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被千早愛音影響了才會開始在意這種毫無根據的東西。

危言聳聽的大地震預言，規模很大還會引發海嘯，帶來末日般的毀滅性影響──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是真的，以現在的科技明明就還沒辦法提前那麼多時間預測地震，這只是網紅們的表演型人格在作祟，為了流量故意製造勁爆的話題。

長崎爽世是這樣想的，至少一開始是。

「愛音ちゃん又在看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呢。」只分給愛音既短暫又冷淡的一眼，長崎爽世悠悠喝著手中的紅茶，無奈地嘆了口氣。

「誒！是嗎！但是很不得了欸！萬一真的發生的話該怎麼辦才好啊？說東京灣會有三十公尺的大海嘯，還會有很多房屋倒塌跟會完全停電耶！」愛音舉著手機哇哇地叫著，爽世不禁摀住一邊耳朵嫌她吵，默默坐遠了一些。

但千早愛音如果不貼上來的話她就不叫千早愛音了。

「Soyorin，這聽起來很可怕啦，怎麼辦？」那顆粉紅色的腦袋彷彿長出一對毛茸茸的耳朵，愛音把手撐在沙發上稍微前傾的坐姿讓她看起來就像一隻狗狗，尤其配上那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還有她一臉無辜的表情。

「愛音ちゃん到底為什麼會相信那種東西……」

「因為很恐怖啊！發生了誰都逃不掉耶！」

「既然逃不掉那妳還怕什麼？反正也沒救了。」

「嗚哇，Soyorin的說法聽起來好消極。」

「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影響範圍真的那麼大，妳難道要現在離開日本？」

「是也不至於啦。」千早愛音摸著下巴思考，像是在假想如果真的要逃自己該逃去哪裡，「但似乎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欸。」她想了一會後得出這個結論。

「妳不如現在回家睡一覺別賴在這裡怎麼樣？希望愛音ちゃん明天起來之後能清醒一點呢。」

「Soyorin這是在趕人家走嗎？好無情耶……」愛音鼓著嘴巴嘟囔，一邊抱怨一邊被推往門口的方向。

「對，很晚了，所以晚安。」爽世冷冷地說，在把對方推出去之後關上了門。

終於清淨了。

到底是從哪裡看來那麼莫名其妙的預言……

她絕對沒有相信，只是想知道千早愛音究竟都在看些什麼東西。

視線掃過新聞報導上「大地震」、「海嘯」、「末日」幾個字眼，長崎爽世的眉頭愈來愈皺，最終捏捏眉心關上了手機。

全都是些無稽之談。

明明是無稽之談，卻會在入浴的時候、做家務的時候、睡前做保養的時候、躺在床上閉起眼睛的時候不斷想起來。

後天的凌晨四點多，預言中大地震會發生的時間，距離現在還有大約一天多一點。

在長崎爽世一覺醒來以後剩下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Soyorin早安！」邊刷牙邊察看手機時那裡已經躺著千早愛音的訊息，以及一張草莓三明治的照片，旁邊還照進了愛音比耶的手。自從交往以後愛音每天都會發來固定的早安訊息，「愛音ちゃん從早餐開始就很不健康呢。」爽世沒察覺到自己微微彎起的嘴角，單手回覆對方。

「有什麼關係，現在是暑假欸！」

長崎爽世才想吐槽她現在是不是放假跟要不要吃得健康才沒有關係。

「而且天氣好好喔，完全想像不到明天就會是發生什麼大災難的日子。」

地震才不會看天氣。手指比腦袋更快打好字把句子送了出去，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螢幕上跳出了已讀的字樣，長崎爽世有些懊惱，不小心就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了，這好像顯得自己有把那個預言當作一回事似的，好蠢。

都要怪千早愛音，好端端地和她分享那什麼災難預言。還很悲情地表示真的不想要大地震發生，她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情還沒去做，還有好多願望沒有實現之類的。

她明明是不相信的，現在卻在對著網路新聞焦躁地掰弄手指，看見愈來愈接近的時間就覺得心慌。

「所以我們出去玩吧！」

「現在？」

「嗯，順便逃離東京！」

千早愛音的行動力大概有一百分，這麼說了以後的半小時就出現在她家門口。

長崎爽世懷疑這根本就是預謀，哪有人含出門準備時間加上交通只要半小時，現在甚至坐在她房間裡嫌她化妝收拾的動作慢。

「Soyorin，今天穿這件的話怎麼樣？好像跟我的衣服很搭耶。」愛音在她面前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的穿搭，格紋襯衫搭短裙，手上她為爽世挑的是一件同樣有格子紋路的連身洋裝。

「沒有說愛音ちゃん能動我的衣櫃吧？」

「開一下女朋友的衣櫃還好吧！」

總覺得交往後她得寸進尺得更加心安理得了。

「幫另一半挑選約會要穿的服裝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吧？」

「是是，愛音ちゃん說得對喔。」

「Soyorin不要敷衍人家啦！」

只是在敷衍的話就不會真的穿上愛音ちゃん挑的衣服了。

「果然很適合欸！」爽世當然不像愛音那樣會招搖地轉圈展現，所以是愛音自己在她周圍繞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一遍，最後很滿意地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出門前一起拍幾張照吧？是難得的情侶裝耶。」閃閃發亮的眼神，有點讓人難拒絕，但是不行，爽世被她扯著袖子，輕輕嘆了口氣。「這樣下去出發時間又會變晚的喔，剛才還嫌我動作慢的人不是愛音ちゃん嗎？」

「啊！糟糕！也對呢，不然路上再拍吧！應該還有很多機會？」

「說是要出去玩，愛音ちゃん已經安排好地點跟行程了？交通那些也沒問題？」

「這裡，Soyorin覺得怎麼樣？」千早愛音舉起手機，給她看了旅遊網站的頁面。

所以這就是她想了一個晚上，覺得可以逃離南海大地震的避難所嗎。

長野縣的野澤溫泉。

說實在根本也沒多遠，要逃的話完全還不夠徹底，不如說預言中那種規模的地震要是真的發生，整個日本一定都會受到很大影響，跑到長野去頂多只是震度沒有中心強烈。

「愛音ちゃん覺得這裡就安全了嗎？」

嗯，千早愛音發出一聲接著點點頭，「至少海嘯應該到不了那邊嘛，震度減弱受到的影響也比較小。」

那就這樣吧，反正很在意那個預言的人是千早愛音，又不是她，她才沒有要信那種東西。

前學生會長做起事情來還是很俐落的，短短時間處理好住宿和來回車票的問題，連簡單的行程規劃都做好了，完備到這個程度爽世不得不再次懷疑愛音是否早就在密謀這場旅行，僅僅是拿地震預言來當作邀約她一起出遠門的藉口。

而且交往不到一個月就想把人帶去泡溫泉，動機實在很可疑，可千早愛音笑得那麼爽朗明亮，長崎爽世又覺得或許是把事情往另一個方向想的自己太不純潔。

這樣不是顯得只有自己有那種想法嗎，啊，好討厭。

到長野縣的車程包含轉車在內大概是兩小時，她們抵達目的地時還沒中午，下車後千早愛音就拉著她說要去進行當地熱門的觀光活動，集印巡禮。

「只要集超過十個章以後還可以去兌換特別紀念品喔！」愛音拿著一本剛買的集印冊和地圖，手指在上頭筆筆畫畫，抬起頭來看爽世，「Soyorin也一起嘛，難得都來了，留下紀念不是很不錯嗎？」

「Soyorin？」她歪歪頭，用帶著困惑的聲音又喊了一聲。

長崎爽世這才收起定格在遠方的視線，紀念品店牆上的掛鐘顯示時間是十一點，還有十七個小時。

「Soyorin今天是不是很在意時間啊？來的路上也一直在確認手錶。」順著她目光收回的方向找到了被爽世凝視的目標物，千早愛音眨了眨眼睛。

「愛音ちゃん的錯覺吧。」爽世語調平淡，否認了對方的臆測。

愛音哦一聲摸了一下鼻子，隨即又牽起她的手揚開嘴角，「那我們出發去蒐集印章吧！」

爽世看著自己被她高高拉起，強制舉在半空中的手，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愛音ちゃん才奇怪吧，這時候又可以把地震預言拋到腦後，一心只有玩樂了。

「紀念的必要性是什麼？假設大災難真的會發生，能不能平安都不知道了。」

「也還是有意義啊！比如說因為想著希望留下紀念，所以我跟Soyorin現在會牽著手到處走走？集印巡禮這種事，巡禮的過程本身也很重要吧。」愛音說到這裡突然「誒」了聲，忽然發現不太對勁的地方，說著不可能相信那種謠言的Soyorin主動提起？

「Soyorin很在意那個預言？」

面對她率直望過來的眼神，爽世愣了愣隨後搖起頭，表情和平常一樣冷冷的沒什麼溫度，「在意的人是愛音ちゃん吧，我們離開東京不也是妳提出來的嗎。」

「是很在意啦。」愛音摸摸下巴想了一下該怎麼回答比較好，露出一瞬苦惱的表情但在內心確定好答案後又再度提起唇角。陽光落在那張面龐卻不及她的笑容明媚，「可是在那之前，想做的事情還是應該去做，不是嗎？」

是這樣嗎？

爽世嘆口氣，深深覺得這個人的思維已經跳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

倘若到頭來都要毀滅，那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愛音ちゃん高興就好。」

「那就幫Soyorin也買一本集印冊啦！」

又自作主張……但算了，是自己先說了隨便她的。爽世想，便無奈地任由她拉著自己到處走。

蒐集印章的速度比想像中慢一些，其中有些地點以徒步而言太過遙遠，她們便打消了湊齊所有印章的念頭，天黑之前她們只是挑選了幾處間距較近的名勝古蹟走訪，剛剛好蒐集能兌換獎品的十個。晚餐是蕎麥麵和當地特色的湯煮蔬菜，飯後也在商店街逛了一輪，購買了幾樣紀念品。

那之後前往旅館辦理入住，在房間安置好行李，爽世按掉亮著的手機螢幕，晚上九點，明明只是拿起來確認一下有沒有收到訊息而已，卻總覺得代表時間的數字在此時變得特別顯眼，很難忽略。她將其收回包包裡並拉上拉鍊，棕色的腦袋左右甩了甩，不要再去想了，只是謠言而已，不會發生的。

房型是和式的，附帶私人湯屋，當千早愛音抱著旅館提供的浴衣湊到她面前彎著眼睛說：「Soyorin，一起泡湯吧？在外面走了一天也累了嘛。」時，長崎爽世真的很難忽視那雙灰瞳中不斷閃爍的亮光。

於是答應了，和她一起泡湯。

出於害羞所以淋浴是分開的，也幸好私人湯屋裡進浴池是能帶著浴巾的，「用那種眼神看我做什麼？愛音ちゃん自己也圍了浴巾吧。」失望的表情未免也太明顯了吧，圍著浴巾踏進千早愛音的視線範圍內時，長崎爽世看見她垂下來的眉眼和嘴角很不齒地嘖了聲。

「人家就是期待了一下嘛。」千早愛音嘟嘟嘴說。

……都在期待些什麼啊。真是的。

愛音ちゃん怎麼能對慾望那麼坦誠呢？

「愛音ちゃん是色鬼呢。」

「欸？我們已經是在交往的關係了喔？」

「兩件事不互相衝突。」

「Soyorin不要那麼冷淡嘛！」

千早愛音一舉抱了上來。

浴池還算寬敞，即使兩人一起泡也還有多餘的空間。意思就是，其實千早愛音並不一定要跟她貼得這麼近，偏偏這個人一直往她的身上靠。

「泡湯本身就已經很熱了，愛音ちゃん還這樣貼過來的話──」

「不會泡暈的啦，在那之前我會提醒Soyorin的。」

我看妳現在就泡得很暈。長崎爽世沒說出來，也沒有真的把千早愛音從自己身上拔下來。

真要說的話這還是她們之間第一次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擁抱當然有過，但是平常的狀況跟現在當然不能比。彼此身上都只剩下一條沒有多少厚度的毛巾，更多的是大面積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愛音抱著的時候無可避免會直接接觸到她手臂和胸口；自己也一樣，例如整個肩膀被她攬得很緊就算了，愛音的手現在還在她的鎖骨和胸前上下其手。要不是千早愛音還算長著一張清純美少女的臉蛋，長崎爽世都要以為自己正在被奇怪的中年大叔騷擾了。

「Soyorin。」尤其千早愛音還用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兩人對視，從哪部少女漫畫裡學來的油膩行為……儘管想這樣吐槽，爽世卻發現心跳很不爭氣地竟然在加速。

「都要聽到Soyorin的心跳聲了喔。」愛音勾著嘴角，並不掩飾那道讓人覺得有點壞心眼的笑。

「……騙人，怎麼可能聽得到。」長崎爽世躲開她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把臉頰與耳根泛起的熱意推給了溫泉的蒸氣。

「真的啦。」她的戀人笑著說，下一秒在爽世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低頭把耳朵貼上了她的胸口。

「妳……！」身上最柔軟的部位突然被人這樣靠著，只要是對肢體接觸正敏感的青春期少女大概沒人不想尖叫，偏偏千早愛音早有準備地牢牢箍住了她的腰，怎麼推也推不開。

「嗯，跳得很快喔。」身前那顆粉紅色腦袋很認真地聽了一會之後才又抬起來，仍舊在閃閃發光的那雙灰色眼睛狡黠地眨著，「Soyorin是不是也在期待什麼？」

開始搞不清楚是哪件事情令人感到不快了，也，期待，可能是千早愛音太精準地在猜測自己心思，抑或是她太懂得怎麼樣輕易讓自己的心動搖。

一個吻就意亂情迷的這種事，在和千早愛音交往之前長崎爽世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熱水漫過胸口，隨著千早愛音朝她更加靠近的動作產生波動，蒸騰的霧氣讓視線變得朦朧，還來不及看清楚她的面孔對方就吻了上來。不是第一次唇瓣相抵，但一開始就如此纏綿的吻或許是第一次。格外濕潤的親吻，沒有太多試探對方就探出了獠牙，舌尖鑽進唇齒間縫隙肆意掠奪，把甜蜜的津液全數捲走，霸道地將她的氣息佔有。

不願意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爽世捧起她的臉盡己所能地回吻，同樣探出舌頭朝她的口腔進攻，唇舌緊密相貼，呼吸與意識全都亂成一團，理智與溫泉裡上升的白煙一同消散。

「Soyorin這麼主動的話人家要認輸了啦。」吻分開後千早愛音笑著說，這也許還是頭一次她一向彆扭的戀人給予了如此熱烈的回饋，心跳一下就加速到前所未有的頻率。

「……」

「Soyorin？」還以為她會說一些「嗯，愛音ちゃん輸了喔」或是「愛音ちゃん原來有覺得自己能贏過？」之類挑釁的話，沒想到長崎爽世卻陷入了沉默。

啊，但是耳朵很紅。

「……不要這樣就滿足啊。」長崎爽世卻用額頭輕輕撞了她一下，前額相抵，極近的距離之下她聽見爽世這樣說：「愛音ちゃん還可以再要得更多。」

※

「嗯……哈、哈啊……愛音ちゃん……」

原來Soyorin還可以發出這麼甜膩的聲音啊。

千早愛音舔了舔手指，接著毫不猶豫地進入了戀人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深入讓長崎爽世反射性地抱緊了對方，並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到在她背上留下指痕的可能性。

從浴池回到房間的過程可以說是跌跌撞撞的，說是泡太久了讓腦子發昏才會這麼衝動也好，一刻也不想要再等下去，以至於兩人都忽略了身體和頭髮完全沒乾的這種小事，優先選擇和對方一起倒進床榻裡。

回過神來已經高潮了不曉得多少次，不清醒地說了很多事後想起來會羞恥得想全部當作沒發生過的話，「很可愛喔，Soyorin很可愛。」千早愛音卻一直在她耳邊不停地說，還很惡劣地會往她敏感的脖頸吹氣。

每當這時候就會受不了地顫抖，幾乎是全身都在被她掌控，耳朵承受了過多濕潤的舔舐和親吻，脖子和胸口被種下數不完的紅痕，胸部從頭到尾都在被捧著玩弄，乳首已經挺立到紅腫。最過分的還是下身，大量湧出的液體被一下一下的頂弄又撞回去身體裡，千早愛音竟然還有辦法用拇指同時愛撫前端的花蒂，多方而過量的刺激讓長崎爽世想逃，綿軟的身軀卻怎樣也擠不出力氣只能任對方大肆放縱。

「這樣不就等於Soyorin在世界末日之前最後的記憶是在跟我纏綿嗎？忽然變得有點浪漫耶。」

「啊嗯、哼……不要、這時候說這種……」破碎的、幾乎要啞掉的聲音，長崎爽世一邊發出模糊的哼吟一邊繃緊了身體，在快感的侵襲之下迎來劇烈的情潮，舒服過頭到會覺得很害怕的地步。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產生了相當荒謬的念頭，大災難的海嘯會比這個還更令人畏懼嗎──會這樣想的自己一定是瘋了，徹底淪為慾望的囚徒。

「再做最後一次就讓Soyorin休息哦。」

暈過去之前最後聽見的是千早愛音靠在耳畔彷彿惡魔一樣的音。

「……我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醒得好快，還以為Soyorin會一路睡到早上呢。」

長崎爽世試著移動了一下身體，床單和枕頭都被換過了，四周很乾爽，是愛音ちゃん跟旅館人員要的？不曉得用的是什麼理由，她一點都不想去想。不過到處都好痠，明天一定會很痛……明天，啊，對了。

「現在幾點了？」接過愛音遞來的水抿了幾口，被滋潤的喉嚨終於可以正常地發出聲音，「四點喔。」千早愛音給她看時間，在她面前晃晃手機說。

「那愛音ちゃん怎麼沒睡？」

愛音伸出手指搔搔臉頰，有些害羞地笑了，「那個，好像是因為還太興奮了，所以睡不太著……」

長崎爽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密布的吻痕，決定不去過問她是在興奮什麼。

「那現在睡吧。」她拉起被子，背對千早愛音但還是用棉被蓋住了頭。

「可是Soyorin睡得回去嗎？」

千早愛音從後面抱了上來。這個人好煩，真的是一刻都不願意放她清靜。要不是因為很溫暖，長崎爽世覺得自己一定會掙脫。

「等一下就是那個了喔，預言裡大災難發生的時間。」

「……所以呢？」

「Soyorin其實很在意吧。」愛音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爽世對她這把自己當小孩哄的行為有些不悅，卻放棄了沒有阻止她，「白天也發現了，Soyorin今天一直很關心時間。」

「……我也說過了，在意的人是愛音ちゃん吧。」

「Soyorin真是嘴硬耶。」她全身上下也只有這張嘴巴最硬了，千早愛音不敢把這個有點變態的心得講出來，爽世恐怕會直接把她踢下床吧，感覺會好痛。「瞞不過我的哦，所以不要再否認了。」

「……還不都要怪愛音ちゃん。」沒事跟她分享那什麼奇怪的預言。要不是預言的內容太過聳動，千早愛音又時不時提起來，她才不願意把那種東西放在心上。

「其實，世界末日也無所謂。」

良久的沉默之後，長崎爽世這麼說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空氣之中。

「那為什麼擔心？」

「比起大災難、世界毀滅什麼的，」啊，這種話如果是看著愛音ちゃん的話肯定說不出口，但要是背對她大概就沒問題了，「我只是想到，還有很多沒能跟愛音ちゃん一起去完成的事，覺得有點可惜……這樣而已。」

「……」

「為什麼不說話？」平常那麼愛說話的人現在一句回應都不給是怎樣，爽世不高興地皺起眉，回過頭來瞪她。

結果發現千早愛音在臉紅。

「總覺得Soyorin剛才……說了讓人很心動的話耶？」

「哪裡？」什麼跟什麼？真是完全搞不懂她。

「抱歉喔，好像不該跟Soyorin分享那種東西的。」事到如今才愧疚已經太晚了吧。原來愛音ちゃん也知道那是亂七八糟的謠言，只會徒增人的焦慮。

「可是呀。」剛才稍微暗下去的霧灰眼眸重新點亮起來，「我覺得沒有關係喔！」

「什麼沒有關係？」

「是不是末日都沒有關係喔。」千早愛音認認真真地看著她說，「不管明天是末日或者不是，今天我都一樣會待在Soyorin身邊。這是每一個今天都會成立的事，不會改變的。」

「就算是末日，我也會陪著Soyorin一起到最後的；如果不是，那我們就像往常一樣度過一天吧──我是這個意思。因為不論怎樣都會一起度過，這樣一想的話我就沒有那麼害怕了，唔，至少我是啦。」

「……愛音ちゃん是笨蛋嗎？」

「咦！為什麼啊！」

「末日要不要來跟我們是不是待在一起這件事沒有關係喔，就算愛音ちゃん在身邊，末日會來的話還是會來的。」

「我曉得啦！但我是說──」

「噓。」長崎爽世用吻堵住了她開闔的唇，「我知道。」

「我知道愛音ちゃん要說什麼。」

哪怕是毀滅性的災難，但直到最後都能跟愛人待在一起的話──那樣好像也不壞。長崎爽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對方的笨蛋病感染了，雖然她知道千早愛音實際上並不笨。

但這不妨礙她就是想叫千早愛音笨蛋。

「所以，現在安靜睡覺吧。」她推推愛人自然而然就黏上來的那顆粉紅色腦袋。

「明天醒來就會知道大地震到底有沒有發生了呢。」千早愛音感嘆道。

「嗯，如果明天還醒得來的話。」長崎爽世跟著嘆了口氣，低笑著說。

再度沉入夢鄉前感受到的是溫暖無比的擁抱。

──嗯，會死在一起的話就沒有關係了。

Fin.

後記：隔天兩人懶散地一起睡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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