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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曹操】

第一次接下鬼神攻擊的瞬間，紫鸞便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他不是沒對上過身材比自己高大壯碩的敵人，但力道沉得能夠直接把對手的武器直接劈得粉碎的，呂布是第一個。

而錯估對手實力的紫鸞，也跟著他的長劍一起被劈成兩半。

第二次對上呂布，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對手的紫鸞立刻拉著曹操逃跑，但他們連宮殿大廳的入口都來不及跨出去，呂布就直接朝曹操擲出他的方天畫戟，等紫鸞轉過頭時，正好目睹了那把如箭矢疾速飛來的雙刃長戟刺穿曹操的身體、直接將人釘在地上的畫面。後來有好一陣子，這一幕取代了村莊大火的記憶，成為紫鸞入睡後最常把他嚇醒的惡夢。

第三次，在呂布丟出武器的瞬間，紫鸞直接將曹操拉到身後，並奮力打下那把破壞力堪比投石的方天戟，卻突然感覺腹部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發現數隻箭矢貫穿了他的身體，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把飛來砸人的方天戟只是誘餌，呂布早料到武器被擊落的可能，所以在擲出方天戟後，隨即取弓矢射向方天戟的標的位置，結果就是上鉤的靈鳥直接被射成了箭靶。

紫鸞開始覺得與鬼神的對峙根本不能被稱為戰鬥，而是遭到狩獵才對。

「紫鸞！」

明明可以丟下他直接逃走的，但曹操卻留在原地，捂著腹部的傷試圖為他止血，紫鸞想叫他快逃，但血液嗆進了喉嚨，讓他說不出聲。

見呂布踏著慢悠悠的步伐，朝著他們步步逼近，紫鸞知道這一次輪迴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於是趁著他還能使出力氣的時候抄起長劍，直接抹開自己的脖子。

紫鸞後來又試了幾次輪迴，但越是嘗試，他就越能體悟到自己與呂布之間那道跨越不了的實力差距，呂布雖然高大壯碩，還身著全副甲冑，但他的動作卻異常敏捷靈活，他從來不躲開攻擊，而是直接接下每一個朝他發來的招式，但不論紫鸞如何賣命進攻，都無法在對方身上劃出一絲傷口，等呂布露出像是玩膩了般感到無趣的表情後，他反手一招，就能直接將靈鳥一擊斃命，更別說當呂布邁開步伐奔跑，兩三下就能追上全力奔跑的他們，似乎不論是正面迎戰還是直接逃走，在鬼神面前都沒有能夠存活下來的可能性。

第十二次，在曹操前來跟王允討論刺董一事時，紫鸞直接找上曹操，對於對方的計畫表達反對，並提議道：「如果只是要刺殺董卓的話，讓我去就行了。」

只要有呂布在，他們的行動就不可能成功，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紫鸞就有自信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得手。

「不行。」

然而，曹操卻拒絕了。紫鸞正想在說點什麼，曹操就以手勢制止他，他先是左右張望，確定附近都沒有人後，才低聲繼續道：「刺董一事並非只是取走他的性命這麼簡單，重點是這個行為能夠傳達給世人的訊息。」

訊息？

紫鸞眨眨眼睛，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應該還記得討伐黃巾軍時的事吧？當時張角趁亂逃走，董卓下令不論生死都要找出張角，最後還將他的屍身梟首示眾，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向百姓傳達訊息，若是膽敢起兵反抗只會落得這種下場。」

「而今日董卓能夠如此暴虐蠻橫，全都是我等當初思慮不周所導致的惡果，但如果今天董卓是死於一名無名刺客之手，只會讓董卓一派利用他的死繼續壯大權勢，因此必須由我親自動手，除去董卓這個禍患，同時也要讓世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屈服於他董仲穎的滔天權力。」

「可是⋯⋯董卓身邊有呂布⋯⋯」紫鸞欲言又止，不太願意直接明說這場刺殺絕對不會成功。

曹操挑起眉頭，有些驚訝，「看來你也聽說了呂奉先的事情啊，的確，有那鬼神在場，即便成功得手，怕是也沒辦法活著走出王宮吧？」

紫鸞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想起之前幾次與呂布交手時完全是被壓著打的情境，他依然心有餘悸。

然而，曹操話鋒一轉，又說：「但是，那不是我應該放棄的理由，是我當初的過錯才導致今日的局面，所以我必須負起責任，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負責，就算最後失敗了、命喪鬼神刀下，我也不會後悔，而我相信我的行為必能喚醒眾人的良知，即便我不成功，日後也會有人響應我的行動繼續對抗董卓，因此此事必須由我來開頭，否則這亂世怕是永無終結的一天吧？」

負起責任⋯⋯

紫鸞很是詫異，他遊走天下多年，也算是看盡人生百態，但他從未見過像曹操這樣能夠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淡然的人，倒也不是說他不怕死亡，只是男人強烈的責任感以及他所秉持的信念耀眼得足以蓋過他對死亡的恐懼，使他的所言所行都超越了個人，進而展現出心繫天下的遠見目光，這讓紫鸞想起前陣子仙人祖師給他的提點——

汝必須找到曠世英雄，一個在撥亂反正後，有志且有能力創造出新時代之人，若與那人並肩同行，必將抵達真正的太平盛世。

會是這個人嗎？

紫鸞看著眼前的男人，那一對丹鳳細眸中的目光仍是一如往常的銳利，而此刻更是映著一道意志堅定且無所畏懼的眼神，紫鸞感覺自己彷彿能夠透過曹操的那一雙眼睛，窺見仙人祖師所描繪的那個盛世之景。

目前，紫鸞還無法確定曹操是否就是自己要尋找的那名曠世英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希望曹操就此殞落在亂世終結之前。

「我跟你一起去。」紫鸞說。雖然現在的他根本不是呂布的對手，但是如果自己不去保護曹操的話，曹操是絕對不可能生還的。

曹操淺笑，笑靨裡滿是欣慰，卻又道：「此次行動亦是我的贖罪之舉，如有閃失，你不必管我，只需自保即可。」

只需自保即可？

紫鸞不敢置信，會說出這種冷酷無情之語的人，明明在他被鬼神的箭矢貫穿倒地時還留在他的身邊試圖救他，曹操的言行不一，竟讓紫鸞突然感到有些生氣。

「⋯⋯你這樣太狡猾了。」

「此言何意？」見青年突然面露不悅，曹操一愣，很是不解，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句話惹對方不高興了。

紫鸞沒有回答他，轉身丟下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曹操就離開了。

*

王允的府邸內有一處小庭院，那裡平時沒什麼人會經過，又遠離大街，很是安靜，而這裡也是紫鸞每天練劍的地方。

他閉著眼睛，想像呂布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雖然他的實力還不足以擊敗對方，但紫鸞也並非完全沒有從與呂布的對戰中學到東西，特別是在和他交手了十幾次後，他也逐漸摸透呂布的攻擊模式，而他根據自己所觀察到的結果，在腦中模擬與呂布對戰時的場景，然後握緊手中的長劍，開始揮舞了起來。

不能跟他正面對決，他有能力接下我的每一記攻擊，這對我來說很吃虧，但也不能一昧逃跑，他的腳程很快，一下子就能追上來，而且他一但追上目標，出手只會更加致命⋯⋯

紫鸞記得自己是這麼評價與鬼神對戰的感覺——遭到狩獵，呂布就像個優秀的獵人，他不只懂得打獵，更懂得判讀獵物的行動，所以他一出招必能得手，讓獵物連掙扎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只要一中招，就必死無疑，這種完全容不得半點失誤的對手，好可怕⋯⋯不行！要專心！

他想像出來的呂布拿著方天戟朝他劈來，而他則以擅長的長劍迎戰，但呂布的力道實在太沉，正面接招只會落得第一次遇上鬼神時的下場，所以他得用其他方式應對。

紫鸞朝前揮出劍，與他想像的方天畫戟迎刃對上，但就在他的長劍即將碰上方天戟的雙刃之際，他突然一個側身，身體帶動手臂順著鬼神武器的劈砍方向擦身而過，再抓準空隙向上一挑，接著他看見自己的劍尖在呂布的手臂上劃開一道傷口。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呂布的反應很快，而且與一般人在察覺到攻擊後才做出應對動作不同，呂布的情況更像是依靠自身純粹而異常敏銳的直覺去看穿對手的所有動作，再結合他那超乎常理的強大身體能力，使呂布的攻擊從出招、防禦到反擊是一氣呵成，還能中途自由切換並靈活變化動作，只是閃過他的攻擊再從防守空隙反擊，這種有如耍小聰明的進攻怕是根本不會被鬼神放在眼裡吧？

於是紫鸞腦中模擬的呂布突然將那劈到一半的方天戟於半空中換了個方向，改成朝側身閃過正面劈擊的他橫掃而來，他若應對不當，下場恐怕只有腰斬而亡。

要識破他的動作、要追上他的思維、更要超越他的速度！

他擋不下鬼神的力道，也閃不過這記大範圍的橫砍，那他只能出其不意！

紫鸞原地奮力一躍，收起手中的長劍，他的身子夠輕盈，能夠一手撐上那把戟柄，將其作為跳台，然後在空中一個旋轉，向鬼神踢出一記迴旋，此時的呂布一手還持著長戟，另一手即便來得及反應，也難以完全當下這記踢擊，而頭部受到攻擊的鬼神勢必也得暈上一段時間才有能力恢復過來，這段鬼神暫時無法追擊的時間，正是他們成功生還的關鍵。

⋯⋯試試看吧。

但腦中模擬與實戰終究是有差別的，而且鬼神至今都還沒有使出全力，變數多得難以預測，紫鸞只希望自己花費了這麼多個輪迴所進行的修煉不是在白費力氣。

青蓮色的雙眸再度睜眼，此刻的他再度來到王宮正殿，面前的鬼神提著他的武器，準備向他們發出進攻。

紫鸞與曹操二人同時轉身逃跑，但紫鸞知道鬼神會射出方天戟來阻止他們逃走，所以他不再一昧地往前跑，而是朝著左方奔去。

哼！打算自己落跑嗎？

呂布本以為這個護衛是想丟下他的主子自己逃走，因此打算先解決曹操再去追殺他，卻沒想到那護衛竟是衝向一旁的王宮衛兵，揪起其中一人將其高高舉起，再朝自己奮力丟來。

盡耍一些無謂的小動作！

呂布手臂一揮，直接將那名衛兵打落至一旁，再舉起方天戟要去對付那名黑衣護衛時，卻發現那人竟不見了蹤影。

他跑去哪了？

鬼神立即環顧四周，但他才要轉頭，一道強勁的斬擊就從背後突來，那黑衣護衛不知何時竟繞到他背後做偷襲，呂布雖然連忙防禦，但還是被那股力道擊飛了一段距離，等他再度站穩腳步時，他的兩個獵物已經逃得老遠了。

⋯⋯挺有膽子的啊。

鬼神咧起嘴角，久違地釋出殺氣。

與此同時，紫鸞帶著曹操逃進王宮內的一條秘道，那是他在前幾次輪迴時無意間發現的，這條秘道不只能幫助他們甩開鬼神追擊，還有御前侍衛們的圍攻，唯一可惜的是這秘道的出口依舊是在這宮牆之內，他們出去後，還是得想辦法躲過這滿宮的衛兵搜索。

「現在整個王宮的人都在找我們，元讓他們在外頭肯定也察覺到了宮內的動靜了，只要我們繼續向外撤退，等與援軍會合後就安全了。」

紫鸞點頭表示明白，接著提議道：「既然如此，我們兵分二路吧，你走東邊，我走西邊，只要我們其中一人會合援軍，就帶人來救另一人。」

曹操頓了頓，似乎驚訝這個鮮少表達意見的青年居然會主動提出計策，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在秘道外頭分頭行動，紫鸞出發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曹操，並用靈鳥之眼的能力做確認。援軍會從王宮西邊趕來，但引發的騷動也會將宮中兵力全部引去那裡，也就是說現在王宮東側的兵力薄弱，曹操即使獨自一人應該也有能力應對，只要他能為援軍入宮殺出一條血路，夏侯惇定能找到曹操，並將他安全救出去。

唯一的問題只有，那擋在他們與援軍中間的呂奉先。

紫鸞朝王宮西側前進，結果在靠近宮門的地方遇上了一隊人馬，還有站在那群士兵之中的鬼神，那些士兵一看到他，正想衝上前來，卻被鬼神手臂一揚給制止了。

「果然，外頭那群吵鬧的雜魚是你們的同伴吧？」

呂布抬著脖子，氣勢很是狂妄。在接獲宮外有軍隊進軍的消息時，呂布就猜到那是兩名刺客的援軍，於是他乾脆放棄追擊，直接到援軍欲要闖入的地方等待他們自投羅網，而他還真的等到了曹操的護衛。

「你的主人呢？他派你來送死？」鬼神冷哼一聲。

「他在安全的地方。」紫鸞持劍，擺出備戰姿勢，「我是來救他出去的。」

有意思。

呂布下令，要其他人不准出手，算是給這名忠心耿耿的護衛一點敬意，即便對方終究是要死在他手上的。

方天畫戟一提，鬼神直接就衝了上來，同時武器朝前一揮，數道足以削鐵的銳利斬擊掀起路上的地磚向他飛來，紫鸞在那夾雜著石磚的攻擊中鑽著空隙不斷閃躲，同時運用靈鳥之眼的能力，從那凌亂的隔空飛斬裡找到了鬼神藏在其中的實刃突襲，立即將內力灌入劍裡，奮力彈開方天戟的突刺。

呂布倒也不驚訝自己的攻擊會被彈開，他持著武器的手腕隨即扭轉，改成握住滯空的方天戟戟柄的尾端，再朝著靈鳥的頭頂用力一插，那地面立刻被他砸出了一個大凹洞。

——但他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沒有實感？

在呂布瞬間切換攻擊方式的瞬間，紫鸞也從鬼神手腕的動作判讀出了對方的企圖，但此刻的他身陷在呂布的攻擊範圍內，正面接招，他扛不住鬼神的力道，後退閃躲，難保鬼神再度瞬間變換攻擊，眼下他只剩一個應對方法了。

於是紫鸞伸手抓住方天戟的戟柄，將其當作支撐點，撐起身體朝空中一抬，順勢往鬼神的頭上踢出一腳——

得手了！

在此之前，紫鸞在腦中想像了上百種交戰時可能會遇上的情況，並擬定好了應對方法，恰好實戰時的情景與他曾經模擬過其中的一種戰況極為相似，他才能夠迅速做出反應，但和模擬想像不同的是，紫鸞這次是確切感覺到踢中對手的實感。

「哼！跟鼠輩一樣只會四處亂竄，你難道只有這點程度嗎？」

咦？

和模擬想像不同的還有一點，鬼神並沒有因為頭部受到踢擊而暈了過去，反而是紫鸞的這一記踢擊讓呂布有機會將他捉住，紫鸞只來得及看見鬼神一把抓住自己踢在對方腦袋上的那隻腳踝，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呂布重重砸在地上了。

紫鸞嚐到口腔裡有股血的腥味，並感覺自己有幾根肋骨可能斷了。

「雖然挺有膽量的，可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根本不足以當本大爺的對手啊。」

呂布拔起被插在地上的方天戟，踏著緩慢卻讓人膽戰心驚的步伐，筆直地朝他走來。

紫鸞掙扎著，試圖在呂布再次發出攻擊前站起來，但他卻赫然發現自己的佩劍不見了，張望一看，才發現呂布剛才把他摔出去時，他不小心鬆開了手中的長劍，那把劍現在正在鬼神的腳邊，而他完全不覺得對方會給他機會把劍撿起來。

萬事休矣。

鬼神走到他的面前，高舉方天畫戟，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靈鳥閉眼，心有不甘。

下次、一定——

利刃交鋒碰撞，敲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個人影突然現身在二人之間，以劍奮力擋下原本要刺向靈鳥心臟的方天戟。

鬼神挑眉，玩味地看著眼前這位阻擾他處決靈鳥的男人。

「哈！沒想到你居然會自己跑來送死！這樣也好，省得本大爺還得花時間把你給找出來！」

剛才因為要殺的是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所以呂布沒有使出全力，才讓曹操有能力擋住他的攻擊，但他現在打算要將二人同時解決，那握著方天戟的力道也在瞬間加重成了兩倍，讓原本就是勉強抵住長戟前刃的曹操幾乎無法站穩身子，只能被鬼神推著向後退了好幾步。

「但你的護衛都沒能擊倒本大爺了，你這個雜魚又能做什麼呢？」

呂布再次出力，將他的方天戟向下壓去，也不知究竟是他能先將曹操劈成兩半，還是曹操的長劍會先被方天戟碾得粉碎，唯一能肯定的是，曹操只有任由他宰割的份。

然而，面對即將落在頭上的死亡，曹操卻是發出嗤笑，那聲笑聽起來竟有種帶著嘲諷的不以為然。

「給你一句忠告，最好不要太小瞧你口中的雜魚，否則遲早要吃大虧的。」

「蛤？」

呂布本以為這不過是男人垂死之前的胡亂叫囂，正要直接了結對方之時，眼角餘光卻讓他突然發現，剛才那個被他摔在地上的黑衣護衛居然不見了！

曹操正面抵擋呂布的攻擊並非有勇無謀之舉，他大張旗鼓，為的是要掩蓋他真正的目的——將落在地上的長劍踢給身後的紫鸞，而他以肉身擋在呂布面前所製造出來的視線死角，也成為靈鳥眼中通往勝利的道路。

去吧，擁有曉天之瞳的靈鳥啊。

一個黑影瞬間衝入呂布懷下，紫鸞無視身體的疼痛，將全身力氣匯聚於他的劍鋒，再向鬼神釋出他殺傷力最強的武藝——

天鷲連閃衝！

數道劍氣瞬間將呂布籠罩其中，再一齊形成極具破壞力的連續斬擊，完全來不及防禦的呂布硬生生接下這招後，身上的盔甲也跟著被劍氣穿透，在他身上留下好幾道砍傷，而呂布整個人更是被這記攻擊的強勁衝擊力給打飛了出去，直到撞上後方的宮牆後才倒地暈厥。

成功了？

明明是他擊倒了鬼神，但紫鸞卻還是難以置信，他們居然能夠在剛才那般的絕境下一瞬間逆轉勝負。

但更重要的，他沒想到曹操居然突然出現在他與鬼神的對決中，還救下了自己，可是他明明已經把對方先支開了，曹操卻還是在他危急之時趕到，紫鸞只能想到一個解釋——曹操從一開始就沒有去王宮東側。

「你該不會⋯⋯」

見紫鸞欲言又止，曹操笑了一下，半是承認地說：「看來你不太擅長騙人呢，如果要說謊，就別說那種不符合你個性的話，否則一眼就能看穿了。」

青蓮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但你也不需要⋯⋯」

「我說過，這場刺殺是我的贖罪，如果再讓你出事的話，曹某怕是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

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紫鸞啞然，一時無語。他死了倒還無所謂，畢竟他還有「回天之術」可以重來，但是男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卻重視自己的原則更甚生死，這讓被對方救了一命的紫鸞感到有些良心不安，卻又同時對曹操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個人⋯⋯和我以前遇過的人都不太一樣呢。

一道致命的殺氣突然向他們發來，紫鸞反射性地舉劍並立刻將曹操護到身後，接著才發現這股殺意竟是來自剛才被他擊敗的鬼神！

「居然能將本大爺傷成這樣，幹得不錯啊！」

呂布的話聽起來像是在稱讚他們，但氣勢洶洶又鬥志高昂的樣子，感覺更像是準備要大開殺戒了。

「既然如此，本大爺也要動真本事⋯⋯」

「放箭！」

一排箭矢一齊朝鬼神飛來，只見那方天戟往天上一掃，那些飛箭便瞬間全被擊落。

但下令射箭之人本來就不覺得那呂布會被這樣薄弱的攻擊擊敗，他這麼做只是要在鬼神面前畫條界線，讓呂布沒有機會可以再接近曹操。

「我來晚了，你們都沒事吧？」

來的人是夏侯惇，他帶著一隊人馬闖過王宮侍衛的阻擋，及時趕來要救他們出宮。

曹操搖頭，表示無礙，接著轉頭對紫鸞道：「走吧。」

「但是⋯⋯」紫鸞回頭，看向被援軍團團包圍的鬼神，但他知道那些士兵根本不是呂布的對手。

「與野獸爭勝負並無意義，我們越快撤出去，才能減少我軍的傷亡。」

紫鸞一怔，隨即表示明白地點頭，便跟著曹操的腳步一起往撤退地點前進。

*

洛陽城郊外，甩開追兵的曹操一行人在一處樹林裡歇息，打算天一亮就出發趕路，但說是歇息，誰也說不準董卓的軍隊會不會追到這裡，怕是今夜誰也別想安心休息了。

夏侯惇拿著地圖，和幾位副將討論著明早的撤離路線，但才討論到一半，他就瞥見一旁正在休息的曹操突然站起身，朝著樹林深處走去，他本想立刻跟上去，卻被對方以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有話要跟他說。」

曹操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夏侯惇馬上連對方沒說出口的部分都聽明白了——曹操想和樹林裡的那人私下談話，讓他別跟過來。

夏侯惇驚訝，他作為曹操的心腹，哪怕是自己的家務私事，曹操也都不介意讓他知道，幾乎可以說是不對他夏侯惇保有任何秘密，但現在曹操卻不讓他跟著，夏侯惇雖然覺得離奇，但最後還是決定相信對方的判斷，便由著曹操去了。

離據點的不遠處，紫鸞獨自坐在一棵樹下，這漆黑的夜裡格外安靜，使他能夠清楚聽見自己狂躁的心跳聲。

要是再晚一秒⋯⋯

紫鸞緊握自己手掌，試圖壓制住雙手的顫抖。

看到曹操為他擋下呂布的攻擊時，紫鸞簡直嚇壞了，深怕方天戟刺穿曹操身體的畫面會再度上演，若不是曹操與他合作無間、若不是他的腳程夠快有及時趕上，再晚一秒，那方天畫戟就要砸上曹操，這場與鬼神的第三十七次對決也要跟著直接結束了。

雖然他們成功從呂布的追殺下逃走，但紫鸞還是不禁感到後怕，不斷在腦中胡思亂想，想著剛才如果走錯了哪一步，他和曹操都將命喪於此，縱然他有「回天之術」可以重來，但每一次的失敗也都在打擊他的信心，如果不是曹操及時出手⋯⋯

紫鸞頓時感到臉頰一熱，懷疑是夜晚的山林太冷讓他受寒了，準備起身要回去據點的篝火旁取暖，卻聽見有個腳步聲走向自己。

「你的傷，可有給軍醫看過了？」

來的人是曹操，紫鸞有些詫異，這裡離據點有一小段距離，在這個杳無人煙的樹林卻同時有官兵在追捕他們的情況下，曹操居然敢不帶任何護衛就來林中找他，紫鸞都不知道男人到底是太大膽還是對部下們的實力太放心了。

紫鸞以一個簡單的點頭當作回答。呂布的那一記砸摔實在可怕，他現在光是呼吸都會覺得胸腔在悶痛，所以如果能不說話，他就盡量不出聲。

「伸手。」

曹操罕見地對他使用命令句，但紫鸞也不疑有他，乖乖地照做了。

男人脫下他的黑色手套，然後握住他的手掌，紫鸞愣了一下，隨即察覺到異狀，曹操的手雖然在出力，卻不能好好地將他的手握住。

青蓮色的雙瞳立刻投出擔憂的眼神，正想開口詢問，曹操就直接道：「那野獸的力氣實在嚇人，他沒使出全力，卻將接下他攻擊的我震得手到現在都還在發麻，實在不敢想像他若認真起來，你我的下場會是如何。」

方天戟刺穿曹操身體的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紫鸞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起更多的細節。

這時，男人將他的另一隻手覆蓋在青年的手掌上，曹操的手雖然還不太能夠使力，但還是將紫鸞的手掌嚴實地包覆住。

「野獸雖然駭人，然而鸞鳥今日為曹某勇敢對抗野獸之姿，更叫我心生嚮往，此次能夠得到瑞鳥庇佑，實屬曹某之大幸，如果沒有你，我絕無生還的可能，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你應該感到自豪。」

紫鸞又是一怔，接著赫然察覺手掌一直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居然停止了，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曹操這是察覺到他的後怕，才特意過來關心他的狀況，男人還故意讓自己知道他的手也在發麻，為的是讓他不會覺得感到害怕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也許是男人平靜而沉穩的聲音真的具有安撫人心的效果吧？腦中欲要回憶起的血腥畫面被男人的話語奪去了焦點，紫鸞感覺自己原本跳得凌亂的心律漸漸緩和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臉頰泛起更加燙人的溫度。

如果沒有你⋯⋯

紫鸞盯著男人握住自己的雙手，突然產生了也想要回握住對方手掌的衝動。

我肯定也打不贏呂布的。

往後再度想起他初次擊敗鬼神時的情景，靈鳥記得的將不再是自己差點沒能救下曹操，而是男人為了幫他爭取勝算而擋在鬼神面前的背影。紫鸞想告訴曹操自己同樣也很感謝有對方的幫助，但當他張口出聲，說出的話卻是——

「呂布⋯⋯真的好可怕⋯⋯」

尤其是當被他擊飛出去的鬼神再度站起身時，紫鸞簡直是欲哭無淚，心想自己竭盡全力的一擊居然也只打暈了對方這麼一下子，這個人未免也太難纏了，而且鬼神說出要動真格時的氣勢更是逼人得讓他深深感到絕望⋯⋯如果不是因為有曹操在，他可能真的會想要放棄與呂布為敵了。

曹操倒是被紫鸞這句毫不掩飾的真心話給逗笑了，一股衝動突然竄上男人的心頭，讓曹操一時被感性沖去理智，脫口而出道：「若鸞鳥願意，請務必到我麾下⋯⋯」

但男人的聲音接著一頓，原本高昂的聲調突然變回平時沉著的低音，帶著惋惜的口氣說道：「不，還是忘掉吧，董卓的事情尚未解決，現在還不是時候。」

「⋯⋯」

紫鸞默不作聲。他其實能夠明白曹操突然收回邀請的原因，男人強烈的責任感不允許自己在還深陷動盪之時就邀請他為自己效力，除了是現在的曹操還無法給予他任何保障，更多的是萬一男人失敗了，還可能把他也捲進去，所以將他們的關係暫停於討伐董卓的合作上，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明明他是可以理解的，但紫鸞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失落，甚至開始覺得男人那種對一切負起責任的態度真是一種麻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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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闆摸小鳥的手手～

祖師爺：⊙︿⊙ ⋯⋯雛鳥心思單純，吾應多加看顧

本章9000+字⋯⋯本來想分上下兩篇的，但校稿的時候還是覺得一次讀完的體感最好，所以一次PO完了，真心覺得戰鬥場面比肉文還難寫（跪

如果有人發現本章對於初次擊敗呂布的描述與第五章有出入，這是正常的，因為這一章是我後來加筆出來的結果，絕對不是因為曹老闆塞錢叫我這樣寫的（開心數鈔票）

第五章那部分之後再來想想要怎麼改

這一章想寫的補充好多啊還請見諒或直接跳過

一直覺得350曹操最大的魅力就是他不是魅魔，不是人見人愛的類型，他的魅力很吃電波，可是一旦對頻了，就會被他深深吸引無法自拔，我理想的曹紫關係不是只有老闆被小鳥媚到，小鳥也是被老闆的某些獨特魅力所吸引，才願意追隨他，我想寫出這樣對等的雙箭頭關係，所以很努力的想在這一章展現出曹老闆的魅力（還有讓老闆在小鳥面前表現的機會）

全遊戲我最喜歡的關卡就是刺殺董卓，前半段根本是曹紫二人的甜蜜約會，身後還有追跡者呂布幫忙製造膽戰心驚的吊橋效應（？），唯一可惜的是老闆不列在隨行武將名單裡，不然我真的好想看曹紫共同作戰啊

雖然起源沒有設定詳細年齡，但個人感覺曹紫關係中老闆是精神較成熟的那一方，小鳥雖然武力比老闆強，但大概是因為失憶的緣故所以像個孩子般懵懂無知，需要有人來引導他，而老闆正好就是這樣的角色（祖師爺：明明還有我），遊戲中也有不少老闆引導著小鳥做出行動的描寫，特別喜歡二人這種在武力跟精神上互補的關係，所以當小鳥精神最脆弱的時候，老闆的關心跟安慰瞬間就讓小鳥暈船了⋯⋯這就是熟男的魅力啊小鳥

小说相关章节：【曹紫】鸞鳥迴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