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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当我在IC电话亭旁守到孙蓉蓉时，我就意识到，老任家有的私家车，绝对不是班上独一份的。

　　因为孙蓉蓉是从一辆虎头奔驰上下来的。她聘聘婷婷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看她，我错愕地盯那辆豪车看——那漆面黑得如同深邃的夜空，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每一道车身曲线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尽显奢华与力量感；透过未贴膜的前挡风玻璃，我看到主驾上应该是个司机，因为他特么还戴着白手套。

　　「等久了吧？」孙蓉蓉显然是很开心地说，她和我至少有两三个月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其实也没多久，刚打完电话，不到20分钟她就到了。这个城市贼小当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青春期的女孩子，喊出来得越快，说明她越在乎你；而当她们长大了，有了皱纹和白发，喊出来得越慢，说明她越在乎你——她需要收拾自己见你时的容貌和心情。

　　「你好快！」我脱口而出。

　　「那可不。走吧？」她蹦蹦跳跳地在我身边，就差挽着我的手了。今天她穿着一身驼色的呢子大衣，Logo是奇怪的两个小熊，版型很挺括，衣扣还是那种仿象牙的白。

　　「这是什么牌子啊？」我问道。初中那会儿，我以为世界上最高端的牌子就是耐克阿迪了。

　　「嗯？小熊维尼。欸，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是后来王数告诉我的，我们中学那会儿，小熊维尼可是比耐克阿迪贵多了。这么一件大衣，至少两三千。不过当时我却不知道。

　　「有段时间没见，你跟我差不多高了嘛～」她接着爽朗地说，用手比着我的个头。

　　「孙蓉蓉，有个事～我还是要跟你说下。」

　　「嗯？」

　　「今天还有两个人要和我们一起。」

　　「谁啊？」

　　「任予恒和王数。」我说道。

　　她的脸马上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说真的，这是件我一直不理解的事。孙蓉蓉虽然学习不好（在我看来就是脑子不好），但在这种男男女女的事情上，她的脑子又转得极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白眼已经丢了过来。

　　「啊呀，我说今天你怎么想起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原来是找我来撑场面的呀。」

　　言语像风，吹得我无处遁逃；又像刀，还特么的是手术刀，准确地剖析了我的内心。

　　「也……不完全是……」我嗫嚅着说。

　　「怎么，你自己一个人当电灯泡还不够，要我和你一起来当现眼包？」她双手叉在胸前，此时已经是完全停住了脚步。

　　那个年代的我啊，看问题想事情，只能顾及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我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找孙蓉蓉出来，很尴尬；被她看出来了，就更难演了。但是在这个冬天阴沉沉快飘雪的上午，我想的唯一一件事，还是忽悠她和我一起进动物园。

　　「你不是老说你比王数好看？怎么啦，不想见到她？」

　　实际上，孙蓉蓉和王数不熟；她俩几乎没有交集。孙蓉蓉和我一个班的时候，王数在1班；等王数和我一个班，孙蓉蓉又分到了四班。老实讲，只能是孙蓉蓉在意王数，各种意义上的在意。而王数呢？搞不好完全不认识孙蓉蓉。

　　「我跟你说，激将法没用。」孙蓉蓉冷冷地说。「除非我帮了你这件事，回头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陪我。一会儿从这个动物园出来之后，你跟着我走。我向东，你不能向西。」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卖了？我想了想，说：「成交！」

　　于是孙蓉蓉一甩头发，变魔术似得，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头绳，随意掰活了几下，就绑出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走吧～见就见～」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那会儿已经接近中午，隔着老远，我俩就看见，老任和王数正坐在小卖部前啃着玉米。妈的，啃玉米也就算了，两个人居然在啃同一根玉米；王数啃两口给老任也就算了，老任啃过的递给王数，她居然也接着啃？

　　我想自己该怎么出场：气势不能输，输了就有点尴尬。想了半晌，还没想好说什么，那厢孙蓉蓉居然先开口了：「咦！任大班长！至于吗这么抠搜！请女生吃东西这么抠门呀！」

　　老任脸红得我都能看出来了：「小卖部老板说今天没啥游客，只煮了一根……」

　　他努力地解释，他身边的王数却笑着说：「老任你不介绍下，这位同学是？」说了半句，她又微微侧头转向我：「或者是阿达你介绍下？」

　　王数果然不认识孙蓉蓉。

　　「额～孙蓉蓉，以前我们二班的……」我整理着措辞。

　　「班花。」孙蓉蓉自己接过话茬，居高临下看着冷风里缩着脖子啃玉米的两人。

　　我也吓得缩了下脖子。我去，班花，自封的啊？好家伙～这火药味，蹭的一下子就上来啦？

　　有一说一，虽然我知道孙蓉蓉长得不错，很多人喜欢，但是我从来没觉得她是我们二班班花啊。比如那个谁……那个谁谁谁……她们的姿色不就……

　　我脑子里盘了两三个女生名字，想来想去，额，好吧。颜值可能也就和孙蓉蓉在伯仲之间。

　　咦？莫不是，她以前真的是我们班班花？

　　我在这边出神地想了一两分钟，再抬眼看众人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刚才一站一坐的女生，两个刚才火药味很足的女生，现在居然站到了一起，在小卖部的矮墙下面躲着冷风，有说有笑的，还对着我指指点点……

　　啊？这就是女生之间的友谊吗？到底是翻脸比翻书快，还是塑料姐妹花？

　　「你就是尹达的绯闻女友吧？」王数问孙蓉蓉。显然王数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也是一班班长，毕竟她还是二班班长的家属，实际很多事情门清得很。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哄得孙蓉蓉如沐春风，云销雨霁。「欸，哪里哪里，不让早恋的嘛～我俩就是同桌……普通朋友。」

　　王数心里暗暗好笑：「不抓早恋你俩就会在一起了么？」

　　论心眼子，我是实心弹；孙蓉蓉是左轮手枪的轴；王数起码是个马蜂窝。两个女生在一起，情商高下立判。

　　「哎蓉蓉，你是不是运动会110米跨栏那个，我早该认出你来了～」王数接着说。

　　「哪有哪有，我成绩一般般，你不认识我正常……」孙蓉蓉有点受宠若惊。

　　「哎你这个大衣好好看，是小熊维尼的啊～」

　　「啊哈哈，对，正好有长款所以我就买了……」

　　巴拉巴拉巴拉……两个女生就在一旁聊开了，越聊越小声，越聊越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看着我和老任笑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和老任很无聊。尤其是我，万万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以为是个出双入对的局，结果搞成了闺蜜局？

　　今天这个局，可以说是我和老任人生的第一次「集体约会。」我俩一致的感想是：「还不如去上网。」

　　我俩闷了一会儿，然后老任提议道：「王数，孙蓉蓉，差不多中午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饭，一起去看个电影？」

　　王数抚掌称好。孙蓉蓉却撇了我一眼，嘻嘻笑着说：「不啦，谢谢。我和尹达不做你俩的电灯泡啦！我找他抄寒假作业来着，中午我看就不在一起了吧！」

　　老任一边嘻嘻笑着说：「好啊好啊，随便你们～」却一边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马上脸红了，比小姑娘还红。

　　因为老任是知道的，我昨天是在他家睡的，我根本没带寒假作业簿。

　　就这样，我被孙蓉蓉拽走了。

　　……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反而是往学校门口而来；临了快到校门口那十字街时，她却又拐向街边一个卖文具的店铺。店铺里老板戴着厚厚的啤酒瓶眼镜，对着电脑在玩空当接龙。

　　孙蓉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老板，你们家二楼开了吗？」

　　老板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我，然后浑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接着玩起电脑里的扑克游戏：「开了。灯你自己开吧。50块钱一小时哦。」

　　「一小时不够。50块一下午吧。」孙蓉蓉居然在和老板讲着价。

　　等等，什么事情，一小时不够，要一下午？我脑袋瓜子嗡嗡的，别看我今天背了个书包出门，这包里，真的没有寒假作业啊。

　　老板又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说：「行吧行吧，反正今天也没人来。不过，不准开空调。」

　　「好嘞，谢谢老板。」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跟着孙蓉蓉「噔噔噔」地上楼；上了楼，我才发现其中的玄妙：这个文具店的二楼，居然是一个小包厢的感觉。虽然没有床，但是双人位沙发几乎是个床的样子。

　　外面很冷，呼呼的北风吹着；这个小包厢原来是有个空调的，是那种吊着的方方的老式空调。想开空调，却不可能：老板不只是嘴上说不让开，他干脆没给我们遥控器。

　　好在窗户扣得死死的，因此屋子里倒不是很冷。我撇了一眼窗外，眼瞅着已经在飘小雪了啊。我在想，陪一会儿她，我还是去找老任吧。我在热血传奇里练的道士已经十七级了，今晚包个夜，搞不好能升到19级，那就可以学会招骷髅宝宝啦。

　　「尹达，坐嘛！」那边，孙蓉蓉却和着外套，大喇喇地坐到了沙发上，拍着身边的沙发位置示意我过去坐下。

　　我还在呆呆地算着一晚上够不够从17级升到19级；于是我呆呆地走过去，呆呆地坐下。

　　她立马就侧着倒在我的肩膀上。

　　「啊？」我怪叫了一声，思维被孙蓉蓉的奇怪动作给打断。她的头发顶着我的腮帮子，滑滑的，痒痒的；她的气息很近，也莫名其妙地微微喘着，像刚爬完楼梯似的；她的身上倒不至于是那种很腻歪的香，反而是一种粉扑扑的味道，很难形容，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

　　「别乱动。」她说。

　　实际上我根本没动。我跟大理石雕塑一样，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动，眼观鼻鼻观心；她靠得实在太近了，我除了她的头发，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开始喘起粗气来。

　　「傻子～」她突然吃吃地笑道：「搂住我。」

　　我木讷得像匹诺曹，只会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我依言把一只胳膊从她后背那边伸了过去，隔着厚厚的衣服，摸索了三两下，找到她身体侧面凹下去的纤细腰肢，然后老老实实地搁在那里，五根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大衣上。

　　「傻子！」她又笑着说了一句，「等下……我……脱下外套。」说着话，她挣脱了我的拥抱，站了起来，解开三个象牙扣，脱下大衣，没有挂到对面的衣架上，而是随意地丢在沙发背上。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我觉得时间过得很长，慢动作回放一般。但实际也就十几二十秒的时间；她脱完外套，整个人不是坐了回来，而是扑进了我的怀里。

　　这下我真就觉得粉香扑鼻了，一个软糯但有一定质量的肉体在我的怀里，我的小鸡鸡立马「On call」般地起立了。这种感知既是生理性的，又是心理性的——因为不管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第一次有一个同龄的青春少女，和我靠得如此之近。她就在我的怀里，我觉得她美极了。

　　孙蓉蓉确实挺美。她不是像王数那种略显高冷疏离的外观。她的嘴角是天生微微上翘着的，似乎对谁都在笑。但实际她的脾气不是这样，我突然想起来，她对班上其他男生都挺不假言辞的；只有对我，只有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爱笑。

　　此刻她也是在笑着。我能感觉到她肩膀一耸一耸的，是在笑。她的手搭在我胳膊上，指尖有点凉，却故意往我袖子里钻。

　　「你笑啥呢？」我低头问她。她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从衣服里传出来，带着点暖意：「没笑啥。」可那笑声却像小铃铛一样，在安静的包厢里晃来晃去。我能看见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的影子，轻轻颤动着，像落在心尖上的羽毛。

　　她穿的毛衣领口蹭着我下巴。我顺着往下看，那是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却勾勒出她胸部挺拔的线条——我都不知道女孩的胸，在紧身毛衣的包裹下是如此的好看，仿佛是两座浑然天成的山峰，又仿佛是画家妙手偶得的曲线；顶部不是尖尖的，而是圆圆的，让我忍不住想把掌心放上去。

　　于是我抄着她腰的手往上摸索，堪堪能摸到她胸部外围的轮廓。孙蓉蓉也感受到了我的「侵犯」，但是她没有动，任由我的手指隔着毛衣轻轻地在那圆弧的边缘摸索着。

　　突然她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问我：「想摸吗？」

　　我点点头。

　　「那伸进来吧。」她抓着我的手，熟稔放到了胯间；而我的手却不争气，刚掀开第一层的毛衣，就胆战心惊地伸了进去。

　　此刻她不是侧倚着我了，而是整个人从侧面几乎躺在了我的腿上。我的手掀开她毛衣的一角，犹犹豫豫地往上探去。而她则满脸胭脂红地看着我，嘴角含着笑——她本来就是这个长相。

　　终于我再一次地摸到了她的胸。和刚刚别扭的姿势不同，此刻怀里的可爱女孩儿，几乎是为了方便我袭胸，摆出的横躺的姿势。所以我的手可以肆意妄为。实际上，伸进毛衣摸到胸之后，我感觉那只手就再也不是我的了——它像北伐打到南京的国民党，开始自行其是了。

　　孙蓉蓉毛衣的下面，是一个摇粒绒的打底衫。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很柔和，很温暖，很软。是的，在里面摸，虽然还是隔着至少2层衣物，但和隔着毛衣摸还是大不相同。具体来说，我能感受到身下女孩的体温，柔软，和颤抖。

　　忍不住地，我轻轻捏了一下那团大馒头一般的软肉。「啊～」身下女孩嘤咛了一声。那声音是如此的娇羞和充满怯意，让我的鸡鸡平白无故又抖了抖。

　　「讨厌！」她突然坐了起来，有点嗔怪地看着我。她的圆润乳房从我的手掌心里挣脱出来，我俩又变成面对面坐着了。实际上，我俩几乎是一般高，因而此刻她几乎是平视着我的眼睛。

　　下一秒，她伸出手，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整个动作灵活得跟兔子似的，她飞速地蹬掉脚上的棉靴，然后整个人跨坐在我的腰间。她倒不是重重地坐下来，而是缓缓地，从前往后地坐着，到了最后，她的两瓣丰腴的屁股抵在了我的胯间，我的鸡鸡昂首挺立着，隔着好几层裤子，顶在她的屁股缝下面。

　　她低下头，没有头发跟着垂下，因为长发早就被她绑成了高马尾。她的眼神极为温柔，但又蕴藏着一丝俏皮。接着她如同蜻蜓点水般，用她的樱唇，在我的唇边浅浅地印了一下。

　　我彻底懵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和孙蓉蓉进展得如此之快。之前明明只是情书来情书去的精神恋爱啊！

　　而且，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她谈啊！我明明更喜欢王数啊！

　　而且，这是我的初吻啊！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她夺……

　　我的脑袋还没处理完堆积如山的问题；她又小鸡啄米般地吻了我一下，过程绝不超过半秒，然后她昂起脖子，把我压在身下，淘气地看着我。

　　目光对视了两三秒，她又俯下身，又吻，又抬起脖子。这次，不是淘气地看着我了，而是直接嘻嘻嘻地笑出了声。

　　我和她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悄无声息，如寂静的湖面。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所有的呢喃都是多余的；只剩下最纯粹的荷尔蒙作祟，这穿越百万年，深埋在我和她基因深处的缠绵情欲作祟。

　　像在玩弄我一般，她的双手死死压住我的手，不允许我起身，也完全不理会我求欢般发出的「嗬嗬嗬」的声音。我努力仰着脖子，那她就顺势抬起脖子，始终不让我主动地去追寻到她的唇边。待我仰脖子仰累了，无力地靠回沙发座上，她却又如雌豹般地凑上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啊！我无奈地想。

　　下一秒，她又主动吻了上来。这一次，她的舌尖灵巧地钻进了我的嘴里。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窗内的两个小小人儿浓情如织，春意盎然。

　　……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那天下午，一个小时的确不够。我俩其实也没做啥，就是搂搂抱抱亲亲；甚至也没怎么说话，就在最纯粹的荷尔蒙催发下，觊觎着彼此的肉体；我们没有脱彼此的衣服，我甚至都没想过把手直接伸到她的内衣里；即便这样，我俩还是在包厢里呆到了下午快五点。

　　中午我俩都没吃饭，于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由于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天也快黑了，地上还积着雪，我俩再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了。下了楼，孙蓉蓉把钱付给了老板，顺便借老板的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她。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司机快到了，她就带着我走出了文具店，站在了雪地里。雪是刚下的，街道上被人啊、车啊，碾得乱七八糟，但我们店铺前的这一小块雪却是完好的，平整得像是蛋糕。

　　孙蓉蓉欢欣鼓舞地在雪地里踩着，踩出一个脚印，又踩出另一个。她的棉靴不是特别防水，卡其色的靴尖已经被雪水染深，但是她毫不在意。

　　远处，虎头奔的两道近光灯从拐角处亮起。「呀！车这么快就来啦～」她有点惆怅地说，声音却还是快乐的。「尹达～」

　　「嗯？」我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当面被女生表白。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女生又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件物事，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张面值300元的IC卡。在我们那个年代，几乎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记得给我打电话呀～」她快活地说。接着，踩着雪，蹦蹦跳跳地上车了。

　　时至今日，我都依然清晰地记得我当时的感受。我想好啊好啊，我一定还约你出来。

　　但同时，我也在想，孙蓉蓉啊孙蓉蓉，你对这一切都如此熟稔，那么第一次是谁带你来的呢？

　　我目送着虎头奔红色的尾灯远去，道路两旁昏黄的路灯站成岗般地往天边延展。我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这两个念头。

　　算了，一时半会想不清楚，不想了。我挥挥手，也走到道路中间去拦出租车。

　　确实是想不清楚。

　　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念头，会贯穿我和她故事的始终。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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