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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猫大家族,1

小说: 2025-09-09 11:34 5hhhhh 5610 ℃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熟悉的咔哒声。我推开门,侧身让刘欣媛先进去。175的身高,那双腿,啧啧,走在楼道里都带风,每次邻居老头偷瞄,我心里都嗤笑一声:看什么看?这是我栾厚泽拼了命与运气考出来,当上公务员才配娶回家的“奖赏”!虽然她就在个破幼儿园哄孩子,连桶装水都娇气地让我换,瓶盖也拧不开…女人嘛,漂亮听话就够了,力气活本就该男人来。关键时候,我这180斤的生存家块头,护住她还不是绰绰有余?

“晚上想吃啥?冰箱里…” 我话没说完,门后阴影里猛地窜出两条黑影!

操!什么东西?!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想挡在刘欣媛前面。保护她!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力!可就在我准备挺起胸膛的瞬间,那个矮得像地缸、一脸猥琐的精瘦小子(我后来知道他叫赵三)动作快得不像人!他根本没冲我来,泥鳅一样从我胳肢窝底下钻过,目标直指我身后的刘欣媛!

“小心!” 我吼了一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恼怒——她怎么反应那么慢?!

然而,刘欣媛的反应颠覆了我的认知。

那个平时连矿泉水瓶都要我拧的“媛儿”,在我“小心”二字刚出口的刹那,身体已经动了!不是躲闪,是进攻!像一道绷紧又骤然释放的弓弦!她修长的手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叼住另一个扑来的、明显更壮实的家伙(王猛)的手腕,一拧一送,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人心寒!王猛那近两百斤的敦实身体,竟被她一个借力打力,狠狠掼在玄关鞋柜上,发出一声巨响,半天爬不起来。

我他妈看呆了。这…这是我老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股恶风从我后腰袭来!是那个钻过去的赵三!他根本没去管刘欣媛,目标一直是我!我慌忙转身,想用我这“宽厚”的身板撞开他。可这小子滑溜得像条泥鳅,矮身躲过我笨拙的冲撞,一只干瘦但铁钳般的手狠狠捣在我胃部偏下的位置!

“呃——!”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失控感瞬间淹没了我。肠子像被绞成了一团,一股热流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后门。恶臭弥漫开来。我捂着肚子,像只被戳破的麻袋,瘫软下去,眼镜也飞了,世界一片模糊。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我他妈…我他妈竟然被这么个矮矬子…打得屎都出来了?!

“别动!再动老子捅穿这胖子的腰子!” 赵三那尖利猥琐的声音刺破我的眩晕和恶臭。冰冷的硬物顶在我后腰,是刀!他把我像死狗一样拖起来,用我的身体当盾牌,挡在刚刚放倒王猛、眼神冷得像冰的刘欣媛面前。

刘欣媛的动作僵住了。她看着被赵三挟持、浑身恶臭、狼狈不堪的我,那冰冷杀手般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里面是…惊恐?还有…失望?操!她凭什么失望?!要不是她招来这些祸害…

接下来的事情,像一场荒诞又血腥的噩梦。

那个叫王猛的壮实矮子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和赵三一起,用刘欣媛那点“黑暗过去”(什么狗屁“夜莺”?装神弄鬼!)和我的小命威胁她。我看着她,我活到现在的“奖赏”,我漂亮的妻子,被他们用极其专业的手法(看得我头皮发麻)捆了起来。我不懂那些花哨名字,我只看到她修长的手臂被残忍地反剪到背后,绳索深深勒进白皙的皮肉里,迫使她胸膛高高挺起,像案板上待宰的鱼。175的身高,此刻被扭曲成一种无比屈辱的姿势。

赵三那脏手在她身上乱摸,说着下流到极点的话。我气得浑身发抖,想骂,想冲上去,但后腰的刀尖和裤裆里冰冷的黏腻感让我动弹不得。更让我崩溃的是,我看到刘欣媛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她咬着唇,身体细微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

贱!真他妈贱!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直白的逻辑瞬间被最恶毒的念头取代: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什么幼儿园老师?什么拧不开瓶盖?全是装的!她以前干杀手的,指不定多脏呢!现在被两个矮矬子摸几下就叫成这样?我的脸…我的脸往哪搁?!

“媛儿!你他妈…你就这么享受?!” 我失控地嘶吼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轻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你这个…卖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看到刘欣媛猛地看向我,泪水汹涌而出,眼神里是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绝望。那眼神像针一样扎了我一下,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愤怒和屈辱淹没。活该!谁让她这么下贱!

大概是玩累了,也许是觉得彻底掌控了局面。王猛喘着粗气坐到我对面的破沙发上,赵三则像只猴子一样蹲在被迫跪坐在地的刘欣媛旁边,手还流连在她被绳索勾勒出的腰线上。

“啧啧,‘夜莺’姐,” 赵三那破锣嗓子阴阳怪气,“道上可都传遍了,说你当年单枪匹马挑了‘老狗’的堂口,一把蝴蝶刀玩得出神入化,放倒了十几个持械的汉子,最后‘老狗’跪着求你饶命…牛逼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指,勾起刘欣媛身上那件被撕扯得几乎不成样子、只能勉强遮体的黑色小吊带的肩带,又恶意地弹回去。细软的肩带打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刘欣媛低着头,长发凌乱地遮住脸,身体细微地颤抖着,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那件可怜的小吊带,在绳索的捆绑下,反而更衬出她身体的曲线和此刻的脆弱不堪。175的高挑身姿,曾经是优雅和力量的象征,如今被束缚、被暴露、被矮小的流氓肆意点评着过往的辉煌和当下的狼狈。

“嘿,猛哥,你看看,” 赵三猥琐地笑着,用力捏了捏刘欣媛被绳索勒得微微变形的肩膀肌肉,“谁能想到,当年让黑道闻风丧胆的‘夜莺’,现在穿着这么个小玩意儿,被咱们哥俩捆成这样,叫得比猫还骚?嗯?夜莺姐?你这‘夜莺’的名号,现在改叫‘家猫’得了!哈哈哈!”

王猛也发出沉闷的、带着残忍快意的笑声。

我听着这些“辉煌战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和后怕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我他妈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回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同时,一股更阴暗的情绪在滋生——原来她这么厉害?那她平时在我面前装什么柔弱?拧瓶盖?换水?操!她是不是一直在耍我?看我像个傻逼一样围着她转很有成就感?现在好了,引火烧身!连累老子!

我看着被他们言语羞辱、穿着几乎等于没有的小吊带、被捆得动弹不得、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刘欣媛。曾经的惊艳和占有欲,此刻被一种混合着恐惧、厌恶、以及…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病态的兴奋所取代。她的强大曾是隐藏的利刃,现在却成了她加倍耻辱的源头,也成了我的噩梦。她不再是我引以为傲的“奖赏”,而是一个带来灾祸的、肮脏的、让我在矮矬子面前丢尽颜面的“破烂货”。

“行了,老子饿了!” 王猛粗声粗气地打断赵三的喋喋不休,踢了踢我的腿,“死胖子!滚去做饭!冰箱里有啥做啥!做不好,老子先在你老婆身上开个口子!”

赵三也笑嘻嘻地补充:“对,做点好的,给咱们夜莺姐…哦不,家猫姐,也补补,晚上还得听她‘唱歌’呢!”

屈辱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让我…堂堂公务员,七尺男儿(虽然现在有点虚),给这两个下三滥的矮矬子…做饭?!我看向刘欣媛,她依旧低着头,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气,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被赵三用刀逼着,踉跄地走进厨房。熟悉的灶台,此刻像刑具。我颤抖着手打开冰箱,拿出蔫了的青菜,冰冷的猪肉。打开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像怪兽在咆哮。

我笨拙地切着菜,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是疼的(胃和腰还在隐隐作痛)?是怕的?还是因为那巨大的、作为男人的失败感和耻辱感?我的“奖赏”被玷污了,我自己像个废物一样被打得屎尿齐流,现在还要像奴才一样伺候仇人…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穿透了油烟机的轰鸣,断断续续地从客厅飘进厨房。

喵…呜…嗯…

像受伤的、被玩弄的小猫在叫。

是刘欣媛。

那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像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神经上。赵三那猥琐的笑声和王猛粗鲁的催促也夹杂其中。

我握着锅铲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彻底模糊了视线。锅里滋滋作响的油星溅到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我恨!恨那两个流氓!恨刘欣媛招来的祸事!恨她此刻屈辱的呻吟!更恨我自己!恨我引以为傲的做题家脑子在这时候屁用没有!恨我这身虚胖的肉连个矮子都打不过!恨我山东男人的脸面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我用力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屈辱、恐惧都发泄进去。油烟气混合着我的眼泪和客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猫叫”,构成了一曲地狱的合奏。我一边炒,一边无声地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咸涩的液体滴进锅里,混进了那盘注定要被端给恶魔的菜肴里。锅铲刮过铁锅的刺啦声,像在刮我的脑髓。妈的,番茄炒蛋,她以前最爱吃我做的这个,说油汪汪的香。现在?这盘红黄相间的玩意儿,黏糊糊的,像一滩呕吐物,散发着廉价的甜腻。油烟机嗡嗡响,盖不住客厅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那种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呜咽。

是我的猫。

我的奖赏。我栾厚泽奋斗半生才配拥有的猫。我图什么?不就图回家有这么个赏心悦目的花瓶戳着,给我长脸?她倒好,幼儿园破工作清闲得要死,连瓶水都拧不开等我回家拧,活脱脱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我他妈还当个宝供着!

眼泪混着汗,滴进热油锅里,“滋啦”一声,烫得我心里一哆嗦。真他妈窝囊!那俩杂碎,一个矮墩子(王猛),一个瘦猴精(赵三),加起来都没我宽!要不是…要不是刘欣媛那蠢女人!装什么大瓣蒜?见面就把矮墩子放倒了,身手快得吓人。我还当她真有两下子,心里刚升起点“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子”的豪气——结果呢?那瘦猴精从后面扑过来,我他妈连头都没回利索!眼镜飞了,世界一片模糊,只觉得肚子上一阵剧痛,肠子好像都搅在一起了…接着就是一股恶心的温热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操!操!操!他们按着我的头,让我闻自己裤裆里的屎尿味!刘欣媛就为了看我这个熊样,束手就擒了?!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吗!

“栾胖子!磨蹭什么呢?想饿死哥几个?” 瘦猴精赵三尖利的声音像锥子扎过来。

我浑身一激灵,差点把锅掀了。胡乱关了火,用油腻腻的抹布擦了把脸,也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油。端起那盘恶心的番茄炒蛋,膝盖像灌了铅,一步一挪地蹭到客厅门口。

客厅的景象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刘欣媛的长发汗湿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眼神…妈的,那眼神空得吓人,像两口枯井,只有偶尔的生理性痉挛划过时,才带出一丝活气。175公分的身量,此刻被扭曲、被折叠、被彻底钉死在这方寸之地,像个被玩坏后丢弃的昂贵娃娃。

而那个瘦猴精赵三正端着我炒的菜,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猥琐、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笑容。王猛则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眼神像看牲口一样扫视着,手里的弹簧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来来来,栾胖子辛苦了,搁这儿。”赵三努努嘴,示意我放在刘欣媛面前的矮茶几上。茶几很矮,我必须跪下,才能把盘子放稳。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屈辱感比刚才炒菜时更甚百倍。我是谁?我是栾厚泽!我是栾大哥!我是公务员!现在,跪在两个流氓和一个没用的老婆面前!

赵三没看我,他用筷子夹起一大块沾满红色汤汁的炒蛋,油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莺姐,饿了吧?尝尝你家栾胖子的手艺,啧啧,闻着真香。” 他把筷子凑到刘欣媛嘴边。

刘欣媛紧闭着嘴,头微微偏开,枯井般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极度的厌恶。

“嗯?” 赵三的调门拔高了,眼神瞟向墙边的王猛。王猛哼了一声,手里的刀“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

刘欣媛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抗拒,张开了嘴,让那块油腻的炒蛋塞了进去。她机械地咀嚼着,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被绳索勒得发红的胸口皮肤上,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这才乖嘛!” 赵三满意地笑了,又夹起一块。“栾胖子这手艺真不赖,是吧莺姐?比你在幼儿园吃那些猪食强多了吧?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夜莺不当,非要去伺候那些小崽子,图啥?图栾胖子把你当祖宗供着?”

他的话像淬毒的针,一根根扎在我心尖上。是啊,图啥?我供着她,给她买漂亮衣服,带她参加同事聚会赚足面子,她呢?连他妈瓶水都拧不开!废物!现在好了,我被废物拖累了!

“不过话说回来,” 赵三的筷子故意在刘欣媛嘴唇上蹭了蹭,留下油渍,“莺姐这身子骨,真是…啧啧,天生的尤物,稍微碰碰…” 他另一只脏手突然在她被绳索勒得挺起的胸侧用力捏了一把!

“唔——!” 刘欣媛喉咙里猛地溢出一声短促的、变了调的呜咽,身体剧烈地弓起,又被绳索狠狠勒回去,勒进皮肉里。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神瞬间聚焦,里面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直刺赵三。

赵三吓得手一缩,筷子差点掉了。但他随即被刘欣媛身体那剧烈的、不受控制的反应刺激得更加兴奋,那点恐惧瞬间被扭曲的征服欲淹没。“操!看看!看看!” 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怪叫起来,声音亢奋得发颤,“莺姐,你这身子…真他妈是…天生的贱骨头啊!捆着挨掐都这么有感觉?!”

我跪在地上,像被雷劈中了。看着刘欣媛那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却又在生理上无法抑制地颤抖、甚至…甚至泛起一丝病态潮红的脸,看着她那双喷火却又被绝望淹没的眼睛…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怒火猛地窜上我头顶!

不是心疼!是愤怒!是极致的、被玷污的愤怒!我的东西!我栾厚泽精心挑选、引以为傲的奖赏!现在像条发情的母狗一样,被一个比我矮了三公分的瘦猴精掐着、捆着,就…就他妈来感觉了?!她骨子里就是这种东西?!难怪平时拧个瓶盖都娇滴滴的,原来力气都他妈用在这种地方了?!

“贱货!” 这个词像毒蛇一样从我咬碎的牙缝里钻出来,声音嘶哑,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恶毒,“你他妈…你他妈真享受是吧?!被这种垃圾…弄成这样…你很爽是不是?!” 我的视线模糊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怒火烧的。什么夫妻情分,什么保护,全他妈烧成了灰。我只觉得恶心!我的骄傲,我的奋斗,我的“奖赏”,全变成了一滩散发着腥臊味的烂泥!

刘欣媛听到了我的咒骂。她猛地转过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那里面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的痛楚,但最后…最后竟然沉淀成一种比冰还冷的…怜悯?她看着我,这个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对着她无能狂怒的丈夫,嘴角极其轻微地、扭曲地向上勾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彻底崩塌的废墟上露出的、绝望的裂痕。

然后,在赵三更加兴奋的、变本加厉的掐弄和污言秽语中,在绳索深陷皮肉的尖锐痛楚里,在我那淬毒目光的注视下…我眼睁睁看着,她身体那该死的、下贱的反应,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了她。

她不再压抑喉咙里的声音。那不再是呜咽,而是破碎的、拉长的、带着哭腔却又浸透某种黑暗快感的呻吟。她的头无力地后仰,脖颈绷出脆弱的弧线,身体在绳索允许的范围内剧烈地颤抖、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又像一株在暴风雨中妖异绽放的花朵。汗水、泪水、番茄炒蛋的汤汁,在她身上混合流淌。

她被虏获了。不是被赵三,是被她身体里那更深、更暗、更肮脏的东西。而我,栾厚泽,她曾经引以为傲(或许)的丈夫,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她在我亲手炒的、像呕吐物一样的番茄炒蛋的气味中,沉入那万劫不复的、欢愉的地狱。

赵三得意忘形的狂笑和王猛冰冷的注视,成了这幅地狱绘卷的背景音。我的世界,塌了。塌得如此可笑,如此…腥臭。那盘番茄炒蛋的汤汁滴在油腻的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像凝固的血。我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盘沿烫人的温度。

赵三…那个瘪得像地老鼠一样的赵三…他…他喂她菜,喂她番茄炒蛋,然后…

我甩甩头,想把那画面甩出去,是水烧开了吗?不,是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烧开了,我没见过的东西。

然后那东西溢了出来,淌得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腥得很,带点甜味儿。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是我的媛儿。175公分又怎么样?模特身材又怎么样?在我栾厚泽跟前,她还不是得低头?那是我奋斗来的!她是我应得的奖赏,是我书桌上最亮眼的那座奖杯。她该是温顺的,是带着点崇拜看着我的,是我下班后可以搂在怀里,闻着她头发香,听她说幼儿园小朋友那些幼稚事的小女人。就算她偶尔流露出点不耐烦,那也是小女儿在跟我这个帅爹撒娇,使点小性子罢了。我懂,女人嘛。

可现在…这算什么?

我看着王猛。他敦实得像块石头,坐在我的沙发里,把我的沙发都衬得小了。他脚上那双沾着泥的劣质皮鞋,就踩在我刚擦过的地板上。他正用牙签剔牙,发出啧啧的声音。赵三呢?那个瘦猴老鼠的赵三,正拿着我的毛巾——我洗脸的毛巾!——在擦他那双刚才…刚才…的手。他擦得很仔细,一根根手指头都抹过去,嘴角还噙着笑,像刚下完一盘好棋。

我的媛儿呢?她不在沙发那儿了。她被赵三拖到卧室去了。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我看不见里面,但能听到一点细微的、摩擦的声音。媛儿抗拒的呜咽,还有赵三压低了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嘟囔。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水猛地涌上我的喉咙口,烧得慌。是屈辱吗?是愤怒吗?好像都有,但又不全是。更像是一种…巨大的困惑,像一道我解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思路的高数题。

这关系,我理不清了。

王猛是爹吗?他打我,骂我废物,让我端菜盛饭。他坐在主位,像尊凶神。

赵三也是爹吗?他…他那样对媛儿…可他刚才好像拍我肩膀,让我“好好干”,那语气,竟然有点像当年我考上985时,我亲爹在酒桌上拍我的样子,带着点…认可?

那媛儿呢?她是什么?

她不是我的小女儿了。她不是了。

她像是…像是被他们俩搂在怀里的…我的娘?

这个念头像道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子,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让人浑身发冷的…熨帖?对,就是熨帖。

我亲娘是什么样?被山东精神揉碎了的女人,矮小,沉默,一辈子围着锅台和男人转。爹骂她,她低头;爹打她,她忍着;爹在外面喝了酒回来胡闹,她也只是默默收拾残局。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伺候爹,生儿子,然后伺候儿子。她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认命,她安分。她把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让这个家“平静”上。

媛儿…现在不也在“伺候”吗?用一种…更不堪的方式。她也在让这个家“平静”。王猛和赵三没再打我了,不是吗?赵三好像还对我笑了下。这平静,是用她的…她的“安分”换来的。

一股奇异的暖流,伴随着更深的寒意,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我看向卧室那条门缝。里面传来绳索摩擦布料的窸窣声,很轻。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她认命了。像娘一样认命了。

那我呢?

我栾厚泽,180斤的男人,正牌公务员,高数讲题家…我的生存下去的方式是什么?

反抗?像刘欣媛最开始那样,干净利落地放倒王猛?结果呢?她倒是痛快,不管不顾的,我可因为她被赵三爹打漏了…痛得我差点昏死过去,现在裤裆里还兜着屎。

为什么她要打我的猛爹?她是个不懂事的娘。

新的规则已经建立了。

王猛和赵三是爹。媛儿是娘。那我…我是什么?

我是儿子啊。一个好儿子。

这个认知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我心里那把沉重的、名为“羞耻”的锁。锁开了,沉重的负担卸下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带着点卑劣的甜腥味,涌了上来。

我不需要再去当那个徒有其表的“保护者”了。我不需要再为了维护那点可笑的自尊而担惊受怕甚至挨打了。我只需要当好一个“好儿子”。

“爹…” 这个字在我喉咙里滚了滚,有点烫,有点涩,但最终,看着王猛那壮实的后背,它还是滑了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我喊了。“…喝…喝茶吗?刚烧的水。”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甚至带着点乡下孩子对父辈那种朴实的讨好。

王猛剔牙的动作顿了一下,侧过头,那双牛眼扫了我一眼,带着点审视,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呵,懂事了?行啊,泡一杯。” 他语气里居然有了一丝…赞许?

“哎!好嘞!” 我应得飞快,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我自己都陌生的轻快。我几乎是雀跃地挪向饮水机,拿起我那个公发的保温杯——那是我的骄傲——现在,它要用来给“爹”泡茶了。用最好的茶叶。

三爹从卧室里晃悠出来,像是已经管教过我那不听话的娘了。他看到我泡茶,挑了挑眉,脸上那种油滑的笑容更深了,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但没说什么。他走到猛爹旁边坐下,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大腿。

像兄弟一样。

我端着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猛爹面前的茶几上,避开了那片番茄炒蛋的污渍。“爹…您慢用,小心烫。”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但心里是踏实的。一种扭曲的、病态的踏实。

卧室里,绳索的摩擦声彻底停了。只剩那种似有似无的猫叫。我的媛儿…不,是“娘”…她大概被管教好了吧?用一种我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的方式。但没关系,儿子不应该对娘有非分之想,更不能质疑爹对娘的管教方式。只要爹们满意就好。只要这个家…平静就好。

我退回到墙角的矮凳上坐下(那是我的“位置”),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讲课的,因为忘记举手报告上厕所在裆里心安理得兜着屎的小学生。

我看着猛爹吹着茶叶,看着三爹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看着茶几上那杯热气腾腾的茶。窗外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一点,尘埃在光柱里安静地飞舞。

娘在里屋休息?

多么…安详啊。

咔哒。

不是遥控器。是锁芯被拨动的声音!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客厅里像针扎进耳膜。

我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像被风吹开一条缝,一道影子无声地滑了进来。

高!真他妈高!比媛儿...娘还高一点,得有小一米八。苍白的脸,细长的眼睛像淬了冰,齐肩的黑发,身上裹着件挺括的皮大衣,底下露出的...竟然是水手服套裙和过膝袜?脚上一双看着就沉的长靴。她像个走错片场的哥特娃娃,又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怨灵,浑身上下透着股不沾人气的冷冽。

她的目光像手术刀,瞬间割开客厅的污浊空气,精准地钉在...钉在刚刚被拽回到沙发角落、眼神空得吓人的刘欣媛身上。

“夜莺?”她的声音又冷又脆,像冰块掉进玻璃杯,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巨大的困惑,“宰了我的狗哥的你,就成了这副德行?”

夜莺? 又一个!我脑子嗡的一声,不是媛儿,是夜莺!那个让黑道闻风丧胆的杀手!操!她来找刘欣媛寻仇的?!完了...彻底完了... 我下意识地缩紧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凳子缝里。但心底,一股卑劣的、毒蛇般的念头猛地窜出来:打!打死她!让这个冷脸女人看看刘欣媛现在是个什么烂货!让她死心!说不定...说不定她能弄死猛爹和三爹?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往上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恶毒期待的战栗。

猛爹和三爹也惊醒了。三爹骂了句脏话就要摸刀,猛爹也撑着沙发要起来。但那苍白女人——老狗的小情人渡鸦?——动作快得根本不是人!我只看到皮大衣的残影一晃,两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猛爹庞大的身躯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掼回沙发,撞得整个沙发都跳了一下。三爹更惨,像个被抽飞的陀螺,打着旋儿撞在鞋柜上,捂着肋条直抽冷气,眼都翻白了。

我操!我心里那点恶毒的期待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比媛儿放倒矮墩子还利索!这他妈是阎王派来的吧?!

渡鸦看都没看地上挣扎的两个“爹”,径直走到刘欣媛面前。她俯视着这个曾经与她齐名的对手,眼神复杂得像结了冰的沼泽。“起来。”她命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解开这身丢人现眼的绳子。我们的事,用刀说话。像真正的‘夜莺’一样死,或者杀了我。”

刘欣媛...我的媛儿娘...她只是动了动眼皮,那枯井般的眼神扫过渡鸦,又茫然地垂下去,喉咙里甚至因为绳索摩擦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呜咽...像只被主人遗忘太久、连叫都不会叫的猫。

叫啊!媛儿!不,娘!让她看看你!看看你现在多贱!多没救!我心底在疯狂嘶吼,几乎要脱口而出。我甚至看到渡鸦眼中那冰冷的轻蔑裂开了一道缝,透出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就在这时——

“操你妈的!哪来的疯婆子!敢动我弟妹?!”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门口响起!是我哥!栾正纲!我那远房大哥,退伍兵,我心中山东男人力量的活图腾!他像座铁塔一样堵在门口,古铜色的脸膛因为愤怒涨得通红,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肯定是爹不放心,让他来看看!

哥!救星! 我那颗快被恐惧和扭曲期待撑爆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希望填满!我哥来了!他当过兵!他能打十个!他才是真男人!

渡鸦甚至连头都没回。

就在栾正纲像头发怒的公牛一样冲进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渡鸦后脑的瞬间——

渡鸦那条被过膝袜包裹、看似纤细的右腿,像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以一个在我眼里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闪电般向后撩起!靴尖精准无比地印在栾正纲两腿之间!

“呃——!”

那声短促到极致的痛呼,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喉咙。我哥那魁梧雄壮、象征着所有男性力量的身体,瞬间僵直,所有的愤怒、力量、阳刚,都在这一脚下灰飞烟灭。他眼珠子暴凸,嘴巴张成一个无声的黑洞,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然后像根被抽掉骨头的面条,软绵绵地向前扑倒,“咚”地一声砸在地板上,连抽搐都没有,直接不动了。

世界安静了。

我张着嘴,看着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偶像大哥,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心中那尊“真男人”的金身,碎了。碎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一击。原来...原来男人的力量这么脆弱?一脚...就没了?

这死寂只维持了一秒。

就在渡鸦的注意力似乎被身后倒下的巨物牵扯了万分之一秒的刹那——

被所有人当成废物的、蜷在沙发上的刘欣媛,动了!

上身依旧被绳索死死反剪,但那双修长有力的自由的腿,却像两条骇人毒龙!没有助跑,没有蓄力,纯粹是腰腹核心瞬间爆发的力量!她的左腿如同钢鞭,撕裂空气,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直抽渡鸦的下腹——那个孕育生命的、最脆弱的核心!

太快了!快到我只看到一道模糊的白影!

“嗯——!”

渡鸦的身体猛地一弓,随后病态地反折!她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再是冰冷,而是极度痛苦、极度惊愕、甚至带着一丝...无法置信的、扭曲的颤音!她苍白的脸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眼瞳涣散,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椎,软软地向前跪倒,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身体筛糠一样剧烈地颤抖。她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钉在刘欣媛那张依旧麻木、空洞的脸上,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你还能...那为什么...我怎么会...痛得...” 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喘息和身体深处不受控制的痉挛淹没了。她的眼神里,除了痛苦,第一次出现了欢愉与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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