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海浪轻轻拍打着猎犬岛的沙滩，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色泡沫。蜉蝣和威并肩走着，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蜉蝣的军装外套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而威的赤红羽翼则安静地收拢在背后，偶尔反射出一丝暗芒。

"今天第七区的报告你看了吗？"威弯腰捡起一枚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贝壳，在指尖轻轻转动，"赤霄又在码头区演讲了，群众反应很热烈。"

蜉蝣笑了笑，伸手替威拨开被风吹乱的额发。"热烈是好事，"他语气温和，"至少比冷漠强。"

威轻轻叹了口气，将贝壳放回沙滩。"问题是，他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而且没有报备内阁。"他顿了顿，"医疗部那边报告，接触过他的民众有轻微的情绪亢奋现象，像是被某种……暗示影响了。"

蜉蝣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还年轻，热情过头很正常。"他伸手揽住威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我们二十二岁的时候，不也这样？"

威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二十二岁的时候在演讲台上喊口号，我还在学习怎么收好我的翅膀呢，"他摇头，"可没像他这样，站在油罐车上对着群众挥手，活像个……"

"像个什么？"蜉蝣挑眉。

"像个即将登基的年轻国王。"威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蜉蝣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笑出声。"你担心他会变成那个？"

"不，"威摇头，"我担心他会变成我们从未见过的那种人。"

海浪声在两人之间短暂地填补了沉默。蜉蝣伸手握住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内阁那边怎么说？"

"他们不敢当面说什么，"威淡淡地回答，"但钟美美今天开会时走神了，把‘保留意见’说成了‘想回老家’。"

蜉蝣忍不住笑出声。"他最近压力很大？"

"不只是他，"威的视线投向远处的海面，"青筋弟弟昨天问我，能不能用虫洞传输数据，他想给原来的世界发条消息。项漂亮更夸张，偷偷在实验室种了一盆香菜，说是怀念‘家乡的味道’。"

蜉蝣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知道这些穿越者的思乡情绪正在蔓延，而内阁的稳定性也因此受到影响。"虫洞最近确实不太稳定，"他低声说，"今天又有三个清洁工在通风管附近失踪，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里，他们像是被某种光线吞没了。"

威的手指微微收紧。"你觉得他们……回去了？"

"或者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蜉蝣轻声回答，"虫洞的规律我们至今没完全掌握。"

威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突然苦笑。"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放权了。"

蜉蝣侧头看他。"累了？"

"不是累，"威摇头，"只是觉得，时间好像在我们身上停得太久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轻轻擦过眼角，"明明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可镜子里的脸还是二十九岁的样子。"

蜉蝣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蹭过他的眉骨。"星尘似乎延缓了衰老，但没延缓经历。"他低声说，"我们的确比普通人多走了很远的路。"

威靠向他，额头轻轻抵在蜉蝣的肩膀上。"等赤云通过警长考核，"他轻声说，"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蜉蝣笑了，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好。"

远处的海面上，一道幽蓝色的微光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消失。那或许是虫洞的短暂开启，又或许只是月光下的幻觉。两人都没有在意，只是十指相扣，沿着海岸线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微凉，但他们的掌心依旧温暖。

第二天中午，厨房里飘着黄油煎虾的焦香，赤霄系着格子围裙，正把烤得金黄的玉米饼码进竹篮。窗外阳光正好，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掀起纱帘。

"我回来了！"赤云推门而入，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抽了抽鼻子，"哇，今天居然没把玉米饼烤糊？"

赤霄头也不抬地摆着餐具："昨天钟美美舅舅教了我火候控制。"他把南瓜汤舀进瓷碗，"他说这汤要加一点肉桂粉..."

"美美舅舅居然会教你做饭？"赤云凑近汤锅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整天就知道对着镜头摆pose吗？"

"人家可是穿越前的全能博主。"赤霄递过汤勺，"青筋舅舅昨天还教我做辣椒炒肉呢。"

赤云吹着汤勺："他俩最近怎么样？还整天吵着要回去吗？"

"项漂亮舅舅在实验室种的小白菜发芽了，"赤霄坐下掰开玉米饼，"张北海舅舅说看着嫩叶就想哭。"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刀叉碰撞声里混着海浪的轻响。赤云突然抬头："哈哈对了，今早巡逻时..."

"安东跟你聊天很多么？"赤霄突兀地打断。

赤云的叉子停在半空："...你又来？"

"随口问问。"赤霄往汉堡上挤着蛋黄酱。

赤云放下叉子，叹了口气。"哥，你能不能别老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赤霄挑眉，"你喜欢他，不是吗？"

赤云皱眉。"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赤霄放下餐刀，身体微微前倾，"你是我弟弟，我总得知道你喜欢的人靠不靠谱。"

赤云翻了个白眼。"我再重复一遍，安东很靠谱，行了吧？他会照顾人，性格也好，够了吗？"

赤霄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隔壁邻居家的小儿子，阳跃，不也挺好？"

赤云一愣。"阳跃？"

"嗯，"赤霄点头，"他也喜欢你，你不知道？"

赤云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人家是表弟，"他皱眉，"而且比我小。"

"又没有血缘关系，你担心什么？"赤霄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安东不也没血缘关系？你担心什么？"

赤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烦躁。"我考虑的不是这些。"

"那是哪方面？"赤霄歪头，眼神带着探究，"阳跃现在在海军，体能训练全优，完全可以照顾你，保护你。"

"我也是男的，"赤云冷笑，"我能保护我自己。"

赤霄不依不饶。"阳跃是咱们认的表弟，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信得过。"

赤云放下叉子，声音冷了下来。"我说了，我考虑的不是这些。"

赤霄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阳跃这种黑皮体育生类型满足不了你？"

赤云猛地抬头，耳根发红。"你神经病啊？说什么呢！"

赤霄却仿佛没注意到弟弟的怒意，反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凑近。"还是因为……"他的声音带着戏谑，"阳跃太像我？"

赤云僵住了。

赤霄继续道："阳光开朗，偶尔发个火——是不是对我们这种类型有阴影了？"

赤云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我觉得你现在非常无聊。"

赤霄却突然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他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赤云，声音低沉而暧昧："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赤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哥你是不是有病啊？"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连你弟都要搞吗？！"

赤霄的笑容瞬间凝固，立刻抬手示意。"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赤云盯着他，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我觉得你现在问题很大，"他一字一句地说，"妄想症，控制狂，自恋，性瘾——就像以前你偷偷带人回家那样。"他抓起外套，"你真的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赤霄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道歉我接受，"赤云冷冷地说，"但饭我吃不下了，局里还有事。"

门被摔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赤霄独自坐在餐桌前，盯着半碗冷掉的南瓜汤，突然抬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窗外，海浪声依旧。阳光依旧温暖，但厨房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赤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刀的边缘，眼神晦暗不明。

他想起赤云刚才的眼神——那种混合着愤怒、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眼神。

"操……"他低声咒骂，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餐具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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