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不住地翻看着一页又一页，从字里行间拼凑出这位“传奇冒险家”的一生。

几个人站在玻璃门外不停敲打，我转头瞅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今天休息。”

门外几个壮汉扫兴地冲我比了个中指。

这些是我的老客。

我理应好生招待，至少应该把他们放进来。

但此刻，我就像着迷一样，两眼掉进了密密麻麻的黑字里。

仿佛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我。

无数场奇异的冒险，像是电影在我面前上演。

我索性关了门，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全身心投入这本笔记中去。

“后来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我知道继续这样滥用笔记，迟早有一天死神会找上我。”

死神两个字出现时，我后背一凉。

清冷的月光洒在健身器材上，反射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好像有双眼在黑暗中盯着我，随时准备吞噬我。

害怕。

紧张。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咬着牙，发出一阵连自己都能听到的恶心声音，带着忐忑的心情翻开了下一页。

“所以，我放弃了这本笔记的所有权。无论是谁得到了它，请善用它的力量！至少，请不要被死神盯上。”

字字箴言映入眼帘，我提着笔的手又放下。

天空已露鱼肚白，我数着笔记上的名字。

这本笔记已经有过三位主人。

按照上面的说法，我则是第四位。

“能够控制别人的笔记吗？”

我揉了下太阳穴。

在我紧张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这样做。

“或许我可以用它让房东把房子无条件转让给我。”

我的手指贴合在纸页上，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笔痕。

我感到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脊背爬行，渗进毛发，透过毛孔钻进我的身体，激起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算了，算了。”

我把笔记“啪”的一声合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滥用力量可是会被死神盯上的。”

墙上指针划过八点，我蹬着拖鞋去了健身房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一个没注意踩进了店外的花圃里。

几朵米白色的小花被压倒在地上，一只橙色的老虎，眼里带着怜惜把花朵扶起。

我记得这是米汀花吧？

我又打了个哈欠。

“黑咖啡。”

“不喝点别的吗？”

“黑咖啡能……”

我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

那只橙色老虎正盯着我。

想必他是真的喜欢这些小花吧。

橙色老虎与我同路。

其实说是尾随更加合适。

我站在健身房玻璃门前，掰着手里的钥匙。

门口冬青丛里伸出一根橙黑相间的尾巴，不停晃着。

咖啡因抓挠着我的大脑，我本就因为账单发愁的郁结心情，在迟到24小时后被彻底点燃。

“你有事吗？”

我皱着眉看向另一只老虎的方向。

他从门口慢慢走进来，尴尬笑着，看着我。

“我是来健身的。”

我本不想搭理他，但目前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就算有百般不乐意，还是把他“请”进了房间。

又灌了口凉水，我才静下心和他聊起“套餐”的事情，以及仔细打量着眼前男人。

怎么回事？

我的心不安地动了下。

你是谁？

我在心里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张脸，一点点和我脑海中一道残存的、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相匹配。

少年，海涛，牡蛎壳。

“你好恶心。”

一道熟悉的场景在我眼前重现。

青年，婚纱，西装。

“谢谢你能来。”

我流着泪，为台上的两人鼓掌。

上次见他已经是三年前，他带着一家老小搬去了海外生活。

直到现在，他身上的味道，他衣服上的褶皱，我仍旧记忆犹新。

只是那张脸，越来越模糊。

我的记忆，连同自己一同死在了十七岁的夏天，我亲手把自己埋进了沙滩。

为什么会被说恶心呢？

我明明那样用力的爱着你！

……为什么……

夜里，我搬了张椅子躺在院子里数着星星。

几缕海风从我指尖溜了过去，我把手掌翻过来，又翻过去。

我听着风里的声音。

我好像听到了那阵十几年前遗落在海滩上的牡蛎壳声。

夜风翻开了我胸口上的笔记，泛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活了过来，弯曲变形，朝着纸张边缘游去。

几只小虫围着冬青丛里的小灯飞舞，空气里时不时响起“啪啪”的烧焦声。

我抖了抖笔记，上面所有文字都已经消散，一根表面沟壑不平的骨质钢笔从夹缝里掉了出来。

我把笔尖伸进嘴里沾了点口水，回忆着那家伙的名字。

记忆里那张残损不堪的脸越来越模糊，另一张脸顶替上来。

“我记得他叫……”

笔尖在纸张上摩擦发出“沙沙”声。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空白页面上仅有一行小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

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天边泛着微红的晨曦，一道清冷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院子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运动装，动作扭捏的橙色老虎。

他的眼睛闪着光，正如十七岁时的我。

“来的挺早。”

我打趣一句。

“嗯，钱不能白花。”

名为洛洛的老虎，迈着细小的步子，谨慎地朝我靠近。

但，我的心底翻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配的感。

靠着死神笔记本扭曲的力量，我夺去了洛洛原本的人生。

这样的话，我真的配得到对方的爱？

十七年前沙滩上，少年的话正中我的眉心。

没错。

恶心。

对自己，我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

不知何处来风，继续拨弄着笔记本。

“哗啦啦”的翻页声像是针，一根根扎进我的身体。

洛洛一步步向前走着，抬起一根手落到我的肩膀上。

我紧绷的神经颤抖一下，太阳穴突突跳着。

“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

“先做热身操怎么样，抽筋了可是很难受的。”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会是这样微弱，甚至带着哭腔。

身边老虎脸上表情明明是带着期待。

我却下意识躲闪。

我知道，我夺去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未来。

让他陷进了一段不被世俗承认的爱恋。

我无比厌恶着自己。

很快心里的想法，反馈在身体上。

我的胃抽搐一下，干呕出几滴口水。

“我想，等做完热身操，我辅助你推胸怎么样？”

我讨厌自己，却又抗拒不了内心深处对眼前老虎的渴望。

死神笔记上的内容一旦写下，便无法更改。

两年时间里，我像个懦夫，单方面享受着洛洛对我的爱恋。

我多次想要开口表白，话说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堵住。

如果那样，我真的就夺走了这个男人的人生。

让他成了我心中另一个人的傀儡替身。

我做不到。

但我依旧酿成了这一切。

所以。

我是个懦夫，胆小鬼，恶心人的混蛋。

洛洛偶尔会因为抽烟的问题和我发生争吵。

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会产生在健身房这样公共场所抽烟的想法。

难道说，其实他背地里是个混蛋？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

我能做的，也只有在教训他一顿后，拉着他去健身房后院配上一根。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洛洛口中所谓烟草的香气。

我只觉得这玩意刺鼻。

我记得那是个雨夜。

恶劣天气卷走了健身房里所有客人。

临近十点，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洛洛二人。

闷湿的雨夜，勾引出了我心底一丝“暧昧”的想法。

我捏着上衣下摆，向上提起，半裸着身子。

我心底的欲望火热。

我浑身的肌肉都鼓动着。

我又在单杠上做了几组动作，企图消耗掉心底的欲望。

但无济于事，只能裹着一身汗水朝玻璃门前的洛洛走去。

漆黑的夜，把玻璃门染成了一面澄清的镜子。

天上成堆的乌云泛着微弱的白光。

在一片漆黑中，在镜中另一片相反的世界中，我看到了洛洛那双灵动的眼睛。

他的目光像一道有形的锁链，拉着我一步步靠近。

那双眸子是那样清澈，我好像又一次看见了十七岁的自己。

“你不回家吗？”

我试探性地抬起胳膊落到对方肩膀上，不出意料地嗅到一股米汀花的味道。

洛洛就是喜欢这种米白色的小花。

我自然而然也就把健身房所有沐浴液全部换成了这种味道。

甚至后来我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天气不好呢。”

洛洛没有反抗。

我能感受到身下老虎用力挺着身子，想要撑起我。

洛洛又朝我靠近一下。

透亮的汗水挂在他的脸上，熠熠发光，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盖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

隔着这层水汽，那张脸我有些看不清了。

我下意识举起毛巾，轻轻蹭过他的脸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还不是因为你抠门，不舍得把冷气开足。”

最近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洛洛对我总有种奇怪的疏离感，他在故意远离我，却又保持在一种一触即发的微妙距离。

莫名的，我总觉得笔记并没有生效。

我想象中的“爱”应该更加浓烈，更加不顾一切。

至少曾经的我是这般。

但这种想法很快又被自我否认。

最终我将其归结为，我的大脑出于防御机制，编造出了这种虚幻的感觉，只为让我感觉能更好些。

“……那附加服务怎么样……”

我拉着洛洛的手坐到了瑜伽垫上。

他的手好软，带着咸湿的汗。

但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希望能用全身去感受，去铭记。

我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一点点下滑。

我借着按摩的名义，感受着他身体每一寸的皮肤。

近来我对洛洛感情发生了更多的变化。

他与我记忆中的人是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某次抽烟时，我下意识又看向了他的脸。

洛洛微微仰头，嘴角漏出一点烟气。

明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刻出几分记忆中人未有的模样。

这点微弱的细节，在之后的日子里被无限放大。

是啊，这是洛洛。

那个会在每次锻炼结束后吵着帮我搓背的洛洛。

是那个每次都会多带一份手作便当来健身房的洛洛。

是那个会在我烦躁的想要和别人吵架时，即使安抚我情绪的洛洛。

是那个会在午夜电台，为我点一首平静夜曲，伴我入睡的洛洛。

无数个落进现实的真实细节，拼成了洛洛。

那个真实的洛洛。

我想，我爱着的是这样一个会哭，会笑，会为我感动，会为我伤心的洛洛。

我身上充血的肌肉咆哮的声音更大了。

我的手沿着洛洛的身体慢慢下滑，游到了他的大腿根部。

我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腥气聚集在他的胯间，蕴滔着慢慢向上升起。

我想要一把抓住。

“雨停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宵夜。”

“宵夜啊。”

我重复一遍。

“要不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楼上还有空余房间，我可以做点减脂餐，就当是晚饭了。”

刚说出口，我的心就颤了一下。

我心底的欲望压过了理性。

我想要洛洛，今晚就要。

那一秒在我心中被拉到了无限长，我听着胸膛中那颗如鼓的心跳，呼吸慢了下来。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请让时间就此停止吧。

请不要让我迈出那一步，把一个无辜的男人拖下地狱。

我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耳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紧张地抓了下身边。

空空的。

我快步走到窗边，看着空中拉成丝的雨水落在院子里的老虎身上。

明明是夜，明明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幕，但是为何，我却感到他的每个毛孔，都在用力呼吸，向外排出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

我用力抓着窗棂，指甲甚至嵌进了木头里。

我的喉咙烧的发痛，我的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摸着身上干爽无比的毛发，又一次翻开了死神笔记本。

“……黄铜怀表已经失控，将会无序的暂停时间……”

我的耳边落下一道惊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脑中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洛洛拥有黄铜怀表。

生日时突然凑到我身边的洛洛。

我脸上留着的一层浅浅的奶油。

突然出现在咖啡店的我。

……

无数个诡异却又无比真实的细节，一次次验证了我内心的想法。

如果洛洛真的拥有黄铜怀表，那么根据笔记中所描述……

他的时间将会无序暂停，从一秒钟到永远……

如果洛洛真的永远定格在了现在，那么我的过去，我的未来将永远不再会有那么一抹橙色。

我，不能接受。

即便是死神笔记本所塑造出来的虚假的爱，我也要浓烈地拥抱他。

……

听着晏口中说出一句句超出常理的话，我的眼球颤抖的更厉害了。

我的胃剧烈抖动着，我梳理着心中那份名为“爱”的情绪。

难道我被笔记操纵了？

但这份感情却又是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我无法忽略。

难道说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就是个笑话？

但我很快又在心中否认了这样的疑问。

我无比相信着自己，对晏的感情是那样真实。

我相信着自己，定时在他把我的名字写上笔记本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

时间暂停的日子里，太阳不会落下，月亮不会升起，一切都不会变化。

唯独我胸口那颗心，为他跳动着，期盼着。

.......

我扑在洛洛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

一只手落在我的头上，轻轻摩挲。

“如果我说，在你写下那句话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呢。”

洛洛捧起我的脸，顺着海风的方向又一次吻了上来。

“我想无论是否有这本笔记的存在，我的爱矢志不渝。”

“洛洛。”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再叫一下你的名字。”

洛洛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指尖划过皮肤，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最终停在我的胯间，轻轻摩挲。

“等很久了吧。”

我敞开双腿，迎合他的触碰，嘴唇贴上他的额头，留下一个湿热的吻。

洛洛不言，只是缓缓蹲下，眼神炽热。

他咬住我的裤边，牙齿轻扯，布料一点点滑落，露出我早已硬挺的下体。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尖几乎触到皮肤，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敏感处，一点温湿的潮意，在我大腿上敏感的肌肤上晕开，迅速蔓延。

洛洛拨开我胯间浓密的毛发，湿热的唇舌裹住我的下体。

他整根吞入，喉咙的紧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海风微凉，刮蹭着我裸露的皮肤，与下体传来的炽热交织在一起，刺激得我胸前两点硬如石子，胀痛地挺立。

我抬起左腿，搭在洛洛肩上，臀部用力向前一顶，下体深入更紧窄的深处。

暗黄的砂砾被洛洛嘴角溢出的唾液浸染，湿成一团深色，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的气息。

我一手撑着身后的岩石，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另一手颤抖着揉捏自己的乳头，指尖掐弄间，电流般的快感直冲脑门。

多巴胺随着洛洛的汗水溢出，混杂着海风，化作一股勾魂的腥甜味道。

我嗅着这气味，另一只脚下意识蹭上洛洛早已鼓胀的下体。

脚趾隔着薄薄的布料，挑逗地刮蹭，很快将那片布料洇湿，黏腻地贴在他皮肤上。

洛洛眼眶泛红，大口喘着粗气，嘴唇间还牵着晶莹的唾液丝线。

他吐出我的下体，缓缓起身，裤子滑落至脚踝，露出他紫红色的肉棒在海风中微微颤动。

我面前，另一头老虎——洛洛眼神迷离，舌尖外吐，赤裸的身体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汗水的光泽。

他用力揉搓着自己的乳头，紫红的肉棒在空气中摇晃，散发着原始的野性。

我拉过他的手，将他拽近，舌尖轻舔他龟头上积聚的一小滩粘液，咸腥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刺激得我喉咙发紧。

我用舌头卷住他的肉棒，整根吞入，湿滑的舌面细细舔舐每一寸皮肤，探寻着他的敏感点。

直到他发出一声低吟，我加快了舌尖的动作，快速刮蹭那处敏感，刺激得他腰身一颤，喘息愈发急促。

洛洛喘着粗气，抽回肉棒，点燃一根烟，塞进我嘴里，烟草的苦涩在舌尖弥漫。

他缓缓蹲下，跨坐在我的胯间，紧致的入口吞没我的硬挺。

我胯间淫靡水声，与海风中燃烧的烟草声交织在一起。

一根烟燃尽，我体内积攒了二十八年的欲望终于爆发，尽数喷涌而出，混杂着洛洛的低吼，在海风中消散。

“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站在海水里，帮对方洗着身子。

“把怀表和笔记本还给死神怎么样？”

“难道要去冥界吗？我才不要！”

洛洛抖了下身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那倒不用，笔记上说过……”

我接过他手中的怀表，连同笔记一同埋进湿润的沙子中。

“只要这样，等退潮之后就能物归原主。”

泛着白沫的海水一次次爬上沙滩，我抓着洛洛的手，听他讲着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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