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掌感受到的，是她胸膛上传来的、光滑而冰冷的触感，像是在触摸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冬天清晨的玉石。没有心跳，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无机质的、绝对的平静。我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掌心因为刚脱下头壳而渗出的汗水，在她纯白无暇的表面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水痕。

她没有在意那道水痕。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将我的手按在她的胸口。然后，她那只没有五官的头颅微微转动，像是在“看”我身上这件包裹着全身的肉色胶衣。她抬起另一只手，用她那瓷器般的手指，轻轻划过我手臂上胶衣的接缝，动作轻柔而明确。

她的手指一路向上，滑过我的肩膀，最终停在了我的后颈处。她用食指在那里轻轻点了点，那个位置，正是我这身胶衣拉链的起点。

她收回手，后退了一步，然后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有些笨拙地摸索着自己背后的拉链。汗水让胶衣紧紧地黏在皮肤上，拉链的拉环又小又滑，我试了几次才勉强捏住。

“嘶啦——”

拉链被我一节一节地拉开，冰凉的空气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地灌了进来，接触到我满是汗水的后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脱下这件东西比穿上它更加费力。我不得不像蛇蜕皮一样，用力扭动着身体，将它从我的肩膀和手臂上一点点剥离下来。

胶衣被褪到腰间，我弯下腰，继续把它从腿上扯下。整个过程充满了与汗水和橡胶摩擦的粘滞感，显得狼狈不堪。最后，那件肉色的、湿漉漉的“皮肤”被我丢在了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我赤裸着身体站在那里，身上还残留着汗水的黏腻感，呼吸因为刚才的费力而有些急促。我看着地板上我的“壳”，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被七濑整齐叠好的“皮块”，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涌上心头。

她朝我走了过来。

她没有看我狼狈的身体，而是直接拉起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很凉，握着我的皮肤，像是一条冰凉的丝带。她拉着我，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我被她牵引着，赤脚踩在地板上，跟着她穿过短短的走廊。

卫生间的灯是关着的，她抬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白色的灯光瞬间充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照亮了墙壁上冰冷的瓷砖和白色的陶瓷洁具。她拉着我走到浴缸前，松开了手。

她弯下腰，拧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哗啦啦——”

温热的水流冲击着白色的浴缸底部，发出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她伸出手，用她那只纯白的手指探入水流中，似乎在测试水温。她的动作非常专注，就像一个正在执行预设程序的机器人，每一个步骤都精确而高效。

水汽很快开始氤氲、弥漫，在镜子上蒙上了一层白雾。她又直起身，打开旁边的壁柜，拿出了一瓶泡沫剂，拔开瓶盖，将里面黏稠的液体倒入了正在蓄水的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很快泛起了大量的白色泡沫。

水满了。她关掉水龙头，整个卫生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排风扇细微的“嗡嗡”声。

她转过身，面对着我。然后，她抬起腿，平静地、优雅地跨入了满是泡沫的浴缸中。纯白色的身体没入水中，在泡沫的覆盖下若隐若现。

她坐在浴缸里，那张光滑无面的头颅转向我，然后，她向我伸出了她那只纯白的、带着水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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