卡伊拉未曾料到，竟会在这种寻常的森林地带遭遇一头皮糙肉厚的兽人冠军。那畜生周身要害都被粗劣的皮甲包裹，她的手弩和长剑一时间竟难以造成致命伤。

苦战之中，卡伊拉眼尖地瞥见兽人冠军身后那丛致命的毒王花，心头一动。她寻了个破绽，身形敏捷地绕到兽人冠军背后，利落地割下毒王花的花苞，不偏不倚地踢向那魔物的面门。兽人那简单的脑子哪有人类的机巧，它下意识地伸手格挡，花苞应声而碎，浓烈的毒烟喷涌而出，瞬间侵入了它的双眼。那魔物惨嚎一声，视野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卡伊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长剑化作一道银虹，直刺兽人冠军的面门！然而，那魔物凭借千百场战斗锤炼出的本能，竟是盲目地一拳轰向卡伊拉疾冲而来的方向。终究还是卡伊拉的速度更胜一筹，她的长剑精准无误地贯穿了兽人的头颅，但她自己也难以完全避开那势大力沉的临死反扑。伴随着魔物不甘的咆哮，卡伊拉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十数米，重重撞在一棵枯朽的老树上。剧痛袭来，卡伊拉低头看去，一截尖锐的树杈已然无情地刺穿了她的腹部。

确认对手毙命，卡伊拉咬牙拔断深入腹腔的树杈，将自己从树干上硬生生撕扯下来。如此重创，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强撑着模糊的意识，草草包扎了狰狞的伤口。然而鲜血依旧汩汩涌出，浸湿了衣衫。卡伊拉仰望着渐渐灰暗的天空，眼皮越来越沉重。

卡伊拉被冒险者们戏称为“孤雁”，这既是对她鬼魅般敏捷身手的赞叹，也是对她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孤高的调侃。今日，她不过接下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讨伐任务，一如既往地独自准备，独自前往，独自战斗。卡伊拉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或许因为她是备受人族排斥的暗精灵，又或许，只是因为她那杀伐果断、不喜牵绊的性格。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在乡里被同龄人欺凌排挤；家乡被强盗屠戮殆尽，父母双亡；年幼的她被强盗头子俘虏，沦为玩物的剑奴；那个男人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又将她像牲口一样送进血腥的角斗场。她凭借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在刀口舔血中好不容易赢得了自由民的身份，亲手斩下了奴役她的仇人头颅，最终成为了这个国家一名孤独的冒险者……

“这里是……”

“啊，你醒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在卡伊拉耳畔响起。

一张陌生的脸庞映入卡伊拉的眼帘，那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尚显青涩的眸子正焦虑不安地注视着她。

卡伊拉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力量恢复了些许，便挣扎着撑坐起来。然而腹部传来的撕裂剧痛，依旧让她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啊，你现在还需要静养……”少年见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卡伊拉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前方倒毙的兽人冠军——看来，自己是被这位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一命。

“你这张脸，我在冒险者工会里见过。”卡伊拉沙哑地开口。

“我叫西奥！是一名治疗师！目前正在招募一同冒险的伙伴！”少年连忙自我介绍，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多谢你，西奥。”卡伊拉缓缓站起身，“但我不习惯与人组队。”

话音未落，她双腿一阵虚软，几乎要栽倒在地。一只略显瘦弱却坚定的臂膀及时撑住了她的腰身。

“对不起，我的治疗术还不算精湛，只能勉强愈合您的伤口。如果卡伊拉小姐执意要离开，还请…还请让我暂时充当您的拐杖吧。”西奥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何是我？我可是…身负诅咒的暗精灵。”卡伊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西奥摇了摇头，眼神清澈地望着她：“您那红色的眼瞳，我觉得…非常美丽呢……”

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赞美，让一向冷傲的卡伊拉竟有些无措，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在卡伊拉养伤期间，西奥依然每日都来探望，并坚持不懈地邀请她组队。起初卡伊拉总是断然拒绝，西奥便会像个小尾巴一样偷偷跟在她身后，陪她一同进行调查或讨伐。渐渐地，卡伊拉也开始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略显聒噪却又真心关怀她的存在，两人变得形影不离。终于有一天，西奥鼓足勇气向卡伊拉正式表白，从此，汉德威城中少了一只“孤雁”，多了一对“鸳鸯”。

在两人结合的初夜。

“进来吧，西奥♥……”卡伊拉轻喘着，引导着西奥那略显笨拙的欲望进入自己的身体。兴奋不已的西奥显然缺乏经验，那青涩的冲击只持续了片刻便宣告结束。卡伊拉温柔地安慰着内疚不已的西奥，两人紧紧依偎着沉入了梦乡。然而在梦境之中，卡伊拉又见到了那个被她亲手斩杀的仇人——强盗头子，他挺着那根曾深深印在她记忆中、狰狞丑陋的阳具，对她淫笑道：“怎么样，小婊子，这雏儿的鸡巴，根本没法跟老子的比吧！哈哈哈哈！”

“滚开，畜生！”卡伊拉怒喝一声，一剑挥去，仇人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留下那刺耳的奸笑声在梦境中久久回荡。

傍晚。汉德威城的暮色如同稀薄的葡萄酒，将一条不算偏僻、但也不算繁华的街道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刚在酒馆里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换来几杯麦酒的卡伊拉和西奥并肩走出，酒精带来的微醺尚未散去，一阵惊慌的呼救声便刺破了宁静的街角。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里巷中，一辆装饰浮夸得有些俗气的马车被四个真正的蒙面歹徒围困，车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

卡伊拉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她最讨厌这种节外生枝的麻烦。然而身旁的西奥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用那双总是带着恳求的眼睛望着她。卡伊拉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西奥说了句“在这里等我”，下一秒，她整个人便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朝着那四个歹徒疾冲而去。

冰冷的剑锋划破空气，甚至没有几人看清她的动作，当头那名歹徒握着武器的手掌便已然离体，鲜血喷涌！剩下的歹徒这才如梦初醒，怪叫着挥舞武器向卡伊拉砍来。然而，他们的攻击杂乱无章，在卡伊拉眼中破绽百出。她的身影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幽灵，在人群之间迅捷地游走，每一次闪避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惨叫。转瞬之间，所有人都已倒地呻吟，再起不能。

马车里，巴蒂斯正用昂贵的丝绸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他那肥硕的身躯因为恐惧而抖得像一团果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他听着外面从惨叫震天到万籁俱寂，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忽然，他感觉身前没了支撑，随着车门被从外拉开，这个衣着考究、身材圆润的男人竟是连滚带爬地从车上摔了下来。他狼狈地抬头，正对上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红色眼瞳，和一柄架在自己脑门上、仍在滴血的长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开口求饶：“好、好汉饶命！我叫巴蒂斯！我是汉德威城的首富！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原来是你这头肥猪……”卡伊拉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随即收回了长剑。

巴蒂斯这才敢大口喘气，他瞪大了那双小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一个身材火辣、穿着劲装的暗精灵少女，脸上、身上还沾着点点血痕，正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冰冷眼神俯视着自己。而她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刚才还让他屁滚尿流的歹徒，这画面充满了暴力与野性的美感，瞬间击中了巴蒂斯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我的老天……刚刚…刚刚是这个女人救了我？这个我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的、低贱的暗精灵？”他心下嘀咕着。

卡伊拉那蔑视的眼神让他的脊背如同触电一般颤抖，巴蒂斯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顿时感到一阵屈辱的热流涌遍全身，但紧接着，这股屈辱就变成了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病态的欲望！这个名为巴蒂斯的商人，有一个变态的爱好，那便是把自以为是的女人调教成乖顺的性奴隶。在他的脑中，他已经给眼前的暗精灵套上铸铁的项圈，让她跪倒在自己脚边。

“卡伊拉！”西奥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巴蒂斯的幻想。卡伊转头朝身后挥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巴蒂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商人嘴脸，向卡伊拉伸出手：“哦，勇敢的小姐！您和您的同伴救了鄙人，就是救了整个汉德威的经济命脉啊！为了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请务必赏光，明日到鄙人府上一叙！”

卡伊拉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转身便要离开。西奥见状，只好抱歉地向巴蒂斯点头致意，快步跟上了卡伊拉的步伐。

巴蒂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特别是卡伊拉那摇曳生姿、充满力量感的腰臀，他握紧自己的拳头，他发誓要让这个贱女人臣服于自己，他要亲手折断她的傲骨，让她高贵的头颅在自己胯下臣服！他要让这双冰冷的眼睛充满泪水和屈辱，让这张薄情的嘴唇发出哀求的呻吟！

仅仅过了一天， 一份报酬丰厚得足以让整个冒险者工会为之侧目的委托便被张贴出来，发布人正是城中首富——巴蒂斯。指名道姓，邀请“孤雁”卡伊拉与她的同伴前往府邸接洽。

为了那笔丰厚的报酬，两人还是来到了巴蒂斯的府邸。巴蒂斯一见他们，便热情地起身，主动与西奥握手，但那双贼亮的眼睛却肆无忌惮地在卡伊拉身上游走。随后，他更是用双手一把拉住卡伊拉，肥硕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暧昧地摩挲着，油腻地说道：“卡伊拉小姐，自从上次一别，您矫健的身姿就时常在鄙人脑中浮现。鄙人还没来得及正式向您道谢呢！”

这黏腻的触感让卡伊拉感到一阵恶心，她猛地甩开巴蒂斯的手，用那双红瞳狠狠地瞪着他。西奥见状，急忙上前打圆场，将话题引回到委托本身。

巴蒂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一边摆弄着拇指上硕大的金戒指，一边用余光瞟向卡伊拉长靴与短裤之间那段裸露的、结实而又充满弹性的大腿肌肤，将委托内容娓娓道来：“三天后是耶恩巴尔公爵的生日，鄙人准备了一马车的珍宝作为贺礼，需要二位这样的强者，协同公爵的护卫队，将礼物安全护送到目的地。”

“当然，生意归生意。”巴蒂斯让仆人递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契约，“在出发前，还希望二位能和鄙人签下这份契约。我会预付一半的报酬作为定金，另一半在任务完成后支付。但是呢…毕竟这批货品价值连城，如果途中出现了任何损失……”

“我们明白其中的风险。”西奥看了一眼契约上那诱人的定金数目，毫不犹豫地接过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一名顶尖的游侠，卡伊拉自然承担起了斥候的职责。她如一道无声的暗影，潜行在队伍前方的密林之中，而西奥则与那三名看起来“身经百战”的公爵府卫兵，护送着两架沉重的马车，缓缓向着耶恩巴尔的方向驶去。尽管卡伊拉凭着直觉，对这薄弱得可笑的守卫力量提出了质疑，但巴蒂斯只是拍着胸脯保证，这些人都是公爵府里一等一的好手。她便不再多言，只是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不多时，车队行至地势险要的白鹰山。正当卡伊拉在林中侦查时，一股不属于这里的烟火气息钻入了她的鼻腔。她循迹而去，发现了陌生人宿营的痕迹——那凌乱的马蹄印和篝火的余烬，让她瞬间得出了一个冰冷的结论：至少三十余骑，是盘踞在山上的贼寇下山了！

卡伊拉心头一紧，立刻策马回奔，然而，她的退路早已被切断！三名山贼如同鬼魅般从林中杀出，拦住了她的去路。这绝非巧合，而是针对她这个“斥候”的精准狙击！她怒喝一声，长剑出鞘，经过一番苦战才将三人尽数斩于马下。可当她浑身浴血地赶回车队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窟——那三名所谓的“公爵府好手”早已丢盔弃甲、作鸟兽散，而西奥，正惊恐地驾驭着仅剩的一驾马车，被十数名山贼戏谑地驱赶着，逼向悬崖的边缘！

“西奥！”卡伊拉口中凄厉地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不顾坐下战马已经开始吐出白沫，拼命冲向那群狂笑的匪徒。她的身影化作一道复仇的黑色旋风，在贼群中数次冲杀，剑光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然而就在此时，数名狡猾的山贼突破了她的封锁，径直朝着那摇摇欲坠的马车冲去！

卡伊拉转头去救，她的坐骑发出一声哀鸣，速度却已到了极限。她眼睁睁看着山贼越来越近，长剑脱手飞出，精准地贯穿了一名匪徒的喉咙，又顺势抽出腰间的手弩，在颠簸的马背上射出了致命的一箭！那名被射中的山贼应声落马，谁知他倾倒的身体竟不偏不倚地重重撞在了马车车轮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车厢里的西奥整个人抛向了空中！“不——！”卡伊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马背上飞扑而出，在半空中惊险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两人翻滚着摔在悬崖边的草地上。而那辆满载着珍宝的马车，则被早已惊吓过度的马匹带着，发出一阵令人心碎的断裂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崖。

“不…不！！！货物！全都没了！！！”西奥跪在地上，望着那云雾缭绕的深渊，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两人灰头土脸回到了巴蒂斯的府邸。巴蒂斯蹙着眉头，耐心地听完两人的描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痛心，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唉…没想到，连你们这样的强者，也……”

“对不起！巴蒂斯先生！真的非常对不起！”西奥的头几乎要埋进地里，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与恐惧，“我们会补偿您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补偿您的损失！”

“巴蒂斯先生，您说吧，我们要赔偿多少……”卡伊拉陪着西奥低下头，但她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那倔强的弧度是她仅剩的、不容践踏的尊严。

巴蒂斯将那份散发着墨香的契约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用一种悲悯的、却又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根据我们之前的约定，西奥先生你需要赔偿的金额是…一百万克朗。”

“一…一百万？！”这个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西奥心上，这足以让他们不吃不喝地工作一百年。

“唉，西奥先生，卡伊拉小姐。”巴蒂斯站起身，装模作样地踱着步，脸上是扼腕叹息的神情，“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二位出手相救，鄙人恐怕早就去天国见圣芙蕾雅大人了。说实话，你们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这次涉及的金额实在太大，鄙人怎么忍心为难你们呢……”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是鄙人这边，倒有一个提议，或许能帮到你们。”

“鄙人在邻镇投资了一家专门接待富人的高级疗养院，西奥先生，你的治疗术精湛，心地又善良，拿着鄙人的推荐信去那里，薪水优厚，正好可以发挥你的专长。至于卡伊拉小姐……”

巴蒂斯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如同黏腻的蛞蝓一般，肆无忌惮地从卡伊拉的脸颊、划过她起伏的胸口、紧实的腰腹，最后停留在她那双修长有力的大腿上。他满意地咂了咂嘴，才开口说道：“毕竟鄙人只是个商人，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太懂。但鄙人这府上，正巧缺了一位贴身的…女佣。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要我…做你的女佣？！”卡伊拉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红色的眼瞳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别急，别急，亲爱的卡伊拉小姐！”巴蒂斯连忙安抚道，他伸出一只肥硕的手掌，比了一个让卡伊拉都为之震惊的数字，“这个数，是你每个月的薪水。看在你是鄙人救命恩人的份上，我才破例开出这个价码。鄙人也是真心希望能让你们早日还清债务，重新开始新生活呀。”

那高得离谱的数字，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卡伊拉的怒火，却也像一枚最毒的钩子，勾住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咽了一口唾沫，那滋味苦涩如胆汁。她知道这绝非善意，那头肥猪看她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但在那天文数字般的债务面前，她还有得选吗？

为了西奥，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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