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SP在浴室垃圾桶里發現了一板被摳空的藥片鋁箔。

她盯著那些整齊排列的空洞，指尖發冷。

這是SEKI的抗排斥藥，本該每天服用，但鋁箔上缺失的藥片數量明顯不對，少了兩天的劑量。

KSP深吸一口氣，將鋁箔捏在掌心，金屬邊緣刺進皮膚。她推開浴室門時，SEKI正赤腳站在客廳里調試相機，紫色短髮翹起一撮，脖子上掛著[參展藝術家]的證件。

「解釋一下。」

KSP將鋁箔拍在茶幾上，金屬與玻璃碰撞出清脆的響。SEKI的鏡頭一晃，取景框里的光影歪了。

「啊，那個啊。」

她放下相機，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

「最近胃不舒服，分兩次吃了。」

『謊言。』

KSP太熟悉這個表情了，SEKI撒謊時右眼會微微瞇起，像瞄準鏡鎖定目標。五年前SEKI說她們之間只是遊戲的時候也是這樣，只是這次，她騙的是她的主治醫師兼伴侶。

「你停了兩天的藥。」

KSP的聲音壓得很低，

「為什麼？」

「展場燈光調試連軸轉了三十個小時，吃藥會犯困。」

SEKi伸手想拉她，被猛地甩開，

「就兩天而已，我以前——」

「以前你差點死在ICU！」

KSP突然拔高的聲音讓兩人都楞住了。她很少失控，但此刻胸腔里燒著一團火，混合著職業性的憤怒和私人的背叛感。她抓起SEKI的手腕按在墻上，指尖精準扣住橈動脈，心跳很快，皮膚溫度偏高。

「37.8℃。」

KSP松開手，聲音發抖，

「你已經開始低燒了。」

SEKI撇過頭，

「反正...死不了。」

這句話像刀片般劃開空氣。KSP後退一步，

「好。」

她點點頭，眼眶發紅，

「那你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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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KSP在書房對著電腦屏幕發呆。

她應該檢查SEKI的體溫，應該強制補上漏服的劑量，應該...

但此刻她只是盯著醫學數據庫里[器官移植後自行停藥]的案例報告，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敲下搜索鍵。

臥室傳來一聲悶響。

KSP沖進去時，SEKI正蜷縮在床邊地板上，相機砸在一旁，鏡頭玻璃碎了。她渾身滾燙，冷汗浸透了T恤，呼吸又淺又快。

「SEKI！」

KSP跪下來托住她的臉，觸手一片灼熱。SEKi的瞳孔在昏暗中對不準焦，嘴唇蠕動著說了什麼，但只剩氣音。

急救箱在書房。KSP抓起手機想叫救護車，卻被發燙的手指拽住衣角。

「對...不起...」

SEKI的指甲掐進她手腕，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別...告訴他們...」

「閉嘴！」

KSP的聲音撕裂在夜色里。她扯開SEKI的衣領貼上聽診器，肺里有細濕啰音，心率120次/分。這是急性排斥反應的前兆，而始作俑者正躺在她懷里，用最後的清醒意志維護那可笑的尊嚴。

冰袋、靜脈注射、免疫球蛋白沖擊療法。KSP在黑暗中進行著一場孤獨的戰役，直到黎明將窗簾染成灰藍色。

SEKI的體溫終於降下時，KSP癱坐在床邊，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嘴唇。

床上的人微微睜開眼，虛弱地去勾她的手指

「...原諒我？」

KSP猛地抽回手。

「藥在桌上，自己看著辦」

她聲音沙啞，

晨光中，SEKI的睫毛顫了顫，滾下一滴淚。KSP想替她擦掉，但最終只是將藥盒重重放在床頭。

「警告你，再騙我，」

她轉身時丟下一句，

「我會親手把你送回ICU。」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耳光打在兩人心上。

SEKI望著天花板，突然想起KSP站在病床邊說過的話，

醫學需要絕對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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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世三月罕見的暴雪天，KSP把鋼筆摔在辦公桌上的聲音讓整個腎臟科樓層瞬間安靜。她面前攤開的病歷本上，SEKI上周的尿常規報告被紅筆圈出觸目驚心的數值，蛋白尿2+，肌酐值回升至221μmol/L。

「解釋。」

KSP的聲音比窗外的冰雹還冷。

面前紫髮女孩正用指甲摳著攝影展邀請函的邊角，腕上銀鏈子纏著紗布，昨天取血時留下的針眼還在滲血。

SEKI歪頭露出那種讓護士站集體心軟的笑容，

「可能是拍攝冰川時著涼了？」

她伸手想碰KSP的白大褂紐扣，卻被一把攥住手腕。袖口滑落露出臂彎處大片淤青，明顯是連日采血造成的。

「著涼不會讓環孢素濃度跌到警戒值以下。」

KSP翻開藥盒，本該裝著免疫抑制劑的位置躺著幾顆維生素軟糖，

「停藥一周？汐Seki，你當我是那些被你騙著多給止痛藥的實習醫生？」

一年多前手術台上那個衰竭的腎臟影像閃過腦海，

「慕尼黑那個策展人說...藥物副作用會讓我的臉浮腫...」

她手指劃過KSP僵硬的嘴角，

「攝影展宣傳照...需要...」

「需要你死是嗎？」

KSP砸向墻壁的拳頭在石膏板上留下裂痕。

助手進來時，看到的場景足夠上醫院八卦頭條：永遠冷靜的KSP醫生眼眶通紅地揪著病人的衣領。

「你知道排斥反應發作有多痛嗎？」

「上次你疼到咬穿了我的襯衫肩線。」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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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以令人窒息的方式展開。

KSP 不再親自配藥，改為讓醫院藥房每日配送密封藥盒。

她依舊為SEKI準備三餐，但餐盤上永遠放著打印出來的服藥記錄表，每格都印著時間戳和簽字欄。

最折磨人的是醫療監控。SEKI腕上多了個銀色手環，每四小時自動檢測血藥濃度，數據直傳KSP的手機。

「這算家暴。」

SEKI晃著手環抗議，金屬鏈條嘩啦作響，

"滴"

手環突然亮起紅燈。KSP從論文中擡頭，視線掃過報警提示，

「你遲了17分鐘。」

SEKI張了張嘴，最終沈默地吞下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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