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二章 第七节 妄想之梦

“即使我不是我，我依旧会和从前一样，杀了你们。” 亚拉莫尔握紧拳头，看向叶知因他们，用手指指着那些以往的亲朋好友，眼中毫无悲伤和哀怨，唯有愤怒和坚韧。

他们果不其然和从前一样。

和那个被温特蒂莉丝创造的冥界一样，所有人……所有人都跪在那个地方，等待着被屠杀、宰割，每一天他们都在祈求温特蒂莉丝的怜悯。

被依娜统治的那个世界的人们，是否也会如此呢？被肆意的宰割、蹂躏，在那个世界里被不会变质的谎言欺骗，然后漫无目的的迷失在时代里面，失败、抗争、失败、抗争。

叶知因和亚拉莫尔在同一个界空中被噩梦惊醒，他们彼此相隔不远，却还没觉察到互相的引力正在将他们缓缓拉近。

行界舟剧烈的晃动，那巨大的旗舰跃迁在了行界舟的面前。

“那是……？” 叶知因觉察到了危机，“丝塔尔，准备迎战吧。”

行界舟是一个有着月球般大小的三角状飞船，在这个旗舰下更加渺小，那银色的光辉只能勉强照亮一点旗舰的踪迹。

“叶知因。” 亚拉莫尔模样的人出现在叶知因的面前，“我想大概是缘分吧。”

“你不是她，伪劣假冒者。” 叶知因的全身流淌起金色的流体，丝塔尔挡在叶知因面前。

“小心一些，叶知因，来者不善。” 丝塔尔的手中浮现出星星，慢慢靠近那个“亚拉莫尔”，行界舟此时变得无比冰冷，温度调控器好像失效了。

“我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现在你该付出代价了。” 叶知因义正言辞的说。

“你们现在没有人能击败我，我也不喜欢杀死你们，我只是来告知你，不要再继续前行，奔赴他们灭亡的旧路了。” 她高傲又自大的看着叶知因，连利利菲和丝塔尔都在想亚拉莫尔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种样子。

“你不是她，我再说最后一遍。” 叶知因闭上双眼，眼前的力量和自己相差悬殊，贸然去进行战斗肯定不合适，只能用这苍白无力的话语去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亚拉莫尔。

“我认得你，费墨洛琳，成天都在自以为是的能掌控这些，实际上被一个人类顶替，但你的气息和力量不会错，费墨洛琳的残余还在你的身上。”

她像个影子一样站在叶知因的对立面，扫视着叶知因的一切经历以及诸多还没有被叶知因自己发现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 叶知因质问。

“在你们那个世界，你死之前经历的那些灾难，失踪的一个女人，还记得吗？” 她这样说，叶知可烦透了猜这样的谜语。

“听不懂。” 叶知因冷冷的说。

“利利菲，你也认识托尔特希斯，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呢？” 她满不在乎的说，周围的万物随着她的视线融化，整个行界舟要在这简单的一个眼神里毁灭。

“都别出手，这是我们的恩怨！” 叶知因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抱住“亚拉莫尔”冲出行界舟，全身都被金黄色的流体武装，金色的流体之刃从手中延展而出，叶知因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这种力量了。

“费墨洛琳，你甘愿被人类的意志沾染吗？跟随那个托尔特希斯留下的残孽，陪伴她一生，不妨陪陪我这个来访者一战。”

“亚拉莫尔”咧开嘴，她嘴里的獠牙是叶知因最为生厌的。

手中的流体刃并不能将她摧毁，于是那开膛破肚的痛苦贯彻自己的全身，当那些墨绿色的血管漂浮在冰冷的界空时，叶知因如梦初醒，就算是换了一个身躯，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从未离去。

“我早就…和亚拉莫尔一样吗？” 叶知因恍惚了一下，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丝塔尔和利利菲想帮忙，被她回头一个眼神尽数控制了身躯。

“所以啊，我带着你们去灭掉那仅有的存在，我思考了许久，在亚拉莫尔的记忆里找到了你，如何在灵魂上击溃一个丝毫不会屈服的倔强火种。”

她扼住叶知因的脖子，身后的两个人已然成了她的仆从，远方那水晶般的船体驶来，船体内还有不少被她操纵的人。

“费墨洛琳，还有这个托尔特希斯的余孽，你们永远无法逃脱他们带给你们的命运，我是来访者，我的目标是杀死托尔特希斯，我要组建起一个军团，你们在界空的命运，为我征服所用。”

她这样说道，“我叫黎卡丝·布拉蕾特，放弃亚拉莫尔吧，她已经是一个失去力量和身份的空白者了。”

叶知因闭上眼睛，自己已经做不到什么事情了，只能这样任由黎卡丝玩弄，离开了地球，失去了所有，连行界舟都出师不利，成了黎卡丝的工具。

“来吧，即使我不是我，我依旧会和从前一样，杀了你们。”

亚拉莫尔站在列车里面，身后的时轮闪烁着，邓特娜薇想去保护亚拉莫尔，被亚拉莫尔推到一旁。

“大家别管我了，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有你们都别管我了，要么让我一个人死，要么让我把大家全都夺回来，你们去了被操控只会让我更加麻烦，你们也看见了，为了你们自己的命运，别出手。”

亚拉莫尔没想到，还没有去世界河里面探索一番，就已经被黎卡丝追来赶尽杀绝了，原来她这么怕自己有朝一日夺回自己的全部啊。

“我是空白，也是曾经的你，你既然这么害怕我夺走你现在掠夺来的一切，那我就夺来给你看。” 亚拉莫尔走出列车，冰冷的界空吹动她本就虚弱的身躯，犹如在风中摇曳的火星，可能稍纵即逝，也可能随风而起，熊熊燃烧。

亚拉莫尔接住黎卡丝扔过来的，曾经夺走自己一切的骑枪，即使它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效果，但用来战斗，还是可以的。

“来啊，黎卡丝！” 亚拉莫尔把骑枪指向逐渐靠近自己的叶知因，面无表情的瞪着被操纵的叶知因，“让她上。”

黎卡丝站在旗舰的机械船帆上，只是一个眼神，叶知因就跳到了亚拉莫尔的面前。

亚拉莫尔毫不犹豫的握紧骑枪刺过去，在叶知因全身的流体刺向亚拉莫尔的时候，亚拉莫尔踩着那些流体，跳起来将骑枪直冲黎卡丝，薄雾和丝塔尔挡在黎卡丝的面前，亚拉莫尔一枪刺在丝塔尔的头上，借着骑枪撑起来的高度翻到黎卡丝面前。

黎卡丝的双指夹住骑枪的枪尖，亚拉莫尔马上抽出骑枪回身将叶知因的长剑挡住，然而黎卡丝毫不留情的攻击已经从亚拉莫尔的背后攻来。

“奇美拉！” 巨大的利爪拍下来，黎卡丝一只手将奇美拉的巨爪挡住。

“我不是让你别过来吗？我自有办法！” 亚拉莫尔一狠心，用骑枪击飞叶知因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将叶知因的身体贯穿，说话带着哭腔。

“如果我能被她掌控，那我们就不会是挚友，你那个必败无疑的办法谁都会执行！我不会再失去第二个挚友！信标！”

邓特娜薇的奇美拉被黎卡丝从头到尾轰烂，飞出战场之外，亚拉莫尔用骑枪挑起叶知因的身体摔到飞来的薄雾身上，骑枪的下一击则直接刺向黎卡丝，没想到黎卡丝的面前竟然出现船长的身躯。

亚拉莫尔没有犹豫，贯穿了船长的身体，刺入黎卡丝的身体内，亚拉莫尔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相同的伤口。

“有什么用呢？即便我剥夺了这一切，伤害依旧会转移到你的身上，亚拉莫尔，你太冲动了，丝毫没有变。”

黎卡丝推出骑枪，亚拉莫尔捂着带血的胸口从界空中开始无尽的坠落，被邓特娜薇接住。

“亚拉莫尔，别在乎我的身体。” 船长的声音传导在亚拉莫尔的耳边，“我不会死，所以…有机会后面也不要犹豫。”

“黎——卡——丝——！” 亚拉莫尔一咬牙，鼓足自己的全部力气重新让自己能在界空中奔跑，握紧骑枪，格林驾驶最后一点燃料的列车接住亚拉莫尔，亚拉莫尔踩在列车上，邓特娜薇展开羽翼扇开那些拦路的叶知因他们，让亚拉莫尔能够一击必胜。

黎卡丝抽出腰间的长刀与亚拉莫尔的骑枪对撞，船长的身躯已经出现晚了，骑枪的枪尖被直接斩开，整把骑枪都被那把银色的长刀切烂了，随着惯性飞出亚拉莫尔的手中，刀刃顺势将亚拉莫尔拦腰截断。

“固定！” 船长借助使用能力的空隙，逃出了旗舰里面，进行了时空的固定，但紧接而来的，是黎卡丝的第二次斩击，船长的身体被这一击打的支离破碎。

邓特娜薇用信标引导两个人的身体凭空重组，亚拉莫尔一拳打在黎卡丝竖起格挡的刀面上，身后的时轮急速闪烁，亚拉莫尔全身的时间都在加速，出拳的速度也在加快。

未曾想亚拉莫尔的目标不在于出拳伤害黎卡丝，而是在愈发加速的出拳中夺走黎卡丝的刀，黎卡丝看穿了这样的技俩，用力几刀将亚拉莫尔的右手斩断，马上被信标引导愈合。

“不，谁要顺走你的刀。” 亚拉莫尔拿着刀鞘，指向黎卡丝，叶知因也把流体剑伸向亚拉莫尔的脖子，她面无表情，浑身是伤，没有摆脱控制，丝塔尔和利利菲也出现在亚拉莫尔的身边，薄雾和那个金发的男人因为没有战力早就被放弃了操控，邓特娜薇和格林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自己陷入了黎卡丝悄然敞开的异空间里面。

“是吗，亚拉莫尔，小技俩结束了，我不想再陪你玩了。” 黎卡丝走到亚拉莫尔的面前，单手托起亚拉莫尔的脸，“看看你这副弱小的样子吧，你如今的智慧，在你的弱小下毫无作用。”

“咚！” 黎卡丝的身体被一种冲击力击退，叶知因把亚拉莫尔拉进自己的身边。

“费墨洛琳，你为什么还要选择托尔特希斯？甚至不惜自己的力量，强行挣脱，永久性的粉碎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黎卡丝拍拍身上的尘埃，慢慢站起来问。

“费墨洛琳已经死了，我是叶知因，我不会背叛我的所爱，我……不会杀了她，亚拉莫尔……用我战斗！” 叶知因舍弃了自己那残破的身躯，金色的流体从手上开始，贯穿了亚拉莫尔的全身上下，全都流动着金色的光辉，为亚拉莫尔这个空白填充了新的力量，连同费墨洛琳的残余能力都被两个灵魂的相融激活。

“亚拉莫尔……我来了。” 叶知因在意识中把亚拉莫尔的世界染成了彩色，亚拉莫尔搂住叶知因，在那个纯白的意识空间里，两个人赤身裸体，相交在一起。

“虽然还是大概率无法战胜你，但是足够了！” 亚拉莫尔双手交叉，握拳的瞬间，金色的流体之刃延伸出来，全身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凝聚成金色的光纹笼罩亚拉莫尔的全身，化作那无数条纹绘制而成的铠甲。

【费墨洛琳·骑士合并之剑域】

金色的流体将利利菲和丝塔尔捆缚，双手的利剑刺破领域，黄金色的平原在亚拉莫尔的脚下绽放，身后喷涌出的金色流体推进向黎卡丝，宛如黎明般高高升起，手中托起的金色流体球涌动出无数金色的利剑哗啦啦的洒落天下。

“亚拉莫尔！” 邓特娜薇从绝望中惊呼亚拉莫尔的名字。

“世间的掠夺与暴行，由我尽数斩开且破碎！” 亚拉莫尔捏碎手中的球体，无数流体稀里哗啦的从亚拉莫尔的手中流动成金色的海洋，那海洋凝聚成那足以贯穿星球的剑锋，从空中直击而下的瞬间，剑锋逐渐支离破碎成金色的流星雨，伴随亚拉莫尔一同翱翔。

黎卡丝横刀斩碎那些流星，与亚拉莫尔的双剑对峙，旗舰展开了它的机械外壳，一个堪比世界河巨大的黑粗炮管，对准了亚拉莫尔。

“覆灭吧！” 漆黑色的射线在一瞬间掩盖了亚拉莫尔和黎卡丝，亚拉莫尔手中的剑刃将光线切裂，艰难的阻挡着射线。

“贯穿原因，直击结果的话！看看我们的生死吧！” 叶知因说道，墨绿色的粒子缭绕在剑锋上，黎卡丝的身体被贯穿一个大洞，这就是结果，而射线也在结束了它的轰击。

船长那些人并没有因此回归，亚拉莫尔的身份也没有回来，旗舰早已经远去，唯一驻留的，只有行界舟在眼前，默默地望着这些人。

“跑了……力量还是不够。” 亚拉莫尔瘫软的坠下界空，邓特娜薇接住了亚拉莫尔，格林也把叶知因接回了列车。

“回行界舟吧，这地方也不用待了，那个地方就是。” 叶知因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一身是血，亚拉莫尔身上的伤更多更严重，以至于已经失去了意识。

“因为没有战斗力而丧失了被带走的权利真是悲哀的事情。” 金发男人倚靠在墙边说，薄雾则一直蜷缩在列车的角落，沮丧的看着受伤的两个人，邓特娜薇的身上全是黎卡丝轰出来的血洞。

行界舟缓缓驶来，流动出红色的流体桥梁，他们抱着伤员站在上面，流体桥梁收缩的瞬间，就已经到了行界舟的大厅，格林他们一看见那些大沙发一下子就跳了上去。

“还得是正经船啊，不过亚拉莫尔他们呢？” 格林扭头看见一个飞过来的屏幕，亚拉莫尔、叶知因和邓特娜薇已经躺在医疗室在治疗当中了。

“原来还会自动传送。” 薄雾惊讶于这个行界舟上面的科技，躺在温热正好的大厅里，看着窗外的河流流动，天花板上的灯光让人觉得温馨。

“叶知因，你怎么来了？” 亚拉莫尔问。

“想你了，你信吗？我守了地球那么久，为了让你回来看到那盛世的美好，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没有意义去守护那些事情，虽然他们的确功亏一篑，还……”

叶知因把自己那些年受到的那些事情全都哭诉了出来，因为灵魂的损伤，导致情绪一激烈就会身体僵硬，无法控制，说不出来话。

“别讲那些事情了，我是邓特娜薇，是亚拉莫尔的挚友，你们的爱情确实美好，但亚拉莫尔你介绍一下我呀！呃啊！“

“好痛！” 邓特娜薇皱紧眉头说道，在床上看见那些手术刀对着自己的身体有条不絮的摆弄，有些缝不好的，还会自动洒下让血肉生长的生长剂来，强行生长、修剪。

三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把各自的经历和故事全都说了一遍，反正手术要好几个小时，不说话也没什么劲头。

“说起来，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带走了船长。” 亚拉莫尔想到了船长，发现他也没回来。

“我估计，黎卡丝需要船长做某些事情，嗯……” 邓特娜薇闭上眼睛，说着说着睡着了，“呼噜……呼噜……”

“格林，陈晓的姐姐还在睡觉吗？” 亚拉莫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着摄像头喊格林的名字。

“她就没醒来过。” 格林懒洋洋地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沙发上说。

“奇怪。” 亚拉莫尔匪夷所思的说，“怎么会有人这样睡，睡了好久了都。”

“我本以为她没什么力量了，还是大意了啊。” 黎卡丝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跄又狼狈的跑到操控室，“托尔特希斯！来访者绝对不会饶了你们，以掠行之名起誓！”

那些毁灭的未知场景还在黎卡丝的脑海中荡漾，“拿着我给的命运，被玩弄的感觉……如何？” 托尔特希斯的声音也在脑海里回荡。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你这个混账，别以为到了尽头就找不到你！我们的种族就这样被你带头赶尽杀绝，你还有脸把亚拉莫尔当做棋子，让我掠夺，有心玩弄我……是吗！？这也在你的操控中吗？” 黎卡丝怒火中烧。

“谁让你用来访者一生一次的力量，拿到了她的命运，你们来访者只是个剥夺别人人生的囚徒罢了，普通人的人生耗尽了，就必须用她的，不然你就没有了活命的机会，小强盗，好好找我吧～”

托尔特希斯嘲讽道，紧接着消失了，丝毫不给黎卡丝谩骂托尔特希斯的机会。

“托尔特希斯！” 黎卡丝气得猛拍控制台，看向远方，巨大的人类婴儿挡在了旗舰的面前，那是个界空的怪物。

“真无聊啊，你们这些所谓的开拓者们造就了多少怪物，损害了多少世界，就这样拿着拓展未知领域的名头，向尽头前进，结果不是在杀戮，就是在殖民。” 黎卡丝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边，按下旗舰的自锁定光炮，然后……用尽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周围的那些骸骨旁边。

“同胞们，我可能撑不到报仇的时刻。” 黎卡丝小声呢喃道，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睡去了，眼前的那个怪物早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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