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包厢沉醉旧情燃新焰

夜色浓得像泼了墨，展泰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公司大门踉跄而出，时间已悄然滑向晚上九点。夏夜的热风裹挟着街边的尘土，轻轻拂过他笔挺的西装裤脚，像是这座城市在低语他的疲惫。他下意识地扯松领带，那条深蓝色丝绸勒了一整天终于松绑，脖颈仿佛重获新生，能喘上一口气。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摇曳在斑驳的地面上，像被都市的喧嚣硬生生榨干了精气神。

今天早上，沈炎那张帅得有些欠揍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堆满虚伪的笑，手指不耐烦地敲着展泰的办公桌沿：“展经理，这批货销售一组急着要，您就特事特办，通融通融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那语气活像在教训一个刚入行的愣头青。他特意亲自送来五份“优先处理”的申请单，每张单子上都醒目地标着“紧急”二字，却偏偏绕过了所有正规审批流程，签名栏空空荡荡。上任这两个月来，沈炎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这样闹一出，偏偏生产部的老油条们都跟着起哄。大家知道展泰也是个空降兵，在总部没人脉没根基，基本没人拿他当回事。

展泰冷笑一声，推开街边拉面馆油腻的玻璃门，第六瓶青岛纯生灌下喉咙，酒精和怒火在胃里翻腾，烧出一片灼热。他重重地把啤酒瓶搁在塑料桌上，杯底撞出清脆的“啪嗒”声，惊得老板娘抬头瞥了他一眼，默默把门上的“营业中”牌子翻成“打烊”。展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西装革履却醉态可掬的模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老子按规矩办事，怎么反倒成了恶人？”，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压在杯底，摇摇晃晃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怨气，反倒让沈炎那副嘴脸越发清晰起来—总是一副"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表情，像根刺扎在神经上。霓虹灯的光晕晃得他眼花，等回过神，展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站在一家闪烁着粉紫色灯光的按摩店门前。玻璃门上贴着花哨的“芳香SPA”和“专业推拿”彩色贴纸，角落里的价目表缺了一角，像是被谁故意撕掉。

推门时，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浓烈的薰衣草香精味扑鼻而来。前台小姐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目光在他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上停留了几秒，职业笑容立刻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先生第一次来？我们最近有新到的泰国技师，技术特别棒…”，展泰摆摆手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要最贵的项目，人随便安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要外国人。”

二楼的走廊铺着廉价的红色地毯，踩上去软得有些不真实，像踩在云端。走廊墙上的镜子映出他通红的眼睛和凌乱的领口，展泰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包厢里弥漫着廉价精油的甜腻气味，简单冲洗后他换上松垮的灰色按摩裤，坐在人造革按摩椅上，点燃一支烟。尼古丁混着沐浴露的味道，让他莫名烦躁。烟雾缭绕中，门被轻轻叩响：“688号技师为您服务。”

展泰抬头，烟灰不小心掉在大腿上，烫得他一激灵。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白色露肩制服裙勾勒出她的身形，栗色卷发垂在锁骨处，手里的精油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愣在原地，声音带着颤抖：“展…展泰？”

“涂茵茵？”，展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设想过无数次与初恋重逢的场景—在灯火通明的同学会上，在拥挤的地铁站，甚至是她落魄地来公司应聘的画面。可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撞见当年的班花，如今的“688号技师”。

“好久不见。”展泰干巴巴地开口，试图掩饰心里的震颤，“有…五年了吧？”

“从毕业后到现在…五年零六个月。”涂茵茵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拽了拽制服下摆。那薄如蝉翼的布料勾勒出她比大学时充盈许多的曲线。她轻声问：“要…要换人吗？”

展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金属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声。他咧嘴一笑，酒精让他的语气带上几分轻佻：“加多个钟吧。反正，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了。”，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这句玩笑在昏暗的包间里听起来，满是轻蔑的味道。

涂茵茵沾满精油的手按上他后背时，展泰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指尖的力道熟悉又陌生，带着某种让人心悸的温度。“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她低声说，拇指重重压在他的肩胛骨上，“前台小妹说你的手表至少在四位数以上，看来当年分手，真是我看走了眼。”

这句话像刀子，狠狠扎进展泰心里。他闷哼一声，任由酸痛感从肩头蔓延：“你当时不是说要考税务局吗？”

涂茵茵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的羽毛：“考了三次，没过。”，她像在说别人的事，“后来我才发现，没有你的参考答案，我什么都不会。”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大学图书馆的夜晚，涂茵茵趴在他肩头撒娇，抱怨题目太难，发丝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如今，她指间萦绕的却是刺鼻的香精味。展泰喉咙一紧，故意刺她：“现在这行收入也不错吧？”

涂茵茵的肘关节狠狠顶在他腰眼上，语气带了点火气：“至少比有些整天穿着西装装孙子的经理强。”，她嘴角的笑带着锋利的弧度，“点我的钟要六百，你确定付得起？”

半小时后，展泰后背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些。涂茵茵的手法确实专业，每一下都精准地压在他最酸痛的部位。就在他几乎要睡着时，一根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划过他脊椎末端的凹陷，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夹杂着洗发水的香味：“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特色服务？”

展泰心头一热，故意装傻：“有什么特色？”

她没答，只是伸手去拽他的亚麻裤腰。展泰配合地抬了抬胯，裤子滑到膝盖。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他翻过身，正对涂茵茵那双含笑的眼睛。“也没什么变化嘛。”，她瞟了一眼，轻笑出声。

展泰脸一热，反击道：“你倒是变化挺大。”他故意盯着她低领制服露出的曲线，“以前在图书馆接个吻都脸红半天，现在都敢说这话了。”

“上周有个意大利客户可比你这大多了…”涂茵茵咬住嘴唇，话说到一半却收不住，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哦？是吗？”展泰瞪圆了眼，酒劲混着怒气直冲脑门，“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本土特产！”

没等她反应，展泰一把将她拽过来，涂茵茵像个麻袋似的横趴在他腿上。新做的卷发糊了满脸，两条腿在空中乱蹬，高跟鞋“咻”地飞出去，砸中墙上的精油架，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第一下！”，展泰高举巴掌，“啪”地拍在她制服裙包裹的臀峰上，触感比记忆里丰满多了，却紧实得像绷紧的鼓面。

“嗷！展泰你疯了？”涂茵茵扭得像条上岸的鱼，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恼，“放开我！我要去校友群曝光你！”

“曝光？好啊！”，展泰笑得有些恶劣，第二下落在左边臀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涂茵茵猛地吸了口凉气，“让大伙看看当年的班花现在给人做马杀鸡！这标题够劲爆了吧？”

“这只是个工作！”，涂茵茵试图翻身，却被展泰左手牢牢压住后背。她今天特意喷的香奈儿香水混着精油，在密闭的包间里酿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工作？说得好听！”展泰哼了一声，第三下巴掌落下，裙摆下的曲线在昏暗灯光下微微颤动，“口才倒是有进步。说，当年分手后你后悔过没有？”

“后悔你个头！”涂茵茵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乱糟糟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衬得她眼角泛红，“要打就快点打，老娘还赶着下一场呢！”

展泰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制服裙后摆的蝴蝶结装饰。他兴致勃勃地扯开缎带，裙摆像舞台幕布般滑开，露出杏色蕾丝内裤包裹的浑圆臀部。“哟，维多利亚的秘密？”，他吹了声口哨，“看来服务费不低啊？”

“变态！流氓！”，涂茵茵涨红了脸去拽裙摆，却在挣扎中把内裤边沿卷下半截。展泰眼疾手快，揪住那点蕾丝花边往下一拉…

“第三十六下！”，清脆的巴掌印在完全裸露的右半边臀部上，粉红色掌印迅速浮现。

“要死啊你！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涂茵茵的骂声变成尖叫，反手去捂臀部，却被展泰用刚才解下的缎带捆住手腕，绑在后腰。

展泰突然注意到她左臀上那颗熟悉的小痣，和大学那次给她擦痱子粉时一模一样。这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巴掌落下的节奏不自觉加快：“四十七！四十八！知不知道当年你分手时说我家穷得只有债务？现在看看谁在给谁服务？”

“那是年少无知！呜…五十！你别数了！”，涂茵茵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两人莫名开始齐声报数，像以前两人在社团里做游戏那样，啪啪声和她的哀嚎此起彼伏。打到第九十三下时，涂茵茵的臀部已从粉红变成绯红，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在她身后晃悠。

“等等！暂停！”，涂茵茵猛地扭过头，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我…平时不接男客的！今天是领班说其他女技师都排满了才…”

展泰的巴掌悬在半空：“那你刚才说意大利人？”

“是其他同事的客人！”，她趁机挣脱，揉着发烫的臀部直抽气，“我在隔壁包间给她们递精油时偷看到的！”

房间骤然安静。展泰看着眼前这个睫毛膏晕成熊猫眼、鼻子通红的前女友，再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精油的下体，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笑屁啊！”，涂茵茵把内裤提回去的力道像要扯碎蕾丝，“六年不见就送我一百下巴掌？这算哪门子同学会礼物！”

“明明才九十三下。”展泰擦掉笑出的眼泪，“要不…剩下七下换成请你吃宵夜？你几点下班？”

“想得美！”，涂茵茵扯下腕间的缎带砸他脸上，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除非…你帮我冲掉头发上的精油，黏得难受死了。”

“拿我们先把剩下的账算完…趴下！”

“啊！”

五分钟后，按摩房的小浴室里，水汽氤氲，热气腾腾，宛如一个小型桑拿房，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暖意。展泰站在花洒下，认认真真地帮涂茵茵冲洗头发，泡沫顺着她光滑的后背缓缓滑落，水痕在皮肤上勾勒出一道道蜿蜒的轨迹，仿佛在低语那些被时间冲淡的旧日片段。涂茵茵闭着眼睛，微微仰头，任由展泰修长的手指在她湿漉漉的发间轻柔穿梭，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弱与依赖。

突然，她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猛地抓起花洒，对准展泰的腰部，“哗”地一声，水柱直直喷了过去，烫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跳了半步。“喂！你搞什么鬼！”，展泰手忙脚乱地去挡，水花四溅，溅得满地都是，浴室里顿时乱成一团。涂茵茵笑得像只刚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小鸟，清脆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她又趁乱抓起一瓶茉莉香型的沐浴露，拧开盖子，毫不犹豫地“哗啦”全倒在展泰头上。配合着水柱一冲，白色泡沫瞬间吞没了他的视线，像给两人裹上一层滑稽又亲密的白色面纱。

“你这女人！还敢偷袭？”展泰抹掉脸上的泡沫，假装凶神恶煞地瞪她一眼，扑过去在她腰间挠痒痒。涂茵茵尖叫着躲闪，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湿漉漉的瓷砖上，幸好展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稳稳扶住。

“喂！这些腹肌是新练出来的吧？”涂茵茵趁机戳了戳他的腹部，眼睛亮晶晶的，“以前可没见你这么硬朗！”

“某人在摸哪儿呢？刚才挨的打不疼了是吧？”展泰挑眉反击，作势又要抬手，却被涂茵茵一把抓住手腕。她笑得喘不过气，湿漉漉的卷发甩在展泰胸口，痒痒的，像挠在心尖上。

“来呀来呀！有本事进水里打！”，涂茵茵顶着满头泡沫往浴缸深处躲，脚丫子在水里扑腾，水花又溅得展泰满脸都是。展泰一个箭步跨进浴缸，热水没过膝盖，泡沫在水面上漂浮，像个小型的白色海洋。展泰故技重施，趁涂茵茵不备将她搂在怀里，一有机会就拍一下或掐一下，力道轻得像在逗弄一只撒娇的猫咪。涂茵茵欢呼着反击，手里的花洒当武器，喷了他一脸水。两人你来我往，两具滑溜溜的身体在打闹中不断碰撞，浴室里回荡着水声、笑声和她半真半假的“求饶”声。两人都回忆起那次涂茵茵背着展泰偷偷跑去酒吧，喝得醉醺醺被他抓回来，硬是拖到了操场无人的一角“教训”了一通。那晚，她也是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红着脸骂他“臭流氓”，却在每一下巴掌后咯咯笑出声，笑得像个偷吃了糖的小孩。

两人像大学时候在游泳馆打水仗那样扑腾了十分钟，最后精疲力竭地泡在热水里。浴缸里的水温刚好，暖得让人不想动弹。涂茵茵的卷发早已被水浸得彻底变直，湿哒哒地贴在展泰肩膀上，像一幅柔软的画。她低头，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其实…我一直挺后悔当年分手的。那是我妈的要求，我没坚持住…”

展泰愣住，手里的花洒停在半空。水声淅淅沥沥，像是冲刷着那些年的遗憾。他轻叹一声：“我也是…今晚包夜要多少钱？咱们出去吃个宵夜吧…”

“噗通”，涂茵茵把展泰按到身下，熟悉的体位让她微微一笑：“我可是老板…今晚的账，姐请了。”

水汽弥漫中，浴缸里的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某个夏夜，空气里再次弥漫着茉莉花沐浴露的香，而不是廉价的精油。展泰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的喧嚣和疲惫，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天，展泰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昨晚重新加回来的微信，正琢磨着早上的第一句问候该怎么发才能显得既自然又有点儿特别。外面又传来了拍门声，他拉开门一看，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翠绿色的礼品袋：“展经理你好，我是销售二组的常超，久闻大名，特来拜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嘿嘿，希望你别嫌弃…”

(番外四)庭院生辉新教唤未来

午后阳光洒在孤儿院的红砖墙上。裴清心穿着一身蓝色运动套装，推开熟悉的铁门，久违的轻松感让她脚步轻快。这套衣服是她过往无数个周末陪伴孩子们的标配，从她被掉进漩涡再到重返岗位这几个月时间，今天是第一次重新上身。

走没几步，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主楼小跑着出来。“清心姐！”，同为志愿者的许盈盈手里抱着几盒彩笔，“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许老师！”，裴清心见到熟人也挺高兴，“还行，这个月总算回到正路上，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

许盈盈点点头，指了指里面的楼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清心姐，你去看看小远吧？那孩子，最近不太好。”

裴清心心里咯噔一下：“小远怎么了？高考成绩不是都出来了吗？”

“唉，就是为这事儿。”许盈盈叹了口气，“小远差三分，没过线，市综大是彻底没戏了。到现在其他补录也没她的消息…”

“差三分？”，裴清心眉头拧紧了，“平时那么扎实…怎么会？”

“高考那几天赶上流感了，院里的人都蔫蔫的。”，许盈盈无奈地摇头，“她哭了几天，谁劝都不听。月底她就满十八了，按规定得搬出去。她这样子估计是想出去打工了。清心姐，你是知道她的，好好劝劝吧。”

“我知道，我这就去找她。”，裴清心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匆匆和许盈盈道别，拐进了女生宿舍楼。

房间里其他九张床铺都空着，收拾得相对整洁。唯有靠窗那张的床铺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低着头，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已经没什么灰尘的地面，透着一股浓重的寥落。

听到开门声，蒯沁远抬起头。这一抬头，裴清心倒抽一口凉气—十八岁女孩本该明媚的脸庞憔悴得像失去了所有水分，眼泡像两个被水泡过的鸡蛋，显然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

“裴姐姐…”，蒯沁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完全没了平时的清脆。

裴清心一步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她手里的扫把夺下来丢到一边。“别扫了！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的？”

蒯沁远像被抽走了魂，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出去…找个活儿干。”

“放屁！”，裴清心无名火窜起，“什么出去找活儿干！回去复读！就差三分，明年加把劲稳稳的！你现在出去打工，以前读的都白读了？”

“复读…”，蒯沁远的肩膀无力地塌下去，“拿什么复读？学费、生活费、资料费…我马上十八了，总不能再赖在院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裴姐姐，我知道你前段时间也不容易。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什么叫拖累我？”，裴清心被这个词刺得心口发疼。眼看着这个跟自己八年情同姐妹的孩子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她感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我告诉你蒯沁远，我最近是缓过来了！供你复读的钱我裴清心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越想越气，视线一扫，旁边靠墙有张空铺位，她几步走过去坐下，指着自己的膝盖几乎是命令道：“过来！”

蒯沁远被她陡然拔高的声调和这架势吓了一跳，有些懵地看着她，脚步踟蹰不动。

“我叫你过来！聋了吗？”，裴清心声音里带着凌厉。她刚经历低谷又奋起，那股久违的的劲头急需一个出口。

蒯沁远从未见过裴清心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虽然她此刻比裴清心矮不了太多，但在她的怒火面前，她又回到了十岁时候两人初见的样子。她只好咬着下唇，慢吞吞地磨蹭到裴清心身前。

裴清心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顺势把这瘦高的姑娘直接拽趴在了自己腿上。蒯沁远惊呼一声，整个上身压在裴清心的腿上，双腿和下半身悬空，脸颊贴在有点粗糙的床单上，顿时慌乱起来。

裴清心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会这么做，但此刻这个姿势，看着蒯沁远撅起的、被那条她亲自挑选买的蓝色宽松运动短裤包裹着的屁股，心中那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

“啪！”

完全没给蒯沁远反应的机会，裴清心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那团弹性十足的布料覆盖下的地方。

“不许哭！”，裴清心自己都有点惊讶自己这一拍的果断，但嘴上一点不软，“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拖累’这种话都敢跟我讲？！”

蒯沁远被这带着惩戒意味的一巴掌彻底打懵了。从小到大，裴清心就像她的亲姐姐，对她只有包容和鼓励，别说打，连重话都没说过几句。这破天荒的一巴掌，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那种被珍视的人“惩罚”的委屈感和心理落差让她瞬间崩溃。

“哇—”，她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趴在裴清心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挣扎，“裴姐姐你放开我！你别管我了！放我走！我这样没用的人，去打工算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呜…”

“啪啪啪！”

裴清心听到她自怨自艾地说着什么，心中的火苗一下成了燎原之势。这放弃自己的轻率言语比那一巴掌落在自己心上还疼！她想都没想，又是连续几个巴掌下去。

“什么叫这辈子就这样了？才十八岁你就给自己定了棺材本了？蒯沁远你给我听着！”，裴清心气得声音都在抖，一边打一边吼，“就他娘的三分！值当你把自己人生都否定掉？打工？你一个高中生，去饭馆端盘子？去工厂当小工？这叫什么出路？这书你今天读也得读，不读也得读！”

“呜呜呜…我不读！我不读！”，蒯沁远哭得浑身颤抖，鼻涕眼泪蹭在了裴清心的裤子上。她双手拼命撑着裴清心的床板想站起来，腰肢用力地向上弓起，把屁股从危险的“制裁区”挪开。“我不要钱了！我不要你可怜！我自己出去总不会饿死…”

“可怜？”，裴清心又把她按了下去，像按住一只不听话的猫，“我可怜你个鬼！我有这闲工夫可怜别人？我让你复读是可怜你？我是不想看到你明明能更好却把自己毁了！你给我趴好！”

蒯沁远被按得死死的，徒劳的挣扎只能换来更狼狈的姿态和越发清晰的刺痛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放开…裴姐姐…求你了…让我走…”

看着她这副毫无斗志的样子，裴清心一股怒其不争的邪火直冲脑门，理智在这一刻都被这丫头自暴自弃的态度烧光了！

“让你走？好！”，裴清心怒极的声音反而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力。她一只手依旧牢牢按住蒯沁远的后腰，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抓住那蓝色运动短裤的松紧带边缘—那也是她当初挑大一号买给正在长身体的她的。没有任何停顿用力往下一扒拉！

“啊！，”蒯沁远惊恐的尖叫骤然拔高。下半身骤然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那条宽大的短裤来带着里面的内裤一下子就被褪到了腿弯处。

裴清心根本不给蒯沁远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在短裤滑落的瞬间，她那只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红的手掌已经高高扬起，带着积蓄的十二分火气和对这不成器孩子的痛心疾首，朝着那彻底暴露在午后宿舍微弱光线下的还带着几道巴掌痕迹的光屁股落了下去

“啪！”，这一下仿佛能抽断空气。

臀瓣受此重击，皮肤上立刻泛起鲜明的红色。同时伴随着蒯沁远一声凄厉惨痛：“不！哇！”，她下意识地试图用手去遮挡那完全暴露的部位、去阻止那带着风声再次落下的巴掌，可趴着的姿势让她根本无法有效反抗。

“翅膀没长硬就开始嫌我管你了？”，又一下清脆地盖在臀峰最饱满的地方，“打工？我先打死你！”

“啊！别…裴姐姐…别打了！”，蒯沁远痛得整个人都向上弹了一下，双腿在空中乱蹬，光裸的屁股成了无处躲闪的红靶子。眼泪疯狂涌出，像断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打？不打你能清醒？”，裴清心毫不手软，巴掌像雨点似的往下掉。腿上两块臀瓣在她眼前成了所有“不知好歹”、“浪费天赋”、“自我放弃”的具象化代表。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臀瓣的轮廓在重击下不住地晃动震颤，雪白的皮肤迅速由粉红变成深红，肿痕叠加在一起。“十八岁就是借口了？脸皮比城墙还厚才敢跟我说打工是出路！”又一记狠的落下去，蒯沁远大半个身子都在猛烈抽动，发出一声声哀鸣。

“呜…”，到了后面，蒯沁远剩下无法控制的吸气声。身体也完全放弃了无谓的扭动挣扎，软趴趴地伏在裴清心腿上。只有开始红肿的屁股在每一次巴掌落下的瞬间，条件反射地绷紧、又随之无力地放松。

感受着膝盖上温热的濡湿，裴清心的火气在剧烈的发泄动作中也耗尽了几分，取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疲惫的情绪。但那只高高扬起的手掌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不把这丫头的自暴自弃彻底打散，那手掌就不会停下来。

慢慢地，蒯沁远的呜咽渐渐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哀求：“呜…裴姐姐…别…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那里红肿不堪的屁股随着她的哀求微微颤抖，可怜兮兮地诉说着这顿不算清的家法。

裴清心的手停在了空中。她其实打得自己手也麻了，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被一种更深切的疼惜替代。她努力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点刚刚发泄完的沙哑，“哦？知道错了？错哪儿了？不还闹着要走吗？”

趴在她腿上的蒯沁远一听，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也顾不上这姿势的羞耻了，抽抽搭搭地回答：“呜…不走了…不走…打工不好…我知道您是疼我…是为…为我好才生气打我…我不该说那种混账话…不该顶撞您…不该说…呜…我去复读…我听您的，去复读…”，蒯沁远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刹不住，颠三倒四地说着悔过和保证，生怕说晚了那火辣辣的巴掌就又落了下来。

裴清心听着怀里这孩子噼里啪啦的保证，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了，嘴角抑制不住地朝上扬了扬—这丫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不过，这笑容里很快又掺进了一点余怒未消的严厉。

她故意慢悠悠地开口：“哼，算你脑子还没彻底坏掉。”手上却已经停止了拍打，改为轻轻地按在那滚烫的红肿处。那触感让她心里又是一软。

但下一秒，她话锋一转，声音抬高了一些：“不过，今天这事，不算完。刚才跟我顶嘴顶得那么带劲，还跟我叫板，别以为求个饶掉两滴眼泪就过去了。”，裴清心顿了顿，感受着腿上的女孩身体瞬间又绷紧了，才不紧不慢地宣判：“还有五十下！今天不给你这个‘成熟的大人’留点印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跟我倔！”

“还…还要五十下？！”蒯沁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稍缓的眼泪顿时又汹涌起来，带着哭腔绝望地喊，“不要啊裴姐姐…我知道错了…屁股…屁股都要开花了…呜…”，她趴在腿上，红肿的部位被裴清心温热的手掌按着，既是接触也是预警。想到还有五十下，那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她几乎要昏过去。

“别跟我讨价还价。”，裴清心毫不留情地说，但语气终究还是软了那么几分，“待会儿趴床上去，把该挨的打挨完。这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那皮肤烫得惊人。手底的触感，曾经是那个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叫“裴姐姐”的小小孩童，裴清心忍不住低声感叹，既有心疼，又有恍惚：“真是…长大了啊…和以前那个豆丁儿不一样了。刚才按着你，感觉好重，打下去这屁股蛋子也是…啧，”她没好气地又按了一下，“肉乎乎的比以前结实多了…”

这句不带任何旖旎色彩的的感慨，却精准地戳破了蒯沁远最后那一点羞耻结界。“呜！”蒯沁远发出一声羞窘至极的低泣，拼命地从裴清心腿上滑下来，以一个别扭的姿态扑向自己的小床，扯开叠在床尾的薄被后整个人埋了进去，把自己上半身裹成了个人形粽子。

被子团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呜呜”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裴清心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刚站起身，还没说什么，“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在安静的门外响起。

裴清心和被子里的蒯沁远都下意识地静止了一秒。

“谁啊？”裴清心扬声问道，随手抓起一条干净毛巾走到床边精准盖在了那撅得还挺高的位置。

门拉开一道缝，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绿色套裙的女生，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裴清心认得这张脸—管蕴书？

“裴清心？真的是…”，管蕴书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意外看到裴清心这副模样—穿着休闲运动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未消散的薄汗。

裴清心比她更惊讶十倍，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粽子”，生怕她发出什么声音。

管蕴书把手里的纸扬了扬：“哦，这个…孤儿院寄到公司的感谢信，周五的送到二组这边。”，她低头看了一眼纸张，像是背书一样解释着，“总监看到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爱心帮扶，事迹感人’，就让我们今天顺着上面的地址，看看是什么情况。”，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忍不住好奇地往里飘。

裴清心只觉得头皮一炸！感谢信送到了公司？她几乎是僵硬地侧了侧身，挡住管蕴书探询的目光：“呃…是给院里孩子一点小小的资助。没、没什么情况…”，她的声音有点发紧，“等等，你们？”

“嗯！”，管蕴书收回目光，“总监说他没空，就让丹宜姐代表他过来和院长商量帮扶的事宜，柳姐和小思意去准备晚饭了，其他人应该去帮忙照顾孩子们了，许老师说你在这个房间，我就找过来了…”

裴清心后退两步靠住墙面，眼泪从眼角滑落，“你们的意思是…”

“总监的说了，这种好事可不能你一个人做…”，管蕴书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没有提醒裴清心屋里的人已经转过头看着她这副哭唧唧的模样，也没有说常超把这封信放在强光下照了照，发现里面的信开头写着“亲爱的清心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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