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part-

在芥川龙之介十六岁的时候，被医院判定为极优alpha，他压抑着喉咙想要咳嗽的冲动，在医生面前扬了头。

虽是有些狰狞的表情，眸子深处却着了些骄傲，芥川认真地对医生行了鞠躬礼，郑重道谢。

医生有些哭笑不得，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和对方说了些注意事项，便让人离开了。

那一天，中岛敦眼中的惊喜芥川尽收眼底，他总觉得，如果对方能够长出尾巴的话，那条尾巴一定是在疯狂晃动。

“芥川，等到两年以后，我会被判定为什么体质啊？”

芥川的目光落在紧挨在自己肩头的人身上，对着天空忽然正了眸色：“敦，做在下的omega吧！”

中岛敦循着芥川的目光向远处看，大抵是临近傍晚，天色是金灿灿的，就像是碎在远处的漂亮宝石。阳光温柔得过分，敦转过头看向对方，笑着应了一声好。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走在一起，芥川很喜欢被人牵着衣角的感觉。

但其实最开始，他是有些不情愿的。

第一次认识中岛敦，是因为一直很憧憬的邻家哥哥，虽然比起他，那个哥哥好像更喜欢妹妹多一点。

太宰治总是“小银小银”地喊着，嬉笑着应着隔壁阿姨的请求，带着两个小孩去学校。芥川喜欢银牵着自己衣角，他也可以理所当然地牵着太宰哥哥的衣角。

九岁的时候，他曾很认真地问过：“哥哥不可以多宠爱我一点吗？”

那个时候，太宰治只是笑着揉了揉他和银的头发：“可是宠爱你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嘛，毕竟银喊哥哥的时候很好听诶！”

一起走的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架着人说教了一顿，却是在听完说教嬉笑着跑回来时又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屁股。当然，并不是多重的力道，太宰治却还是佯装哭泣起来。

中原中也帅气地插着兜，之后站到了芥川和银的前面：“你这家伙，是又在欺负弟弟妹妹们吗？”

“说起弟弟妹妹，我最近捡了一个小孩，”太宰治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收敛了一点嬉笑，“你们要见一见吗？”

那是芥川第一次认识中岛敦。

自然而然地扯着太宰哥哥的衣角，躲在对方身后，之后偷偷地向外看。那个时候，几个哥哥都露出了自以为很温柔的笑，银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但芥川却是努了嘴。他有一点嫉妒，那个家伙，为什么一出现就霸占了他一直憧憬的哥哥啊？

那一年，芥川九岁，敦七岁。

在几个哥哥的极力要求下，芥川被安上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那一天，敦的声音弱弱的小小的，试探着走到芥川身边，低着头拉扯着手指尖：“芥川，哥哥？”

芥川心间还有些嫉妒和生气，没有回应。

敦却是一下有些慌了，生怕是自己声音太小，情急之间捉了对方的手又喊了一声。

大抵是因为周围的哥哥们都还看着，或是因为银眨得亮晶晶的眸子。

芥川抬起头，对上对方期待的目光，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嗯，听到了。”

中岛敦喜欢牵着某人的衣角，那种时候，他会觉得非常安心。

被太宰治捡到的时候，是某一天的傍晚，横滨的风凉凉的，远处的太阳红红的，他睁大眼睛看向河中央，咬了一口的馒头落到了地上。

“哥哥，不要害怕，我超级会游泳！”

太宰治有些疑惑地从水里探出头：“我也超级会游泳。”

“诶？”

在中岛敦疑惑歪头思考人生的时候，太宰治扯了扯对方看着就很好捏的脸蛋，忽然听到了肚子的叫声。

那一天的敦跟着初次见面的哥哥进了街上很漂亮的饭店，埋头吃饭的时候随口答应了什么，再抬头时只看到对方的惊讶面色。

“还要再来一碗吗？”

敦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可，可以吗？”

“没关系，尽情吃吧，毕竟是我捡回去的孩子嘛。”太宰治笑着起身举手，“姐姐，这里请再来一碗茶泡饭！请全部记在国木田的账上！”

店员姐姐也笑着续了昆布汤：“太宰，国木田君搞不好会生气的哦，你有好好和他打过招呼吗？”

中岛敦并不知道店员姐姐口中的国木田君是谁，但他觉得，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而眼前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的大哥哥，也一定是同样温柔的人。

那一天，中岛敦第一次拥有了家。

他试探着伸出左手，原本想牵住太宰治垂在一边的指尖，最后眨了眨眸子，牵住了对方衣角。前面的哥哥并没有感到不适，敦眨了眨眸子，嘴角不自知地弯了弧度，之后眯了眸子，右手也牵了上去。

“敦，邻居家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好！”他的言语里都着了几分喜悦。

“都是温柔的孩子，所以不要害怕哦。”

“好！”喜悦更甚，太宰治觉得，身后孩子的眉眼，一定弯成了月牙。

为了方便，敦的入学手续是请隔壁的芥川夫人帮忙办理的，所以在七岁的年纪，敦便跟着九岁的芥川一起坐进了小四的班级。

这种时候只能用庆幸来形容了，庆幸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跟着老师学习过一些基本知识，才不至于看着书本如看天书。

芥川偷瞥了一眼坐在右边的敦，看着那双眸子水润润的似乎随时会掉下眼泪，皱着眉思忖许久才写下字条。

“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中岛敦眨了眨眸子，学着银一般忽然抱住了他的肩膀：“谢谢芥川哥哥！”

“等下，不要忽然扑上来！”

许多年后，芥川只觉得怀念，那么直白的银和敦，只留在了小时候的记忆里。

而一直到很久以后，芥川都不知道，那一天敦眼中的泪水，其实是对原来老师的感激。

大抵是每天都去芥川家报到的原因，芥川夫人对于敦也视如己出：“我们家三个孩子都好可爱哦，亲爱的。”

一旁的男主人只笑了笑，之后轻吻了一下对方额头：“是的，我们的孩子非常可爱。”

他不希望她记起那些不好的记忆，目光温柔地落在对方微翘的睫毛上，之后轻轻抱住。

“叔叔，真的没有问题吗？”彼时，太宰治蹲在地上，看着邻居叔叔将两个被遗弃在街口的孩子紧抱在怀里。

“太宰，他们会是我的孩子，”男人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以后多照顾他们一点吗？”

太宰治眨了眨眸子，之后偏过了头，今日阴天，小雨。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啦。”

那一年，太宰治四岁，在未经世事的年纪，被拜托了重要的事。

在芥川十三岁的时候，周围的哥哥们相继被医院判定了属性，他看见敦抱着太宰哥哥的诊断结果露出了超级吃惊的表情，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芥，芥川，太宰哥哥的结果，是极优alpha，是电视上说的，只占0.3%的那个，极优alpha。”中岛敦抱着诊断结果跑到窗边，在阳光下又看了一遍，“好厉害，原来真的存在啊，好厉害。”

明明是一直牵着自己衣角的家伙，这种时候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在下以后也一定会是极优！”芥川走过去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报告，“太宰哥哥是极优不是理所当然的嘛。”那可是他一直憧憬的目标。

芥川喜欢对方牵着自己衣角的感觉，那个时候，他总是会昂起头，用眼神告诉四周，这个人由他罩着。

他并不知道中岛敦自己有着怎样的能力和气场，反正他答应了哥哥们，他会照顾好这个家伙，就像照顾银一样。

而在他身后的敦，也总是乖巧的模样，只是比起最初，偶尔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虽然都是懂事前的事了。开心的时候会忽然扑上来，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忽然扑上来，芥川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对于对方一边哭诉一边喊着“芥川哥哥”的时候。于是，他订立了规矩，将称呼变成了姓名，将间隔变成了牵住衣角的那三十厘米。

以后的芥川也曾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于是在人意乱情迷时，诱着人重新“哥哥”“哥哥”地唤他。他喜欢敦唤他哥哥时微带鼻音的尾音，软软的，就像随时会化掉的冰淇淋。

于是，在芥川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去医院取回了诊断结果。

他骄傲地将报告递到了中岛敦的手中，嘴角几不可察地微扬。

傍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身边少年的身上，他仿佛能从那双眸子里窥见日光。

“敦，做在下的omega吧！”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会心满意足。

-the second part-

在中岛敦十四岁的时候，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芥川，被医院判定为极优alpha。

在芥川龙之介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他眨了眨眸子，对身边的少年诉诸了自己的生日愿望：“敦，做在下的omega吧！”

那一刻，轻牵住衣角的指尖轻点了两下座椅，之后试探着触上了对方指尖。

芥川有一瞬觉得听见了自己有些不太稳定的心跳声，指尖却先一步有了动作，插进了对方指缝。十指交叉之际，他听见了对方的回应。

是一声含着笑意与喜悦的好。

极优alpha是在世界上都属于极少数的存在，当医院的报告被放到芥川夫人手中时，敦觉得有一瞬，瞥见了对方眼中的泪花。

“今晚的晚餐再准备丰盛一些吧，请治君他们也一起过来庆祝！”

“亲爱的，现在是夜晚十二点，先让敦带一份蛋糕回去，明天再补办好吗？”男人轻柔地按捏着妻子肩头，“今天已经很晚了，孩子们都还在成长期，需要好好休息。”

“父亲，”芥川看了一眼男人的面色，“今天回来晚了非常抱歉，”或许是因为紧张芥川轻咳了两声，“已经很晚了，今晚敦可以留下来吗？”

芥川夫人先一步做了回答：“当然，现在这么晚了，又不是没有留宿过，敦今晚就和龙一起睡吧。”

敦的面色微微泛红，指尖依旧紧紧牵着芥川衣角：“谢谢阿姨，也谢谢叔叔，今天就打扰了。”

大抵是夜深，大抵是有些疲惫，吃过蛋糕和晚饭后便各自回了房，没人追究二人晚归的原因。

于是在浴室里，芥川双手环住了敦的脖颈，呼出的气息温温热热，因着四周氛围，生出了小小的白白的雾气。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对方的后颈上，落在那一圈已经消得差不多的牙印上。

傍晚六点，芥川许下愿望，敦笑着做了回应，又紧了紧相扣的指尖。

二人学着四周的情侣，在公园里散步，在小道里拥抱，却生疏得像未经世事的孩子。

互相红着脸，又互相笑话对方。

之后点开手机博客，一起去坐了夜晚的摩天轮。

夜间的游乐园，人流量并不算大，五彩斑斓的灯光，就像是落在地上的星星。敦的目光落在被星星包围的人身上，芥川的表情难得着了些不知所措，偏过头时却瞥见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似有星光闪烁。

他们还没有办法安然自若地接吻。

于是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敦小心地坐到芥川怀里，之后低下头，露出了光滑的后颈。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咚，怦咚，怦咚。好像还有谁的心跳声，与自己的，一起应和着，让他的耳尖不可自制地烫了起来。

芥川先是轻轻舔了一下，感受到怀中人也跟着轻颤，之后忍着脸颊的烫意，慢慢咬了下去。

“敦，可以咬重一点吗？”

“嗯。”太轻的话，肯定很快就会消失的。

芥川试探着加重了力道，生怕弄疼了对方，自己的信息素似乎也泄出了一些，是略显清淡的无花果香。

原来是这种味道吗？他原本以为会是更加霸道一些的味道。

“敦，”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后颈处泛红的牙印上，“总觉得在下的信息素，会是你喜欢的味道。”

“所以你能，早一点分化出第二特征就好了。”希望你是第二个，能够闻到在下信息素的人。

摩天轮缓缓下坠，敦拨弄着芥川指尖，嘴角露了笑。

“是什么味道的？”

“是你一定会喜欢的味道。”

“这不是肯定的嘛。”敦放下了手中的指尖，转身扑进了芥川怀里，在摩天轮降落到地面的时候，他们结束了这次拥抱。

走进推荐的饭店，之后红着脸点了情侣套餐，笑着嫌弃对方嘴角沾上的奶油或是饭粒。

依旧是牵住衣角的三十厘米，踏进夜晚十点的电影院，偏过头不去看一直期待的超人系列，买了两张爱情片的电影票。坐定后，双方试探着伸出指尖，之后偷偷相扣，黑色的观影厅里，泛红的耳尖偷偷隐了存在感。电影主角相拥接吻的那一刻，芥川感受到扣住指尖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他偏过头去，借着银幕光亮，瞥见了对方泛红的脸颊和耳尖。

他在他的手心慢慢划下字符。

敦，我们要接吻吗？

却是忽然被亲吻了额头。

芥川感受到对方脸上的烫意，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微微颤抖，之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这多少像是，一场青涩又稚嫩的初次约会。

明明以往经常一起洗澡，互相搓背，今天的氛围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敦的左手抬起，伸向自己的后颈，指尖试探着去寻找咬痕所在的地方。

芥川眨了眨眸子，捉了对方的指尖，触向那一圈微微泛红的牙印。

“要再咬一口吗？”

“嗯。”

“为什么感觉你在撒娇？”

“在下才不会撒娇。”

他听见对方的笑声，之后对着那圈痕迹，再次咬了下去。

那一天，是芥川十六岁生日后一天的凌晨，在被判定为极优alpha的第二天，他确定了自己未来要相处一生的人。

不论何时，他都会保护他。

于是，他进行了“标记”，同时给自己订立了规矩。在对方分化出第二特征之前，他要对其他所有人，隐藏自己的气味。

但是，他忽视了一件事。

医生说，信息素在某个时间段是没有办法被控制的，越优质的alpha，越无法控制。

“目前还没有针对alpha的抑制剂，所以在那种时刻到来之前，请将自己关起来。在你遇到自己的omega之前，请不要抱有任何松懈和侥幸心理。”

他并不能确定，那段时间，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中岛敦双手合十许下愿望，希望十六岁能够快点到来。虽然后颈上的咬痕每天都会换成新的，但伴随着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还有一股莫名的焦躁感。

只是，九个月过去，芥川的易感期依旧没有什么征兆，这多少让敦有些庆幸，又生出一些担心。

他并不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软磨硬泡了好几次，才知晓了大概味道。

银疑惑地问过他，为什么忽然要喷香水。那一刻，敦的面色红红的，抱着沙发上的白虎娃娃坐立难安。

“是香味很浓吗？”他眨了眨眸子，“因为很喜欢，所以买了。”

那一天，他牵着芥川的手一起去了横滨最大的商场，用自己攒下的零钱换了一小瓶芥川微皱眉却还是点了头的香水。

他们牵手，拥抱，在房间里学着大人模样闹作一团。

在收拾球类的仓库里，在留下值日的教室内，在牵手散步的公园小道，在所有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芥川抱着人偷偷散出一点信息素，敦便也附和着将人抱作更紧。

“芥川的信息素真好闻。”虽然他根本闻不到，单纯靠着无花果香的香水味道去想象。

芥川的指尖轻插过敦的发丝，灼热的气息轻呼在对方脖颈处，之后慢慢加深后颈处的痕迹。

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敦总觉得同学们最近看他和芥川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敦，你身上的味道好重。”

他拧干净抹布再次擦窗，明亮的窗子映出他微泛红的脸颊。

“可能是因为我用了香水吧。”

“不是啊，是有些恶心的香味，”同学皱着眉开了口，“是alpha的香味。”

“敦可能还不知道，alpha的气味对其他alpha来说，是很恶心的，虽然很淡，但还是可以闻到一点的。”

恰好拿着拖把回来的芥川皱了眉，闻到他信息素气味的第二个人，已经不会是中岛敦了。明明，他已经努力克制了，果然还是自己太过贪婪了吗？

“喂，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疯了吗，在教室里释放信息素！”

中岛敦听着教室里的动作转过头，却是对上了芥川的目光。

“芥川？”那双眸子，好像有些陌生。

“喂，快收起你的信息素！”

“那边的omega明显要支撑不住了吧。”

敦跑过去拉着人离开了教室，感受着对方手腕上的烫意，心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芥，芥川？”他拉着人坐到几乎不会有人来的后山长椅上，伸手探着对方的额头温度。

“敦，好热，在下觉得，快要不能思考了。”

“芥川，我们去酒店吧，”敦抱紧人正了眸色，“学校附近就有，所以你再坚持一下。”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后颈的疼痛。

他并不能减轻他的一点痛楚，敦的眸子眨了眨，之后转头咬住了对方唇瓣。

时隔十一个月，芥川的易感期，来临了。

敦背着将指尖从衣角探进他胸口的家伙，红着脸跑进了附近的酒店。在前台惊讶的目光中，背着人进了电梯，之后喘着气跪倒在床边。房间门很识趣地自己合上，锁住。

那一天，十七岁的芥川第一次在十五岁的敦后颈以外的地方落下亲吻。

他们终于，不再只是牵手拥抱。

而伴随着身体的纠缠，敦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什么气味。明明是很好闻的气味，比香水要好闻一百倍的气味。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点想吐呢？

“芥川？”而就算再怎么呼唤，身上的人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一般，只重复着啃咬交合的动作。

敦环紧了对方脖颈，他不想看见，那张一边轻咳着一边皱着眉的芥川的脸。

他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痛楚。

甚至可能，会让这份痛苦加剧。

-the third part-

在芥川龙之介十七岁的某一天，在自己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明的情况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唇瓣上传来的暖意。

与其说是亲吻，更像是一种啃咬。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会是自己先主动，却好像每一次，都被这家伙抢先一步。

但是心跳却还是自发地加速跳动起来，明明已经没办法再去思考什么了，指尖却像是感知到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想要触碰更多，亲吻更多，想要一起融化，融化成横滨冬日里的雪花，坠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在思考的弦终于绷断的时候，在酒店小小的床上，芥川终于将人压到了身下。就算他还闻不到自己的味道也没有关系，只要这个人是中岛敦，那就足够了。

那是中岛敦十五岁的某一天，也是芥川初次易感期的第一天，他闭着眸子努力扯出微笑，之后将芥川的后背紧紧抱住。

“芥川，”他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我可能没有办法兑现约定啦。”

芥川狐疑地停了动作抬了头，他并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那张带了些沮丧的笑脸觉得莫名压抑。

敦试探着伸手揉了揉对方头发，之后钻进了身上人怀里，双手环住了芥川瘦削的腰身。他的发丝软软的，蹭在对方胸口，更像是小猫挠痒。“原来只要说长一点的句子，你就会有反应啊。”

敦抬了头，露了笑：“这样的你真可爱！”

对方似是愣怔了许久，眉头微皱的静止模样甚至于像是刻意拉慢的电影片段。就像是搞笑片里常会出现的面部特写，所以敦就也跟着眯了眸子。

就像是被提问了并不会有答案的数学题，却依旧会习惯选择苦思冥想。

“芥川，”敦凑过去贴上了对方右耳，紧跟着垂了眼睫，“我喜欢你。”于胆怯的自己而言，他不能确定这种机会他能够遇见几次。所以他就那样抱着人说了许多许多遍，说到脑袋并不清明的人耳尖都染了浅粉色。于是敦又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捂住了眼睛，最后轻轻念叨了一声对不起。

约莫晚上十点，敦才见着床上终于小憩的人轻叹了一口气。

迷蒙间好几次眼前一黑，却总在准备睡去的时候被再次拥抱着翻身。

空气中，芥川的信息素味道肆意又张扬，比香水要浓烈百倍千倍。大抵是自身的防御机制，敦总觉得自己那刚刚萌芽的信息素也偷偷泄了一些，之后一起混进了四周的空气。

不可以，不能再散出自己的味道了。敦下意识咬紧了牙关，闭紧了眸子，指尖的颤抖却如何也控制不住。快点，快点，快点藏起来。在他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的时候，却被人再次抓住了肩骨。

“等一下，芥川，等一下！”

从下午四点到现在，窗外的霓虹灯已渐次亮起，芥川就像是不会疲惫一般，托着他的身子不住索求。敦茫然地盯着酒店的天花板发呆，之后转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与对方。

泛黄的，显露着年代感的镜面，将记忆拉扯至八年前的镜头之后，他躲在对方身后，轻扯住对方衣角，紧跟着听见相机咔嚓。

那是中岛敦，第一次拥有入学照片。

“芥川，芥川，”敦偏回头，伸手环住芥川脖颈，“芥川哥哥。”

想要成为你的omega。

明明，一直都在紧张不安地期待着。

最初的恶心感渐渐被忘在了一边，紧跟着被压迫感和愉悦感取代。

最后，变成了脱力和疲惫。

他看见芥川脸上微微皱起的眉，虽然想要去抚平，眼睛却有些累得睁不开了。“芥川，我有点饿了。”大抵是心情平和了些，身上的气味也稍稍弱了下去。

在浓烈的无花果香的笼罩下，敦轻嗅到一点自己的味道。

诶？他眨了眨眸子，又嗅了嗅。却在为自己的气味感到欣喜的时候，见到了对方蹙得更深的眉峰。

那一瞬，心间的欣喜忽地便没了踪迹，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一些。他轻轻揉着芥川的发丝之后嘴角露了笑：“没关系，我会控制好它的。”

他以为，如果是红豆气味的话，会变得皆大欢喜，却忘了嗅见无花果香的自己，心间也是五味杂陈的。

离开酒店的时候，是零点二十四分，敦背着人对着前台抱歉地笑：“对不起，床单我稍微清洗了一下，但是没有找到晾晒的地方。”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啦，你背上的，是你的恋人吗？”

敦一下红了面色，紧跟着点了头，又忽然正色着抬头：“是我的alpha！”

前台的姐姐弯了唇角露了笑：“真是一位幸运的alpha同学呢，但是易感期的话，如果你支撑不住了，记得不要勉强哦。”

“alpha的易感期，是很吓人的。”

敦眨了眨眸子，“姐姐也是alpha吗？”

“诶？不是啦。在这里工作的，一般都是beta，不然会很麻烦的，”虽然也希望自己是能够闻到气味的体质，“但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omega呢。”

敦眨了眨眸子，耳尖也跟着泛红，却没有对那句话做出解释，只笑着道了谢，之后说了晚安。

回到芥川家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客厅的灯明晃晃地亮着，见着大门外的身影，芥川夫人先一步跑了出来。

敦看见芥川叔叔的眉头轻锁，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却是芥川慢悠悠地睁了眸子。深夜里只月色清亮，芥川见着那有着圈圈咬痕的温软后颈，一口咬了下去。

敦猛地红了面色，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本该抑制。

芥川却像是忽然被鼓舞了一般，指尖也自顾自地探进了对方衣服，四周空气中，无花果香肆意泛滥。

一边的男人沉了眸色，却是谁也压制不住芥川的信息素，越是想将他从敦的背上扯下来，那味道也跟着变得越发浓烈。

敦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大抵是冷静过后，那股恶心感和欢喜感交杂着充斥他的心口，腿也颤着打了哆嗦。

“先扶着人进房间吧。”

“福，去准备两根绳子，越结实越好。”

“你是想将他绑起来吗？”芥川夫人的面色忽地就难看起来，“你明知道他还生着病。”

迷蒙中被拉开的芥川不悦地皱起眉，见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敦眉头更紧，推开了父亲跑过去将人箍在怀里。

大抵是夜风寒凉，芥川止不住轻咳起来，却怎么也不愿松开半分力道。

“龙！”在男人准备再次拉人离开时，却是听见了微微颤抖的声音。

“叔叔，没关系的。”

因为是芥川，所以没有关系。

“如果支撑不下去了，我会亲手绑住他的。”

就算是极优的易感期，也会有疲惫时的可乘之机。

但是，他更希望陪对方度过易感期的，是自己，而不是绳索。

芥川易感期结束，是在第五天的早晨，他睁开眸子，转头见到了敦身上遍布的青紫吻痕。

他看见敦慢悠悠睁开眸子，之后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也变乖了一点，我们先去刷牙吧。”

芥川见着对方牵起自己的右手，拉着他走到了洗手间，之后对着他做出“tsu”的口型。原来，易感期期间的自己，是像幼稚园的小孩一样，连刷牙都是从头学起的吗？

在敦转身的时候，他牵住了敦的衣角，就像是对方牵住自己那般的三十厘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抬头能够瞥见对方微微笑着的侧脸，紧跟着从背后将人慢慢抱住。

“敦，我回来了。”

敦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横滨下起了小小的雨。

芥川正坐在太宰治的身边，看着《织田作超人》的英雄片。

“织田哥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芥川听着电视里孩子喊着织田作超人来啦，自己的表情也跟着振奋了起来，“说起来好久没有见到织田哥了。”

“啊，织田啊——”太宰治没再说话，偏过头看见身边已经空荡的座位。

芥川见着门外的身影早就跑了出去。

“都说了在下可以一起陪你去医院的。”

敦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眸子：“如果不是omega的话，你会失望吗？”

“笨蛋，在下喜欢的是中岛敦，又不是omega。”

敦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踮脚吻了吻对方额头，之后被反咬住唇瓣。

在横滨小小的雨里，混进了甜蜜的无花果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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