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宸掏出折叠镜，梳弄了一下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随后收起镜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一句“请进”后拉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小宸，你来了……”局长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饶是穿着警服，仍然遮掩不住他作为猩族身上明显的肌肉线条，这让小宸每次面见他时都忍不住夹紧尾巴、把态度端正一些。

“接住这个。”说完，局长抛出一块绿油油的东西，小宸接到手里，原来是一块玉佩。

“掌个眼吧，这是什么料子？”

小宸将那块玉佩平放在掌心中，掂了掂，又捏起来对着窗户外的阳光看了看，随后说道：“是翡翠，A货，豆种的。”

“行啊，家传的手艺没有撂下。”

小宸出身于一个玉器铺家庭——她不记得自己有向局长提过这件事，不过只要看一看档案就很容易知道了。

“局长，您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您掌个眼吧，喵？”小宸倒是不排斥这点举手之劳，但在工作时间为这种事把她叫来，实在不像是局长的作风。

“当然不是。”这猩族男子的面容严肃起来，“之前和你提过的连环失踪案你还有印象吧？省厅追查了一段时间算是有些眉目了，被害人的共同特点除了都是女性以外就是都在失踪前加入了一些皮包公司，这些公司是完完全全的空壳，被害人失踪后就人去楼空。”

“听起来像是海外电诈团伙拉人的伎俩？应该是借着旅游团建之类的名义把被害人骗去境外控制了？”小宸摇了摇耳朵。

“一开始就是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的，但所有被害人都没有出境记录。若说是电诈窝点设在境内……几个出现连环失踪案的城市要么没有发现电诈窝点，要么集中警力发现并捣毁了几个却完全没有被害人的影子。”

“那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至于能维持一个空架子公司的人一起消失了却完全找不到线索吧？”

“别急，电诈窝点没找到多少，更隐秘的东西倒是有所发现。”说完，局长递给小宸一张照片。

照片似乎是航拍的，隐隐约约能看见山中的一些低矮建筑。

“这就是疑似用于囚禁被害人的场所。类似这样的秘密据点，在发生连环失踪案件的城市基本都有一个甚至多个。”

“好庞大的犯罪网络……”小宸喃喃自语道。

“的确很庞大，而且，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绑架如此多女子的目的。好消息是，一些别的勾当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了。”

“别的勾当？”小宸看了眼手中的翡翠，对局长为什么叫自己来算是有所预料了。

“这个犯罪集团除了绑架、监禁以外，还在涉及其他诸如走私、贩毒、赌场、嫖娼之类的别的犯罪活动。我们不知道这是在给什么核心业务补贴经费还是说这些本身才是他们的主业……不管怎么说，你应当也知道 我们市是边境城市，靠近邻国的矿山，我们市的据点选择的'创收'手段就是走私翡翠，有原石也有成品。”

“所以才找上了我吗？”小宸皱了皱眉头。

“确切地说，是为了交付你一桩任务。”局长站了起来，看起来更加威武严肃，“我们将为你创造一个机会，让你获取本市据点负责人的信任，潜入进去，充当卧底，弄清楚他们绑架大量女子的目的，如果可能的话，获取犯罪集团核心成员的身份信息。这将是非常危险的任务，你有这个觉悟吗？如果不愿意的话，现在跟我说，我们可以换人执行。”

“保证完成任务！”这就是小宸唯一的答复。

2

“啪嗒”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铁窗后的龟族大汉沉默地看着一位猫族少女警官在另外两名之前来提审过他的警官陪同下走进了审讯室。

“道上都叫你'老葛'是吧？”猫族少女在铁窗前坐下，并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被捕多日，老葛的精气神早已经消磨殆尽，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宸警官或者小宸，今天来找你，是来告诉你：有个立功的机会来了，你有没有兴趣？”

听见“立功”二字，老葛灰暗的眼睛略微明亮了一点。 “要我立什么功？”

“你们团伙一直在从境外走私翡翠，并且直到前几天才被抓获不是吗？那些客户应该都还联系得上吧？我们需要你们配合，演一出戏。”

说到这，小宸顿了顿，然后竖起一根拇指指向自己。

“我是女主角哦。”

3

烈日炎炎下，小宸耷拉着耳朵，趴在面包车方向盘上，看向废弃厂房的大门，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本市的罪犯据点虽然从事翡翠走私的犯罪，但却把从境外“进货”这一环节外包给了其他犯罪团伙，这就给了警方一个突破口。

“我说老葛，你确定对面信得过你吗？”小宸一边问，一边看了眼装在面包车里面的一箱箱翡翠。

“放心吧宸警官，对面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做生意了。”

这是废话，要是不找个老主顾的话，根本没有把握把他们钓出来，甚至可以说老葛他们一伙人就是为了本案而“顺手”抓的。

“来了！”

几辆越野车卷着黄沙尘土奔入厂内，随后车门齐齐打开，一群人跃出车，向着老葛他们走过来，为头的是个豹族男子。

“嘿嘿，彪爷。”老葛如此称呼那豹族男子，“咱们还是老规矩：先验款，再验货。”

“嗯。”那彪爷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参与交易，从一旁的马仔手中接过一个手提箱，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后开了箱盖，亮出了一手提箱的钞票。

老葛从中拿了一捆大钞，交给身边手持验钞机的自己马仔，验了一遍，又是一捆，再是一捆……

“嗡！嗡！”

老葛身边一个犬族男子的口袋振了振。掏出手机，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后，他便满面惊惶地说道：“老葛不好了！”

这演技不错啊……小宸觉得，老葛一行人的立功表现是准能到手的了。

“怎么了？”

“望风的弟兄看见条子来了！咱们快撤吧！” 听闻此言，老葛恶狠狠地瞪了彪爷一眼。

“妈的，你是不是已经翻了船，今天是跟条子合伙来诓老子的！？”

还挺会倒打一耙的！

“放屁！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彪爷也不甘示弱。

“没时间废话了，今天咱两边都先撤吧！” 犬人这样提议完，老葛和彪爷两伙就分别冲向各自的车队，小宸明白，自己上场表演的时候到了。

“哎！死丫头！你干什么！”不等老葛登上面包车，小宸就一脚油门 将车开出老远。

“老葛！没时间和这婊子计较了！你先坐我车里挤挤！”

听着龟犬二人仍然在坚持飙戏，小宸知道，今天的计划基本成功了。

这次围捕，同事们能假戏真做，抓住几个来自那神秘组织的罪犯吗？

就算不能也没关系，只要将“老葛有个手下带着货私自跑路了”这件事刻进他们的印象里就足够了……

4

披着迷彩布的塔楼内，猪族哨兵伸了个懒腰。

虽然因为前几天失败了一次交易，站长他们强调了要严加戒备，但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好戒备的：这深山老林的，本就是一种保护。

“砰！”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石头。猪人吓了一跳：莫非自己真就如此点背，遇上了来摸哨的条子？

他掏出了腰间的对讲机，犹豫一下后又放了回去：之前他因为异常响动联系过一次巡逻队，结果弄得全站戒备，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大家都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特别是巡逻队那几个头头，还将他臭骂了一顿。

如果不确定是敌袭，就先别自找麻烦了。

猪人放回对讲机，取出手枪，走出了岗哨。

不远处的大树上，有什么东西被卡在枝条里，闪闪发光。

“那是……” 猪人向那颗树走近了两步，还不等他看清到底是什么被放在树枝上，侧面的草丛中就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谁！” 一道黑影以他难以企及的速度从草丛中扑出，撞击在他下盘上，使他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后，不待他爬起，一支匕首的手柄敲击在了他侧颈，将他击晕过去。

“搞定！”

撂倒了猪人，小宸走到树旁，三两下爬上树枝，取回了自己的折叠镜。随后，她再次走到猪人身旁，将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对讲机？”将手枪及其弹匣检查一遍并收好后，小宸发现了更叫她感兴趣的东西，“嘿嘿，这下可有得玩了……”

她再次拿起匕首，从猪人的衣服上割了些布条下来，随后按住对讲机上的发送按钮，再用布条绕着对讲机捆了一圈，缠紧发送按钮，使其一直保持被按住的状态。

通过这样一个土机关，各岗哨、巡逻人员们的对讲机频道就将一直被占用，无法彼此沟通。

正常情况下，如果突进到站点附近，挑个位置打一两枪，他们的指挥官应该会命令大部分人留守原地、加强警戒，抽调一部分本就机动待命的预备队人员进行处理。但在通信受到干扰的情况下，就有希望看到一部分人员盲动离岗了。

而这，就是小宸突入的机会，准备作为加入前的“见面礼”的突入的机会……

5

彪爷满头大汗地走进了站长办公室，一半是跑的，一半是紧张的。

“彪子来了？”

站长办公室内，另外一位副站长剑风似乎已经先一步赶到，并且还用略带嘲讽的眼光看向他，彪爷不禁咬了咬牙。

“天老，入侵者已经抓住了，您看怎么处置？”

“抓住了？那就好。”被称呼为天老的游隼揉了揉额头，闭目养神般合上双眼，在转椅上后仰躺下，“剑风，你去审审吧，把她的目的审出来后来给我报告。”

听见天老没有安排自己，而是安排剑风去审人，彪爷暗暗握紧了拳头。

基地安全保卫是他分管的工作之一，审问入侵者这种事务怎么看都不应该交给剑风啊。

不过，短短三天内连续背下“交易失败”与“站点受到入侵”两口大锅的他可没有脸面和站长争辩，只能怒视着志得意满的蝙蝠人离去。

剑风轻车熟路地来到禁闭区，向警卫询问了入侵者关押在哪一间牢房后便走了进去。

牢房内摆着一张折叠床，一位手脚都被捆绑着、眼睛带着眼罩的猫族少女半躺半靠在上面。

“怎么称呼？”剑风拉过一条板凳，在折叠床边坐下。

“我叫沉露。”猫族少女的语气听起来不卑不亢，“你呢？”

剑风嗤笑了一声，这丫头还怪有勇气的。

“你侵入我们基地有什么目的？”剑风并不搭理她的反问。

“你们没听那个之前来找老葛进货的叫，叫……叫什么彪爷的那人说吗？”

“说什么？”

“我！老娘我！那天拉了一车好料子自己走了，没跟你们说？”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此事之后，剑风记得站长联系了老葛，问能不能换个地方、过段时间再次交易，结果老葛说料子全被司机给卷跑了，彪爷也证实了这一点。

“知道这事就好办了，我告诉你，现在这批料子还在我手上，打算卖给你们。”

“你这话可没头没尾的……”剑风眯起了双眼，“想和我们做生意，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哨兵？为什么要朝我们的巡逻队开枪？为什么要翻墙进我们的基地？”

“不是，大哥你以为我卷了老葛的货，能找个买家出手就完事吗？”自称沉露的猫族少女笑了，“他肯定不能放过我啊，现在肯定发动道上的人脉到处找我呢，所以我这次来不光是为出手这批料子的，也是为了跳槽的。”

“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动武而不是好好说话……”

“我那是动武吗？我没要那个猪头的命，我对着你们的人开枪也都避着人只擦边，进了墙里面后就举着手让你们绑……我折腾这一阵，不过是试探试探你们的成色怎么样，够不够和老葛掰手腕而已。”

“试探完了，你觉得怎么样呢？”剑风将板凳搬得离折叠床近了几分。

“没问题，是做大买卖的，能罩得住我！”

“我说，沉露小姐……”剑风伸出尖利的指甲，勾在她的下巴上，“你是不是有点太一厢情愿了？我们为什么非要罩你？收留了你，把老葛得罪死了，我们会少一大货源，而且你今天能带着老葛的料子投奔我们，明天就不能带着我们的料子投奔别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老葛仗着自己有在国内销货的渠道就光顾着自己吃香喝辣，只给我们漏点清汤寡水，我不反了他妈的我白长这么大了？至于凭什么收留我，我能进得了你们基地，还证明不了我的本事么？再说了，我之前为他卖命是缺国内这边的人脉，你们就不缺外边的人脉吗？”

“你有外边的人脉？”剑风的语气终于认真了几分，他将沉露的眼罩扯了下来，让她能够直视自己。

沉露花了好几秒钟挤眉弄眼，以适应突然刺入双目的光亮，随后点点头：“我妈是B国人，在那边有个我该叫表叔的亲戚，最近两年干起咱们这一行来了，我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找到机会了得跑路，哪怕不自己干也得换个待我好点的老大，顺便也给自家介绍点生意不是吗？”

剑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拉开了沉露的马丁靴的拉链。

沉露为此急一抽腿，但腿已经被捆在钢丝床上，自然没有抽动，只好骂道：“哎！神经病啊！动我鞋子干嘛？”

剑风将她的马丁靴脱下一只，随后从中掏出鞋垫，略一嗅闻后，用他的尖牙利齿咬住，嚼了嚼。

沉露看得愣神了，剑风马上又扯下她的棉袜，放在鼻子下吸了吸。

“你妈是B国人，那她现在在哪边呢？”剑风放下袜子问。

“在国内。”

“你爸呢？”

“打小我就没见过他。”

“……你先等着吧，我去和站长说一声，要是他同意，就留着你。”

说完，剑风放下鞋袜，走向牢房门。

“啊对了。”走到门边，他忽然回了头，“想想看有没有你妈喜欢的东西要买？如果站长愿意留你，我派人跟你去看一趟你妈。”

6

宿舍内，小宸打了一盆热水，为自己洗脚。

站长那边批准了她的“入职”，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以沉露为名在这个犯罪组织内潜伏了。

明天剑风安排的人会跟随她去探亲，小宸心里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对下属的关心，而是对她真实身份的试探。

好在上级对这种可能的摸底早有预案，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随时可供试探的假家庭住址，安排着一位据说演技不错的前辈警官便衣常驻，到时候就要和她扮对母女了。

比起这个，小宸更担心自己的脚会不会露馅。

为了让自己的身份看起来更逼真一些，她今天穿来的全身行头都是做旧过的，只是看看就给人一阵曾经到处“摸爬滚打”的粗糙感。

不过，痕迹能够做旧，气味可做旧不了啊……

要知道，鞋垫穿得更久，而且不会频繁清洗，正常来讲气味是要比袜子更浓厚的。

那个剑风把她的鞋垫和袜子都品鉴过了，很可能会发现二者都没有什么味道。进而意识到这套衣服是新换的，并且刻意做旧过。

需要在来投奔前换新衣服，并刻意做旧的人……很容易联想到是本来穿着警服的卧底吧？

当然，如果以后他拿这个来质问，小宸还是有办法遮掩的：就说自己的脚不怎么出汗，所以鞋垫和袜子都没什么味道。

要让这个说法听起来合理，以后可就得勤洗脚了……鞋垫也得勤洗了……要不然哪天他又来这套怎么办？

洗完了脚，小宸拿起毛巾，一点一点擦着脚上的水。突然间，寝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和剑风一样属于蝠族的男人对着正好在门边吹头发的寝室长说了两句，寝室长于是放下电吹风，走到了小宸面前。

“沉露，风爷找你。”

“哦。”伸脚踩进拖鞋，小宸起身，在来者的带领下走出了寝室。

听见是剑风要见自己，小宸本来以为会在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见面，但带路人领着她向下爬了几段梯子后，小宸意识到他们正在向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前进。

喵，说不定剑风的办公室就在地下呢？

这个猜想最终被证实并不准确，小宸最后抵达的是此前关押她的牢房。

“你终于来了。”剑风将背斜靠在门框上说道。

“风爷大晚上找我是做什么？”小宸叉腰道。

“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集团的核心业务……目前还没有和你说过吧？”

“不就捣腾翡翠吗？”对于自己突然如此接近任务目标的完成，小宸不兴奋是假的，但在剑风面前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咱们是还有什么生意啊？”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剑风带领着小宸走向了地牢深处，抓住那里的一条拉杆，推了一把。

伴随着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四面镂空的电梯轿厢缓缓从深不见底的坑中升起，这基地地下看来还有个地下。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轿厢，剑风抬起手指，在电钮上按了一下，轿厢便伴随着再次响起的“嘎吱嘎吱”沉入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过后，一丝丝光亮从轿厢底部射出，并最终填满了整个轿厢。

电梯停了。

“不瞒你说，我们老大是个颇有科技理想的人呐。”剑风从电梯走出时如是说道。

“老大……就是你之前提到的'站长'吗？”

“哦不，他只是我们基地的负责人。”剑风回过头，给了小宸一个微笑，“事实上，我们还有许多站点、许多部门。”

剑风和小宸的脚步最后停在一间和当初关押小宸的地方有所不同的牢房——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用的是铁栅栏门，站在外面可以看清牢房内的情况。

小宸能够看见，牢房内摆着一张像是医院手术台的大床，上面躺着一个全身赤裸、沉睡不醒的猫族少女——耳朵毛色倒是和自己不一样，是橘红的。她的头上、乳房上插着一堆筒子、小片，通过管线与“手术台”后的各种仪器相连。

“这是……”

“你听说过tk吗？”剑风问小宸。

“没听说过。”小宸摇了摇头。

“其实就是挠痒痒，是tickle的缩写，所以我们这里叫K23。”

意思是至少有23个站点吗？不，并不一定是以1开头，也不一定全是使用数字后缀，用数字编号的也不一定是依次排序……

“我们的老大一直在尝试将tk转换为能量……”说罢，剑风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从中挑选出一把，插进门锁里。

钥匙和锁具大概都是内置了IC芯片的，插入之后小宸就听见一声“嘀”声，门锁在剑风没有转动钥匙的情况下打开了。

剑风三两步踏入牢房内，从挂满“刑具”的墙上取下一柄刷子。

“进来啊，愣在那干嘛。” 剑风这样一提醒，小宸才一并走进牢房。

“这个女的是个条子，在盯梢负责其他业务的弟兄时被发现了，叫我们绑了。”

介绍完毕，剑风将刷子塞到了小宸的手里。 “这就是我们集团的最终目标：研究女人被tk后产生能量的收集转换，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围绕着这个目标，提供资金等方面的保障而已。现在，你就亲手参与一次我们的'实验'吧，以这个女人为实验品。”

这个女子真会是一名同事吗？

不，哪怕不是同事，是一般的平民，作为警察，也不应该做出会伤害她的事情吧……

但是，此刻如果找借口搪塞了肯定会被怀疑吧？

说不定剑风正是出于试探的目的，才刻意强调眼前之人的警察身份呢？

想到这点，小宸在自己的犹豫超出正常限度之前飞身上前，将毛刷刮向了早已经被剃得一片光洁的蜜穴。

“呜呃！”原本还处于睡眠状态的女子瞬间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身，但她四肢的四端已经被金属环固定在了“手术台”的四脚，自然只是无用功而已。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剑风为小宸鼓了一阵掌，随即从墙上取下两支大羽毛，走到那被绑女子的面前，然后将羽毛伸入她腋下，如同扭动一块转轮般旋转着……

“啊哈哈哈哈怎么哈哈哈哈怎么又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放过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女子笑得越来越激烈，小宸不禁将手中的刷子抬高了一点，不再贴着她的皮肤，维持着一种“虚挠”的状态。

反正剑风也同时在对她挠痒，偷偷停手也不会暴露自己吧？

“哈哈哈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

听见女子说谢谢，小宸暗叫不好：剑风没有停手，那这就只能是在感谢实际上停手了的她了。

进一步想，万一这女子其实就是犯罪集团的一员，眼下正是试探的一环呢？

小宸咬咬牙，索性将计就计，拿刷子的手完全远离了蜜穴，而后看着“手术台”背后的那堆仪器问：“咱们挠了好一会了，这能发多少电啊？”

女子说出“谢谢”后，剑风就转过身来，正要质问小宸就发现她似乎只是因为好奇心而暂时开了个小差，于是解释道：“目前技术还不成熟，挠这么半天，能让我们上面那个灯泡亮一亮就不错了。”

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危险，小宸无可奈何地重新将刷子压在蜜穴上反复刮动。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哈哈哈哈哈怎么又挠那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过那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蜜汁喷溅，乳水横流，牢房骤然间被澄黄的灯光照亮，并在短短几秒后变得忽明忽灭起来。

不到半分钟，灯泡完全熄灭了，牢房重归黑暗，只剩下原先用作必要照明的几只小灯泡提供光亮。

“嘁，还是只能亮这么久……”剑风摇了摇头，随后走向墙边，将手中的羽毛挂回原处。

“走吧。”待小宸将刷子也挂回墙上，剑风一甩头示意她一同离开。

嘛，虽然过程令人反感，但不管怎么说，卧底行动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完成了：弄清楚这个犯罪集团绑架大量女子的目的。

7

卫生间隔间内，小宸检查了一遍各处有没有可疑的孔洞，特别是门栓、马桶圈这类本来就存在缝隙从而容易在视觉上混淆的地方。

确认没有偷拍设备后，小宸从衣服内兜中取出一部翻盖手机。

进入基地并主动被俘的时候，她当然是被搜身过了的，因此无法在那个时候把这部通讯设备带进来——作为“沉露”身份伪装一部分的另外一部智能手机则已经被收缴。

这部翻盖机是昨天在剑风派来的几个警卫陪同下去“探亲”时偷偷带在身上的，而“探亲”这一关在前辈配合下当然也是无惊又无险地完成了。

按下发送键，将已知的情报发送给总部，小宸正式完成了本次卧底行动的前半部分。

至于后半部分……目前似乎还不是她能够撬动的。

将翻盖机藏回原来的位置，小宸走出隔间，面朝镜子调整了一下“仪态”，让自己更符合“一个三教九流无不来往最终堕落的太妹”人设，随后离开卫生间。

来到剑风的办公室门口，小宸正要敲门，又一想自己现在是“沉露” ，索性直接拽开门，喊了句“风爷！”

“来了？”剑风这次倒是端端正正坐在大椅上，总算是有点副站长的样子了，“还记得今天找你是干什么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昨天不刚说了嘛，要给我分配岗位了。”

“嗯，你就先当我的秘书吧？”

秘书？

小宸并不排斥从事秘书工作，倒不如说这是她期期以求的——她可以非常便利地留在剑风身边窃取情报了。

只不过，这有点反常……

就她“面试”时向剑风提及的自身优势而言，相当反常……

“我说风爷，我记得今天要给我安排岗位了，你总不至于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能干什么活吧？”

“呵呵，你不必着急，我有不止一个秘书，你这个秘书负责的就是开拓翡翠贸易嘛。以后我们就不需要老葛之类的'中间商'了，由你直接负责从B国进货。”

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穿越国境线将是从犯罪集团撤离的机会之一，不过小宸还不打算这么早就离开。

也许应该给K23的家伙们找点麻烦，拖延一下他们的行动……

“由你指挥的人员，我已经挑好了，现在在C号楼4楼等着，你去和他们熟悉一下，方便尽快开展工作。至于配给你们的车辆，是要从彪子那边调拨的，他昨天和我说会尽快协调出来足够的车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等见完你的部下你就去找他问问。”

“彪子？就是那天和老葛碰头的那个彪爷吗？”

“嗯对，就是他，他办公室的位置在楼上，你要是找不到就去看楼梯口的示意图。”

车辆需要从彪爷手上调拨吗？有意思。

看来“外勤”之类的工作在此前是完全由彪爷分管的，现在突然安排剑风来插一脚，是站长对他的失职有所不满吗？

这或许是能够加以利用的一个要素……

8

小宸没有想到自己面见站长的申请这么快就得到了回应，而且还是批准的回应——看来K23的组织结构还挺扁平化的吗？

“沉露……”天老的声音沧桑而又平静，“你说有一些工作方面的困惑只适合找我反映，是什么困惑？”

“这个嘛……”沉露也不多礼，从一旁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这不我刚当了风爷的秘书，管那个B国那边的翡翠生意嘛。前天风爷让我去彪爷那边提一批车，我去的时候，彪爷和我说什么，像我这个位置，本来应该归他管的，还说什么要是跟着他才能吃香喝辣的，跟着风爷没意思。我来就是问问，这在风爷手下干活和在彪爷手下干活，果真有什么待遇上的差别吗？要真有的话，彪爷说的什么我本来应该归他管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小宸的话，天老衰朽的身子直起了几分。

“他真这么和你说的？还说什么没有？”

“也没别的什么了吧，无非就是说了在他手下更有前途什么的、让我考虑考虑这种话。”

“所有成员的待遇都是根据贡献高低来决定的，所有分工安排都是经过我的批准的。”天老的声音还是那么颤抖，但多了几分愤怒，“沉露，你不必胡思乱想，安心做好现在的工作！”

9

“风爷，您找我又有什么事？”小宸又一次走进剑风的办公室，这次倒是没有给自己拉椅子——剑风的办公室总是不摆多余的椅子。

“你昨天是不是去找天老谈话了？”剑风单刀直入。

“……是的。”小宸马上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天老不可能放任两位部下的矛盾不进行调解，而在此过程中，如果二人质问缘由，天老不会有兴趣替这个自己这个新入职的小虾米遮掩。

“你问了他些什么？”

“我问他，彪爷曾经和我讲过的我本来应该归属于他管以及在他手下办事更有赚头是不是真的。”既然天老已经向剑风交了底了，小宸也不想撒谎——主要是撒不了。

“彪爷真和你说过这些话吗？”剑风一边问一边走到小宸的侧后方。

当然没有，都是我为了激化你们之间的矛盾而编出来——这个可就不能实话实说了“说过啊，就大前天你让我去他那里领车的时候。”

“你问这些是干什么，想从我这跳槽吗？”剑风忽然掐住小宸的两颊，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要是给彪爷跑腿比给你跑腿过得好，那就跳呗。”小宸明白，自己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设”在把老葛那批翡翠当做给K23的见面礼拉跑时就已经立下来了，此时便也毫不避讳地讲起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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