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连打了七八局，每一局都耗时超过三十分钟。路明非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有些油腻的键盘上。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地盯着屏幕而有些干涩，但他却丝毫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的指尖在键盘和鼠标之间疯狂地跳跃，每一次点击都精准地落在目标上。他感到自己的精神被高度压缩，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在如何击败对手这件事上。这种感觉，让他既疲惫，又无比兴奋。

而在网络的另一端，一间被无数数据流光环绕的房间里，一个有着暗红色长发的女孩正烦躁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她的面前是数十块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战场的实时数据、战术推演和对手的APM（每分钟操作次数）分析。她的耳机里，一个冷静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正在不断地提供着最优的战术建议。

“警告，侦测到对手正在集结刺蛇，建议立即转型飞龙进行空中压制。”

“分析完成，对手的经济优势正在扩大，建议执行‘空投刺杀’战术，目标，对方主基地女王。”

“最优操作路径已规划，执行需要APM峰值达到350，请确认。”

诺诺咬着嘴唇，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但她知道，自己的手速已经跟不上诺玛的计算速度了。诺玛，这个由卡塞尔学院最顶尖的炼金术和现代科学结合而成的超级人工智能，可以为她规划出完美的胜利之路，但执行这一切的，终究是她这双凡人的手。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已经有些酸麻，指关节也开始变得僵硬。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诺玛为她标出的每一个操作节点，但当她试图去执行时，总会因为零点几秒的延迟而错失良机。对方的反应速度和战术嗅觉，简直就像一个怪物，总能在她即将出手的那一刻，做出最精准的预判和反制。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诺诺有些麻爪了。她原本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个被学院评为“S”级的新生，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有诺玛辅助的情况下，还被对方压制得如此狼狈。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此刻坐在电脑前的是恺撒或者楚子航，恐怕早就被对方打得溃不成军了。

她看着屏幕上再次出现的“Defeat”字样，烦躁地摘下耳机，向后靠在椅背上。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带着几分欣赏的笑容。她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们的S级，倒也不是那么废柴嘛。”

最终，这场鏖战以路明非五胜二负的战绩宣告结束。当屏幕上跳出最后一局的胜利画面时，路明非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他所有的疲惫和紧张。他向后瘫倒在椅子上，身体柔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赢过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那种棋逢对手的紧张感，那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感，让他暂时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烦恼。他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场高强度的对决燃烧殆尽。

他现在一副“燃尽了”的样子，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闪烁的日光灯。网吧里的喧嚣声重新涌入他的耳朵，但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感到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享受着这片刻的、虚无的宁静。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空虚和疲惫。仿佛他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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