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次真白被Mortis的胖揍，已经过去一周了，屁股上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那么，我们Morfonica的主唱真的变成好孩子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一日，Monica的大家正在一起逛街。透子叽叽喳喳地和瑠唯分享着下一次演出服装的设计，后者也不觉得聒噪，只是静静地听着。筑紫则是和七深热火朝天地讨论演出的安排。真白跟在四人身后，享受着这绝妙的氛围。

“果然……和Monica的大家在一起最棒了……”

逛着逛着，真白的蓝色眸子忽然被什么吸引过去——原来是一家谷店。真白一眼就看到了谷店正在进行孤独摇滚的快闪活动，包括限定的吧唧、立牌、色纸；一旁的货架上，还有轻音少女和gbc的谷子。

“哦？小白，想买谷子吗？”眼尖的七深一下子就发现了，笑眯眯地问道。

“唔……孤独摇滚的限定谷子……想要……”真白的眼睛里像是要放出星星一般，可是，旋即暗淡下去了，“……上次买娃娃……把下个月的零花钱也花完了……”

“……那就没办法了呢……”七深叹了口气，“要养成良好的攒钱习惯哦小白～”，筑紫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教育真白的机会，也点点头道：

“七深酱说的对哦，真白酱，已经是高二学生了呢，合理支配钱财什么的，肯定要学会啦~”

“唔……我知道了……”主唱低下了头。

“既然白白想买的话，那——”

透子倒是觉得没什么，居然大方地掏出几张万元钞票递给真白：

“拿着吧白白！不用还啦！”

“请不要这样宠着仓田桑，桐谷桑。”瑠唯伸手拦住了透子，“这样子会让仓田桑产生不劳而获的想法的。”

“什么嘛……又没有多少钱……”

“桐谷桑下周的数学小测准备好了吗？”

“……？瑠唯……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啊……”透子也把头低下了。

最终，这个小插曲以真白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家离开了谷子店而告终。

人是离开了，可孤独摇滚的那些谷子，始终在真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晚上做梦也全是结束乐队了——波奇在夸自己变得开朗，凉说自己会合理支配钱财，虹夏夸自己能把乐队事务安排好，喜多则是说自己受欢迎……梦醒时分，真白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把谷子买下来。可是，钱从哪里来呢？思索几秒后，她一狠心，决定拿出自己这个月用来吃饭的钱来买下那些限定谷子。所以，这个月的真白只能中午啃饭团了。她想尽了各种理由来避开和Monica的大家一起吃便当，什么身体不舒服啦，这次带了气味很重的便当啦……诸如此类。纸里当然是包不住火的，真白虽然暂时瞒过了Monica的大家，但是，那一日买谷子，和最近的啃饭团，都被一位后辈看在了眼里。

不愧是月之森的点子王，素世一下子就发现了原因，她思来想去，觉得一定要给这位坏孩子学姐一点特殊的教育了。

想来……确实轮不到我来教育真白学姐的吧……Monica的大家会更合适一些……不过，既然小睦，哦不小莫，还有小祥，也揍过学姐，那我出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

思来想去，某天，素世还是特别地在学校里找到了真白，用她那十分标准的夹子音温柔地开口：

“真白学姐，请问今晚有时间嘛？我想邀请您来我家坐坐，吃顿晚饭，顺便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很困扰的问题，想和学姐好好讨论一下呢……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呢？”

“……诶……？素世酱……可以嘛？”

真白的脸微微一红，已经忘掉了那一日素世对Mortis的云指导，此刻，想去素世家吃饭的心情占据了大脑中的第一位。

“没问题的哦，能和真白学姐讨论交流，我很荣幸呢。”

素世的夸夸让真白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今晚跟着素世来到了复式高层。

“请进吧，学姐。”

素世打开门以后，在玄关给真白拿了拖鞋，顺手也把门关上了。

“随便找地方坐吧，我这就去泡茶～晚餐想吃点什么呢？”

“啊……就随素世酱安排就好……我什么都可以的……”真白乖巧地脱下自己的乐福鞋，换上拖鞋，像个孩子似的打量着家里巨大的空间，随后在沙发上轻轻坐下，显得有些拘谨。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很熟悉呢……上次小祥和初华来的时候感觉也差不多呢。至于爱音嘛……她才不用我嘱咐这么多呢，肯定是扔下鞋子直接扑到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去了。

素世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走进厨房泡了一壶自己最喜欢的红茶，顺便把食材也准备了出来。

真白学姐这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恐怕都营养不良了，那一定得多给她补充些维生素啊。

想到这，素世就准备了一堆蔬菜出来。

嗯，蛋白质也必不可少呢……

于是素世又拿了一盒鸡蛋和两块牛排出来。

先在这放一放吧，得去和真白学姐聊聊天呢。

于是，素世端着两杯茶走了出来。

“让您久等啦～”

素世操着十分礼貌的夹子音，把红茶放在了真白跟前。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对面。

“啊，谢谢……素世酱……”真白接过了素世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甜度正正好，独特的香气让自己舒缓了下来。

“这个红茶，很好喝呢，素世酱……”

“哎～学姐喜欢就好呢。Sa……爱音她们都说喝不惯呢，真白学姐喜欢真是太好了。”

差点把小祥的事说出口了……

素世试图用喝茶掩饰一时疏漏，赶快转变了话题。

“真白学姐这两天心情不好吗？我总感觉学姐好像没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没有啊？我……我最近很正常的哦……”真白的眼神开始躲闪。

“哎～这样吗。”

光从真白的神态，素世就能看出来她绝对是有事瞒着自己甚至Monica的大家了。只不过，现在揭穿还为时过早。

“那就好。毕竟如果学姐出了什么问题，Monica和MyGO的大家也会很担心的。”

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素世、祥子和小睦会更关心一些——毕竟都是月之森的。哦，还有某位得加一个“前”字。

“我这么问……也是因为，我这两天给学姐发消息，学姐也没有回复呢……”

“……诶……？有吗……”真白的眼神变得更加飘忽不定了，拿出手机打开Line，果然，有素世发来的几条看上去半是客套半是真切的关心的信息。真白这才想起来，当时自己是觉得想要过会儿再回复，结果很快就忘掉了，所以那几条消息就一直处于已读不回的状态。

冷汗，从真白的背上冒了出来。“……那个……素世酱…对不起啦……我……我最近可能有些忙……所以……有的时候会回复不及时……以后……以后尽量不会了……”

“可不是有时候呢。学姐几乎就没回过吧？而且，尽量不会，是什么意思呢？”

素世微笑着问道。

“学姐是在忙什么呢？据我所知，最近Monica也没有什么演出吧，而且学校也没有考试……”

“……那个……那个……”伴随着素世的压力袭来，真白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既然素世上次会听整个过程、还对Mortis有指导，那么，素世会不会是这方面的高手呢？

真白低着头，支支吾吾着，已经想不出如何回应素世的问题了。

“学姐不想聊的话，那就先不聊这个了。”

说着，素世把半杯红茶放在了桌上。

“咱们来聊聊一周前的事吧。学姐感觉怎么样，屁股还疼吗？”

“……啊……那个……已经不痛了……”真白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我……我真是好没用哦……这么大了还被后辈摁在腿上打屁股……”“没用”二字脱口而出后，真白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啊……我不是说我自己没用……只是……好羞耻来着……”

“真白学姐没有被打过屁股吗？我还以为Monica的前辈们也会用这种方式增进感情呢。”

“……啊……当然……没有了……唔……”其实，真白因为不吃蔬菜，被筑紫甚至祥子都狠狠地打过屁股，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没办法在素世面前开口。

说到这，素世不免有些汗颜。似乎经常用这种方式交流或者解决问题的，目前只有MyGO是这样的。不知道小祥的Mujica是什么样呢……大概率也会变成这样吧。

“第一次的话都会紧张呢。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嘛。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诶……？不会不会再来的啦……”真白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上次被Mortis教育了之后……我已经是好孩子了……不用再被打屁股了……”

真白从素世的话里察觉出了什么——似乎MyGO队伍里会经常使用打屁股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已经是好孩子了吗？”

素世抬起头来，和真白对视着。

“那，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吗？为什么无精打采的？忙的事情是有多重要，都没时间回我和小睦的消息呢？还是说根本不想回呢？”

真白继续躲避着素世的眼神。作为一个心思复杂又有些奇怪的少女，她的很多行为都是说不出道理的。如果直接告诉素世，自己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回，会让素世生气吗？明明上次已经因为这个理由被教训过了，可是这次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轻易原谅的。

“真白学姐，沉默又是什么意思呢？现在我们面对面，你也要给我冷遇吗？”

大概是觉得这么逼问下去大概率也没有结果，素世只能先换了一副面孔。

“好吧，既然学姐不愿意说……我先去准备晚饭吧。学姐可以想想该怎么说的，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呢～”

说罢，素世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只留下真白在客厅独自凌乱。

目送素世走进厨房，真白的眼神回到了眼前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上。

好孩子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像自己这个样子，喜欢退缩和逃避，动不动就陷入内耗，连回消息、吃蔬菜、控制消费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的人，应该不能称之为“好孩子”吧？

真白摊在沙发上，双腿分开着向前伸直，穿着白色短袜的双脚开开合合，就像自己的内心一样纠结。

算了……一会儿就和素世直接坦白好了，她这么温柔，就像妈妈一样，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好好吃一顿，才是今晚的目的嘛。

逃避心理让真白躲进了自己的心理舒适区，她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素世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今晚的主食是番茄意面，加上主菜牛排，以及最关键的沙拉。意面的制作没有什么可说的，将意大利直面放入开了的锅中，加少许盐和橄榄油，煮9分钟捞出过水。另取一口平底锅，加热意面酱，放入煮好的意面搅拌均匀，加黑胡椒碎、盐、罗勒碎、欧芹碎调味，就完成了。牛排的制作虽然看上去简单，可是对厨艺是有考验的。素世起锅烧油，将菲力在锅中煎制七分熟，切开后里面是漂亮的粉色，外面则是发生了美拉德反应后恰到好处的棕色，确实是大成功，配上煎蛋，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之后是蔬菜沙拉了，素世思索了一下，也许是想考验或者捉弄一下真白，并没有选择甜玉米、罗马生菜等比较好吃的蔬菜，而是选择了苦菊、长生菜、西兰花、卷心菜的搭配，并且为了低脂，没有使用凯撒酱、蛋黄酱、牧场酱、焙煎芝麻酱这种油基酱料，而是使用了水基的油醋汁。最后是意式蔬菜汤，素世自己最喜欢的一道菜，也给Rupa做过，做法也不困难，只是将食材切好会需要一些时间。

大功告成后，素世将所有的食物依次从厨房端上桌，香气弥漫在房间里，与特调的香薰味相得益彰，引得真白的三对唾液腺不受控制地工作起来。

“好啦，真白学姐。晚饭准备好啦，来吃吧～”

素世走到真白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真白学姐喜欢什么，所以就特意做了点爱音她们最喜欢吃的。”

其实比起上次给小祥做的饭，这顿饭的菜量还是少了点，算上茄汁意面、牛排煎蛋、蔬菜沙拉和蔬菜汤一共算四道菜，而上次给小祥做的那顿，烟熏三文鱼和水果三明治取代了牛排煎蛋和蔬菜汤的位置。或许也是考虑到小白和小祥在饮食习惯可能有所差异，小祥应该更倾向于营养健康一些的饮食，而饿了很久的小白应该更喜欢这种偏向家庭餐厅风格的料理——在一块完美的牛排面前，哪个孩子不迷糊呢。

或许吃的开心了，小白就能和自己好好谈心了也说不定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素世带着小白来到了餐桌旁，还特意帮她拉开了椅子。

“学姐，请～”

“……唔……那……素世酱……我就不客气了……”真白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刀叉就开始切那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感受牛肉的纤维在口中化开，丰盈的脂肪带来极佳的口感。

“……唔姆……好好吃啊……素世酱的手艺好好……”真白一开始吃就停不下来了，除了偶尔喝一口蔬菜汤（当然汤里的蔬菜是不会动的），就是在消灭牛排，很快，一整块菲力就被炫光了。方才的紧张感已经湮灭在了大快朵颐之中，此刻的真白的心里只剩下了幸福感。

如果放在平常，素世习惯在牛排的盘子里放上几个点缀性的西兰花或者胡萝卜片，但因为这次有专门的蔬菜沙拉和蔬菜汤，素世就没多此一举。

“学姐喜欢就好呢～”

“学姐，也尝尝沙拉嘛——爱音她最喜欢这个了。”

这当然是假话，毕竟蔬菜沙拉也没什么新奇的，应该也没有专门喜欢吃蔬菜的那类人。素世只是在委婉的提醒真白，该吃蔬菜了。

听到“沙拉”两个字，真白切牛排的动作有了些许停顿。她将目光聚焦在沙拉碗上，那一堆只有油醋汁调味绿色的叶子，简直就和恶魔一般，自己看着就觉得恶心，更别说吃了。

“……啊……那个……素世酱……我……我已经快吃饱了……就，把最后两小块牛排吃掉就吃撑了，所以……没有肚子吃沙拉了呢……”

真白一边说着，一边把倒数第二块牛排塞入口中，桌下的两只脚也扭在了一起。

“就尝一尝嘛～这些都是最新鲜的蔬菜哦，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做的非常好吃呢。”

素世当然知道真白是挑食不爱吃蔬菜，但是为了真白的健康着想，素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她把这些蔬菜吃下去。

“还有汤底的那些蔬菜，才是汤的精华哦～”

“……唔……素世酱……那我……就吃一口……”真白用勺子捞出了蔬菜汤碗底的一些胡萝卜和西芹，犹豫了一会儿，放入口中。

“汤底的蔬菜要都吃完哦。还有，沙拉的话请一定要尝尝呢～”素世看小白这么勉强，于是又夹了起来。她的微笑似乎又蒙上了一层压迫感的阴影。

“……诶……都要吃完？我……我已经吃饱了……就……就不用了吧……”最后一块牛排塞入口中后，真白放下勺子，不愿意继续吃了。

“真白学姐不吃的话，我会很困扰呢～”

素世依然保持着夹子音，微笑着看着真白。

“真的是吃饱了嘛？还是说不想吃了呢？”

“……素世酱……”面对素世的压力，真白除了紧张外，也开始有些生气了。“我已经说了不想吃了嘛，素世酱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强迫我啊……”

“我真的吃饱了，谢谢素世酱今晚的款待，我就先告辞了，贵安。”真白用餐巾擦了擦嘴，就从桌后站起，准备拿起自己的书包脚底抹油。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真白学姐？”

素世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座位上继续注视着真白。希望真白能自己坦白吧——当然，如果她不说，那就只能自己替她说了。

“我总觉得，学姐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呢……”

“……？没有……没有啊素世酱……”真白从素世的话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妙，“我……一直都是这样啊……那个……我真的要走了……”说话间，真白已经拿上了自己的书包，朝着素世家门的方向走去。

可是，当真白拉动门把手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她急得不停摆弄锁的各个位置，也不能如愿。

“……诶……？素世酱……为什么把门锁了啊……？”真白觉得十分不对劲，她扭头看向客厅，却直接对上了素世的湖蓝色眸子。

“因为，我向学姐请教的问题，学姐还没有回答我哦？”素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真白的身后。

“真白学姐，我希望你自己说出来呢。还是说，学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嗯？”

“……什么……什么问题啊……素世酱……今晚好奇怪哦……放我走好不好……”真白的音色里带上了几分颤抖，顿了顿神，又装出了强硬的态度，希望让素世就范：

“我知道我有问题……但是……应该也不至于让素世酱来管教我吧……！”

老实说，两个人都不是一个乐队的，甚至还是学姐学妹的关系，那确实轮不到素世来教训小白。但是……那该怎么解释小祥和小睦都啪过小白的事呢？

“真白学姐，我是不想闹得太不愉快，给你整的太难堪，才一直保持克制的。”

素世的双目微合，夹子音也直接变回了本音。

“据我所知，小睦甚至小祥都惩罚过你。尤其是上周小睦那次——我怎么没听到你这么在乎资格呢？上周结束以后，你对我的那些道歉，都是假的吗？还是说在你心里，长崎素世别说管教，就连跟你好好谈谈的资格都没有吗？”

素世酱……为什么会知道祥子酱惩罚过我的事……？真白的蓝色眸子里已经满是对这位后辈的恐惧了。

“从一开始的谈话到刚刚的晚餐，亲爱的真白学姐，你对我说过哪怕一句真心话吗？小祥来我家两次了，都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且问题到最后也顺利解决了——哪怕是那么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她，都知道什么叫礼貌，什么叫见好就收——真白学姐，你难道就连跟你一起受过惩罚的学妹都比不上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请吧。”

说着，素世直接打开了大门。

“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真白学姐？”

素世这话直接一语双关，一方面是站在真白的角度替她说了真心话，显得自己这一顿饭毫无价值可言，换句话说就是素世的关心可以毫不犹豫的忽视掉；另一方面就是素世的角度，用这一顿饭认清真白的本质，这样就可以彻底失望，从此跟她绝交了。

无非是不值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付出的关心。只当是一个人生教训……

但是，真白只是害怕，不是蠢。

素世的话，让真白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啊，小睦和小祥都教育过自己，当时自己可是都接受了，为什么现在又想着用前辈的身份来逃避素世呢？

素世的步步紧逼，让自己不得不重新回到饭前的思考：为什么一个星期前才挨过的打，现在就又忘得差不多了？超前消费、无视消息，现在还多了一个哈气，这样的自己真的配当月之森的学生、配当Monica的主唱吗？是的，素世帮自己把门打开了，但是自己可不傻，如果真的走了出去，今天的打是可以逃掉，可是后面呢？恐怕不仅素世会和自己绝交，Monica和MyGO的关系也会就此恶化的吧？

真白的内心再次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决心——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素世酱……我……对不起……请素世酱……惩罚我吧！”

“这才是我认识的真白学姐嘛。”

素世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门关上了。

“那么，真白学姐，既然都知错了，就先去把剩下的蔬菜吃了吧？”

真白没有想到，素世明明已经有些生气了，却还是想着让自己吃蔬菜，真的是像自己的长辈一般。少女怀着觉悟走回餐桌旁，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开始消灭碗里剩下的蔬菜以及那几乎没动过的沙拉。苦菊和西兰花的感觉让自己想要作呕，可是，既然下定决心了，怎么可以轻易打退堂鼓呢？真白戴着痛苦面具，将蔬菜汤里的蔬菜消灭了精光，蔬菜沙拉也吃完了大半。

“素世酱……你看，我都吃完了哦～”就像一个和老师请功的幼儿园小孩一样。

“嗯，做的很好哦～”

素世走过来摸了摸真白的头，如妈妈夸奖听话的孩子一般。

“那，学姐就去楼上我的房间里稍候片刻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请功后被摸了头的真白，又听到素世的话，脸已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她踟蹰着走向素世的房间。心中本就濒临溢出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

“素世酱……是要准备工具了吧……不知道会用什么来打我呢……不要是藤条哇……”

由于上次挨打时是最后挨的藤条，真白已经对这种细长的工具ptsd了。

“……不过……不管挨什么样的打……也都是我应得的呢……”真白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长叹了一口气。“果然……逃避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呢。”

素世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大概清理了一下以后，就关上了厨房的灯。

“接下来，去看看真白学姐准备的怎么样了吧。”

说着，素世走上了二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下，昏暗的房间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小白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素世没有打开大灯，而是走进房间打开了自己床头的那盏小夜灯，还准备出来了熟悉的香薰。

“让学姐久等啦。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嘛？”

见到素世的真白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双眼仍是在地面上来回扫动，避免对上眼神。

“……啊……素世酱……”

“……刚才……对不起……像个小孩子一样地耍脾气，还不吃蔬菜……让素世酱生气了吧……？”

“没关系，学姐能认识到错误就再好不过啦。”

素世又摸了摸真白的头，示意她可以先坐下。

“不过，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肯定远不止这些吧。这些只能算是学姐今天新犯下的错误呢——所以，以前的咱们也要盘点一下咯。”

说着，素世走到衣柜跟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又宽又大的运动背包——这背包的容量大的都有点不符合素世的身材了。

素世把背包放在茶几前，拉开拉链，真白立刻就看到了里面琳琅满目的工具。

“没关系，我先准备一下，学姐慢慢想～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哦。”

说着，素世把里面的工具一样一样地摆放到了茶几上……

首先是板子。那是一个长约40cm，宽15cm，厚1.5cm的板子，上次被Mortis揍之前，就是这个板子把真白给吓到了。她想起了自己晾素世、小睦的消息、还把Monica的大家从家里赶出去的事，羞愧的心情化作脸上的红晕。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辜负大家的关心……我……

第二个放到茶几上去的是戒尺，最常见的家庭和学校的训诫工具。真白见到她，想到了刚刚、以及之前，因为不吃蔬菜被筑紫、祥子和Mortis教训的事情。已经高二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挑食，而且屡教——指被狠狠地打过三次屁股了——不改，真白此刻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以后一定要改掉这个坏习惯了！

之后是若干根粗细长短不一的藤条。真白一看到那细长的玩意儿，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好像它们已经抽在了自己红扑扑光溜溜的屁股上似的。

可是……自己这样一个遇事就想着逃避、推卸责任的坏孩子，就该被这样惩罚吧？不不不不……不要……藤条……也太痛了……希望素世酱不要用那个……

猫爪拍和皮拍也被放到了茶几上，这是两样不太痛的工具，不过，也让自己吃过苦头。

人生中的困难总是无法避免，有的时候呐喊出内心的压抑确实是一种办法，但是总陷于负面情绪中是万万不可的。

……这么多工具……！呜……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不行，不可以跑……已经下定决心了……加油啊真白！

Monica的主唱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而素世则是将若干条状工具放到茶几上，最后拿出了一捆绳子。

“好了，就先准备这些吧。应该足够了。”

尽管工具已经在真白跟前的茶几上排列得满满当当了，但素世的运动背包里似乎还是满满当当的，简直就像没缺少过什么东西似的。

这个次元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令人闻风丧胆的工具啊……这么多工具，光是听它们被放到桌上时发出的声音，就能想象份量了……这么重的背包，素世提起来却面不改色的……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只怕素世还没动手，真白就已经要被自己的联想吓晕过去了。

“好啦，准备的差不多了～”

素世双手合十，脸上挂着微笑，看向了真白。

“学姐，想的怎么样啦？”

真白的眼神仍是涣散着，直到素世再一次提醒自己，才开口回复：“……啊……素世酱……那个……我……我不应该不吃蔬菜的……”

“想这么半天，只有这一句刚刚说过的错误吗？”

素世微笑着，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橡胶质地的红色条状拍子。

“那就再加一样工具吧～”

“……！”看见小红，真白的身子又抖了一下，“不是……不是的素世酱……我我我……我知道的……还有……还有不回消息……辜负了大家的关心……还有畏畏缩缩地不愿意交流……还有自我否定……推卸责任……”

真白在素世的压力下将本来还不愿说出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少女的声音在看到工具时就已经带上了哭腔，“呜呜……素世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么多工具呜呜……”

“你看，你这不是很清楚嘛。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提醒才肯说呢？”

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素世又从背包里把黑色的戒尺拍拿了出来。

“那就要看学姐的表现咯？至于罪状嘛……我这里还有一条。那天在群聊里，学姐还提到我了吧？明明不回我消息，却还在群里聊有关我的事情……你只是和小睦小祥她们见面，我没什么意见，可是什么叫‘明明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这个红茶图标说的就是我吧？”

“被教训了却还是不回消息，而且是故意不回……学姐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说到这，素世的微笑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睦惩罚你的那些，这么看来恐怕都不算数了呢～因为这么看的话，学姐根本就没有任何悔改呢。”

素世那黑着脸的微笑，将真白从崩溃的悬崖边一脚踢了下去。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素世酱呜呜……我我……我只是想到哪里说哪里……所以才偶尔会跳脸的……呜呜……上次小睦惩罚我的那些我现在还记得的呢……不要……不要不算数……呜呜呜呜……我会，我会当好孩子的……”真白干脆走到素世旁边坐下，拽住了素世的胳膊，壮着胆子求饶起来，“……素世酱……我……我真的有在变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呜呜呜……以后再也不会不回消息和跳脸了……呜呜……不要用那么多工具嘛……”

“……板子也好可怕……戒尺也好可怕……呜呜……小红也好可怕……藤条不要呜呜……”真白一边小幅摇晃着素世的胳膊，一边哭喊着，希望能博得素世的几分同情。“呜……如果我今天挨揍的时候听话一些……素世酱……可以不要用藤条吗呜呜呜……”

如果放在别人——比如说蝶团的另外四位身上——这样的撒娇或许会很管用。老实说，小白撒娇起来真的很可爱，素世必须承认这一点——甚至比爱音还要可爱。但是，素世今天是铁了心要好好惩罚小白，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也不可能就此放弃。

“我当然知道学姐在努力，也知道有的时候学姐不是故意的——但是，这并不是逃避惩罚的借口哦，真白学姐。”

素世毫不避讳地和真白对视，严肃又认真地说道。

“小祥曾经犯下的错误，比真白学姐更加严重，也伤害过更多的人。她的理由也比学姐你更加充分——但是，这也是爱音她们曾经用行动教会我的：不管你遭遇了怎样的不公，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甚至伤害他人的理由；自己做过的事，就要好好负责。真白学姐是前辈，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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