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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胶似漆,1

小说: 2025-09-09 12:06 5hhhhh 4030 ℃

深邃的夜幕如同墨色的天鹅绒,温柔地笼罩着这座不夜城。城市的霓虹灯在遥远的大地上汇聚成一条条彩色的河流,车流的低鸣和远处隐约的喧嚣,共同谱写着夜晚的序曲。在这片繁华的背景之上,一栋摩天大楼的边缘,一个敦实壮硕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巴隆,这座城市的英雄,他浅棕色的毛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那双红色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万家灯火。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他结实的胸膛和他那身红黑相间的战斗制服。对他而言,这样的巡逻早已是家常便饭,是刻印在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既是责任,也是习惯。

突然,一阵轻微而急促的电子蜂鸣声在他耳边的通讯器中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意味着又有麻烦发生了。

“呼叫‘公牛’,呼叫‘公牛’,”一个冷静而清晰的男声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城西的迷迭香酒吧侦测到异常能量信号,初步判断为‘怪人’活动迹象。请立即前往确认情况。”

巴隆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他抬起粗壮的手臂,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他那低沉而可靠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已收到,正在前往。”

他的回答简短而有力,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话音刚落,他原本放松的姿态瞬间变得紧绷起来。他敦实的身躯微微下沉,双腿的肌肉虬结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脚下的水泥平台龟裂开来,而他的身影已经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从摩天大楼的顶端一跃而下。

下坠的瞬间,狂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将他浓密的深棕色头发向后吹去。下方的城市在他眼中迅速放大,那些原本如星辰般的灯火,此刻变成了一片片绚烂的光斑。他在空中调整着姿态,以惊人的敏捷,稳稳地落在另一栋稍矮建筑的屋顶,沉重的脚步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只有风声依旧在他身后追逐。

他没有片刻停留,壮硕的身影在楼宇之间不断跳跃穿行,化作一道红黑色的残影,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酒吧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暧昧的紫色光芒,沉重的电子乐节拍如同心跳般从门缝中溢出,冲击着街道的宁静。巴隆的身影融入在进出酒吧的人群中,他那壮硕的体型在拥挤的人潮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大多数人都被酒精和音乐麻痹了感官,并未注意到这位沉默的闯入者。

酒吧内部光线昏暗,五彩斑斓的射灯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光轨,舞池里的人们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巴隆无视了这一切喧嚣,他红色的眼瞳冷静地扫视着四周,耳边的通讯器传来细微的引导信号,指引着他穿过舞池边缘,走向酒吧深处的走廊。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标志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异常安静,仿佛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外面的狂热。巴隆的脚步放得很轻,他能感觉到一股不祥的能量波动正从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微弱,却充满了贪婪的意味。

他没有丝毫犹豫,粗壮的手掌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向内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卫生间明亮的白炽灯下,一个穿着酒吧侍应生制服的年轻男人瘫倒在地,双眼紧闭,已然失去了意识。

而在那个昏迷的男人身旁,一个黑白色泽、皮肤光泽如黑胶唱片的人形生物正缓缓地俯下身。它的身形兼具虎鲸的流线型美感与强壮的肌肉轮廓,从头部延伸至脚边的红紫色流线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它的指尖闪烁着危险的幽蓝色电光,正要触碰到那个无辜者的额头。

那熟悉的外形,那独特的能量气息……巴隆的心头一沉。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怪人,而是与他交手过数次,狡猾而强大的怪人头目——“逆戟”,他身上那身标志性的虎鲸胶衣彰显着他的身份,不知道他这次又酝酿着那该死的计划。

想到这里,巴隆的肌肉瞬间紧绷,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往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声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那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内回响。

“把他放下,逆戟。”

那只黑胶虎鲸兽人闻声动作一滞,闪烁着电光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它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戴着防毒面具的脸,眼睛位置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它的“目光”扫视过门口的巴隆,整个空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面对巴隆的警告,那张光滑如镜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逆戟”放弃了身下那个昏迷的侍应生,整个身体如同没有骨骼般直立起来。没有任何预兆,它漆黑的身影猛地化作一道残影,在狭小的卫生间内拉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径直扑向门口的英雄。

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逆戟的手掌并拢成刀,闪烁的幽蓝色电光汇聚其上,化作一道凌厉的能量刃,直刺巴隆的胸膛。这一击快得几乎超越了肉眼的捕捉极限。

“哼,气急败坏了吗?”

巴隆的反应同样迅捷。他没有后退,而是双脚牢牢地钉在地面上,粗壮的双臂交叉在胸前,形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能量刃与他结实的小臂碰撞在一起,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巴隆脚下的瓷砖应声碎裂,但他敦实的身躯却纹丝不动,只是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又来坏我的好事!该死的巴隆!”

电子音从虎鲸的面具后传出,一击未果,逆戟并未停歇。它借助反作用力,身体轻盈地在墙壁上一蹬,再次改变方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攻击。一时间,小小的卫生间内充斥着它黑色的身影和幽蓝色的电光。拳、脚、能量冲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巴隆的身上。巴隆被这股猛烈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裂痕,身后的墙壁被撞得簌簌作响。

这正是逆戟一贯的战斗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在开局就压垮对手。巴隆深知这一点,他放弃了立刻反击的想法,将全部精力集中在防御上。他那壮硕的身躯此刻就像是风暴中屹立不倒的礁石,任凭海浪如何拍打,始终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他红色的眼瞳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钢铁般的沉着与坚韧。

果然,在持续了近一分钟的猛攻后,逆戟的动作开始出现了微不可察的迟滞。它指尖的电光不再那么耀眼,攻击的力度也明显减弱。它的能量正在迅速消耗。

就是现在!巴隆的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不再被动防御,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他紧绷的肌肉猛然爆发。他主动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让整个卫生间都为之震动。

“你的把戏到此为止了!”

他厉声暴喝,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向前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逆戟再次袭来的手腕。逆戟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死死夹住,动弹不得。紧接着,巴隆另一只紧握的拳头,裹挟着万钧之力,结结实实地轰击在逆戟的腹部。这一拳没有华丽的特效,只有纯粹而压倒性的力量。逆戟光滑的身体如同被击中的沙袋般向内凹陷,随即被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将整面墙的瓷砖撞得粉碎。它无力地滑落在地,身体表面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变成了一具失去动力的黑胶人偶,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尘埃落定,卫生间内一片狼藉。被打碎的瓷砖和墙灰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味。那具被称为“逆戟”的黑胶人偶无力地瘫软在墙角,身体表面的光泽彻底消失,仿佛成了一件被随意丢弃的劣质玩具。巴隆缓缓收回拳头,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而起伏,他红色的眼瞳紧紧锁定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哼……安分下来了吗?”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越是看似尘埃落定的时候,越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变数。他迈开沉稳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向着墙角走去,准备这次彻底制服这个屡次作乱的敌人。

然而,就在他距离逆戟仅有两步之遥时,异变陡生!那具本应失去所有动力的黑胶外壳,其表面突然像液体一样蠕动起来。光滑的黑色物质从内部剥离,如同拥有了独立的生命,猛地向上弹起,化作一张巨大的黑色罗网,朝着巴隆当头罩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巴隆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格挡,那张诡异的黑胶“外衣”便已经缠了上来。它像是有黏性的活物,瞬间将巴隆的双臂紧紧地束缚在他的身体两侧,坚韧的材质勒得他肌肉生疼。他立刻发力挣扎,却发现这层看似柔软的黑胶异常坚固,一时之间竟无法挣脱。

巴隆:“什么东西?!”

在他被黑胶外衣困住的瞬间,从那空壳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挣扎着爬了出来。那并非什么能量体,而是一个身材异常壮硕的狼人!他有着一身灰黑色的毛发,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怒火与不甘。他身上穿着一套复杂的、带有各种线路接口的驾驶服,显然,他才是这具“逆戟”外衣真正的操纵者,只见灰狼的口部和身下脱出属于胶液的一部分,干呕了两声后踉跄地站稳,回头看了一眼正与黑胶外衣角力的巴隆,随即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地上那摊仍在微微蠕动的黑胶外衣上。

“该死的废物!连这点时间都拖延不了!”他用沙哑的嗓音低声咒骂着,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件“兵器”无能的狂怒。

他根本没有与巴隆正面交锋的打算。咒骂过后,他立刻转身,用被金属护肘包裹的手臂“哐当”一声砸碎了卫生间那扇狭小的气窗。玻璃碎片四下飞溅,他没有片刻迟疑,矫健地翻身而出,敏捷地消失在窗外漆黑的后巷里,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被困住的英雄。

几乎就在狼人逃走的同一时间,缠绕在巴隆身上的黑胶外衣也仿佛耗尽了最后的能量,黏性和韧性迅速消退,无力地从他身上滑落,在地上摊成一滩毫无生气的黑色胶状物。巴隆重获自由,他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麻的手臂,快步冲到破碎的窗前,但窗外的小巷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城市喧嚣依旧。

窗外吹来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地上的些许尘埃,让巴隆从追击失败的懊恼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后巷,又回头望了望那扇破碎的气窗,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错综复杂的城市里,一旦让那个狡猾的狼人逃入其中,再想找到他就如同大海捞针。

他的视线很快转移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那个仍旧昏迷不醒的酒吧侍应生。巴隆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用粗壮的手指轻轻探了探对方的颈动脉。脉搏平稳有力,只是暂时昏过去了。确认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后,巴隆再次按下了耳边的通讯器。

“目标‘逆戟’的驾驶员已经逃脱,现场有一名昏迷的平民,需要医疗支援。另外,把这里的残骸……处理一下。”

“收到,医疗和后勤小组五分钟内抵达。你呢,‘公牛’?需要返航吗?”

“不着急,我得先把‘证物’带回去。”

结束通讯后,巴隆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摊已经彻底失去活性的黑胶物质上。这东西就是“逆戟”的本体,是那个狼人驾驶员的武器,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绝不能留在这里。他俯下身,像捞起一块厚重的毯子一样,将那团胶状物抓在了手里。它触感清凉,质地柔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之前那种危险的能量波动。

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他该怎么把这团显眼的黑色物体带出人声鼎沸的酒吧?直接抱在怀里,无疑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和恐慌。他环顾四周,这个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隐藏它的东西。

巴隆捏着下巴,浓密的胡须被手指梳理着,他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忽然,一个大胆而又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胶状物,又看了看自己。这东西之前能变成外衣,那么……是不是也能变成别的形态?

他尝试着将这团黑胶贴在自己战斗服下的小腹处,集中精神,在心里下达了一个简单的指令:

“收缩,贴身。”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团黑胶仿佛听懂了他的意图,温顺地延展开来,顺着他的腰腹和腿部,严丝合缝地塑形成一条黑色的紧身内裤,完美地隐藏在了他红黑相间的战斗制服之下。除了感觉腰间多了一层微凉的束缚感外,再无任何不适。

巴隆有些惊奇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确认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后,总算松了口气。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古怪,但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战场,然后转身拉开门,沉稳地走出了卫生间,再次融入到外面那个光怪陆离、喧嚣依旧的世界中。

英雄基地的金属大门在巴隆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这里是他的港湾,也是他的工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机油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味。明亮的白光从天花板上均匀地洒下,照亮了通向分析室的、一尘不染的走廊。他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了那个专门用于处理未知物质的房间。

分析室的中央是一块由特殊合金制成的平台。巴隆站定在平台旁边,感受着腰腹间那层微凉的束缚。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脑海里再次下达了指令:“分离。”

指令发出的瞬间,那层原本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着他的黑色物质开始温顺地蠕动起来。它失去了附着力,如同融化的糖蜜一般,从他的战斗服下滑落,无声地汇聚在冰冷的合金平台上,最终摊成了一滩毫无固定形状的、黏稠的液体。它不再是之前那个坚韧的武器,也不是那件应急的“内裤”,只是一滩……看起来有些可怜的黑色胶状物。

巴隆低头看着平台上的这团东西,眉头微微皱起。他注意到,这团黑胶的光泽比之前黯淡了许多,表面不再光滑如镜,而是呈现出一种磨砂般的质感。它甚至在非常轻微地颤抖着,仿佛一只被主人斥责后,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巴隆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狼人驾驶员充满厌恶和狂怒的咒骂声。

这东西……是有意识的?而且,它能感受到之前主人的情绪?这个念头让巴隆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惊奇。他面对过无数凶残的怪人,拆解过各种危险的机械造物,但从未遇到过像这样,明明是“武器”,却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类似于“沮丧”和“委屈”的情绪。

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他一贯的谨慎。巴隆放下了身为英雄的戒备,缓缓地蹲下身,让自己壮硕的身躯与平台上那滩小小的黑色物体平齐。他凑得很近,几乎能闻到从胶状物上散发出的、一种类似于雨后青草的淡淡清新气味,这与它危险的出身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没有直接触碰,只是悬停在那团黑胶的上方。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手指的靠近,那团黑胶的颤抖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它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像是在害怕。

巴隆看着它,沉默了片刻,他那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分析室里响起,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巴隆:“嘿……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滩原本瘫软的黑色胶状物,颤抖着,从主体中分化出一小股细流,缓缓地、试探性地向上抬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触角,指向巴隆的方向,仿佛在努力地回应着这个陌生而温和的声音。

看到那根试探性伸出的小小触角,巴隆那颗久经沙场的心,竟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波澜。这团黑色的胶状物,这个刚刚还在被当作战术兵器使用的“东西”,此刻所展现出的,是一种近乎于孩童般的胆怯与好奇。他心中的戒备在不知不觉中又卸下了几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将脑袋凑得更近了一些,试图看清这微小的回应中蕴含的更多细节。

他想表达什么?是它的来历?还是那个狼人驾驶员的信息?巴隆的脑中闪过无数猜测,他甚至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这个正在尝试与他沟通的脆弱“意识”。

然而,就在他的脸颊距离那根小触角不到几厘米的瞬间,变故发生了!那根原本温顺的触角猛地向前一弹,整个瘫在平台上的黑胶主体也随之暴起,如同一张被赋予了生命的黑色面具,“啪”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糊在了巴隆的脸上!冰冷、滑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他的口鼻,让他呼吸一滞。

巴隆的瞳孔因惊骇而急剧收缩,英雄的本能让他立刻向后仰倒,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想要将这东西从脸上撕扯下来。但一切都太晚了。几乎在贴上他脸的同时,一缕更细、更滑的触须从主体中分离出来,精准地找到了他的耳廓,然后毫不迟疑地、如同冰冷的蠕虫般钻进了他的耳道深处!

“呃唔——!”​​

一阵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异物入侵的恶心感和直通大脑的刺骨冰凉,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英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踉跄着后退,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抓挠,但那团黑胶却贴得异常牢固,滑腻的表面让他无处着力。一种深邃的、仿佛来自骨髓的寒意顺着那根侵入的触须,迅速蔓延至他的整个大脑。世界在他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分析室里明亮的白光被拉扯成扭曲的光带,刺耳的警报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直接在他脑内轰鸣。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壮硕的身躯重重地向后倒去,却并未感受到预想中与冰冷地面碰撞的疼痛。感官被彻底剥夺,又被瞬间重塑。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冰冷的培养槽,无数闪烁着数据的屏幕,被强制灌输的战斗指令,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被舍弃”的恐惧与悲伤。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和情感,此刻正野蛮地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信息洪流吞没时,所有的混乱与喧嚣戛然而止。黑暗褪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刺眼的阳光灼烧着他的眼睑,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汗水和淡淡的硝烟味。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广阔的黄土地上,四周整齐地排列着一顶顶军绿色的帐篷,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操练口号和沉重的脚步声。

是军营?巴隆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并非他所熟悉的英雄基地,而是一个纪律森严、气氛肃杀的军事训练场。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那团黏腻的黑胶早已不知所踪,脸上只有他自己粗糙的皮肤和浓密的胡须。可那种被异物侵入大脑的冰冷余韵,却依旧清晰地盘踞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红黑相间的战斗制服在这片土黄色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的感觉真实不虚,并非单纯的幻象。他究竟在哪里?是被传送了,还是……这根本就是那团黑胶让他看到的“东西”?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他环顾四周,那些穿着制式军服、行色匆匆的士兵们对他这个突兀的闯入者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幽灵。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踏在干裂的土地上,却没有扬起一丝灰尘。

​​“这是……什么地方?幻觉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响起,却没有任何人给予回应。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正身处于一段“记忆”之中。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属于那团黑胶的记忆。他成了一个旁观者,一个闯入了他人过去的访客。

就在巴隆思索之际,训练场上的一道身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健壮的白熊兽人,一身雪白的毛发在烈日下熠熠生辉,与周围土黄色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穿着一套笔挺的军官制服,肩章上醒目的徽记表明了他上校的身份。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每一个口令都如同惊雷般在训练场上空炸响,让那些挥汗如雨的士兵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只白熊上校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压倒性的力量感与不容置喙的威严。无论是示范格斗技巧,还是检阅队列,他都展现出了一名完美军人所应有的一切。巴隆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熟悉感。这股纯粹、强大而又恪守纪律的气息……难道,这就是那团黑胶原本的模样吗?一个如此正直威严的军官,怎么会沦为一件被狼人肆意驱使的“兵器”?

正当巴隆凝神观察时,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开始模糊、扭曲。训练场的喧嚣声迅速远去,士兵和帐篷都化作了流动的光影。仿佛有人按下了快进键,时间在这段记忆里飞速流逝。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他已经置身于一间陈设简单朴素的宿舍内。一张铁床,一个金属柜,一张书桌,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高大的白熊上校推门而入,他摘下军帽,露出了略带疲惫的神情。然而,他并未能立刻得到休息。一个身影从房间角落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巴隆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正是之前在酒吧卫生间里,咒骂着逃走的那个灰狼驾驶员。

此刻的灰狼,身上穿着一套下级军官的制服,脸上没有丝毫的狼狈与狂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他挡在白熊上校面前,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精明与热切的光芒,喉咙里挤出一个令人冒出鸡皮疙瘩的音调:

​“熊宓上校,您辛苦了!我等您很久了,有点事情想和您私下谈谈。”

被叫做熊宓的白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等待对方的下文。灰狼搓了搓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力:

“熊宓上校,您这样的才能,待在这种地方训练新兵,实在是太屈才了。我代表一个‘特殊项目组’,正式向您发出邀请。在那里,您不必再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您的力量将得到真正的释放,我们……将一起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说完,灰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仿佛在邀请白熊踏入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新世界。而熊宓依旧沉默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满怀野心的下属,整个房间的气氛因此变得凝重而又微妙起来。

片刻后,熊宓只是将手中的军帽放在了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甚至没有转身正视对方,只是透过窗户玻璃的倒影,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满脸期盼的下属:

“中尉,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两次了。我的职责是训练国家未来的战士,不是陪你们玩什么‘开创时代’的过家家游戏。”​​

他的声音沉稳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灰狼的神经上,将他精心营造的热情气氛瞬间击得粉碎。白熊上校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耐与警告:

“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来烦我,否则我将以扰乱军心的罪名将你送上军事法庭。现在,离开我的房间。”​​

被如此毫不留情地当面训斥,灰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那股热切的谄媚迅速褪去,化为肉眼可见的尴尬和难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但在熊宓那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尴尬很快转变成了某种更深沉、更阴冷的东西。他缓缓收起了伸出的手,低下了头,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作为旁观者的巴隆,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场对话已经彻底破裂,一场阴谋即将浮出水面。他看到那灰狼不再辩解,只是用一种奇怪的、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低声开口:

“真是……太遗憾了,熊宓。这可是您自己选择的。”说完,他竟然后退一步,侧身让开了通往门口的道路,仿佛真的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侧身的瞬间,一道极细的银光从敞开的宿舍门外疾射而入!那是一支装填着麻醉剂的冷箭,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它的目标明确,直指白熊上校的脖颈。由于巴隆的虚幻身体正好挡在门口和白熊之间,那支冷箭竟“嗖”的一声,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敦实的胸膛!

尽管是虚幻的身体,但那被瞬间穿透的感觉还是让巴隆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白熊。只见那支冷箭精准地、深深地扎入了熊宓厚实颈部的白色毛发之中,只留下末端一小截尾羽在轻微地颤动。

熊宓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金属箭身。一股强烈的麻痹感迅速从刺入点扩散开来,他那钢铁般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想开口怒吼,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他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神色阴冷的灰狼,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不解。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足以放倒一头巨象的强效麻醉剂便彻底摧毁了他的神经系统。熊宓那引以为傲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试图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是徒劳。他那庞大而健壮的身躯轰然倒地,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激起一圈尘土。而那个灰狼,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昔日的上级如同倒塌的山峰般瘫软在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得意的微笑。

倒在地上的熊宓和那张得意的狼脸一同在巴隆眼前溶化、碎裂,化作无数旋转的光点。周围的宿舍环境也随之崩塌,坚实的墙壁变成了流动的瀑布,将他卷入一个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漩涡之中。失重感和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同时袭来,当他的视野重新聚焦时,周围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这是一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地下实验室,冰冷的白色灯光从天花板上毫无感情地洒下,照亮了每一寸不锈钢台面和闪烁着幽绿色数据的玻璃屏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金属和某种未知有机物的混合气味,让人闻之作呕。房间中央,一个造型狰狞的金属拘束台上,正躺着那个本应威风凛凛的身影。

熊宓被数十道宽大的合金镣铐死死地锁在台上,四肢和躯干被完全固定,动弹不得。他已经醒了过来,残余的麻醉剂让他眼神涣散,但那其中燃烧的怒火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他奋力地挣扎着,强壮的肌肉贲张,将那些特制的镣铐绷得咯咯作响,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愤怒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却因为嘴上被套了一个金属口枷而变得沉闷而含混,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灰狼就站在拘束台旁边,他已经换下了一身军服,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研究大褂,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与报复的快感。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同伙,他们围着挣扎的白熊,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

“唉,可惜了上校这幅完美的躯体。你看,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识抬举,非要逼我们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来邀请你。”

他一边说,一边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蔑地拍了拍白熊那被汗水浸湿的脸颊。

灰狼:“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不需要思想了。你只需要服从,服从我们,服从你真正的使命。”

目睹着这卑劣的一幕,作为旁观者的巴隆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看着那个曾经在训练场上受人尊敬的上校,如今却像牲畜一样被捆绑、被羞辱,而罪魁祸首正洋洋得意地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巴隆那虚幻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发出不存在的骨节爆响声。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前踏出一步,试图将那个得意忘形的灰狼从白熊身边推开,但他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灰狼的身体。

“真是个混账!看来下次非抓到他不可了!”

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咒骂从他齿缝间挤出,但这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在这个记忆构成的空间里掀不起半点波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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