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定在兩周後。

手術前夜，KSP在實驗室通宵制備治療用的miRNA納米顆粒。離心機運轉的嗡鳴中，她打開SEKI偷偷塞給她的禮物，是本手工裝訂的論文集，收錄了她從本科到博士期間所有發表的文章。扉頁的鋼筆字還帶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

[致我的K：

你總說我是你的靈感繆斯，

其實你才是讓枯木開花的魔法師。

——小白鼠S]

最後一頁貼著張拍立得，病床上的SEKI舉著當天報紙，頭版正是KSP的科研成果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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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加護病房的窗簾時，SEKI正往KSP手腕系一條銀鏈子。

「虧喜說很俗氣。」

SEKI的指尖輕撫過鏈扣，

「但我想不到更好的護身符了。」

KSP低頭吻她手背上密布的針眼。過去十四天里，SEKI乖乖接受了所有術前治療，甚至忍著惡心吃下營養師準備的所有餐食。

只有KSP知道她每晚如何攥著自己的衣角入睡，像溺水的人抓著浮木。

「教授回郵件了。」

KSP把手機屏幕轉向SEKI，

「說可以延期一年入職。」

蘇黎世理工學院的標志在晨光中泛著冷光。SEKI突然笑起來，露出那顆標志性的虎牙。

「記得幫我帶芝士火鍋味的蛋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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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當天的朝陽格外燦爛。

走廊的燈光流水般掠過頭頂。SEKI突然抓住轉運床欄桿，

「KSP。」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

SEKI的眼睛在無影燈下亮得驚人，

「等我能喝香檳了，我們去阿爾卑斯山腳下那個小鎮好不好？有紅色小火車那個。」

KSP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指。

那是施庫爾，她大二時獨自去過的溫泉小鎮。

當時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拍的照片都糊了，卻沒想到SEKI連這種細節都記得。

「不止施庫爾。」

她俯身在SEKI額頭印下一吻，

「還有你念叨過的冰川快線，少女峰，以及...」

麻醉劑開始生效。

SEKI的眼皮緩緩垂下，最後的意識里，她感覺KSP的唇擦過自己耳垂，說了句什麼。那句話混著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飄進她逐漸模糊的夢境里，那里有陽光燦爛的草地，和穿著校服的她們在追逐一只斷了線的風箏。

當KSP穿上消毒服時，護士遞來一個密封袋，里面是SEKI堅持要帶進手術室的東西，那兩張泛黃機票，現在被塑封在一起，背面新增了一行紫色墨水寫的"Round Trip"。

「準備好了嗎，Dr.K？」

麻醉師舉著鎮靜劑問道。

KSP望向轉運床上已經睡著的SEKI。

陽光透過她紫色睫毛在臉頰投下扇形陰影，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心電監護儀的節奏如同她們那年一起聽過的後搖滾，平穩而充滿希望。

『為了我們的下一班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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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覆期的SEKI像個任性的小孩。她拒絕吃苦瓜味的營養劑，偷偷把藥片藏在舌頭底下，直到KSP用吻逼她吐出來；她抱怨醫院WiFi太慢，卻能在KSP用筆記本工作時安靜地畫一下午素描，全是KSP的側臉，從十四歲到現在的每個模樣。

物理治療師第一次來的時候，SEKI正趴在窗台上看樓下櫻花樹。

當治療師要求她做十個擡腿動作時，她突然轉頭問，

「能分期付款嗎？先做三個？」

KSP差點打翻手里的基因測序報告，而年輕的治療師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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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治療師第二次來查房時，發現SEKI正用腳尖勾著康覆訓練球轉圈，病號服褲管下露出蒼白纖細的腳踝。

「恢覆得不錯，」

治療師笑著記錄數據，

「不過建議別這麼玩，會扯到引流管。」

KSP聞言立即從論文堆里擡頭，眼鏡片後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來。

SEKI吐吐舌頭，卻悄悄把球踢得更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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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治療師第三次上門時，KSP發現她悄悄把覆健訓練表上的[10次/組]改成了[5次]，被抓包時還理直氣壯，

「HIBIKI教授說我的恢覆速度是醫學奇跡！」

但當晚KSP醒來，發現浴室亮著燈，SEKI咬著毛巾在練習擡臂動作，病號服後背濕透了一片。

物理治療師第五次來的時候，SEKI正把康覆訓練變成即興表演。

她扶著平行杠模仿T台模特走貓步，紫色病號服袖口滑落，露出瘦得驚人的手腕。

「這位患者，請認真對待覆健。」

治療師憋著笑板起臉。

SEKI卻突然轉身，把額頭抵在KSP肩上，

「走不動了。」

她呼出的熱氣透過襯衫布料，

「要充電。」

KSP熟練地托住她的腰，聞到消毒水掩蓋下熟悉的洗發水香氣，那是她特意從家里帶來的無花果味。

她們在病房里養了株多肉植物。SEKI非說它長得像KSP翹起的呆毛，每天午睡醒來都要跟它說會兒話。

有天護士長發現輸液架被改造成了攀爬架，那株多肉正顫巍巍地向陽光處伸展。

「這是違反規定的，」

護士長說，卻在看到SEKi手繪的[植物ICU]標識牌時，偷偷往花盆里添了把有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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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清晨，KSP在陪護床上醒來，發現SEKI正用馬克筆在她石膏上畫DNA雙螺旋。

「這里要加個熒光標記。」

病人理直氣壯地戳著醫生眼下的黑眼圈，

「某些人昨晚說夢話都在跑電泳。」

陽光穿過她半透明的耳廓，照見淡紫色的毛細血管如同葉脈。

某個暴雨夜，監測儀突然響起警報。

KSP從陪護床彈起來的瞬間，看見SEKi正蜷成蝦米狀發抖。

「只是......想起化療時的感覺......」

濕漉漉的額頭抵在她頸窩，像被雨淋透的雛鳥。

KSP把人整個圈進懷里，白大褂下擺被攥出放射狀褶皺。

她們就這樣聽著彼此心跳，直到窗外雷聲漸歇，SEKi的呼吸終於平穩如退潮。

KSP單膝跪在病床邊，把一枚用鋁箔藥丸包裝紙折的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

「等你能喝香檳了，」

KSP的聲音比離心機最低檔還要輕，

「我們把這個換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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