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已经想好？”

声音从云梦泽后山不散的雾气中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玉珠落盘一般清脆精准，却带着不自然的间隔。

“入此池水，”声音突然拔高一个台阶，“前尘尽断，”但紧接着却又陡然落入腹腔共鸣。

雾气渐渐散开，现出说话者的轮廓。那是一名穿着纯白连衣长裙，赤裸双足的女孩，却又漂浮于空中，脚尖离地三寸，不染尘埃。她的肌肤近乎透明，露出的肩与腿毫无瑕疵，隐约可见灵光流转，仿佛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无瑕的月光。正如被玉丝所吊，悬于陆地之上的月蝉。

“化阳为阴，筑男为女，此身此魂，再无反悔。”她的眼眸寒潭深锁，目光却穿透皮肉直刺灵魂，直让脱下外衣，只余壮硕肉体的厉无尘只觉脊背生寒，那眼眸之后，仿佛连通着更加古老的深渊。

厉无尘指尖轻颤，他明白面前这名幽灵女子的意思，若答应此事，踏入泉中，化男为女，阴阳重塑，前尘尽断，到时若能救出师姐，她又是否能够认出自己？

但他又明白，自己因阴傀之毒而修为全失，近乎全废，若要离开此宗前往别处，也只不过是作为砧板之鱼。而阴傀宗的追兵步步紧逼，其他正道和邪道宗门是否收留自己也还是个未知数，正道宗门嫌弃自身杀孽过重，而邪道宗门则视自己为魔宗叛徒，到时如果自己身死，那些还在阴傀宗受傀儡之苦的同门和师姐又该如何拯救，那阴偃师的罪孽，背叛弟子，滥杀无辜的代价，又由谁来讨还？

那女子凝视厉无尘片刻，眼中幽光微闪，似是看透他的挣扎。她将双手叠放腹部，微微颔首，嗓音如云雾般缥缈:“既如此，且随我来。”

二人踏上山径，四周雾气渐浓，如纱如帐，将前路隐没。厉无尘只觉自己走在未知的云雾虚空之中，只有脚下湿滑的石阶，使寒意自地底渗入骨髓。厉无尘轻轻打了个寒碜，自我感觉如同走向未知的刑场。行至某处，忽有清风吹过，浓雾尽散，唯余一缕云烟环绕身侧，仿若踏入一方隔世之境。

厉无尘蓦然回神，发觉自己已立于山顶，脚下云海翻涌，身后灵树聚拢，交杂的绿色阻断了最后反悔的机会。那女子浮于一旁，素袖轻扬，玉指遥点。

刹那间，地脉震颤，一块巨石拔地而起。石身圆滑仿佛精心打磨，两侧灵力溢出，如阴阳双鱼首尾相逐。左边灵气罡风凌冽，如金戈铮鸣，尽显阳刚之气。而右边却又如流波婉转，独蕴阴柔之韵。两股气息首尾衔接，从石底向石顶涌动，又向石顶两边溢出，彼此交换，于石心相聚。

厉无尘细看石壁，竟发现两行小字:“褪尽残阳凝血色，重织明月作冰肌”。

厉无尘凝神细看，指尖试探触向巨石。那石壁看似光滑如卵，触之却如水面一般荡起涟漪，如同此石如同被惊扰的静止水滴。他瞳孔微缩，只见自己的手指竟毫无阻碍没入石中，仿佛穿透一层无形的胎衣。

迟疑仅一瞬，他闭目向前迈步，肉体与岩石相触，传来冰凉的流动感。再睁眼时，周身已完全没入巨石内部，身后波纹平复，恍若从未有人踏入。

石壁之后，竟又是一处诡谲的洞天。穹顶高悬如倒扣的碗，无数钟乳石从穹顶落下，末端悬挂着幽蓝水珠，在虚空中划出细长的光痕。脚下湿滑，每一步都会漾起涟漪般的灵光。

巨石之外，那幽灵女子漂浮空中，双足赤裸垂落，双手与腹部交叠，静立良久，凝视着恢复如初的岩壁。涟漪散尽，石面光滑如初，仿佛从未有人踏入。她嘴角微扬，转回身体，朝着徐徐走来的鹿瑶轻轻鞠躬:“宗主，种子已经完全种下，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

山风忽停，一缕青丝划过她白暂的脸颊:“该叫她‘雪衣师妹’了。”

厉无尘扶着石壁，一步步向前走去。起初空间宽阔，但随着慢慢移动，穹顶愈压愈低，最终迫使他匍匐爬行。嶙峋石棱刮过脊背，竟如同活物一般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蠕动收缩，就好像是出生时的甬道一般……

忽然，指尖触及虚无，前路毫无征兆断裂，他整个人都向下跌落。下落时，目光瞥见石壁上的荧蓝符文，那些符文在黑暗中蠕动，又被瞬间略过。

“扑通！”

深不见底的水潭瞬间将其吞没，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在扭曲。一蓝一粉，两股流光从漆黑的潭底螺旋上升，彼此撕扯又彼此交融。水流中有絮状物拂过他的脸颊，像是溶解的丝绸，又像是谁的头发……

身躯沉重如铅，任凭暗流拖拽向下沉没。他的眼皮愈发沉重，视野边缘慢慢被黑色侵蚀，意识如沙漏般流逝。最后的知觉，是那些发丝一般的絮状物缠绕上了他的脖颈，温柔又窒息，将他慢慢托举着坠入深处。

两股螺旋纠缠的流光骤然收束，如同天穹倾轧，将厉无尘彻底笼罩。两道流光闭合的最后一瞬，彼此撕扯向中间压缩，最终轰然合拢，化作一枚半透明的光茧。

茧壁流淌着血管般的纹路，内部传来沉闷的搏动声，仿佛有什么正在其中孕育。紧接着，光茧表面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血管般的纹路疯狂搏动，紧接着……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光茧迅速朝着两边拉伸变形，渐渐显现出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完全由光所构成，长发垂落腰际，双峰与腰身的曲线毕露，如同睡美人一般，继续朝着下方沉没。

而在巨石空间之外，一只蓝翼蝴蝶缓缓破茧而出。

“云梦宗四时之殿，各司其职。”枫红像带妹妹的大姐姐，轻轻牵着叶离的小手带着她走出夏殿，“每个区域的职责都是不同，例如春殿的师姐们，她们的职责为采药，制药，以及治病救人。”枫红突然捏了捏叶离掌心，“她们的手就连将死之人都能救活哦。”

“夏殿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那些炼丹的师姐，”她突然俯身低语，“若遇见恶贯满盈之徒，可是连魂魄都要回收利用的。”

“枫红师姐，那秋殿和冬殿呢？”叶离点了点头，抬头问道。

“冬殿虽然排四时轮回之末，所掌握的却是云梦宗的秘术。”

枫红从腰间葫芦唤出一只散发蓝光的萤火虫，空中盘旋一阵停在她的指尖。紧接着，尾部的亮光突然暴涨，渐渐浮现出一幅画卷:

有白裙女子手持宫灯，在雪中独舞，每一步竟都绽开纯白莲花。老者照着镜子，倒映着的却是少年的容颜。婴儿蜷缩在琉璃棺中，脐带连接着漫天星辰……

“引梦术，”枫红熄灭萤火，将它重新唤回葫芦，“那白裙女子，正是冬殿正在施展引梦神步的师姐，而后面出现的，都是梦境。”

“记住，在云梦宗，最危险的梦，往往醒着做。”枫红突然弯下腰与叶离平视，手掌则轻柔抚摸着叶离的脸颊。

“至于秋殿，就是师姐我要带小离去的地方。”枫红笑着，“以蛊虫为主的世界，你一定很喜欢。”

叶离刚想追问，却发觉一阵异香扑面而来。她本能地伸出手，一片红枫随风飘到她小小的掌心。

她抬起头，才惊觉周围不知不觉间已换了天地。目光所见之处皆是参天红枫，层层叠叠的枫叶簌簌落下，在风中沙沙作响。落于地面向远方延伸，与天地交接，将前方整个世界染成一片如血的殷红。

“我们到了。”枫红抬手接住一片落枫，“这里就是秋殿，我们这些秋殿姐妹，每日都在这片红枫中间穿行修炼，精进棍法和御虫制蛊技巧。”

“小离，跟师姐来，秋殿的姐妹们也很想看看你这个新来的孩子。”

叶离足尖刚踏入这片落叶铺就的红毯，竟发觉自己忽然失去了方向感，如坠迷雾。繁茂的枝叶遮盖住天光，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虫鸣，在耳边织成密集的罗网。每走一步，脚下的落叶便发出脆响，仿佛千万道目光透过落叶落在她的身上，将她层层包裹。

叶离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碜，下意识捏了捏裙摆。腰间挂着的小葫芦却微微震动了起来，藤蔓纹路下传来蜂群振翅般的震颤。

这是鹿瑶在收她为徒后赠予她的蛊壶，作为秋殿的制式装备，此时若隐若现的符文，仿佛里面的什么东西正急着飞出。

叶离捏住壶塞，只听“啵”的一声，一只翠绿的身影从打开的壶口迅速飞出。风蝗蛊在她的面前来回飞行，翅膀发出嗡嗡的响声，却并非刺耳，而是如同微风吹过绿叶一般的轻响。

随后，它便快速飞到别处，停在枫树前的红叶上发出轻微的“嘤嘤”声。叶离能清楚看到，它的面前，趴着一只小小的红玉蝗虫。

“炎蝗蛊！”叶离内心暗暗吃惊，没想到在这里竟还能遇到和风蝗蛊相同的稀有蛊虫，而它背上的纹理，则暗示着它的品阶竟到达了惊人的五转。

“很意外？”枫红轻笑，玉手一伸，那只炎蝗蛊便快速腾空而起飞到她的掌心。

枫红轻抚它如同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甲壳，眼角微扬:“在这秋殿中，就连时间都要为蛊虫的蜕变让步。”

“我们秋殿，只需要时间与原料，便能够培养出各种蛊虫，包括那些稀有蛊，而在这红枫林，则到处都是蛊虫。”

“小离试试？”她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指尖轻抚炎蝗蛊的翅尖。而当炎蝗蛊接触叶离掌心的刹那，红玉甲壳竟发出刺目红光，宛如点燃一团心火。热浪随着指尖奔涌，在掌心中浮现出火焰的图案。叶离与枫红二人瞳孔微缩，这明明就是蝗蛊认主才会出现的征兆，就连叶离的风蝗蛊，当初也是这样认叶离为主。而眼前的这只高转蛊王，竟如此轻易接纳了她。

“小离，你到底是……”枫红指尖微颤，半截话音停滞喉间。她望着那只五转炎蝗，枫色瞳孔骤然收缩。那可是秋殿姐妹们培育数十年，驯化期间都要以秘术压制的蛊虫，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妹，竟能毫无阻碍地将这只蛊王收为己有。

叶离呆呆看着掌心这只红玉蝗虫，如火焰一般滚烫的热量在她的手心中翻涌，却如同磁石一般温顺。“蛊血圣体，万蛊朝服，拥有此等血脉，本就是一只人形的九转道蛊。

“小离！”她紧紧握着这个新来小师妹的手，语气急切，“告诉姐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枫红，”正当她想一问究竟，鹿瑶缓缓从外走来，“离儿，参观如何了？”

“师尊！”枫红立刻停下动作，起身行礼。

“师父！”叶离下意识向前半步，却见枫红如石化般僵硬原地，嘴唇微张，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师……父……？！”枫红的声音陡然拔高，就连尾音都在颤抖。秋风从林间传来，卷着几片枫叶落到她的脚边，却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

“师姐，怎么了？”叶离歪了歪头。

作为四大殿主，枫红对云梦宗的规矩早已烂熟于心。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够叫一声师父，而其余弟子，包括自己在内，哪怕修行百年都只恭称“师尊”。而眼前这个刚入门的小姑娘，竟能如此亲昵喊出那称呼……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盖都泛起青白。方才五转炎蝗蛊被她直接收服的震感还未消退，此刻又被这声“师父”搅得心烦意乱。望着鹿瑶弯下身躯轻抚叶离脑袋的身影，枫红只觉身后发寒。

那只就连秋殿都难以驯服的五转蛊王，竟如此轻易认了这个新来的小妹为主，而宗主又何时收了这个高深莫测的孩子亲传？地上石烛明明还亮着，她却莫名感到一抹刺骨寒意。

“红儿。”鹿瑶看向枫红，“是否有什么心事？”

枫红忽而一惊，只得点头:“禀师尊，是这样的……”

厉无尘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用手遮挡。

身下是松软草地上的床铺，鼻尖萦绕着春殿特有的药香——他又回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他在内心暗暗想着，思考刚刚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只是梦境，看着自己遮住强光的手掌……

“等等，我的手……”触感不对。自己那常年握剑，长满老茧的手掌，此刻竟光滑如白玉，修长纤细，连骨节都透露出一股陌生的秀气。

他猛地翻转手腕，瞳孔紧缩——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手。

“怎么回事？”他刚发出声音，却嗓音一滞，连声音都变了调，清冷中透露出不属于他的柔软。他挣扎着起身，身下药床散发着阵阵薰衣草的芳香。而他看向床边漂浮着的镜子，可镜中倒映的这副躯体——明明就是一个清冷女子！

苍白的脸颊线条柔和，左眼被垂落的青丝长发半掩，发梢微微卷曲，露出若隐若现的黛眉。睫毛纤长如蝶翼，微微颤动时于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却掩不住那双眼眸的清冷，如同淬霜的毒刃。

她向身下望去，素白睡衣的长袖滑落，露出的小臂凝若霜雪，而裹在这条素白轻纱之下躯体曲线完美，双胸挺拔如同两座小山。腰间束着同样素白的束带，垂落的两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原本英气十足的男子，哪怕是邪修恶党，此刻竟化作这般婉约模样，眉宇间仍残留一抹凌厉，却被这副女儿身衬托地愈发动人。镜中倒影随着她的指尖贴上镜面，相触的瞬间，惊觉那分明是副女子躯体，与之前记忆中的自己判若两人。

“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这是真的，不是梦？”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这是真的……不是梦……！”忽然回过神来的厉无尘猛然转身，正对上身后的鲜红眼眸。

“师尊让我来看看大哥哥，哦，现在应该称大姐姐了。”叶离晃着垂落床沿的小脚丫，白发随着她的左右晃动而摇晃。

“厉姐姐，对自己的新形象感觉怎么样？方才在镜中初见时，厉姐姐睫毛都在抖呢。不过，姐姐这副面容，倒是比我腰间的玉蝉蛊都要漂亮。”说着，她轻轻嘟起了嘴。

“倒是感觉有些微妙。”她低下头，看向自己鼓起的双峰，以及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没有感觉过的重量，而那件本该属于女子的纱裙套在自己身上，布料拂过比前身要更加敏感的肌肤，又使得她脸红了起来。“不过，我现在的样子，还能算得上厉无尘吗？”

“当然不是啦。”她赤足越下床塌，“姐姐既已褪去邪修业火，以女子之躯重获新生，当然要与往昔一刀两断，名字也不例外，厉姐姐新的名字……唔……”她用手指着下巴。

话音未落，霜风骤起。一道素白身影自远方浮现，分体广袖拂过之处凝结细碎冰晶。来人身着纯白长裙，赤裸足尖垂落点地，说话间依旧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雪衣，可有不适？”

“雪衣？”厉无尘指了指自己，喉间的疑问还没消散，后颈突然传来一丝凉意。

那幽灵女子稍稍点点头:“此处只有你一人。”

厉无尘听闻，突然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个叫叶离的小姑娘已消失无影无踪，甚至脚印和气息都没留下，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根据核心记录的命名簿，雪衣此名更适合新生的你，褪去业火，如雪纯白。而衣，又与皈依同音，故选择此名。”她忽然抬头，瞳孔闪过微蓝幽光，“但若不喜，还可更换其他。”

厉无尘听罢，摇了摇头。她轻摩挲着自己新生的肌肤，却问道:“为何你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就算是幽灵都会有语调的变化，你这样，更像是傀儡……”

“检索到关键信息。”那女子将双手叠放腹部，机械般俯身行礼，“墨灵姬初型，云梦宗的辅助机关人偶。”话音刚落，发间玉簪轻颤，发出细微流光。

“既如此，”墨灵姬抬起头，“雪衣是否还有什么想要询问？”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叶离的小孩子？”

“经检索，与你同期，外表为十岁女孩。”

“而她此刻，正在秋殿石桥，与秋殿殿主枫红与鹿瑶宗主交谈。”

红枫林深处，一座青苔斑驳的古旧石桥横跨湖面，桥身爬满暗红色的藤蔓，如同被岁月侵蚀的血丝。

湖水极清，但若是仔细向下望去，却发现那湖中蠕动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生蛊虫，细如发丝，密密麻麻交替蠕动，偶尔金鱼游过，身后却拖着几条细小的触手。枫叶刚飘落水面，下一秒却被直接拉入水中，金鱼群一拥而上，将枫叶无声分解，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因为啊，离儿可是稀有血脉哦。”鹿瑶“唰”地一下展开折扇，半掩朱唇，折扇上的绿叶藤蔓图案如同活物，在阳光下扭曲伸展着躯体，“不知红儿可曾听过，蛊血圣体？”

“蛊血圣体？那不是万能难得一遇的血脉吗？”枫红瞳孔骤缩，嘴唇微微颤抖。

叶离却面无表情地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叶离一脸黑线，“非得这么浮夸吗？”

鹿瑶折扇合起，轻轻敲了一下叶离的头:“诶呀，为师想给红儿一点小小的震撼嘛。”

枫红看着这对师徒若无旁人的互动，顿时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咳咳！”枫红咳了几下，指尖不留痕迹掐了掐叶离的手背，“师尊，您看，小离师妹是不是该继续参观我们秋殿了？”

叶离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不是师姐刚才说要带我去逛的吗？”

她歪头望向枫红，眼底却透出一丝狡黠的光，活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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