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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间微光05

小说: 2025-09-09 12:04 5hhhhh 1550 ℃

药膏的清冽气息,混杂着血液特有的铁锈味,顽固地钻进塔尔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的闷痛,右腿传来的、被严密包裹固定后的沉重麻木感,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石盘上那场惨烈的“战士之死”。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渐渐聚焦在医疗石室那熟悉的、泛着温润淡黄色光泽的穹顶上。

意识缓慢地回流,如同冰冷的溪水漫过干涸的河床。剧痛的记忆碎片,波波那如山岳般沉重的脚掌覆盖面门的窒息感,还有…最后那一刻,嘴角扯动时,灵魂深处那奇异的、解脱般的轻松?

解脱?

塔尔微微侧过头,动作牵动了脖颈的肌肉,带来一阵酸胀。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

波波那庞大圆润的身影,就挨着他的石台,坐在一张对他来说过于矮小的石凳上。他庞大的身躯向前佝偻着,脑袋一点一点,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显然已经守在这里很久,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圆润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孩童酣睡时的红晕,嘴角甚至挂着一缕亮晶晶的口水。

然而,塔尔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自己脸上那奇异的触感攫住。

温热。柔软。带着一种奇特的、厚实的弹性。

一只白胖、圆润、脚趾如同饱满莲子的赤脚,正以一种极其随意的、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姿态,搁在他的左侧脸颊上!脚掌心的软肉微微下陷,贴合着他颧骨的轮廓,带来清晰的压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或者说,侵犯感。那圆润的脚趾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如同小猫的肉垫在他皮肤上轻轻一挠。

而另一只同样白胖的赤脚,则更加过分地覆盖在他的头顶,脚趾正百无聊赖地、一下下地轻轻卷弄着他汗湿纠结的黑发!发丝被脚趾缠绕、拉扯的细微触感,顺着头皮清晰地传来。

塔尔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惨白的僵硬!他刚刚苏醒时残存的那一丝对波波“理解”的复杂情绪,甚至那点微弱的、因“战士之死”而生的释然,在感受到脸上和头顶这两只白胖脚掌的瞬间,被一种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屈辱彻底碾得粉碎!

感谢?释然?狗屁!

这该死的、天真的、残忍的怪物!他果然什么都不懂!他所谓的“战士决斗”,他所谓的“明白”,全都是狗屁!骨子里的戏弄和那种高高在上的、视自己为玩具的轻慢,从未改变!只不过从“教学沙包”换成了“睡着的玩偶”!

塔尔牙关紧咬,腮帮子因用力而剧烈鼓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怒吼,想暴起,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这两只该死的胖脚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全身的剧痛和沉重的夹板,如同最坚固的镣铐,将他死死钉在石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死死地瞪着近在咫尺的波波那张酣睡的圆脸,眼神里燃烧着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或许是塔尔那实质般的杀意太过刺骨,或许是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愤怒而绷紧,产生了细微的震动。

波波那搁在塔尔脸颊上的胖脚脚趾,敏感地动了动。接着,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那点着的脑袋晃了晃,湿漉漉的长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

那双带着浓浓睡意、还有些茫然的大眼睛,先是无焦距地眨了眨,然后才慢慢聚焦,对上了塔尔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睛。

波波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一只还搁在塔尔冰冷僵硬、写满屈辱和怒火的脸上,另一只的脚趾还缠绕着几缕塔尔的头发。

“啊!”波波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和一丝被“发现”的惊愕轻呼。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搁在塔尔脸上的那只脚,那只卷着塔尔头发的脚也迅速收了回来,白胖的脚趾有些无措地蜷缩着,脚底板下意识地在身下的厚垫上蹭了蹭,仿佛要蹭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

“塔尔?你醒啦?”波波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圆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毫无心机的、灿烂的笑容,之前的肃穆和郑重仿佛从未存在过,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胖男孩。他甚至伸出白胖的手,想去碰碰塔尔的脸颊,似乎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醒了。

塔尔猛地偏开头,避开了那只手,动作快得牵动了断腿的夹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眼神里的冰冷和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波波这若无其事的态度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把你的脚,”塔尔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岩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拿开。”

波波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看着塔尔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和屈辱,再看看自己那双下意识蜷缩着的赤脚,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困惑和…受伤?他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小声嘟囔着:“我…我没用力啊…就是看你睡着了…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有点冰…想帮你暖暖…顺便理理头发…”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孩子气的委屈,“以前…我弟弟睡着的时候…我也喜欢这样…用脚趾头给他理头发…他觉得很舒服的…”

帮你暖暖?理理头发?

塔尔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死死地盯着波波那双写满无辜和委屈的大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牵动着伤口阵阵刺痛。跟这个怪物解释尊严?解释战士的骄傲?解释被人用脚丫子踩在脸上“暖脸”、“理头发”是何等奇耻大辱?简直是对牛弹琴!

塔尔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药草气息也无法平息他胸腔里翻腾的岩浆。他不再看波波,只是从紧咬的牙关里,再次挤出几个冰冷的字:“滚开。”

石室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只有油脂灯芯燃烧的微弱噼啪声。

波波庞大的身躯僵在小小的石凳上,像一座被冻僵的肉山。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塔尔嫌弃的赤脚,脚趾委屈地、无意识地互相搓了搓。塔尔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和“滚开”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小锥子,扎得他心里某个地方又酸又涩,比那天晚上看到塔尔嚎啕大哭还要难受。他好像…又做错了?可是…他只是想和塔尔亲近一点…像对弟弟那样…

波波沉默了许久。他不再试图解释,只是笨拙地从石凳上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石台边,小心翼翼地将旁边小石几上那碗早已凉透、表面凝了一层油脂的浓汤端了起来。

“汤…凉了…”波波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只被主人呵斥后的大型犬,“我去给你热热…”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塔尔,端着碗,庞大的身躯有些笨拙地、悄无声息地挪出了医疗石室,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塔尔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但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怒火和屈辱感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沉重地淤积着。他疲惫地闭上眼,断腿的剧痛和全身的酸楚如同潮水般涌来。与波波交流,简直比在石盘上承受那沉重的一踏更加耗费心神。这个天真又强大的怪物,他的世界和逻辑,与沙暴战士的生存法则格格不入。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热气瞬间驱散了石室里的药草清冷。波波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重新炖煮过的浓汤走了进来。他这次没有靠近石台,只是远远地将碗放在门口附近的一个矮石墩上,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爆炸物。

“汤…热的…”波波的声音依旧闷闷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站在门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的光线,但姿态却显得有些瑟缩,“放在…这里了…”说完,他就像做错了事怕被责罚的孩子,迅速转身,又想溜走。

“等等。”

塔尔嘶哑的声音响起,叫住了他。

波波庞大的身躯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术。他有些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忐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紧张地看着塔尔。

塔尔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石室角落跳动的灯焰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刺骨,多了几分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你…”塔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到底想做什么?”

波波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塔尔会问这个。他抓了抓自己卷曲的头发,圆脸上露出认真的思考表情,然后才有些犹豫地、小声地说道:“我…我不想你难过…也不想你生气…”他指了指塔尔,“你那天…哭得好伤心…昨天在石盘上…又流了好多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真实的担忧,“我想…让你好起来…还想…还想和你一起玩…”

“玩?”塔尔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带着自嘲,“像你踩那些皮袋一样‘玩’?还是像你‘暖’我的脸那样‘玩’?”

“不是!”波波急切地反驳,圆脸都涨红了一些,“不是那种玩!”他努力地比划着,白胖的手在空中挥舞,“是…是像朋友那样!一起吃东西!一起晒太阳!一起…一起看我们部落跳丰收舞!波波可以教你!很好玩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还可以…可以一起去外面!波波知道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有会唱歌的泉水!有长着七彩羽毛的大鸟!还有…”

朋友?

塔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这个词对他而言,遥远而陌生。在赤砂裂谷,生存高于一切,伙伴是并肩作战的袍泽,是托付后背的信任,却很少会用“朋友”这样柔软的词。而眼前这个用脚丫子给他“暖脸”、“理头发”的恐怖怪物,竟然说要和他做…朋友?

荒谬感再次涌上心头。但看着波波那双因描绘美好画面而闪闪发亮、充满纯粹期待的湿漉漉大眼睛,看着他笨拙又急切地解释的样子,塔尔胸腔里那淤积的怒火和冰冷的屈辱,不知为何,竟奇异地松动了一丝。这个怪物…或许是真的不懂?他的世界,他的表达方式…就是这么…奇特?

塔尔沉默了很久。久到波波眼中的期待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圆润的肩膀又有些塌了下来。

“朋友…”塔尔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就是用脚…放在对方脸上吗?”

波波立刻用力地摇头,卷发都跟着晃动:“不是!不是!”他急切地解释,像是怕塔尔又误会,“只有…只有很亲近很亲近!像弟弟那样!睡着了的时候!才会!”他努力地强调着,“平时…平时不会的!”他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塔尔不喜欢…波波以后…再也不把脚放塔尔脸上了!真的!”

塔尔看着波波那信誓旦旦、急得脸都红了的模样,听着他那笨拙却异常认真的保证,心中最后那点冰冷的壁垒,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跟这个怪物计较这些…似乎真的毫无意义。他就像一颗巨大的、无法被沙暴改变形状的顽石,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轨迹。拒绝他?除了招来更多的“委屈”和笨拙的讨好,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在内心深处某个连塔尔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角落,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波波口中那个“会唱歌的泉水”、“七彩羽毛的大鸟”的陌生世界的好奇,如同细小的火星,悄然闪烁了一下。

他太累了。身体的,心灵的。与波波对抗,比与整个黑岩部落为敌更让他心力交瘁。

“……随便你吧。”塔尔极其疲惫地、近乎叹息般地吐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不再看波波,重新闭上了眼睛,“汤…拿过来。”

“啊?”波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我说,”塔尔闭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汤,拿过来。我饿了。”

短暂的寂静。

“哦!哦哦!”波波猛地反应过来,圆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如同拨云见日般的惊喜笑容!那笑容如此灿烂,仿佛整个医疗石室都亮堂了几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冲到矮石墩旁,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又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笨拙而迅速地挪到塔尔石台边。

他不敢再坐石凳,就那么庞大的身躯半蹲在石台旁,高高捧着汤碗,递到塔尔嘴边,动作带着一种夸张的小心翼翼,唯恐洒出来一滴。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塔尔,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喜悦和期待,仿佛塔尔愿意喝他热的汤,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塔尔闭着眼,没有去看波波那近在咫尺的、写满喜悦的圆脸,也没有去看他小心翼翼捧着碗的白胖手指。他只是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

温热的、带着浓郁肉香和谷物甜香的汤汁,缓缓流入口中。味道很好,丰饶之子在食物上从不吝啬。

就在汤汁滑过喉咙的瞬间,塔尔感觉到自己垂落在石台边缘、包裹着夹板的右腿小腿肚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触感。

温热。柔软。带着细微的、小心翼翼的弹动感。

塔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半秒。

是波波的脚趾。

不是踩,不是碾。只是用那圆润的脚趾尖,隔着厚厚的绷带和夹板,极其轻快、极其短暂地…在他小腿肚上,飞快地、如同蜻蜓点水般,轻轻拍了两下。

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契约的达成,又像是孩童按捺不住的、纯粹的开心表达。

塔尔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喉结微微滚动,将口中的汤汁咽了下去。只有那握着石台边缘、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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