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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九. 被扶她医生打屁股的夏树,都市娼少年风俗日志,3

小说:都市娼少年风俗日志 2025-09-09 19:53 5hhhhh 2880 ℃

“呼呼呼……” 唇舌终于分开,望着对方的香肠嘴,两人都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嘲笑出声。

夏树脱力地向前方倒去,左乐没有压着他,选了个空位躺在了少年的身旁。

“要不要去洗手。” 胸部和屁股的疼痛在高潮的余韵散去之后变得明显起来,夏树用沙哑的嗓音向左乐询问道。

“你说这个?不用了” 左乐张开五指,少年高潮时射出的精液在她的指尖粘连,在少年惊讶的目光中她伸着舌头将手上残存不多的精液舔了个一干二净。她望着呆若木鸡的夏树说道:“啊,我以前没给你舔干净吗? 好像确实没有。 哎呀,giegie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啊……啊,这……” 想了半天都构成不了词句的夏树指了指左乐沾满口水的手和自己垂落在腿间无精打采的肉棒。

“你要我给你做清洁口交?” 左乐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除非你叫我一声‘好爸爸’。”

“鬼才要咧!” 如果和保持长期亲密关系的扶她做爱,那么自己的精液被品尝甚至被口交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夏树恶狠狠地将他没有丝毫音讯的女朋友在他的排队列表里再次往后挪了挪。

“什么味道的? 我是说在适性A-的你的眼里,啊不,你的嘴里。”

“你是问你的精液对适性高的扶她是什么味道?嘛,是有研究采访过无数AV扶她演员,是说适性越高越好吃来着。”

“对,我的精液的味道。” 之前问过段筱筱,但是那家伙支支吾吾红着脸不肯透露一丝信号。

“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没微糖的酸奶。怎么,你还想让我好好尝尝?” 左乐撑起脑袋,侧着身子眉毛一挑,带着玩味地望着夏树桃红的脸庞。

期待和纠结在夏树的脸上天人交战着,最后他还是害羞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得等你在符心体检里鸡巴能够撑过3分钟再说吧~” 她甩了甩手,轻松挫败了夏树偶发的性幻想,然后眼珠提溜一转,夏树就知道下一秒她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至于现在想让我给你口?吔屎啦你~ ”

Part7

夏树从只有他一人的床上醒来。

床头柜时钟的时针还停留在5的数字,地平线尽头的高层建筑已经伫立在一抹鱼肚白中。他眨了眨朦胧的睡眼花了几秒才认清了现状,却没办法再次闭眼遁入梦乡,最后还是从散发着淡淡石楠花气味的床上坐起。

“嘶~” 两瓣屁股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肿的更加厉害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变扭地换了个姿势,趴着撑了起身走进浴室。

水声停止。夏树敷衍地搓揉了几下湿漉漉的短发便将毛巾丢在一旁。他心底感叹着短发的便利,对自己竟然能两年多容忍垂肩的长度略感惊奇。

头发保养是一个难题,而他认识的所有扶她的长发却都有着令人羡慕的光泽。像任淑竹快要及腰的长卷发,段筱筱那浓密到钦羡的金色发丝,还有左乐那总是散发着好闻的清香气味的黑长直发。

左乐每次洗头会将护发素等各种保养剂在头发上不厌其烦地涂抹着吗?

啊,左乐。

想到扶她体检医生的夏树感到心底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正蔓延向情绪的中枢。

“左乐~~~” 无聊的他喊了一声,名字回荡在空荡的屋里,但房屋的主人却没有回复。

从客房中苏醒却不见主人,夏树穿上衣服就着印象中房屋的构造开始了探险。 他撇了眼上次被误关一个晚上的小黑屋,清晨的日光下那些可怕的拘束椅也只是像是精致的cosplay道具罢了。 夏树撇了撇嘴,他至今也不知道那时左乐是故意的还是故意不小心的将自己晾置了一晚,让自己忍受一个晚上肛塞和跳蛋的折磨。绕过道具房便是替代符心用的体检室,那是他第一次来左乐家做检查时使用的。这些检查对这些昂贵的医疗器材来说明显地大材小用,但它们之所以在这也可能来源于左乐的灵机一动或者深思熟虑的准备。

房屋的设计和装饰是客人无法猜透或者得知的主人的过去。

参观过同层的其他无人的客房,夏树迈向楼下的阶梯。他看到昨日的从学校接走自己的马自达正安安静静地停在一楼的车库,旁边并排停靠着的是一辆漆黑如墨的奔驰轿跑。

(记得昨日回来的时候车库只有一辆车才是?)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少年慌张地收回了打量一楼车库的视线,他穿着拖鞋小跑地背身离开,就像再看一秒就会落入深渊似的。

来到了三楼,那是左乐独栋老破小里真正且莫名其妙的入口。 除了极简风格的厨房(仅在解决饥饿时启用)和堆满游戏设备的客厅,这层楼几乎被改造成了手办博物馆 —— 左乐馆长收藏的数百件手办如同陈列在玻璃展柜里的艺术品,在常亮的白色灯条下泛着微光。少年像贪食的猫咪跌入沙丁鱼群,目光瞬间被琳琅满目的手办黏住了注意,甚至没有注意到玄关处的一双显然不属于左乐的女士皮鞋。

直到他在客厅雕花茶几底下踢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 是昨天打游戏时随手蹬掉的灰袜子,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汗味。这熟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才想起自己偷溜上楼的初衷。他脸颊发烫地套上袜子,像踩着薄冰般踮脚挪向楼梯口,每一步都透着少年人对未知空间的莫名警惕。可当脚踏上四楼的瞬间,豁然开朗的空间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

那属于客厅的空间,却改造成了一个敞亮精致的开放式厨房。米白色大理石地砖倒映着上方的玻璃吊灯,一整排落地玻璃窗将光线引入,把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案。右侧墙面延伸出 L 型操作台,与中央巨大的大理石岛台遥相呼应,构成了厨房的核心区域。本属于卧室的地方陈列着火腿和其他晒干货,阳台上摆放的花花草草走近一看全是新鲜的小型蔬菜。

夏树试想了四楼空间所有可能的样子,唯独没有想过它是一个豪华精致的专业厨房。

“专业”甚至都不能形容夏树此时的感受,

它是一个“他妈的专业”厨房。

他颤抖的指尖抚过镜面般锃亮的意大利进口橱柜,它的下方嵌着带液晶显示屏的德国烤箱,旋钮上的功能标识全是陌生的外文。中央的大理石岛台上,十二把银质刀具在磁吸架上闪着寒光,旁边排列着二十多个香料罐,西餐入门的他只能勉强认出迷迭香和百里香。他目瞪口呆地望着组成房间另一堵墙的嵌入式三开门冰箱,旁边还立着台半人高的冰柜。夏树不敢走近,生怕打开冰柜发现里头放着的是某些人破碎的躯体。

【厨子】

夏树突然意识到了左乐偶尔挂在口中的称呼。当时他只当是某个做菜阿姨的绰号,此刻看着满室专业到诡异的厨具,突然惊觉左乐从未描述过 "厨子" 的样貌,甚至没说过这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抑或扶她。冰柜压缩机的嗡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夏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夏树突然读懂了这层空间里暗藏的特权 —— 他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被带到过三楼以上,而本以为这里会沾染上左乐的生活的气息,可没想到她却理直气壮地将四楼完完全全划作另一个人的领地。从嵌入式冰箱到定制香料罐,每一寸空间都写满「专属」二字。

这种属于左乐心底一角的窥探的新鲜感在下一瞬间转化为强烈的嫉妒攥住了少年的心脏。

他掰着手指:厨子大概对左乐来说有五分之一的重要——如果一定要算上车库的马自达的话。而自己……望着其他关闭着的房间,夏树沮丧且伤心地放弃了探索的想法。

“左乐~~~” 他低声下气地喊了一声,这音量或许根本就没想让左乐听见,更多的只是夏树想喊那么一声而已,对自己喊那么一声。

至于要证明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夏树魂不守舍来到楼梯处,抬头望着上面五楼的空间,这是老破小的最高的一层,也一定是他能遇见左乐的地方。或许起床时的烦躁进一步掌控了夏树,此时少年的心绪有些杂乱。昨日的场景又回放在他的眼前,校长室的事件像是强行地撕开了一道口子,这让夏树终于能够正视起左乐那层伪装窥向她的过去。而参观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信心去保证若是踏上五楼会给他的内心带来怎样的冲击。

对夏树来说, 左乐如今成为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真的要踏上楼梯吗?或许喊她下来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怯懦地暗自演练起见到左乐时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打招呼。

(认为正确的就去做。 只有撞过去才知道墙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这句带着烟草味的沙哑嗓音在脑海里炸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碎在楼梯间的回音里,回过神来,他已经迈上踏上楼梯的第一个脚步。

然后、他在左乐家中的最顶层的地方,看到了——

Part 7

夏树推开门时,五月的穿堂风正裹挟着晨露穿过走廊。五楼尽头的房间里,左乐斜倚在飘窗角落,身影像枚被潮汐遗忘在贝壳里的海螺。未被暑气蒸透的风扬起她颊边碎发,晨曦透过纱帘筛在书页上,那本厚如手腕的精装书封皮泛着冷光,夏树却读不懂封皮上的烫金英文。

她望着纸张的神情近乎凝固 —— 嘴角维持着平直的弧度,丹凤眼敛着半帘晨光,连眉心那道淡纹都似用刻刀定了型,倒像博物馆里被玻璃罩封存的石像,任凭时光在表面流转也不起波澜。

夏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醒得这么早?" 左乐合上书页的声响惊破寂静,她将书摞在齐腰高的书塔顶端,落地时拖鞋与地板摩擦出轻响。

夏树瞥见她右手那道浅疤,晨光之下伤疤毫不起眼,但却也残忍地切断了她的前半生。

"嗯,不知怎得,静不下心。" 夏树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掌心掐着小臂内侧的皮肤,装作随意地扬了扬下巴:"这些书你都看过?"

"马马虎虎吧。" 左乐弓起背脊伸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她指尖停留在一本旧书的封皮上:"以前爱看纸质书,现在都用平板了。"

夏树的手指在头顶绕了个圈,指向三面墙高的深色书柜:"连那些也看过?"

左乐耸耸肩,“那些是小时候看的”

“你平时都醒那么早吗?” 似乎察觉到这个问题会让左乐重回大大咧咧的表象,夏树又急忙转移话题问了另一个压在心中的问题:“当医生……到底是什么感觉?”

“哎呀,人老了呀,不中用了呀,什么更年期啊青春期啊月经啊遗精啊都会影响睡眠,” 果不其然,左乐大嘴一咧,用熟悉的语调信口雌黄地开始胡诌起来,她似乎刻意忽略了夏树问题背后的含义:“我在符心就是日常摸摸奶子,量量鸡巴,将手指噗啾一下插进那些美女的小嫩穴或是帅哥的小菊花里,光明正大地评价他们的胸型,水碗呀,八字啊,笋型啊。鸡巴弯钩啊,下垂的啊,左右弯曲的啊,笔直朝天的啊 ……偶尔有谁谁谁的屁眼被符心的会员塞了奇形怪状的东西取不出来,而又有谁谁谁的肉棒因为一夜插了7个穴最后龟头都被骚水洗白了,这工作有趣的很~ 怎么,小胸弟? 为了高考填志愿来做工作感想采访啦?哈哈哈,左乐爸爸我知无不言!”

夏树抓过左乐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她下意识想抽回,却被少年攥得更紧。

活泼健康的心脏奏起的蓬勃脉动透过皮肤传到左乐掌心,清晰而滚烫。她脸上一贯平静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嘴角的弧度微微颤抖,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

夏树指尖摩挲着她手背上那道浅色疤痕,指腹碾过凹凸的皮肤:"找你时把五楼翻遍了 —— 仓库里锦旗堆到天花板,感谢信装了满满几木箱;隔壁房间挂着缝针练习布,每块都标着日期,最新的那块标着今早。"

“哎呀,你神通广大的左乐大姐姐暴露了呀~~~” 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左乐还在顽强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手现在怎么样?" 夏树的拇指按在疤痕中央,那里的皮肤比周围更松弛些。

“哦呀?”

“现在可是互联网的时代。 人们疯狂刷短视频和网购的时候,都会忘记它本身也可以用来查资料——或者是查人的。只不过谁也不会无聊到把周围人的名字填进搜索栏而已。” 夏树摇了摇头,对自己迟钝感到懊悔地说道:“‘左乐’这个名字可是专门有个百科词条的。”

“所以那是种什么感觉?” 夏树悲伤地注视着露出自嘲笑容的左乐轻声问道,像是将要触碰一个易碎的艺术品。

左乐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她抿起了嘴,但嘴角的幅度还是降了下去。

“该怎么和你形容呢?” 她像是一个还没准备好就被叫上讲台念起白卷上命题作文的学生,她叹了口气,胸腔颤抖的呼吸暴露了她的局促与不安,“嘶~有一种这样的美好,它是美食爱好者在等待许久后吃进嘴里的第一口美食,是大汗淋漓运动之后灌进嘴里的第一口罐装汽水,是爬上珠穆朗玛峰迎着缺氧的风险也要爆发出的一阵呼喊,是程序员苦战一个月终于解决的偶现且致命的Bug——是,如果说那些是一阵短促但回味无穷的狂喜的话,那我每时每刻都淹没在这份狂喜组成的海洋中。”

说到这里,交白卷的天才忘记了她的紧张,她眼里忽然亮起光,脱稿演讲越讲越兴奋,越讲越快:

“病痛的背后则是无数个家庭命运的具现化,我在刀尖上跳舞,但却不是为了收获他们的掌声:我有无数的对手,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完全型大动脉转位合并室间隔缺损及肺动脉狭窄, 单心室合并复杂畸形,终末期扩张型心肌病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马方综合征合并主动脉根部瘤及二尖瓣脱垂,慢性血栓栓塞性肺动脉高压等等等等,它们成群结队想要击倒我,但都失败了!” 左乐抽出了她的右手,在空中激动地挥拳,“因为我都会‘嘣!’地一下,让心电图再次走动。‘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没有什么比这种规律的电子音效更好听了!”

“所以是什么感觉?” 被情绪感染的夏树的追问带着激动的颤抖。

“你还不明白吗?!这他妈的棒极了! 这是我可以奉献出生命的热爱!” 左乐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哈哈地喘着粗气,望向少年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神采。

这才是真正的左乐。

夏树没有对即兴作文发表评论,他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左乐。

左乐放下了挥舞的双手,也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两人互相对视着。

“这不是我预料的答案,但似乎更贴近你的形象。我的意思是……” 夏树还是先耐不住沉默,右嘴角先扬起个狡黠的弧度,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我猜的意思是不是你的意思。” 左乐手掌摩梭着下巴,那丹凤眼同样流露出揶揄的笑意。

“但说出来就不是我意思的意思了。” 眉眼弯弯的夏树还是选择曲折委婉的表达方式。

“你不说出你的意思,我怎么就百分百能够确定我理解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笑容下那口整洁的白牙又露了出来。

“但总结下来,老二次元的你应该能够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喏,就是很经典的那个名言——”

““教练,我想打篮球。”” 当这声来自经典场景的台词从两人喉头同时迸发时,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直到两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肚子都痛了。

“左乐,” 夏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声音带着笑后的微哑,“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同事,甚至好家长,然后,极好极好的医生。”

“默契的炮友怎么没说?把你草的嗷嗷叫的那种。”

“我去你的!” 夏树踢了左乐一脚,脸颊还带着不属于符心的少年羞意,“我没说含妈的脏话哦!”

此时东方的云层已被染透,金红色的光瀑正越过阳台栏杆,在地板上流淌出温暖的纹路,夏树知道这大概是一个合适的离开时间了。

他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拍了拍屁股,打散了毫不存在的灰尘——“我该回去了。”

“嗯嗯,我送送你——你对厨子的赞扬我会在她睡醒后转达的。” 左乐将夏树送到门口,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少年下楼的背影,“喂!”

“什么?” 夏树转身,抬头看着从门口斜着探出半身的左乐。

“没事——Adios!” 左乐两指并拢在头侧一甩,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那明媚的笑容一如既往,如同天空中悬着的太阳,驱散世间的阴雨,露出灿烂的阳光。

Part 8

送走夏树后,左乐在她的房间待到了傍晚。

直到肚子咕咕咕地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她才恋恋不舍得晃着拖鞋下楼。熔金般的夕照正从阳台倾泻而入,给厨房的瓷砖镀上流动的金箔,连莫愁垂落的白发末梢都被染成琥珀色。

白发扶她正在她的宝贝灶台那忙活着什么。香醇的肉香从翻弄着的平底铁锅里飘出,脚旁的烤箱中让人食欲大增的甜点施展了将空气变得无比甜美诱人的魔法。

“鸡汤仙人什么时候醒的?” 左乐从身后环住莫愁的腰,鼻尖埋进她颈窝猛吸一口。熟悉的、带着冷冽感的古龙水混着淡烟草味窜入鼻腔。

莫愁赤红的眼睛看了一眼妻子就当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注意力便回到了锅里那炖着的食物上。

“什么菜?”

“Gulyás” 莫愁用木勺舀起一勺咕嘟冒泡的酱汁,送到了左乐的嘴边:“根据口味调整多加了些Paprika”

“五蚂蚁!”左乐含住勺子将酱汁吞入腹中,随后发出夸张的惊叹。

【天才总要有些与众不同】,这虽然是刻板印象,但莫愁对左乐那捧场到夸张的神态已经见怪不怪了。

“晚饭还有一会儿,你先去洗澡,身上有骚味。”

左乐后跳一大步,抬起胳膊鼻子嗖嗖地闻着腋下,“我觉得还好啊? 有什么味道?”

“那个夏树的骚味,” 莫愁皱了皱眉,像是闻到了什么变质的食物,“不好闻。”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回家的时候看到了鞋子。来我们家的人不多,你带回家的只有他一个。” 莫愁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将洗净的罗勒叶切成了均匀的小段加了进去,边翻动着锅底静静地等待着左乐的解释。

“他前不久和同学打架来着,对方叫了家长。咱小胸弟也不能落了气势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当了一回爸爸总得起点作用。说到这个,他说你做的红酒炖牛肉特别好吃,边吃边眼泪水打转,说做我的厨子不开店可惜了。”

“哼嗯……” 莫愁的眉毛稍微松懈了一些,她咕哝了一声,“你还是得洗澡。”

“切~”

饭后是两个人难得的休憩时间。

夏夜习习凉风吹拂着,还没热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莫愁靠在阳台上抽着烟,她对着在客厅给手上的战棋模型上颜色的左乐说道:

“前几天姬无双来我的餐厅里吃饭,说要为唐羽弦在符心与你的争执道歉,并希望我劝你放弃辞职的决定。”

“嗯嗯。” 细长的画笔在棋子小人的肩甲处画上独一无二的战团符号,这次没有神经的突然捣乱,左乐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她将棋子放在茶几上晾干,“她给你打小报告啦?”

莫愁在水泥扶手上抖了抖烟灰,她望着远处楼群渐次亮起的灯火,回忆起餐厅谈话的细节,“你看见鼻青脸肿的夏树被唐羽弦带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等夏树一离开立刻劈头盖脸对唐羽弦一顿怒斥,在符心办公室拍桌子吵起来了——骂她‘没种’,说你要辞职不干了。”

“就算我发泄完情绪,她们依旧会这样做——符心就是这样的。” 左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那个唐羽弦…… 有些不对劲,花那么大的力气为夏树做一个对她来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种'这个词对她来讲都算是辱骂特攻了,但她却一声不吭全部听完,是个狠人。”

见莫愁一声不吭地吸着烟,左乐赤脚走向前,并肩靠上栏杆。

莫愁鼻尖的晚风现在染上了妻子发梢的温柔香气。

“小胸弟涉世不深,加上也胆小的很,平日听风就是雨的。这次去学校,他还对唐羽弦还带着崇拜,但符心的都知道她把小胸弟当道具使。姬无双知道,唐羽弦知道,王小美知道,一同遭殃的小浣熊不一定,然后就是我了。他们心怀鬼胎不肯挑明,那就我来说。我再不说小胸弟就要被吃抹干净了。”

“你什么想法?” 左乐抽走莫愁指间燃到一半的烟,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辛辣混着鼻尖夏夜独有的草木香气让气味有些微妙。

“辞职的决定不像是临时起意,可能更早。” 莫愁咕哝一声,直接跳过了唐羽弦的话题,接过左乐递来的半根香烟,说道:“上次的家长会?”

“能回溯到那么早?” 左乐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极少在她脸上出现的神色。

“那次家长会发生了什么?”

“上台分享了经验,顺了根讲台上的粉笔。”

莫愁呼出了白色烟雾,嘴边尼古丁气味迅速被夏日晚风吹散。她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左乐伸手再吸一口的要求。

左乐忽然挺直脊背,夜风吹得她青墨发丝扬起,直勾勾地望着莫愁血红的眸子:“厨子,你是不是已经料到了我会辞职。”

“嗯。只不过没想到你能离开那么久,快五年了”

“1695天。” 左乐望向墙上的铜质挂钟,时针恰好碾过十二点的刻度,补充道:“现在是1696天了。”

“他知道吗?” 莫愁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夏树知道你为他和姬无双还有那谁的吵架吗?甚至到辞职的地步。”

左乐的肩膀先向上一耸,又骤然垮了下去。她踢着脚下的地砖,声音闷在喉咙里:“他终会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

“你今天没和他说?”

“本来想说的!” 左乐突然握拳敲在掌心,脸上又绽开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只是眼角的纹路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涩意,“可转念一想,他要是知道我在符心跟唐羽弦大吵一架,再联想到辞职…… 那家伙不得愧疚到把自己捆成粽子跳黄浦江?到时候还得我去捞人,多麻烦。”

三十三岁的人了,遇到棘手事还是习惯打哈哈。莫愁看着她把话题往玩笑里带的样子,唇边终于牵起今晚第一个浅淡的笑。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说再见。”

Part9 告别

夏树随着大片兴奋的人潮涌向校门,然后撞进了无数双充满期盼和交集的双眼里。

三年的校园时光被盖上了一个戳,接下来就是所有家长兑现他们曾经做的“等你考试结束了,你就可以……”承诺的时候——

家长们是会承认这句话的,至少在接下来那3个月的时间里。而枷锁被解除的学生们,则将有了一次社会默认的放纵权利。

夏树伫立在茫茫人群中,身后奔跑的少年一个个撞过他的肩膀。

他没有从内心中获取到半分的兴奋感,甚至觉得明天依旧可以在熟悉的教室里摊开那翻了不知多少次的课本,自己埋头做着一套又一套的试卷,然后在太阳落山后收拾好书包钻进奔驰——像他从未被这场名为 “高考” 的风暴席卷过。

他失焦的瞳孔在看到人群中那个带了鸭舌帽的林美佳后清明了起来。 救过自己的女生身旁站着个蝎尾辫的中年女人,她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鸭舌帽女生只是皱着眉,带着口罩看不清唇瓣的动作,进而无法推论出她那不耐烦的话语。 她无奈地将脑袋撇向别处,然后和少年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夏树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美佳猛地低下头用帽檐遮挡住视线,肩膀发出肉眼可见的颤抖。等到她再次抬头时双眼已经通红不已。

她用力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泪珠顺势滚下,在脸颊上画出两道泪痕,消失在她标志性的黑色口罩中。

夏树转身,朝着人流量较少的侧门出口走去。

任凰站在花坛的一角,如今在家长眼中“正在失去作用”的她依旧维持着自信的气场,和那时一样,她朝着少年招了招手,将他招致身前,问:“有无把握?”

“全力以赴了,最后分数应该大差不差,心里有底。” 夏树思考了几秒后又补充道:“校长,我不会给海明添麻烦的。”

“这点其实也无所谓——无论你是不是状元,学校都会挡在你前面。每年出去的毕业生都是海明的骄傲。”

“所以当初说毕业时会暴露符心的身份算是一种考验?”

“在强大的决心前考验都是纸老虎。” 任凰并没有直面回答夏树的问题。

“符心的身份肯定不会暴露的,校长放心,因为——” 夏树狡黠地说道:“每年报道海明高考的新闻不会关注排名在10名以后的学生。”

见任凰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被看穿的夏树感到了一丝沮丧,就像是刚讲完脑筋急转弯还没有问“你猜是为什么?”,对方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但他还是决定主动将谜底揭晓:“考试前同学在努力刷题的时候,我在研究他们的水平——每个科目前两道选择题我都空出来了。”

任凰露出了如我所料的笑容,她拍了拍夏云清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拥挤的人群。

夏树穿过护栏,看见任淑竹被毕业班的学生们围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年轻的班主任正红着脸往后退,三个男生蹲下身作势要将她抬起,惹得她连连摆手。 素来沉静的眉眼间漫开难得的慌乱,却又在学生们亮晶晶的注视里化作温柔的纵容 —— 那笑容从唇角一直漾到眼底,像早春中初融的河冰,在六月的阳光让人眼眶发酸。

他站在斑马线这端,望着同学们用最热烈的热情将三年师生情谊催化成无比灿烂的鲜花,灿烂地让夏树都无法回忆起班主任私下只对自己和李秋水展示过的温柔。

他无意加入这份热闹,只是将背包带往上提了提,转身走向与人群相反的方向。

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海明。

公寓的防盗门在身后 “咔哒” 锁上时,梅雨季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墙壁渗着水汽,窗帘边角凝着细小的水珠,连空气都像拧不干的抹布。一碗鸡汤恰好能够甩开这种皮肤不适的感觉,夏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将前不久炖好的鸡汤拿了出来放进微波炉让它自顾自地旋转着。

夏树无视VV不断的震动,望着那旋转的鸡汤愣愣出神。

明天起他就可以自由地选择在符心全勤。 明天他会在符心的体检室里看到 王小美、曲艺、左乐和偶尔出现的姬无双与冷着脸的唐羽弦。

啊。

左乐。

夏树突然想到上次见到左乐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如今扶她体检医生辞职后换成了一个和蔼但检查敷衍的老爷爷。一开始推门而入发现里头坐着不一样的医生的时候,夏树有些愣神,然后在王小美的解释下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老爷爷很友善,他会操着对孙子辈的慈祥语气问夏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但结论总是吃吃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总的来讲,无非就是符心日常的事后体检变成了另一个人主导的同一个流程。 人走了,但做的事情或多或少还是一样的。

他从符心解禁后过不了多久,便是海明的高考冲刺时间。他没有任何余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直到全力以赴之后,缓过神来,他才突然想起还有叫做“左乐”的那么一个人。

“Adios” 手腕一甩,她突然地就从夏树的生活里消失不见。

叮。

王小美正经地解释说左医生辞职没有任何说明,纯属自愿离去。因为符心有着完备的档案保存系统,对于有许多替补医生的符心来说,交接工作并没有必要。

叮。

曲艺偶尔会嘀咕要是左医生在,那夏树待机时间里她们也不会那么无聊。在少年低头刷着卷子的时候,她也只能泡在健身房或者训练室度过。

叮。

姬无双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笑容,用委婉地方式转移了离职是否因为夏树自己的询问。唐羽弦则对符心的事情展现着毫不关心的态度。

他的手机里一直存着左乐的VV。

尽管快两个月未见面,他只要手指轻轻一点一个表情就能送达。他也相信手机那头的【星陈斗士冲鸭】会立即斗图回复。夏树明明知道她家在哪,只要从符心或者海明回家时嘱咐曲艺绕一个路就能看到她那栋独特的老破小是否还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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