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剑穗上，坠得那抹银白微微发沉。

姬如雪站在老槐树下，剑尖斜斜点地，玄色披风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同色的劲装。喉间发紧，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方才追踪的黑影突然消失，周遭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还有……另一道呼吸。

几乎是同时，两道视线在树影斑驳处相撞。

“谁？”

“谁？”

声音叠在一起，像两块冰相撞，脆得发冷。姬如雪皱眉，对方的身形藏在树后，只能看见一角同样的玄色披风，连站姿都与自己分毫不差。是同伴？可不良人里从无这样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像在照一面走火入魔的镜子。

她往前踏了半步，剑尖微抬：“在此作甚？”

“在此作甚？”

对方也往前半步，动作分毫不差。姬如雪的指尖在剑柄上攥得更紧，指节泛白。烦躁像藤蔓顺着脊椎往上爬，缠得心口发闷。这人是故意的？学自己说话，连语气里的冷硬都仿得一模一样。

“不良人办事，无关人等退开。”

“不良人办事，无关人等退开。”

风卷着落叶飘过脚边，发出细碎的声响。姬如雪忽然侧身，长剑带起一道冷光，直刺树后那人的肩侧——她没下杀手，只想逼对方露出破绽。可剑锋刚到半途，一道一模一样的寒光从斜刺里撞来，两剑相抵的瞬间，火星在夜空中炸开，又迅速被风扑灭。

两人同时借力后跃，落在丈许外的空地上。直到这时，月光恰好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了彼此的脸。

姬如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面那人，眉眼、鼻梁、甚至唇线的弧度，都与自己丝毫不差。连左眉尾那颗极淡的小痣，都像用同一支笔点上去的。唯一的不同，是对方披风下摆沾了点泥渍，而自己的干净些——可这差异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你是谁？”

“你是谁？”

声音再次重合，这次却带了些微的颤，不是怕，是怒。姬如雪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自己冰凉的皮肤，再抬眼时，对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连指尖划过下颌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装神弄鬼。”她低喝一声，长剑再次出鞘，这次招招带了杀意。

“装神弄鬼。”对方的剑也如影随形，招式、角度、甚至腕间翻转的力度，都与自己一模一样。

两柄剑在月光下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时而相击发出刺耳的锐响，时而擦着对方的衣襟带起风声。姬如雪越打越躁，对方就像自己的影子，无论她变招多快，总能在同一瞬间使出相同的招数。刺向咽喉的剑会被同样的角度格开，扫向脚踝的腿风会撞上一模一样的反击，连呼吸的节奏都像被人掐着走，每一次换气都与对方重合。

“住手！”

“住手！”

两剑再次相抵，剑身弯出相同的弧度，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姬如雪能看见对方眼底的怒意，像两簇被逼到绝境的野火，和自己心里烧的那团一模一样。烦躁翻涌得更凶了，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心口，又闷又疼。这人不仅学她说话，连她的招式、她的怒意都要偷，凭什么？

“你到底是谁？”她咬着牙，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对方的声音也发紧，唇线绷得笔直。

“我是姬如雪。”

“我是姬如雪。”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姬如雪猛地撤剑，旋身横扫，披风在空中划出相同的半弧：“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对方的剑也扫过来，带着同样的劲风。

她们在空地上缠斗，从拳脚到剑法，再到掌风，每一次碰撞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姬如雪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珠刚渗出来，就看见对方相同的位置也绽开一抹猩红，连伤口的长度都分毫不差。疼意混着烦躁钻进心里，她反手一掌拍向对方心口，却在同一时间被同样的力道击中，两人同时后退三步，捂着胸口闷咳起来。

“学我说话很有趣？”她咳完，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学我说话很有趣？”对方也捂着胸口，眼底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姬如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只剩下冷。她抬手解下披风扔在地上，露出腰间的匕首：“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

“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对方也解了披风，动作分毫不差。

匕首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两道寒光在月光下交织成网。她们都知道对方的破绽在哪里，因为那也是自己的破绽。可当姬如雪侧身避开对方的突刺时，对方也同时避开了她的攻击；当她旋身用膝盖顶向对方小腹时，自己的小腹也传来同样的撞击感。

“够了！”

“够了！”

她们同时后退，匕首插回腰间，转而握住了背后的长剑。这是最后一招了，是她压箱底的绝技，从没人见过。姬如雪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内力开始翻涌，长剑在掌心嗡鸣。

“陨生蛊！”

“陨生蛊！”

两道剑气同时从剑尖迸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阵诡异的寂静，随后是两声清脆的断裂声——两柄剑，在同一位置断成了两截。

断剑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短暂的凝滞。姬如雪看着手里的剑柄，又看向对方手里同样的断剑，烦躁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扔掉剑柄，赤手空拳地冲了上去。

“你这个疯子！”

“你这个疯子！”对方也扔掉剑柄，同样赤手空拳地冲过来。

拳脚相加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拳头撞在对方身上，自己也会传来同样的钝痛。她们扭打在一起，从站立到翻滚，指甲嵌进对方的手臂，发丝被对方攥在掌心。姬如雪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是雪水混着铁锈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不知是谁先抓住了谁的手，两人滚到在地时，十指竟死死扣在了一起。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那温度、那力度，连指缝间渗出的汗水都一样。接着，不知是地心引力还是彼此的惯性，她们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唇瓣相触的瞬间，时间仿佛停了。

柔软的触感带着夜露的凉意，像两片雪花落在一起，轻得不敢呼吸。姬如雪的睫毛颤了颤，能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瞳孔，里面映着自己震惊的脸，和自己眼里的她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舌尖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不是故意的，或许是本能，或许是那瞬间的慌乱让身体失了控。两截舌尖撞在一起，像两条受惊的小蛇，猛地缩了回去，却又在抽离时擦过彼此的唇线。

“唔——”

“唔——”

两人同时弹开，像被烫到一样。各自后退几步，抬手捂住嘴唇，指腹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姬如雪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是羞，是气——气自己失控，更气对方居然也做了同样的事。

她抬眼，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对方也在看着她，眼底的震惊还没褪去，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然后，她们几乎同时松开手，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得像在做千百遍的事。可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都看清了对方的动作时，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你……”

“你……”

开口的瞬间又顿住，这次没再说一样的话。姬如雪别开脸，耳根有些发热，烦躁还在，却混进了些别的东西，像水里滴了墨，晕得人心里发慌。

“无聊。”她低哼一声，转身想走，却看见对方也转过身，动作依旧同步。

“无聊。”对方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姬如雪回头瞪了一眼，正好对上对方转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又同时移开，却都在转身的瞬间，飞快地瞥了一眼对方的嘴唇。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披风，缠在了一起。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在寂静的夜里，也敲在两个一模一样的心跳上。

夜露渐重，浸透了地上纠缠的披风。两抹玄色背影并立在老槐树下，背脊相贴的地方传来彼此的体温，烫得像贴着一块烙铁。

“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实话实说为什么冒充我。”

“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实话实说为什么冒充我。”

声音撞在寂静里，比剑刃相击更刺耳。姬如雪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在发抖，不是怕，是憋着一股火，和自己后颈绷起的青筋一样滚烫。

“我就是姬如雪，我冒充我什么。”

“我就是姬如雪，我冒充我什么。”

话刚落，两人同时转身，视线在空中撞得火星四溅。姬如雪的指尖发痒，恨不得再拔一次剑，可断剑还躺在几步外的草里。烦躁像蛊虫在皮下钻，她偏过头，看见对方也在偏头，连鬓角滑落的发丝都晃着相同的弧度。

“李星云是我的。”

“李星云是我的。”

这句话像点燃了引线。姬如雪猛地探身，扣向对方的手腕——她太清楚自己的弱点，那处旧伤在阴雨天会发疼，此刻正隐隐作痛。可指尖刚触到对方的皮肤，自己的手腕也被一模一样的力道扣住，疼得她闷哼一声。

“休想和我抢。”

“休想和我抢。”

她们又打了起来。拳头落在对方脸上，自己的颧骨也传来钝痛；膝盖顶向对方小腹，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翻涌。滚在地上时，姬如雪攥住对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头皮也被扯得生疼。最后两人扭在一处掰手腕，手肘抵着地面，手背青筋暴起，僵持了半个时辰，连指尖的颤抖频率都分毫不差。

“比床上功夫。”

“比床上功夫。”

话出口的瞬间，两道红晕同时爬上脸颊。姬如雪别开眼，看见对方也在别眼，耳根红得像被烙铁烫过。可谁也没收回话，好胜心像野草疯长，压过了那点莫名的羞赧。她们一前一后走进附近的破庙，动作依旧同步，连掀开草堆铺成临时床榻的力度都一样。

……

破庙里的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又被后来的乌云遮住。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渐渐低下去，最后只剩下两道交叠的、沉重的呼吸。

再次睁眼时，天已亮透。

姬如雪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右臂纹丝不动，左臂却自己抬了起来。她猛地偏头，撞上另一道同样震惊的视线——一个脑袋，就搁在自己的肩窝处，眉眼、唇线，连左眉尾那颗痣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声音叠在一起，带着刚醒的沙哑。姬如雪想撑起身体，右腿却不听使唤，左腿倒是猛地一蜷，害得两人同时往侧倒去。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昨夜的磕碰此刻都化作尖锐的疼，尤其是腰侧和膝盖，疼得她倒抽冷气，而肩窝处的那个脑袋也同时抽了口气，连吸气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衣服……”

“衣服……”

她们同时低头，才发现身上光溜溜的。破庙角落堆着两套玄色劲装，衣襟、腰带、甚至剑穗上的泥渍都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件是自己的。更要命的是，她们共用着一具身体，脖颈以下浑然一体，却顶着两个脑袋，胳膊、腿脚都只有一副——左手归左边的脑袋管，右手归右边的，左腿听左边的使唤，右腿跟着右边的念头动。

“穿不了。”

“穿不了。”

烦躁再次涌上来，姬如雪试图抬右手去够衣服，可右边的胳膊刚抬起，左边的胳膊就下意识地按住了它。两人较劲似的拉扯，结果只让那具身体在草堆上扭了扭。

“站起来。”

“站起来。”

她们深吸一口气，总算达成默契。左腿先屈，右腿跟上，身体晃晃悠悠地撑起，刚走了两步，膝盖内侧就蹭在了一起。一阵奇异的酥麻顺着腿根往上窜，像有羽毛在轻轻搔刮，姬如雪的呼吸猛地一滞，肩窝处的脑袋也同时绷紧了下颌线。

“停下。”

“停下。”

她们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半边身体的战栗。那感觉太私密，太陌生，又带着该死的熟悉，像自己在触碰自己，却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呜……”

“呜……”

两道低吟同时溢出唇角，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咕咕声在空荡的破庙里格外清晰。姬如雪偏头，看见对方也在偏头看自己腰间的包裹——那是她的包裹，此刻正挂在她们共用的腰上。

“吃的。”

“吃的。”

右手被两人同时调动，手指在空中僵持了片刻，总算达成协议：先拿。干硬的饼子被掏出来，递到嘴边时，左边的脑袋偏过去要咬，右边的脑袋也同时偏过来，额头“咚”地撞在一起。

“一人一口。”

“一人一口。”

她们重新调整角度，右手先将饼子递到左边嘴边，左边的牙齿咬下一小块，再转向右边，右边的嘴唇凑上来叼走另一小块。来回几次，饼子很快见了底，两人各吃了平时的一半，肚子却已经饱了。

“没吃多少。”

“没吃多少。”

她们都皱起眉，视线落在对方的嘴唇上——那里沾着一点饼屑，像粒白芝麻。姬如雪的舌尖不自觉地动了动，还没来得及细想，肩窝处的那个脑袋已经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角。

几乎是同时，两道舌尖探了出来，卷向那点饼屑。

柔软的触感再次相触，比昨夜更清晰。舌尖缠绕着，争抢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碎屑，津液混在一起，带着饼子的麦香。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细碎的呜咽，两道声音交叠着，在空荡的破庙里荡开，又被彼此的呼吸吞没。

“放开……”

“放开……”

她们含糊地说着，舌尖却没分开，反而缠得更紧了些。

小说相关章节：ai生成 同一cp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