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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荣辱

小说: 2025-09-09 12:04 5hhhhh 3800 ℃

丰饶之壤的医疗石室弥漫着草木药膏的清冽,掩盖不住塔尔身上散发的、更深沉的死寂。他躺在厚垫上,身体恢复得很快,断裂的肋骨在神奇药膏下重新接续,皮开肉绽的伤口也只剩纵横交错的粉红新疤。但那双眼睛,曾经燃烧着沙暴战士不屈火焰的深褐色眼眸,此刻如同熄灭的灰烬,空洞地望着穹顶淡黄色的光滑巨石。波波那晚“安慰”的话语和脚掌缓慢碾磨的触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浇灭。最耐揍的沙包——这就是他在波波,在丰饶之子眼中唯一的、可悲的价值。

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波波庞大的身躯挤了进来,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却带着一种罕见的、笨拙的安静。他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陶碗,里面是炖得奶白浓稠、散发着奇异肉香的汤羹。他走到石台边,把碗放在旁边的小石几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而是拖过一个石凳,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庞大的身躯尽量缩着,显得有些局促。

“塔尔?”波波的声音放得很轻,软糯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试探,他伸出白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塔尔搁在厚垫上的、布满深褐色老茧的手背,“喝汤?刚炖好的,很香。”

塔尔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有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缓慢起伏。

波波圆润的脸上,那惯有的天真烂漫被一种困惑和不安取代。他抓了抓自己卷曲的头发,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塔尔死寂的脸。他想起那天晚上塔尔崩溃的嚎哭,想起那汹涌的泪水沾湿自己脚底板的温热触感,想起塔尔在他怀里彻底瘫软时的重量。那种感觉很奇怪,和他平时踩碎那些练功皮袋,或者轻松击败其他挑战者时完全不同。那哭声像细细的沙砾,磨得他心里某个地方不太舒服。

“你…那天晚上,”波波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笨拙,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感受,“哭得好伤心…比我们部落里弄丢了最甜果子的阿朵哭得还厉害…为什么?”

塔尔依旧沉默。石室里只有油脂灯芯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波波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泄气地塌下肩膀,白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凳的边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搁在厚垫上、圆润白嫩的赤脚,又看了看塔尔那双布满狰狞疤痕、如同老树根般盘踞着深褐色老茧的赤脚。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再次开口,声音更轻,几乎像在自言自语:

“是不是…因为我踩你脸了?”波波困惑地皱起鼻子,“可是…以前踩别人,他们都没哭得这么厉害啊…有的还笑呢…虽然很快就晕过去了…”

“闭嘴。”

一个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石室的死寂。

塔尔依旧望着穹顶,但嘴唇微微翕动,那两个字像是从他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的碎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法言喻的疲惫。

波波猛地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你说话了!”他惊喜地叫道,庞大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要凑到塔尔脸上去,“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踩脸?你不喜欢?”

塔尔猛地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屈辱的火焰在死寂的灰烬下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和绝望淹没。跟这个天真又残忍的怪物,有什么可说的?

“告诉我嘛,塔尔。”波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孩子气的执拗和好奇,他伸出白胖的手指,这次不是戳手背,而是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探究意味地,轻轻碰了碰塔尔脸颊上一道颜色最深的新疤,那是他之前“安慰”时留下的印记。“是不是真的很痛?还是…别的什么?”

那微凉的、带着孩童体温的指尖触碰,如同点燃引线的火花。

“痛?”塔尔猛地睁开眼,那双死寂的灰烬里骤然爆开两点猩红的火星!他侧过头,死死盯住波波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无辜困惑的圆脸,声音因为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像绷紧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弓弦,“你觉得…仅仅是痛吗?!”

波波被塔尔眼中那骤然爆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戾惊得下意识缩回了手指,圆润的身体向后挪了一点。

塔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痊愈的筋骨,带来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楚却像燃料,点燃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熔岩!他猛地撑起上半身,动作牵扯伤口,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他毫不在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攫住波波:

“我的脚!是沙暴战士的脚!踏碎过毒蝎的头颅!踢断过野狼的脊骨!踩碎过黑岩战士的膝盖!它们沾着血,沾着沙,每一道疤都是战斗的印记!它们属于裂谷的风沙,属于滚烫的岩石!不是为了…不是为了躺在你这该死的、柔软的垫子上!被一群…一群连路都走不稳的胖娃娃!用他们那软绵绵的、像面团一样的脚!一遍!又一遍!踩在脸上!!”

塔尔的声音越来越高,近乎嘶吼,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控诉。他指着自己布满伤痕的脸,指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赤脚,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是!我败了!败给了你!我心服口服!你的脚…是怪物!是魔鬼!我打不过!”他喘着粗气,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悲哀取代,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但至少…给我一个战士的死法!让我像个战士一样倒下!而不是…而不是像个被顽童戏耍的虫子!一边听着你们慢悠悠的‘解说’!一边被你们用最基础的、最随意的动作!一遍遍地打倒!最后…还要被你们那该死的、温热的胖脚!踩在脸上!慢慢碾磨!”

塔尔的声音哽咽了,他猛地低下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他扭曲的表情,只有剧烈起伏的肩膀和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滔天的屈辱和痛苦。

“告诉我…为什么?”塔尔的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和悲凉,“为什么连一点尊严…都不肯留给我?为什么连一场…让我全力以赴去战斗、然后堂堂正正迎接死亡的战斗…都不给我?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塔尔…连作为一个战士被击败的资格…都没有吗?只配做…只配做你们练习踩脸的…沙包?!”

最后两个字,如同泣血的哀鸣,在清冷的石室里久久回荡。

波波彻底愣住了。他庞大的身躯僵在石凳上,那双总是湿漉漉、充满好奇和天真的大眼睛,此刻被塔尔话语中汹涌的、带着血腥味的痛苦和绝望彻底填满。他听不懂所有的词,但他感受到了那种被彻底否定的、如同坠入深渊的冰冷悲哀。

“尊严…战士…死法…”波波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圆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凝重的思考神情。他看看塔尔剧烈颤抖的身体,看看塔尔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此刻却无力垂落在厚垫上的赤脚,又低头看看自己那双白胖圆润、从未经历过风沙磨砺的脚掌。一种从未有过的、模糊的概念,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头,在他孩子般简单的心湖里激起了涟漪。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塔尔要的不是不被踩脸,也不是赢。他要的是…被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个值得用全力去打倒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戏耍的玩具沙包。

波波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石室里油脂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圆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衣角。终于,他抬起头,看向依旧低着头、沉浸在无边痛苦中的塔尔,那双大眼睛里,孩子气的困惑和天真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塔尔从未见过的、如同古井般沉静的认真。

“我明白了,塔尔。”波波的声音不再软糯,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年龄不符的低沉和郑重,“明天。裂谷石盘。我和你打。不是‘玩’。是…战士的决斗。”

塔尔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扭曲的痛苦,但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却因为波波话语中那从未有过的郑重和那个词——“决斗”——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

燃烧的太阳,如同亘古不变的熔炉,悬挂在赤砂裂谷的上空,无情地炙烤着下方那片名为“石盘”的巨大黑色岩石。空气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沙尘。

塔尔站在石盘中央。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破烂的麻布短裤,露出如同被刀削斧凿过般的精悍身躯。层层叠叠、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疤覆盖着他每一寸皮肤,如同最狰狞的战纹。他赤着双脚,深褐色的老茧和纵横交错的疤痕如同根须般盘踞在脚掌和脚踝上,深深陷入滚烫的岩石表面,感受着那熟悉的、仿佛能点燃血液的灼热。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滚烫的岩石上,“嗤”的一声化作白烟。

他的眼神,不再有屈辱,不再有绝望,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燃烧到极致的专注。像一头被逼到悬崖尽头、磨利了所有爪牙的孤狼。沙暴的魂,在他伤痕累累的躯壳里重新点燃。

对面,波波同样赤着双脚。他庞大的身躯在烈日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圆润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天真笑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沉静如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潭。他随意地站着,白胖的脚掌踩在滚烫的黑岩上,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灼痛,脚趾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活动着,仿佛在感受着岩石深处传来的某种脉动。

没有言语。没有仪式。

当裂谷的热风卷起一蓬黄沙掠过石盘的瞬间——

两人动了!

塔尔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闪电!左脚脚趾如同钢钉般狠狠凿入滚烫的岩石缝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体以最小的弧度极限侧旋,将沙暴战士在恶劣环境中磨砺出的、最简洁致命的突袭技巧发挥到极致!右腿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凝聚了他全部的生命力、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渴望!脚尖绷直如矛,目标不是波波庞大的身体,而是他支撑腿膝盖后侧那最脆弱、神经最密集的腘窝!这一脚,带着塔尔毕生的战斗意志,是他对“战士之死”最决绝的献祭!快!准!狠!没有丝毫保留!

与此同时,波波也动了。不再是那种孩童戏耍般的缓慢,不再是教学般的分解动作。他那庞大圆润的身体,在塔尔启动的瞬间,仿佛与脚下巨大的黑色石盘融为了一体!左脚依旧随意地踩在原地,但右脚却以一种塔尔从未见过的、充满原始蛮荒气息的姿态,缓缓抬起!

这一抬,极其缓慢,沉重得仿佛抬起的不是一只脚,而是一座山脉!空气在他抬起的脚掌周围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的呜咽!白胖的脚掌上,那些圆润的脚趾骤然虬结、绷紧,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如同岩石纹理般的灰白色光泽!一股沉重、凝练、如同大地本身在呼吸般的恐怖力量,随着他脚掌的抬起,瞬间弥漫了整个石盘!塔尔那快如闪电的突袭,仿佛撞进了一片无形的、粘稠的沼泽,速度骤然迟滞!

波波的右脚抬至半空,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复杂的轨迹,只有最纯粹、最直接、最沉重的一记——踏!

不是踩!是踏!如同上古巨神,将擎天巨柱狠狠砸向地面!

脚掌落下的瞬间,整个巨大的黑色石盘,发出了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呻吟!以波波落脚的圆心为起点,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实质尘埃和扭曲力场的冲击波,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激起的涟漪,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地面剧烈地波动、颤抖!仿佛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巨兽被惊醒!

“大地脉动!”石盘边缘观战的几个丰饶之子老者,失声惊呼!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敬畏!

塔尔那凝聚了毕生力量、快如闪电的蝎尾刺,在距离波波腿弯死穴仅有寸许之地,被这骤然爆发的、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中!凝聚的力量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溃散!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他的右腿狂涌而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塔尔的右腿胫骨瞬间呈现出诡异的弯折!

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但塔尔眼中那冰冷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疯狂!他没有惨叫,甚至没有因为腿骨的断裂而失去平衡!在身体被冲击波撞得向后倒飞、即将彻底失控的万分之一刹那,他完好的左腿如同扎根大地的老树,脚趾死死抠进滚烫岩石的缝隙!腰腹核心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硬生生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借着倒飞的势头,左腿如同抡圆的战斧,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意志,狠狠扫向波波因踏地而微微暴露的、相对脆弱的支撑腿脚踝!

这一击,是断腿之狼最后的撕咬!

波波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塔尔这超越极限的反击,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属于战士的惨烈光芒!他左脚依旧稳稳扎根石盘,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面对塔尔这搏命一腿,他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闪避。

他那刚刚完成“踏地”的右脚,以一种与刚才沉重缓慢截然相反的、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速度,自下而上,如同潜龙出渊,闪电般撩起!没有风声,没有轨迹,只有一道模糊的肉色残影!

“噗!”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进湿透的沙袋!

塔尔那凝聚了所有残存力量、足以踢断巨石的左腿扫踢,被波波那自下而上撩起的脚弓侧面,精准无比地截在半途!脚弓接触的瞬间,一股凝练到极点的力量如同无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塔尔腿部的肌肉群,精准地截断了他力量的传递!塔尔整条左腿瞬间麻痹,如同被抽掉了骨头!

紧接着,波波那撩起的右脚,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行云般顺势向外一拨、一带!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传来,塔尔整个人如同被卷入漩涡的枯叶,彻底失去了所有重心,打着旋狠狠砸向滚烫的石盘!

“轰!”

塔尔的身体重重摔在黑色的岩石上,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位,眼前一片漆黑。剧痛从断裂的右腿和麻痹的左腿,以及全身各处传来,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搅动。鲜血从口鼻、从右腿狰狞的断骨处汩汩涌出,迅速在滚烫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挣扎着想抬头,想用双臂撑起身体,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失。视野里一片模糊的血色和扭曲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波波那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一步步走到了他身边。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石盘沉闷的震动。他低头,看着脚下如同破碎玩偶般瘫软在血泊中的塔尔。那张圆润的脸上,没有了孩童的天真,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如同执行某种古老仪式的肃穆。

他抬起右脚。那只白胖、圆润,此刻却散发着如同大地般沉重威压的脚掌,在塔尔模糊、染血的视野中缓缓放大。没有花哨,没有表演,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和终结。

然后,它落了下来。

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志。如同天神盖下的印章,宣告着最终的结局。

肥厚、滚烫、带着岩石尘埃气息的脚掌,完整地覆盖了塔尔沾满鲜血和汗水的脸。沉重的压力瞬间碾碎了塔尔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碾碎了他模糊的视野。世界彻底陷入一片带着汗味、血腥味和岩石气息的黑暗。

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断腿处、从全身各处,疯狂地涌向大脑,试图将他拖入昏迷的深渊。塔尔残存的意识在这片黑暗和沉重的碾压下,如同风中的残烛,剧烈地摇曳着。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痛苦和黑暗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塔尔那被巨大脚掌死死覆盖、挤压得变形的嘴角,却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那是一丝笑意。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罅隙的一缕微光。

战士…的…死法…

波波…你…终于…明白了…

带着这缕微弱如星火的笑意,塔尔残存的意识,如同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心甘情愿地,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之中。

波波那只覆盖在塔尔脸上的脚掌,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那细微的肌肉牵动。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那双沉静如古潭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照着塔尔在彻底昏厥前,嘴角那抹微弱却无比刺目的笑意。

波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脚。他低头,看着脚下塔尔彻底失去意识、瘫软在血泊中的身体。那具身体布满了新的创伤——扭曲断裂的右腿,肿胀青紫的左腿,口鼻溢出的鲜血,还有脸上那清晰的、带着血污的脚掌印痕。伤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然而,波波的脸上,却没有了胜利的轻松,也没有了孩童的困惑。他沉默地看着,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庞大的身躯缓缓蹲了下来,伸出白胖的手指,不是去探鼻息,而是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轻柔,触碰了一下塔尔嘴角那抹尚未完全消失的笑意。

那笑意很浅,很淡,却像烙印一样,烫进了波波的心底。

他再次伸出粗壮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塔尔残破的身体从滚烫的血泊中抱起,动作比上次更加轻柔,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却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光芒的宝物。他迈开脚步,抱着塔尔,一步步走下石盘。白胖的赤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深深的、沉重的脚印。

医疗石室的药膏清香再次包裹了他们。老妇人看到塔尔那惨烈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处理。

波波依旧坐在石台边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中的塔尔。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困惑,而是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好奇,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他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塔尔脸上那清晰的脚掌印痕,划过他嘴角那抹凝固的、微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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