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谁人吞下荒诞的果

小考对小孩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小孩也确实如愿获得了参加县中初中部招生考试的资格。考试那天，小孩从姑姑家出发，考试的安排和小孩习惯的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刚好相反，小孩很擅长的英语也没有考。

直到拿到卷子以前，小孩都很有信心，小孩还从没有在学习上尝到失败的滋味。但是等到小孩看到数学卷子上的题，小孩这才知道老师跟自己提过的奥数是什么意思。小孩从没有接触过这些闻所未闻的符号，唯一能做出来的是规律题，这是小孩比较擅长的。后面的大题小孩一道也做不出来，小孩有些迷茫了。

考完数学回到姑姑家，姑姑给小孩准备了小孩一直很喜欢的菜，姑姑对小孩一直很好很好。小孩麻木了很久的心有些松动了，小孩察觉到了很久没有过的心情。爸爸问小孩考的怎么样，姑姑让爸爸不要问，不要影响小孩下场考试的心情。但是小孩还是听到了问出口的问题，小孩下意识回答了：“我不会，那些奥数题，我没见过。”小孩说着，双眼开始有些胀，但是眼泪流不出来。小孩觉得有些内疚，觉得桌上为自己准备的饭菜自己没资格吃，小孩一整个中午胃口都不太好。

姑姑安慰小孩说又不止小孩一个人难，还有机会。小孩回到学校，考完下午的语文，至少语文还在小孩的能力范围内，小孩完成的很不错。尽管考完的时候惴惴不安，等到小孩回家，熟悉的气息和氛围让小孩恢复了之前麻木的状态。就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小孩收拾好姑姑新买的文具，六年级毕业的暑假并没有作业要做，这些东西在开学以前是用不着了。

小孩记得爸爸说，只要自己考到了就给自己买个手机，暑假里电脑也可以随便用。尽管小孩很久没有表达过内心的想法，但是小孩毫无疑问是很开心，也很希望能够得到这些的。但是小孩只是记得，记得以后就再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小孩这才发现自己不是没法高兴，而是没法高兴太久了。

没过太久，姑姑就托人问来了消息，小孩的成绩并不太理想，距离录取的排名，低了两名。

小孩没考上。

小孩坐在爸爸的车上，有些木然。回家的路上爸爸什么都没有说，知道消息以后爸爸一直沉默着。尽管姑姑反复跟爸爸强调不要怪小孩，爸爸还是没有给小孩一个正眼。小孩一路上都没有想什么太多事情，小孩想着自己没考上，小孩想着自己可能要留在镇上读初中了，小孩想着自己失败了。

失败了。这三个字出现在小孩脑海里的时候小孩感觉有点陌生。迄今为止，小孩还从没有尝过失败的味道，小孩想做的事情基本都没有失败。小孩想着，原来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那个什么都会的天才，兴许自己只是稍微聪明一些而已。小孩长久以来的自信，此刻有些崩塌了。

小孩想到，自己的成绩不够好了，兴许要失去被家里人爱着的资格了吧。

爸爸什么都没有跟小孩说，爸爸没有开车载音响，车上只能听到引擎的声音。小孩没有开窗，车里闷热的空气安静的有些沉闷了。

小孩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家里人。小孩想着，兴许回家就又要挨打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拿什么打。小孩能想象到家里人的表情，奶奶会失望，不想看到自己；妈妈会觉得自己不好，让自己滚回房间去；爷爷会不想理自己，出去打一天的牌不让自己找；爸爸会生气，让自己跪在门口挨打。

小孩侧过头看着把车停在奶奶家门口却没有下车的爸爸，爸爸脸上不是生气的表情，而是小孩没见过的失落。小孩从没见过爸爸这副样子，爸爸只是叹气，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小孩有些意外，更是不知所措了。烟并没有全都往窗外散，小孩木然看着窗外的老房子，眼睛又开始微微发胀。小孩没有察觉到自己流着眼泪，直到爸爸的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孩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小孩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老师走的时候没有哭，被强迫的时候没有哭，挨打的时候没有哭，但是小孩在这种时候哭了。小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流眼泪，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孩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爸爸的手在小孩背上轻拍着，小孩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小孩觉得恍惚间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小孩慢慢止住了眼泪，小孩才注意到爸爸的眼眶也有点红。小孩听到爸爸轻声说。

“我们家小泽长大了。”

小孩没有如愿考上县中，也没有拿到爸爸买的手机，但是爸爸放宽了些对小孩玩电脑的限制，只要小孩乖乖预习初一的课程。爸爸给小孩借来了初一的教科书，小孩觉得初一的语文数学都不算难，英语更是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小孩没有花太久就好好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小孩发现爸爸不再管着自己了，只是放任自己做自己觉得合适的事情。一开始小孩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便适应了这种从未有过的自由。小孩觉得，自己仿佛还是被爱着的，没有谁因为自己没有考上就生气。小孩有些高兴，但是高兴来的有点不真实。小孩花了比适应更长的时间说服自己这是现实。

小孩整个暑假基本都泡在电脑上，小孩不想出门，只和同学们在网络上交流。小孩加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聊天群，直到小孩某天起来打开电脑登上QQ，屏幕里的一张动图让小孩想起来过去的几年里自己无数次做过的事情。动图很快被撤回，但是画面里漫画风格的男孩子涨红的脸深深刻在了小孩脑子里。小孩当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小孩太熟悉这些事情了。只是小孩还从没有想过，网络上的世界里也会有这些小孩不算喜欢也并不讨厌的事。小孩搜到了贴吧，学到了一个新词叫作“正太”，小孩看到了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漫画，视频，还有很多“哥哥”分享的和弟弟的故事。

小孩每天都一个人缩在家里看着故事，故事里的哥哥弟弟亲亲爱爱，一起出去玩，一起睡，一起做小孩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小孩看着故事里的哥哥向弟弟表达对弟弟的爱，弟弟诉说着被爱的幸福，评论留言里其他人的羡慕。小孩看到“福利”里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脸，小孩有些难过，不明原因的难过，小孩想到了老师。

小孩觉得故事里的大家都好幸福，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人感到快乐，小孩很羡慕故事里的弟弟。小孩幻想着，如果自己和老师也能一起走下去，是不是也会这么幸福呢？小孩不知道，小孩也没法知道，小孩的老师已经不在小孩身边了。

小孩看着，有点想老师了，久违但是熟悉的感觉。

小孩开始偷偷拿手机玩，趁着爸爸妈妈都睡着，把手机带到自己房间偷偷登上贴吧刷着每一篇分享日常的帖子。小孩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去看的，小孩很难对故事里的孩子产生单纯的羡慕，小孩只是觉得落寞。但是小孩还是沉迷着，有时仿佛可以化作故事里的孩子，切切实实被爱一回，小孩就这么沉在梦里，不想要再醒来。

小孩其实不明白故事里的描述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刺激，小孩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怎么也跟故事里的对不上号。小孩不懂激素上头的情迷意乱，单纯的行为和生理反应并不会让小孩真的体会到高潮带来的快感。高潮只是一个标志，一个给小孩的“玩伴”们看着，象征着小孩失去理智的标志。小孩很难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那种紧缩感，只是四肢抽搐之后的全身无力让小孩觉得放松了不少，完全放松的表情肌才能带给小孩久违的“微笑”。小孩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在笑，但是微微抽搐的嘴角会让小孩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过，看起来就像是失去思考的能力，屈服于生理本能一样。小孩觉得自己应该是更喜欢失去理智而不是高潮本身的。

小孩觉得自己只是不想思考了。

小孩开始不再单纯的满足于看，小孩模仿着故事里的文字和漫画里的画面尝试做出失神的表情。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微微的光，没有秩序和阳光的小小空间里，小孩抛弃了思考，模仿着那些淫乱的词汇，控制身体扮演着那些被欲望侵蚀的孩子。小孩不知道什么是欲望，什么是本能，小孩只是一味模仿着那些孩子们的行为，抛却思考和尊严的动作仿佛让小孩真的学会了什么是欲望，仿佛是真的在幻想里得到了满足。

小孩的表演骗过了自己的身体。

小孩微张着嘴，大口喘着气，仿佛是情欲上涨而缺氧一般，仿佛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变得敏感，双腿的摩擦都让小孩觉得有种酥麻的感觉。小孩顿着气，轻轻的喘息声从小孩的嘴角流到枕头上，额头上微微的汗黏住小孩的刘海。小孩的手指捏着下体的小小性器上下磨蹭，张开双腿仿佛等待着谁的到来，后背摩擦在凉席上，温热的边缘是微微的凉，小小的刺激对小孩来说格外舒服。小孩顿着喘着，“嗯……哈……”的声音微弱到只能在小孩枕边听到，小孩有意识地加快自己的动作，拉着那个标志离自己越来越近。熟悉的紧缩感和不自主的抽搐后，小孩大字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动作和枕边屏幕上漫画里的孩子一模一样。小孩放松的肌肉不自主的笑着，小孩觉得很开心，没有理由的开心。

小孩确信自己喜欢这种不用思考的感觉。

小孩拉过被子，侧躺着被薄薄的被子裹在里面，温暖的感觉让小孩很满意，就像是漫画下一页被哥哥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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