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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心刻凤(255~260),纹心刻凤,1

小说:纹心刻凤 2025-09-09 19:56 5hhhhh 3080 ℃

255演唱会

傍晚六点,太阳将落未落,天边一片红霞。长夜未至、但街上的灯光已然亮起,即便是周末、墨辉市的夕幕仍车水马龙。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市体育场附近的停车场,在满院的车中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停了进去。

张昀推开车门一步而下。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巨型场馆和拥挤熙攘的人群,他轻轻伸了个懒腰。

上次来这里,好像还是和雪雪一起的那一次,他们来参加漫展。

自那以后,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想想都如梦幻一般。

张昀遥望着不远处的巨物,一时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

车门打开,几个女友前后下车。清清抱着一大兜应援用的东西,探头探脑地跳出车门,一脸兴奋之色。

跟在她后面的是雪雪和浅浅,佚玉和文茵从另一辆车中走下。

林鸢一如既往地忙碌,没时间来;婉音接了个她哥哥的一个电话后就回家了,也不知是什么事。

看到文茵下车的时候仍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表格不放,张昀一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出来一趟,多放松一下,暂时把会里的事情放在一边吧。”

“好的主人。”文茵只是愣了一瞬便微笑点头:“其实我没有在工作,只是确认几个名单罢了。”

“凤心会如今的架构,与刚成立时相比已是天壤之别,相当完备了。即便是放着不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么事的。”佚玉在一旁插言道。

“好的好的,我就再看一眼…”

张昀无奈地苦笑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文茵身上又多了一层“工作狂”的属性,那副认真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责备。

然而就在她翻向下一页时,眼前突然一花、双手一松,掌心里的手机忽然离手而去。她小声地惊呼一声,抬起头来才发现是清清,带着一脸坏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绕到了她身前,唰地一下就把手机抢走。

“哎,快还我!”

“那可不行!”清清双手叉腰,又将手机单手举起,气昂昂的架势像是拿着一柄尚方宝剑:“主人有令,今天我们可是出来放松的,谁也不许聊工作的事!家奴文茵,违抗军令意欲何为!”

“别在外面叫这个名字呀。”文茵被清清一句非常大声的“家奴”搞得脸颊绯红:“好吧好吧,我不看了还不行吗,快把手机还我。”

“姐姐,你好像个母太监哦。”

“???你又是在哪学来的这些怪词?”

“母太监哈哈哈哈哈”雪雪笑得直不起腰来。

嗯…清清现在的性别还真不好说…张昀面色古怪地扫了一眼清清的下身。

“只是没想到主人也会对演唱会感兴趣。”趁着清清和浅浅互相瞪眼睛的机会,文茵终于将自己的手机抢了回来,松了口气般露出微笑。

“你们还是太不了解主人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对感兴趣,肯定是因为上次的偶遇看上了人家小歌星啊~”清清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楚楚可怜地挽住张昀的胳膊:“主人主人,人家可是紫艺的老粉,喜欢她很久了,你晚上对她温柔点儿…”

几道带着笑意的目光忽然集中到张昀的脸上,张昀嘴角一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瞎说什么!我今天就是来听歌的不行吗!”

“主人,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浅浅一如既往地进行补刀。

“哎,看来粉级的成员又要增加了~”佚玉笑容玩味,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雪雪,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张昀一把握住雪雪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让她和我睡一屋就行。”雪雪翻了个白眼,很是无所谓的回答道。

张昀捂脸,感觉自己跳进银鳞河都洗不清了。

几人一路打打闹闹,走出了停车场。

出口处已经有人在等他们,是佚玉的一名下属和两位演唱会的工作人员。

这次的紫艺专属个人演唱会,在墨辉市这一站、最大的赞助商就是韶光集团,场馆各处都贴着韶光产品的广告。

而佚玉作为韶光的总裁,想要个VIP席位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只是稍微和自己的下属提了一嘴,另一边的负责人就痛快地为他们提供了专座。

在工作人员点头哈腰的引领下,张昀几人走进场馆一侧的小门、直接从员工通道走向了观众席。

几人里只有清清有参加过演唱会的经历,什么排队抢票、被人推搡的事可是经历了不少。如今走在空旷宽敞的内部通道里,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有钱真好。

张昀微笑听着清清的嘀咕,双眼漫不经心地四下打量着。

本来他只是随便看看,但意外发现了一些情况。

“这些员工怎么都一脸焦急的样子?”张昀皱了皱眉头,随口向坐在右手边的佚玉问道。

“可能临近开场都这样忙吧。”佚玉眨了眨眼。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张昀点了点头,他只是觉得这些员工一直在跑来跑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参加过演唱会,心想可能这是正常情况。

张昀简单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眯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望着前方无人的舞台发呆。

过会夏颖她就要登场了吧?

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偶像,张昀有点说不清自己对她的感受。

若说喜欢,他对夏颖并没有太多的欲望;说是友情,两人之间似乎又多了一些超越此线的暧昧。刚刚清清调侃的话语,他虽然否认,但也未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纷绪如麻,难以梳理,张昀有点想不明白,他轻轻摇头,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回想起来,自从拥有系统之后,他和身边女孩的关系就似乎都不怎么“健康”,现在反倒摸不清正常女孩的心思了。

应该快开始了吧?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半,距离七点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正当他想在和左手边的雪雪再闲聊几句的时候,忽然发现数个满脸焦急的工作人员围向这里,有一人甚至跨过空座,直奔身旁的佚玉而来。

张昀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此人在佚玉身前耳语几句,她便突然坐直了起来,秀眉蹙起,眼中闪过惊疑之光。

“(心语)怎么了?”张昀扭头望向她。

“夏紫怡失踪了。”

256神秘纸条

“什么?”

张昀一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翻手展开了铭文舆图,随即不由苦笑起来。

上次见面时他没给夏颖用过纹章,也就是说她并非是他的心奴,想用舆图来找也无从找起。

于是他又收起了系统。听到夏颖失踪的消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这小丫头又消极怠工、离家出走了?

但是,即便她又跑丢了,这和佚玉又有什么关系?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是夏颖的随行人员或是导演组那边该头疼的事,和赞助商的总裁有什么关系?

甚至和演唱会相关的事宜都不是佚玉经手的,她只是签个字,负责其余事项的只是韶光内部的一个部门。

若是以前的张昀,还不懂得企业经营的这些门道。但他最近经常向佚玉取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于是张昀马上就向佚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也不清楚,这事有点蹊跷。”佚玉眉毛紧蹙,咬了咬手指甲,这几乎是她在面对难题的标志性动作:“好像必须要我去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佚玉没有犹豫,张昀随她同时起身。

“昀,发生什么事了?”雪雪有些担忧地握了一下张昀的手腕。

“好像是夏…紫艺她人忽然不见了,这边需要阿玉去看一下。我跟她一起去,放心吧。”张昀反握住雪雪的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雪雪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心绪不宁,于是多嘱咐了一句:“万一遇到什么事,千万别逞强。”

“放心吧,在墨辉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老公的。”张昀颇为自信地一笑,摆手离去。

雪雪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张昀和佚玉二人消失在观众席的尽头。

——

在几名员工的指引下,佚玉和张昀二人快步来到了夏颖的化妆间。

张昀对外的身份是佚玉新的秘书,所以他的同行并没有引来旁人过多的注意。

在到达化妆间之前,张昀就悄悄用心语通知了在场馆附近的心奴,让她们有夏颖的消息的话及时和他联络。

“还请佚总看一下这张纸条…”舞台的总导演不停地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是个看起来非常胖的中年男人,此时几乎把“焦急”两个字写在脸上。

佚玉眼中依旧充满疑惑,听完他的话便迈步向前,和张昀一同将目光投向梳妆台上的一张泛黄的纸条:

“紫艺小姐我带走了。想让她回来,就让韶光集团的总裁佚玉拨这个电话:xxxxxxxxx我只和她本人谈话,八点之前,三次机会、逾期不候。”

纸条上的字看起来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证明留信的人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字迹。

张昀眉毛一挑。看起来,夏颖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

不会是她自己搞的恶作剧吧?

佚玉同样有此疑问,她朝在场的几人望去:“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

“大概…二十分钟之前。”一个穿着保安服的青年回答“我们找遍了体育馆也没发现紫艺,直到刚刚在这里发现了这张纸。”

“二十分钟之前,不会是她本人的恶作剧吧?”

“小颖她虽然平时调皮了点,但在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掉链子的。”

一位穿着西装、看起来很有气质的女人接话道。她呆坐在镜子前,一脸愁容,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张昀多看了她两眼,只因她的模样与夏颖有些相仿。他猜这个人就是夏颖的母亲,同时也是她的经纪人。

他没想到夏颖的母亲竟然这么年轻,皮肤白嫩得不像中年人,看起来保养的非常好。不过现在事情紧迫,找人要紧,张昀暂时生不起什么其他的心思。

“…好吧。二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不说场馆里有那么多人、你们这些安保都是干什么吃的?”

佚玉的话让负责安保的青年脸上忽青忽白,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心虚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佚玉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导演:“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胖导演点头哈腰,形象颇为滑稽:“但是佚总您也知道,等警署的人到这、还不知得多长时间,可这演出、可是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那纸条上的字您也看了,要不是我们实在没办法,怎么敢惊动您的大驾…”

“行了,情况我都知道了。”佚玉摆了摆手:“嗯……这上面的电话你们打过了吗?”

“打过了。老李打了一次,我打了一次。”夏颖的妈妈说道,她口中的老李应该就是这位胖导演:“接电话的人声音经过了处理,听不出是男是女。我们想听听他的价码,但是对方似乎并非图财,只是点名要佚总您打过去,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纸条上写着‘三次机会’,我们也不会特地把您请过来了。”

佚玉点点头,和张昀互相对视一眼,接着从容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

化妆室内忽然一静,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目光全部集中在佚玉的脸上。

嘟嘟的忙音过后,电话被接起,但对方并没有说话。

佚玉语气平静:“我是佚玉。”

听筒中传出非男非女的电子音:“你好,佚总。想打通你的电话真是件难事。”

“不是你让我打过来的吗?客套话就免了吧。”佚玉声线没有多少起伏:“你把紫艺带到了哪里去?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问题等我亲自见到佚总之后再聊不迟。一会儿,你会收到一条短信,按照上面的地址找我。但必须是你一个人过来,否则,我不能保证紫艺的生命安全。”

屋内极静,佚玉又特意调成了免提,对方说的话、众人一清二楚。

佚玉沉默了数秒,忽然冷笑着说出一番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说实话,这个姓夏的小丫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罢了。至于这场演唱会,能不能顺利进行我也无所谓。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置自己于险境,这听起来可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听到这话,夏颖的母亲满脸煞白,全身都在颤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位姓李的导演也苦笑不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们都知道佚玉说的没错。夏颖再火、身价再高,又怎么能和韶光集团这种名驰全省的庞然巨物相提并论。对佚玉来说,一个小歌星的死活,显然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张昀气定神闲地继续听着。佚玉是什么性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和佚玉同样的选择。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忽然轻笑出声“佚总果然是个谨慎的人。我当然也没指望单靠这个就能提起你的兴趣。”

佚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那么,我就给佚总几个关键词吧。”

“八年前,六月,白色桑塔纳。”

佚玉瞳孔一缩。

257佚玉赴约

张昀眼中同样有寒光闪过。

化妆室里的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对方什么意思。但佚玉面容大变的样子他们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思量、听起来这位总裁像是被对方拿住了什么把柄。

佚玉闭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最终停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但你要确保紫艺的安全。”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喜形于色。

“我就知道佚总会答应的。放心,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做,我不会动这小姑娘一根指头。”对方的语速很快“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你了,希望佚总不要让我失望。”

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佚玉放下手机后沉吟半晌,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人:“他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会按照他说的做,把紫艺救回来。但其中有些事涉及到我们公司的机密,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什么关于这件事的谣言…这对我们都好。”

“明白,明白!只要能让小颖回来,他说的话我们就当没听见。”李姓导演马上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地答应着。

“真的要去?”张昀眉头紧皱,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轻松,立刻就用心语和佚玉沟通起来:“绑架紫艺应该只是个幌子,对方明显是冲你来的,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心语)我知道是个陷阱,可我不得不往里跳。”佚玉眼神复杂地看向张昀:“抱歉,主人,请允许奴任性一次…”

张昀的双眉依旧没松。

八年前的事情,先前听阿玉提起过一次,虽然他并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但他知道阿玉对此事一直有心结,甚至直至今日依然耿耿于怀。

也罢,就陪她胡闹一次吧。

“(心语)你任性的时候还少了?救文茵的那次,飙车飙得差点把我心跳吓停。”

佚玉一愣,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这时提起这事:“(心语)主人的意思是…”

“(心语)去,可以。但不能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去,我要和你一起。最好再多叫点人在后面跟着,以防万一。”

佚玉认真地点点头:“好!”

——

火红的跑车在略显寂静的马路上疾驰,中途停下一次之后,便继续向市区的西北方向前进。

对方约定的地点是那片老工业区。

佚玉按照短信中的指示,将车停在中心区域一栋灰色的烂尾楼前。

老工业区废弃已久,复兴和重建的议题在墨辉的官府上层中被提起过数次,但每一次都因为不同的原因不了了之。如今,这里已见不到一丝人烟,连路灯都没有几个。堆砌的废品与破败的楼房混乱地交叠在一起、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宛若一片黝黑诡异的钢铁迷宫,入耳只有寒风吹略杂草的响动,令人不寒而栗。

下车之前,佚玉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她将衣领下事先藏好的耳机调整了一番,确认准备妥当之后,才深呼吸了几次,走出车门。

四周极静,佚玉甚至听到车门合拢的回音声。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找到了短信中提到的位置,慢慢地走过去。

在抵达此处之前,她和张昀已经准备了数道后手:在工业区的外围,她在公司的保镖以及凤心会女仆警卫队大半的成员已在不同的方向准备就绪,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就能马上赶来;衣领下的耳机也是张昀的安排,让他能及时判断佚玉眼前的情况。

警署那边,张昀也稍微和林鸢沟通了一下。有她的督促,想必负责搜索的人能更重视一些。

“(心语)放心吧阿玉,我就在你后面,能很清楚地看到你。”

张昀此时就躲藏在佚玉身后不远的地方。以他现在的能力和身手,自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自己。

其实若按张昀的想法,管对面到底有什么打算,等佚玉见到人的第一面、就用【辐射】的能力把对方直接拿下,到时候还怕个锤子。

但他的建议却被佚玉拒绝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和他做出了断。”

张昀不置可否,他尊重阿玉的想法,但如果这位绑匪意图不轨,他并不介意顺手用一下【辐射】。

听到来自主人的心语,佚玉心中稍安,经过一排连成一片的仓房之后,来到一处空旷的小广场上。

说来也巧,刚刚经过的那片仓房,正是张昀和佚玉之前进行过“人体实验”的地方,眼下却因为另外的原因又来到了这里、而且还是只有他们两人。紧随在佚玉身后的张昀路过这里,心中不禁嘀咕两句。

不过,那件事已是二人之间的秘密,即使是那些负责处理尸体的人、也是经过了好几手的“外包”,即便是掘地三尺也不会有人查到他们的。

于是张昀很快就把这段过往抛在脑后。接着、他身形一顿,躲在了一段残墙后面,因为他注意到佚玉停下了脚步。

在尚未踏上这片广场的时候,佚玉就注意到、在广场中心的位置似乎有一团黑影。但离得太远、附近又没什么照明,所以她没有看清,现在终于慢慢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是一名满头乱发的男人,眉眼沧桑、胡子拉碴,看面相似有三四十岁。满是布丁的破烂皮夹克让他整个人显得很臃肿,邋遢的坐姿让他看起来像是路边的流浪汉。

佚玉愈发谨慎,在距离男人五六米外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她在打量男人,男人也在打量着她,目光肆无忌惮、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良久,男人慢慢地从石堆上站了起来:

“想要和佚总见上一面还真难啊。”

佚玉没有立刻回话,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记忆中找出对面前此人的印象,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紫艺在哪儿?既然我已经如约到了,你是不是该放人了?”佚玉语气平淡地开口。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她并不想按他的节奏走。

“佚总刚刚不是还说,并不关注那个小姑娘的安危吗?”男人轻笑一声:“放心吧,她暂时没事。但想要她安然无恙地回去,还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258对峙与心结

“你到底是谁?”

佚玉再度发问,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其实她心里已有几分猜测,但还是想问个明白。

“呵呵,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途,一位……父亲。”张途轻笑道,手中转着一支香烟,却没有点燃。

佚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几眼,撩了下头发:“看起来,你并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不怕被警署的人抓起来吗?你留下的纸条会成为蓄意绑架的证据,这样的罪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推脱的。”

张途的动作一停,香烟停在他两指之间,目光闪烁:“我倒是想问佚总一个法律上的问题,绑架和杀人,哪个会被判得更重呢?”

佚玉沉默,轻声言道:“当然是杀人。”

这种小学生都能答出的问题,佚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答案。

她清楚张途话里有话。

“既然杀人更重,那么杀人犯理应得到更严厉的制裁。佚总同意这个观点吗?”

佚玉没有回答,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

“你不需要紧张,我并不是专门找你来兴师问罪的。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我们不妨把话说开了吧。”

张途的目光一转温和,露出一抹微笑:“你也看出来了,我没有在你眼前隐藏身份的意思。再过一会儿,可能不是被你的保镖包围、就是被警署的人捉拿归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那么大的能量,费劲千辛万苦把你喊来这里,也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罢了。”

“……紫艺现在在哪儿?我需要先确保她的安全。”佚玉试图与对方周旋。

“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就将她的位置告诉你…你怀疑我身上有什么录音器?我刚刚说过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并没有威胁你的意图,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在这小小的墨辉、又有什么能威胁到你呢。”

佚玉叹了口气,看来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坎了:“你问吧。”

“八年前,也就是09年的6月18日,上午十点,发生在通渠路上的那起事故,究竟是否有你的暗箱操作?”

佚玉的脸色几度变换,最终默然地点点头。

“佚总真是好狠的心,为了争得韶光的大权,对和自己有着血脉关系的亲戚,都能下这样的毒手。”张途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你又知道些什么?!”佚玉心绪不稳,声音逐渐高了起来“你以为我就愿意做这种事吗?!如果不是他们一家人步步紧逼,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你能体会到,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女学生、有家不能回,还要每天面临死亡威胁的滋味吗?!”

在暗处偷听的张昀一怔。这些往事,他还是第一次听佚玉提起。

“被人寄刀片、被人砸车、被人从街头追到街尾、被人泼一身的垃圾……我连手机都不敢打开,因为这群混蛋会一刻不停地用短信和电话轰炸,威胁我、恐吓我、骂我……每夜都在没有尽头的恐惧中哆嗦着入睡,因为不知道睡过去后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最后一句、佚玉几乎是用喊的说了出来,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甩起胳膊用力地抹了一下双眼:“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要我放弃抵抗、被那群畜牲按在街角强暴、先奸后杀吗?!我佚玉经历过的这些、你经历过吗?你又懂我的什么?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凭什么敢评判我的所作所为!”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将普通人卷进你们家事的理由!”张途的情绪似乎也激动起来。

“我怎么知道正好会有一辆校车从那儿经过?!那是一场意外!!我是对那辆车动了手脚、但也仅此而已,我想杀的只有那三个人!”

张昀眉头一皱。

阿玉情绪激动之下、有些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竟然被人套出话了。

“(心语)冷静点,阿玉!”

张昀甚至用上了一丝【魂锁】的威能,直接从灵魂层面安抚她的精神波动。

效果立竿见影,只见佚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身体便不再颤抖了。

“所以你还是承认了,那场事故就是你动的手脚。”

“呼。”佚玉用力地眨了下眼睛:“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隐瞒什么,能杀了那一家混账,我不后悔。听你刚才的话,那校车里牺牲的…应该有你的孩子吧。”

那句“不后悔”触动了张途的神经,他双手握拳,冷冷地逼视着佚玉,血丝从双眼中浮现:“是,我是没有体验过你的人生,但你又何曾理解我的痛苦!又怎么能理解艾可的痛苦!”

“你知道她死的时候多大吗?八岁、才八岁啊!!她本可以拥有幸福的一生,却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死在一场莫须有的交通事故里!她又懂什么遗产争夺、家族纷争?凭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杀了人之后能逍遥法外,我女儿就只能沦为你们斗争的牺牲品?!”

佚玉愣住了,一时不敢和眼前愤怒的男人对视,接着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回望:“令嫒身上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发生这些、绝非我的本意,对此我也很懊悔,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但你却从未想过要为这支离破碎的四个家庭弥补些什么,对吧?哪怕只是一句道歉。”张途冷笑道。

这句话如一把尖刀刺进佚玉的心里。

没错,这就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心结。

她一直在逃避。

可她也有她的苦衷。

她暗中操作,杀害了表亲一家三口,又上下打点、将其掩盖成一场意外。

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意外”,她又怎么可能开诚布公地给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做出补偿?那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这事故和自己有关、坐实了嫌疑吗?

更何况,当时她刚刚接手韶光、明里暗里还有不少人在盯着她,一举一动群狼环伺,一旦被抓到什么把柄、下场可能比死去的表亲一家还要凄惨!

于是她一直在逃避。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已经将这件往事遗忘,装到自己都快相信、那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事故。

直到在凤心之家的地牢中和林鸢相遇。那天她才意识到,那死去的四个孩子的名字,还深深地藏在她心底,没能忘掉、可能也永远忘不掉。

她终究没能逃掉。

张途像是一只来自过去的鬼魂,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用利爪穿透她虚伪的灵魂、将她深埋心底的懊悔、愧疚、不安与畏惧一股脑全扯了出来,令她惊惶失措。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佚玉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唯一感到后悔的,可能只有这一件。

她心里清楚,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伤害过的人、数都数不清,虽然如今位高权重、手眼通天,但从来没觉得自己最后会落得什么好结局。在遇到张昀之前,她一度认为,能孤独善终、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可偏偏八年前的这桩往事,始终令她耿耿于怀。明明已经伤害过无数的人,甚至残害过无辜的人,却依旧对这四个受到波及的孩子心怀愧疚。

为什么呢?

对这四个孩子的惋惜?

对计划出现失误的懊恼?

首次杀人便是对血亲复仇的深刻印象?

还是因为没能弥补这四个家庭而产生的不安与动摇?

佚玉感觉自己想明白了,又好像没想明白。

但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不想继续逃避下去了。

一直沉默的佚玉,第一次对主人以外的男人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对不起。”

张途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带着几分嘲讽的微笑:“事到如今,佚总难道还天真地以为,仅凭一句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佚玉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

“你说的都是事实。不管怎样,是我不慎将他们牵连了进来,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请允许我为之前的错误做出弥补。我会给你们几家补上一笔抚恤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的,请尽管提。只要力所能及,我佚玉一定办到。”

259世有魔王,亦出勇者

听完佚玉的话,张途沉默半晌,仰天长叹:

“再多的钱,也不可能让小可回来了。”

他忽然做出了一个意外的举动,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中,这个动作让张昀心神大凛,差点就要从墙后一跃而出。

本以为他要掏出什么武器,但他只是取出了一副长方形的相框,这让张昀松了口气。

相片上,手捧白兔的女孩甜甜地笑着。

看到女孩的笑脸,这位沧桑的老父亲不禁露出微笑,手指在相片上反复摩挲。

然后他突然开口:“我没带走紫艺,只是让她睡了一会儿。她现在就在体育馆天台上的通风管道里,靠近东侧的那一条。现在告诉那边的话,把她叫醒说不定还赶得上准点开场。”

通过耳机听到这话的张昀精神一振,连忙用心语通知了留在场馆那边的人手。

“…张先生是个守信的人。”听到对方的话,佚玉也同样松了口气。

“我和你,和你们不同。我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这话颇为刺耳,但佚玉如今无法说出什么怨言,只得苦笑以对。

但她马上察觉到张途的话里有一丝违和。

“张先生口中的‘你们’是什么意思?”

张途却并没有回答佚玉的意思,仍低头看着自己女儿的相片,似在喃喃自语:

“小可以前最喜欢的,除了她怀里的小白兔,就是电视里的动画片。”

“每次少儿频道播动画,我都会陪她一起看。每一次她都会问我,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等我讲给她听后,她就会说:当她长大了,也要当个好人,把那些大坏蛋全都打倒。”

“可惜,我没能等到她长大的那一天。”

佚玉一时语塞,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张途却忽然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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