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科长和灰姐他们，应该走了吧？

空气被肆意的叫声与音乐搅得浓稠而火热，时衣却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点冷，不知是因为旁边的笼子空了，还是因为地板太凉。

他在地板上称了一下，慢吞吞站起身，眼睛一直没离开巨型屏幕上那个身影——

典狱长重新坐回他的宽大王座，手肘搭上雕花扶手，两条腿懒洋洋支出来，显得颀长而富有力度。

这位监狱的王似乎又变回对世间万物倦怠的模样，收敛起战斗时凛冽而蓬勃的如剑杀意，唯有军靴血迹斑斑，踏在地板上，昭示着他刚以铁血步伐镇压下去一场暴动。

之前擦鞋的那名红衣囚犯迅速上前，低眉垂眼跪下，用一条崭新的毛巾为典狱长擦拭军靴。

秦阳中尉刚刚得知，一直试图侵犯五皇子的那个暴躁小头目，唯一的妹妹被五皇子当街掳走，就在皇家的豪华私车中奸淫后，又从车中被随意扔到街边。

背脊挺直的中尉经过短暂的震惊，勉强整理好凌乱的思绪，艰难开口，向典狱长求情：“我，我知道五皇子的私德并非毫无瑕疵。我相信，等五皇子重返帝国，他一定会对此作出补偿。”

名为渊的五皇子此时被人压在地上，囚衣囚裤在挣扎中早已撕成碎片，散落在身边，露出一身养尊处优的白嫩皮肉，头发散乱地被汗水粘在脸颊上，混着污浊的泥灰血痕，额头上一枚被击打出的青紫鼓包，一双眼中满是惊惧。

之前一言一行都透露出高人一等的气息，不可一世，此时却只剩下狼狈不堪。

“补偿！本皇子将来一定会补偿！”秦中尉的话，让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本皇子还会给你们封赏，只要你们放了本皇子，就能……啊！”

小头目在他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打断了皇子的话，看向典狱长。

“补，偿？”典狱长似乎在舌尖上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唇边挑起一抹微笑，“何必等到将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世间的补偿，最好的时机就是——眼前。”

“如果他奸淫女子是件大事，那么为此受到同样严重的惩罚理所应当。如果他奸淫女子是件小事，那么别人对他做出同样的小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修长的手指举到空中，像法官宣判的木槌般，即将落下。

“等一下！”有人急声制止，是那个被五皇子称为哥哥的人。

“典狱长阁下，我是五皇子的老师，杰弗利公爵。五皇子犯的错，都是我的失职。请您把惩罚都施加在我身上。但五皇子，您不能让他经受这样的事。因为帝国皇室的血脉，只剩他一根独苗了！”

秦阳中尉也沉痛点头：“不错！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五皇子！典狱长阁下，也许您并不清楚，如今在监狱外，叛军早已占据大半国土。他们袭击了皇宫，令皇室成员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五皇子最后一个了！”

“哦？那又如何？”典狱长的手指没有落下，饶有兴致看向中尉。

“如果不保护住五皇子，帝国血脉就会从此断掉！”

“啊，血脉……”典狱长了然点头，“看起来，是一件可以让你付出生命的东西。”

“当然！守护，是我身为皇家禁卫军的天职。为此，即使需要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您也是军人，难道不是肩负着同样的使命吗？”中尉高声疾呼。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皇室血脉这种东西，对你，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而对我，一文不值！”典狱长的手指不再有一丝犹豫，断然划破空气。

小头目眼中燃着怒火，握住胯下的凶器，狠狠捅入昔日尊贵倨傲的皇子后穴中。

从未被使用过的肉洞被凶刃刺入，五皇子惨叫一声：“啊——中尉救我！”

皇家禁卫军中尉目眦尽裂，以一种人类罕有的力量挣脱了几个狱警的桎梏，朝正被奸淫的五皇子冲去。

然而一道黑影从空气中窜出，以比他更快的速度，闪电般袭向他。

啪——！

谁也没有想到，当典狱长的鞭子完全展开，长度竟然如此惊人，横跨足有五六米的距离，准确命中秦中尉，将他打得一个趔趄，被追赶上来的狱警们一拥而上，重新压回去，侧头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叛军节节进逼，再失去五皇子，帝国将不复存在！难道，连帝国你也不在乎吗？你怎么对得起皇帝陛下？”中尉咬牙切齿大吼，额角青筋根根鼓起。

军靴踏踏，缓缓走入他的视野。

“皇帝陛下？”头顶传来典狱长轻松随意的嗓音，“你是说那个——像狗一样被反抗军拖出去烧死的暴君吗？”

“你，你是叛军？”中尉大惊，“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卑劣的……”

军靴抬起，踩住中尉正在奋力挣扎的头颅。

帝国最后的血脉，五皇子，就在中尉两步之遥，被一个平民操干肉穴，凄惨嘶吼。而中尉却无法履行军人的天职，被踏入泥沼。

高贵被低贱玷污，英勇被权力践踏。

典狱长居高临下，望着被他踩在脚底的中尉，如一尊忧郁而高贵的神，从高空俯瞰向污浊的人世间，对其中上演的一切苦难与抗争，英勇与淫贱，都无动于衷。

“看，你本可以作为一个军人，脊梁挺拔地生存，或死去，但你却将卑贱置于你生命之上。”

“就在那一刻，你也变得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他收回踩在头颅上的脚，转身离去。

在他前方，高台上凭空生出一级级雪白的阶梯，稳稳托住他的步伐，将他一步步送往高处。

大势已去，中尉停止了无用的挣扎，朝着他的背影痛苦质问：“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五皇子隐藏的身份，也知道我们是来救他的，为什么不从最初就控制住我们？为什么还要允许这一场暴乱？”

“啊……”颀长的背影在阶梯尽头停下脚步，转回身，赏赐给他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太久没有活动了，狱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作为回报，”典狱长脚下的阶梯忽然缓缓升起，仿佛漂浮到空气中。

他居高临下，以一种优雅而愉悦的姿势颔首致意，“你可以在狱里平安度过余生。”

一股寒凉从地板渗入秦阳中尉的脸颊，迅速蔓延到他全身——

他们豁出性命的反抗与守护，对这个人来说，不过是他无聊人生里一场兴之所至的娱乐。

他转头望着周围被践踏被侵犯的囚徒们，悲愤嘶吼：“你又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觉得皇帝陛下是暴君，所以应该被叛军推翻，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这个监狱的暴君！”

“你说的很对。”

阶梯缓缓上升，典狱长笔挺修长的身形肃然而立，黑色风衣猎猎翻飞。强光从穹顶倾泻而下，笼罩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近乎神圣的金边。

“所以……”

浅棕色的冰冷眼瞳中掠过一抹幽深晦涩的流光。

“我一直在等待，推翻我的叛军。”

“我很期待……”

“末日来临。”

恢宏的交响乐骤然爆发，声浪震彻整个空间。如同神明般的身影升入高空，俊美的脸庞上有光，有影，正邪难辨。

囚笼内外，无数人不由自主在战栗与敬畏中臣服下跪，口中喃喃念诵——

“狱！他的意志高于一切！”

“狱！他即法律！”

“狱！他即规则！”

天地之间的光线都集中到那道遥远的身影之上，人类身处黑暗，仰望光明，用生命奏响最宏伟的颂歌。

每一份弱小的声波在空气中传播、纠缠、共振，最终汇集成一股滔天洪流，在广博的空间内来回激荡。

几千人如同沉浸到同一个幻梦中，用同一张口，喊出同一个声音，不断重复，不断重复，声势浩瀚惊人，仿佛这世界上除神明与颂歌外，再无他物——

“狱！他的意志高于一切！”

“狱！他即法律！”

“狱！他即规则！”

“狱！他的意志高于一切！”

“狱！他即法律！”

“狱！他即规则！”

声浪如潮，奔涌不息，时衣随着节奏轻轻摆头，嘴唇同步诵念，欣然把自己沉醉在这沸腾的神颂汪洋中。

快活吧，反正也不剩下多少时光，他声音铿锵，边吼边笑——

哈哈哈，这表演也太三观不正了，这要是送到审查总局，不知道会被毙掉多少回？

好喜欢看恒哥演大反派boss啊！嗷嗷嗷太帅了！

当看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里时，时衣想象中正嗑着的那捧原味炒瓜子就掉了一地。纳尼？你一个性表演，结尾居然还上价值呢？

不得了了，居然说出“帝国将不复存在”，“皇帝陛下是暴君”这种台词。还好卓卓已经回到帝国blah blah审查总局去了，要不然，听到这种反动台词，还不得气死？

哈哈哈哈，肯定又会拿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咻咻扫射过来，破防大喊——你们架构师，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他一边继续跟着巨大的声浪喊口号，一边乐不可支，手在栏杆上拍得啪啪直响，眼光下意识往右边卓卓那个笼子随意一瞥，脸上的笑就刹那间凝固住，惊得向后一跳：“哎哟！”

就在他右边，恶狠狠的视线正咻咻地扫射过来，目光里写满了——帝国将不复存在？！皇帝陛下是暴君？！你们架构师，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卓卓？！

再远一点的笼子里，天天熟门熟路地卷了张纸巾，填充鼻腔，然后跟他挥手示意。

他霍然回头，灰姐正抱臂倚在左边的笼子里，撩了他一眼，淡淡一点头作为招呼。

光影交错，音乐震撼，时衣愣在当场。

他们，没走？

小剧场：

大家以为的性榜头牌——大，长，硬，时间持久。

实际上恒哥的吃饭手艺——力气大、鞭子长、拳头硬，奔跑时间持久，鞭子驯兽，空中飞人，声光催眠，魔术……简而言之，马戏团杂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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