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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由誓爱,6

小说: 2025-09-09 11:33 5hhhhh 9790 ℃

  “很好,收缩包围圈,他逃不了了!”

  耳机里传来手下们各自就位的报告声,竹枫冷笑着凝视兮诺向前闪躲的动作,直到龙犬一次又一次地被提前埋伏好的兽人逼得改变方向,愈发慌不择路。仅凭本能逃跑的他又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逼进一条死路呢——当然,意识到也没用。竹枫胜券在握。

  【可恶,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好累,也不知道瑞亚现在情况怎么样……不行,只要他没放弃,我也不能!】

  兮诺又一次左转,毫不意外地看向迎面而来的几只壮兽,咬紧牙关,突然加速冲了上去,眼眸里罕见地浮现出暴戾的色彩,瞪得前方气势汹汹的敌人一阵发怵。

  “我草,这家伙疯了?!”

  “怂什么!优逝在我!一个眼神就能把你们吓到了?”

  而兮诺想要的,正是让对方停下来,摆出防御姿态。

  斜向前方继续加速,兮诺毫不畏惧前方举起的棍棒刀砖,目光左右飘忽,实则一直锁定在即将掠过的车辆上。猛地起跳,踩上车顶,在顷刻间响彻深夜的刺耳警报声中,兮诺翻身一跃,擦着尖锐锋利的铁丝网,轻巧地落在竖起铁皮的另一侧工地上。

  【嘁,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手下,战斗素养有够低的。】

  “他出不来,从正门进去!”

  兮诺三两下打晕跟翻进来的狼兽,拎起对方,朝着还妄图翻进来的几只兽人身上用力砸去。很快,竹枫的声音,夹杂着极端愤怒,自外侧响起。

  【主子倒是狡猾……嘶,好空旷,情况更糟糕了啊。】

  扫视一圈,工地的情况不容乐观。未成型的大楼,略显雏形的地基,码放整齐的建材,熄火的工程车,还有在上空光芒刺眼的塔吊,周围则是挂满铁丝网的铁皮墙——除此之外,仅余满地沙砾。实在是太过空旷,这里是工地,也是再一刻钟后的战场,至于对角线处的大门……兮诺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还是没有消息……可恶,要不然,报警?】

  兮诺掏出手机,眉头拧成一股,饶是十几分钟过去,也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他很清楚报警可能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恐怕不比被抓走好到哪去,但他现在也别无他法,既然先前联系的组织没有回应,就只能……

  伴随着刺耳嘹亮的破风声,一颗子弹毫无征兆地贴着龙犬耳朵呼啸而过,他拨号的爪子才刚按下第一个键,整只兽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手机也因此落在一旁。兮诺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便注意到大门处的竹枫爪中黑黝黝的枪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的血都在此刻静默了。

  “报警可就太懦夫了,兮诺。有胆子耍老子这么久,现在就别想全身而退。要不是老大要留你的命,你身上早就只剩下黑窟窿了。”

  狼兽缓步走来,几十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兽紧随其后。

  “劝你还是乖乖就范,把知道的事情老实交代,放心,你绝对不会想被我们老大审问的。”

  兮诺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竹枫,藏起眼中隐晦的杀意。他被堵在墙边,三方皆是张牙舞爪的兽人,不留间隙。至于再次翻墙,如果不想被铁丝划得支离破碎的话,那还是别考虑了。慌张吗?害怕吗?兮诺不觉得,只觉此刻心如止水,他仅仅是在盘算一件事——连饱受摧残的瑞亚都能那么顽强,自己有什么理由畏惧死亡?

  【出其不意的话,试试看能不能杀死这家伙……】

  “喂,别他妈给老子装哑巴,快说!你到底把那只贱狗藏哪里了!”

  “呵呵,你不是一直监视着我吗?连他什么时候被我转移了都不知道?”

  “嗨呀,你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这是给你脸给得太多了!竹哥,要我说,干脆直接把他押回去,让老大去审他!”

  兮诺一句轻嘲,竹枫身旁的那头壮硕的牛人顿时火了,要知道这两三天的监视任务就是他在安排,本来让瑞亚偷偷溜走已经是奇耻大辱,现在还要被这只耍了他们一路的龙犬讽刺,他要是再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

  竹枫清楚,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兮诺的眼睛在冷笑,在直白地告诉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竹枫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手下动手。

  “行吧,阿路,你把他打晕,带回总部,让暴风去把瑞亚位置审讯出来,绝对不能放他走!”

  “明白。”

  牛人捏着拳头走向兮诺,浑身上下的肌肉隆起,如同一座大山般,衬得面前的龙犬是如此的渺小。周围的兽们喝着彩,同样无比期待牛兽能够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只把他们当狗遛的家伙。兮诺扛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四肢逐渐绷紧。

  【逃不掉……就尽力多拖一会儿吧,不能让他们太快回去。】

  凭着强大的体质,即使体力不支,兮诺也并不怵牛兽,但比起牛兽……他在寻找机会,一个竹枫放松警惕的机会,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要先扛住牛兽的全力一拳,以此装出败势——也可能,并非装出。

  竹枫盯着兮诺,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方不会束手就擒,只不过他也想不出对方还能怎么反抗,只得保持精神高度专注。就在牛兽和兮诺的拳头即将相碰的刹那,竹枫似乎隐约听见一声枪响。

  “阿路,趴下!”

  反应很快,但已经迟了。竹枫话音落下之时,亦是牛兽头部溅起血花之时。

  竹枫脸色大变,举枪回头,远处却空无一物,再意识到不对劲回过头时,他赫然发现,惊慌失措趴下找掩体的手下中央,那只龙犬已经没了身影。

  “混账!谁,给老子滚出来!”

  回应竹枫的是枪林弹雨,消声过后仅余风声炸响。而他也终于看清了敌人的位置,一边后撤,一边指挥手下掏枪反击。

  与此同时,兮诺正捂着胸口大喘粗气,和另一只龙兽躲在堆放的砖块后面。

  “我草,吓死我了,一天我得被子弹吓几次啊……你们可算来了。”

  “至少及时到了,谁让你跟个地鼠一样,哪里弯弯绕绕往哪钻,我们跟踪得头都大了。”

  “我难道想啊?还不是因为被追杀了。”

  “行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自己躲好点,我还要去帮忙收拾那帮家伙。”

  不等兮诺回答,龙兽掏出枪就迅速赶往正打得火热的战场,他带来的人在精不在多,要想在居民察觉、警察赶来之前解决对方,还是得费上一番功夫的。兮诺瞥了一眼血花四溅的战场,难免担心起那只生死不明的哈士奇。

  【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至少暂时是听不到了,瑞亚此刻正深陷于暴风华航制造的意识囚笼中,一次次地经历着到现在也无法释怀的那段记忆。

  至于暴风华航,他刚安排人手收拾完办公室里的烂摊子——角落里遍体鳞伤的哈士奇还在那待着,反正只要暴风华航不想,瑞亚就绝对不可能挣脱束缚。自己越冷静越清醒,牢笼就越稳固,而对方越急躁越迫切,就越容易中招。

  【等竹枫把兮诺带回来,这对苦命鸳鸯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怎么搞这么久还没回来……】

  白猫看着手机上竹枫始终没有接的电话,有些不耐烦。

  “罢了,反正给竹枫划了那么多资源,总不至于连个人都抓不到。先去处理一下那几个废物,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让人溜进来了,真是没用。”

  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插上充电器,白猫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朝上层走去。就在暴风华航离开不到两分钟后,他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起来,上面只有一条消息,来自竹枫的,紧急求援……

  “喂,小狼崽子,还不肯交代吗?”

  在空旷的工地上,火力交锋不过十分钟,兮诺一行兽成功赶在警察来临之前坐上组织的车,只在现场留下数十具血流成河的尸体。

  而现在,兮诺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检查着离开之前着急忙慌捡回来的手机,所幸只是屏幕边角有些裂缝,不影响正常使用。只不过在后座上,倒是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便是尚有利用价值的竹枫。他此刻被五花大绑着,怨毒地注视着面前正审问他的龙人。

  “居然能被你们算计,真丢脸。狼狈为奸,你们还真是臭到一块去了!”

  “喂喂,现在这里谁才是狼啊?顺带一提,我本来没打算和你们再打一架的,是这位兮诺先生主动找的我,拿人手短懂不懂?还有,是不是平常给你们惯的,真以为你们一家独大了?”

  “呵呵。”

  “再问你一次,到底交不交代,你的能力在我这儿,想要混个好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收起你那点心思吧,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一个字!”

  “哇哦,真让人刮目相看,希望你被队里的汉子‘宠幸’之后还能这么坚定,弟兄们可是好久都没开荤了……”

  “你!你他妈敢!”

  “有什么不敢,瞧瞧你,多优美的身体曲线啊,是吧,小北?”

  龙人挑起竹枫的下巴,轻蔑地看着他,另一只爪子径直扯烂对方的上衣,透过那层若有若无的布料,肆无忌惮地抚摸着狼兽的身体。从硬实的胸脯到腹肌,龙人欣赏着对方羞恼难遏的表情,而正开车的虎兽闻言爽朗一笑,话语里也占上几分淫欲。

  “那可不嘛,老大,今晚可有他爽的了。喂,小狼,我打赌你一定会记住我的形状的,哈哈!”

  “滚啊!要杀就杀,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不要碰我!”

  “这就,由不得你了。”

  龙人将竹枫的上衣彻底撕成碎片,扼住他剧烈挣扎的四肢,便准备扒下对方的裤子。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兮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年头审个兽还真有情趣啊……不过,现在真的是说这个时候吗?!】

  “所以,你们到底想从他这里问出什么啊?”

  “嗯?总部的位置、情报,或者暴风华航的信息之类的吧,有点用的就这些,其他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了。”

  “啊?原来你们都不知道‘风暴’的总部在哪里吗?”

  “你又不是干我们这行的,你怎么清楚信息的含金量?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这群家伙的分据点很多,但总部的位置却一点没走漏,估计有这个想法的都离死不远了吧?”

  “废话,你真当我们的保密工作是白做的?”

  “没你说话的份,再敢多嘴默认你屁股痒了。总之,他们那的口风很严,本来想问问这个分部长,结果一样倔。”

  “如果我可以告诉你们‘风暴’总部的位置,我们能再做笔交易吗?”

  “不可能!瑞亚自己都不一定清楚那一片的名字,你个没去过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聒噪。说来听听吧,让我看看你的情报,是否值这个价。”

  一巴掌拍晕反应剧烈的竹枫,龙人嫌弃地将狼兽扔到一边,这才转过身,正对兮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而兮诺也不磨叽,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解释得分外着急,毕竟,虽然冷静的脸上不露破绽,但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忧心忡忡呢?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连罗德里克上空的乌云都开始为夜的喧嚣哀哭,很快便化作大雨倾盆。当然,摩诃若迪并不会因雨而困扰,但瑞亚此时的心情,却比暴雨更加凌乱。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瑞亚已经在这辆满载少年的公交车上待了很久,每一次,事情都会从公交车违背常理的疾驰开始变得诡异:满车兽人目不转睛的盯视;窗外呼啸却寂静无声的车厢;以及坐在驾驶位那只莫名眼熟,却始终会在触碰的前一刻让自己头痛欲裂的白猫……数不尽的轮回中,瑞亚甚至已经习惯了这般瘆人感,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愤怒与挫败。

  瑞亚好似已经放弃挣扎,面如死灰,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三番五次的尝试,他用尽各种办法——提前跳车,按紧急刹车按钮,不靠近白猫朝着车的后排走,甚至有一次还发疯一般攻击满车乘客——可最后依然毫无作用。即使那些兽已经身首异处,涌着黑血的脑袋也依然会直勾勾地注视他,那一次瑞亚差点把胃吐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能不能滚出我的世界!”

  困兽犹斗,哈士奇终究是有些崩溃,一个劲地捶打着玻璃和椅背,然而那些少年似乎根本注意不到抓狂的他,还在谈笑风生。

  难道,真的就,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里,摆脱不了被折磨殆尽的命运吗?

  【就这样吧,老子不伺候了,死就死吧,反正烂命一条。】

  放弃的念头一旦萌生,便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蔓延,难以遏制,如同跗骨之蛆般,借着四周的嘲笑声生长,一点点地压垮本就濒临绝望的瑞亚。

  【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唔!】

  心脏无来由地一股刺痛,瑞亚爪心里忽地滴落几滴泪水,晕开满是汗水的毛发,公交车又开始加速……

  【怎么会,哭了……明明没有这样的感觉……心好痛,之前明明都只是头疼,到底怎么了……】

  车厢内又陷入无声的束缚,死寂感裹挟全身,但瑞亚捂着心口,大脑发麻,倏然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不管他如何绞尽脑汁,却还是怎么都回忆不起那道模糊的残影。

  站起身来,瑞亚扫视四周,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先前未曾有过的轻鼾声,他本以为是幻觉,但那股违和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什么声音……好晕,站不稳……好像是,在车尾的方向……】

  哈士奇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朝后座走去,而这一次,那些原本只会不停地视奸他的雕塑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双目无神,挡在了通往后座的过道上。

  “哟,会动了……那就说明,我做对了,对吧?让开,别挡道!”

  瑞亚伸出爪子,准备强行开路。而在他爪子触碰到第一只兽人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画面——一直和自己长得极其相似,但年龄看上去大上多少的哈士奇,正在被一只看不清面孔的兽人无比粗暴地训斥。

  “刚才那是什么鬼?那家伙是谁?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触电一般收回爪子,哈士奇有些恍惚,但很快又不信邪地继续上手。

  瑞亚每触碰到一只不同的兽人,脑海中就会多出一段毫无来由的记忆,就如同游戏的灵魂视角,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着那只神似自己的哈士奇所经历的一切。或痛苦,或耻辱,或诚挚,或欺骗,亦或倔强,或敬佩,或责骂,或关爱……对方经历过世间百态,见证过生离死别,挥洒过叛逆自大,沉沦过绝望不堪……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聊天界面的一句试探上。

  随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动,周围的兽人已经全部被瑞亚推到一边,而他还在回味着先前目之所及的一切——无比陌生的无数个生活场面,但瑞阳莫名觉得,那些似乎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此强大的既视感,只有经历一遭,才会有感同身受吧?可是,为什么?

  【不对,应该还缺了些什么。】

  那道残影的真面目还没有揭开,瑞亚怀着疑惑,继续走向最后一排,他努力地迈着步子,脚爪却无比沉重,仿佛拖着千斤重的秤砣。而身后倒地的兽人们正僵硬地从地上站起来,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再快一点,马上就到了……这,这是……”

  终于看清最后一排的真相,右侧靠窗的座位上,原本空旷的座位上,正酣睡着一只小巧可爱的幼年龙犬,以至于仅靠椅子的高度,就足以将他全部遮挡。他安静地呼吸着,神色祥和。

  在看见对方一刹那,瑞亚的头部就百倍于之前地剧痛起来,数不尽的记忆洪流伴随着滔天气势汇入大脑,痛得他跪在地上,双爪紧握,泪流满面。此刻,他终于知道了,终于找到了。

  “兮诺……有你……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哈士奇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笑得很开心,即使有几只爪刃已经划破他的背脊,他也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瑞亚轻轻地抱起还在睡梦中的幼年版兮诺,踹开面前张牙舞爪的兽人,看着前赴后继涌上来的痛苦回忆,忽然觉得释然了。

  “原来是,在我脑海里一直喋喋不休的痛苦记忆啊,怪不得这么让人讨厌。虽然很难,但我终有一天会将你们甩得不见踪影,因为现在的我啊,有他呢。”

  瑞亚扇飞扑上来的兽,默默抱紧怀着的龙兽,爽朗大笑。

  “现在的我啊,有深爱的人,有人深爱着,还有许多人在关心和祝福着。总不能让他们也因为我而伤心吧?等着吧,一定有一天,老子可以把你们当做无关痛痒的小事说出,而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心里啊,只会留给那些更珍贵的,更炙热的。”

  瑞亚又看向依旧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但身形愈发透明的白猫,扬起嘴角。

  “暴风华航,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等着吧!走,兮诺,我们回家!”

  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兽,确保他平安无事,瑞亚破开窗户,纵身一跃……天空湛蓝,燕雀飞舞,山间草长莺飞,云雾缭绕——那是他和他的兮诺一定会牵着手去享受的风景。

  ……

  瑞亚破开幻境的二十分钟之前。

  暴风华航刚收拾完他那群没用的手下,安排好新一批负责巡逻的人员,打算回办公室看看竹枫那边的情况。

  “真是的,口水都给我骂干了,这么多人愣是拦不住一个奴隶。”

  “老…老大……可,可他是……再觉醒啊……”

  “遇到敌情,第一时间先按警报或者通知其他人员,我还要强调多少遍?就是老子把总部藏太好,平常敌人来少了,给你们惯的,一来真家伙活立马现原形。”

  “对,对不起老大……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

  “呵呵,有效果再说吧,现在给老子滚去受罚!”

  【竹枫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行,得回去先看一下定位。】

  “明,明白。对了老大,那个……哇啊!”

  不等手下说完,总部伪装成的工厂外面,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众兽一阵耳鸣。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枪响和轰鸣,夹杂着惨叫,号哭和冲锋号。白猫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立刻发动最高警报,抄起一把枪就朝外冲去。

  “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暴风华航一眼便在交战的阵营中认出了那只与自己结仇许久的龙兽,对方此刻正率领着庞大的队伍,如同暴风华航他们掠夺别的组织一样,无情地用尽各种手段。白猫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己方已经溃不成军?一时间,白猫的心彻底乱了。

  【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谁敢走漏风声?!瑞亚?不,他不可能攀上对方的势力。难道竹枫他……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背叛我!这些没用的家伙,易守难攻的地形竟然还能被打爆,早知道就不派那么多人去分部了……】

  白猫举起枪,瞄准敌人,却又无奈地放下了。他清楚自己无法一枪杀死那头龙,局势任凭谁来也无力回天,与其暴露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如赶紧撤退,去分部找志愿。

  【真他妈窝囊,等我集齐人手,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无论是正门还是暗门,此刻都是血红色的,但凡想要离开的兽,下场无一例外,显而易见。当然,暴风华航本就不打算从外面逃走,转过身,他迅速冲向深层。

  对方几乎也是倾巢而出,摆明了他们今天誓要做掉“风暴”的决心,而对于毫无防备又人手不足的总部,沦陷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但即使总部被夷为平地,其他分部相加也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东山再起也只是时间问题——暴风华航有这个自信,不过他首先得在对方攻打进来之前,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办公室,一切照旧。白猫瞥了一眼还蜷缩在角落的哈士奇,颇为不甘。

  【好不容易抓回来的,真他妈不甘心,要不是这家伙,今天估计也不会有这破事了!该死……不行……不能因为这贱狗反倒送了自己的命,先开门要紧!】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愤怒。白猫跑到另一个角落,扯下巨幅挂画,在墙上暗藏的机关上一通敲打。墙壁“咔”的一声,内凹出一道仅容一兽通过的窄道。

  【几年前以防万一准备的备用逃生通道,没想到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暴风华航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扶住通道边沿的爪子上青筋暴起,眉头死死地拧成一个麻花。他心里设想了千百个重振旗鼓后报仇雪恨的方案,一定要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我们,还来日方长,给我等着吧……”

  白猫抬脚欲行,楼上愈发复杂响亮的战斗声难免让他惴惴不安,但办公室反锁的大门至少目前还安然无恙。已经忍不住开始意淫自己笑到最后的暴风华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遭到一次无比猛烈的撞击。

  “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怎么可能让你逃跑!”

  “你!既然你一心寻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从暴风华航回来时起,瑞亚就一直在寻找机会,不断地用余光观察着,同时养精蓄锐。他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从兮诺床上醒来时那样,全身上下火烧针扎一样的痛,以至于他不得不以咬紧牙关的方式,来阻止自己出声。

  那一次,瑞亚是自噩梦中惊醒,而这次,是他亲手打破了过去的桎梏,结果已然不同,而他与暴风华航之间,也是时候迎来结果了。

  其实,如果瑞亚仅仅是想活下来,或让白猫去死的话,眼下有更多选择,但他从未在此事上有过犹豫,以前是为了复仇,而现在,是为了能和兮诺平平安安地生活,仅此而已。

  只可惜,力气殆尽的孱弱的哈士奇哪怕抓住了白猫最松懈的机会,也没能取得希望的效果——到底是觉醒者,与那些喽啰不能相提并论。受击之后,暴风华航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扒开瑞亚掐住脖颈的双爪,恼羞成怒地与对方扭打在一起。

  “滚开!现在住手,你还能活下来,瑞亚,别找死!”

  “你当我傻么?只要你活着一天,就不会与我撇清关系。而我现在就算是死,也足够拖到你的敌人赶来!”

  “混账!别以为我会因为一个贱狗而失败,听懂了吗!”

  眼见局势胶着,暴风华航也不管那么多了,积压的怒火带着最后的体力一股脑地涌上来,拼了命也要杀死这只自不量力的哈士奇。先前的战斗耗却了瑞亚的体力,而深陷于幻境又燃尽了瑞亚的精神,和尚有体力留存的白猫相比,已是捉襟见肘。

  暴风华航拳打在瑞亚腹部,接上一脚,擒住对方的脖子,硬生生将他甩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狠狠撞在了办公桌上,物件散落一地,发出或沉闷或清脆的响声。

  哈士奇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此时的他早就是强弩之末,只能背靠着桌子,眼睁睁看着连撤退都已经抛之脑后的白猫,走向失去抵抗能力的自己。

  “和明天说再见吧,废物。”

  与瑞亚刚才杀自己的动作如出一辙,暴风华航蹲下来,掐住哈士奇的脖颈,享受着对方因呼吸逐渐困难而痛苦无比的神色,嘲讽地看着对方努力地想要抬起手臂——是想要挥拳吧,可有气无力的他又能挥出多大的一拳呢?白猫不以为意,直到胸口赫然传来一阵剧痛。

  那是一把蝴蝶刀,纯钢刀柄,属于暴风华航的,原本放在办公桌上……

  体力和生命力随着鲜血一同飞速流失,白猫轰然倒地。而瑞亚站起来,弱弱地笑了。

  “现在……谁才是废物?暴风华航,十多年来的仇,现在我终于能两清了。”

  “呵…呵,怪我当初还是不够缜密,不过真是令人遗憾啊,区区仇恨才使你活着。”

  兴许是因为白猫已经再拿不出多余的力气来做临死前的反扑,哈士奇也就不再需要保持高度警惕,此刻,两兽的交流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暴风华航语气带着些许后悔,但话中仍旧锋芒毕露,似乎还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口头上取得一次胜利——但瑞亚恐怕不能如对方所愿了,白猫言语里的讽刺,亦是他曾经彻夜深思的问题。而感受着心中愈发明亮灿烂的光影,瑞亚已然有了答案。

  “恐怕得让你失望了,如果说过去是仇恨使我活着,那现在,我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兮诺毫无保留的爱,已经让我自由。”

  【就用你作为媒介,来斩断我与过去的藕断丝连吧。】

  暴风华航深深地看了瑞亚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不甘地高举爪子,很快,也重归于身体。

  这荒谬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像这样身心俱疲,还真是头一次啊。瑞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剧烈的撞门声,但他已经连回头的力气都使不出了,毕竟现在的他能够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在不断透支了。他现在无比渴望撕心裂肺地叫喊诉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轰隆!”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而瑞亚也不打算反抗什么,摇摇晃晃的身体刚站起来,就又朝前方倾倒……随后被一双有力的爪子从背后紧紧抱住。

  【是谁?不准碰我,只有兮诺才……】

  “嘘,太累了就不要再说话了,我在呢。辛苦你了,瑞亚,我们,回家!”

  怀中犬兽的挣扎瞬间停滞,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放松后剧增的重量,兮诺焦虑不安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抱起对方,沿着暗道,缓慢却坚定地迈步前行着。

  兮诺本来是打算赶紧带瑞亚回家休息治疗的,就像当初刚遇到他时一样,但在哈士奇的强烈要求下,他最终带着对方,来到了一座高楼的天台,在这里,足以眺望整座城市。暴雨不知在何时停下了,空气中还弥散着潮湿的气息,被他们炙热的身体蒸干。乌云已经散去,天空中仅现一轮皎洁的孤月,让两兽能够在黑暗中看清对方。

  “不回去吗?”

  “先不要,再晚点吧,反正今晚也是睡不着觉的。”

  “好,我陪你。”

  他们紧紧挨在一起,坐在略微干燥的石台上,尾巴互相勾搭着,守望月亮,守望对方。兮诺伸出左爪,牵起哈士奇冰冷的右爪,一言不发——有时,当一切都心知肚明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他们都相信对方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但总要说点什么才好。

  “兮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组织又是?”

  “诶?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生气没有。”

  “你会等我下一次康复再清算旧账的,对吧?”

  “对,哈哈……组织是通过同学联系上的,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兮诺拉起瑞亚的右爪,那枚银白色的戒指依旧戴在上面,纹丝不动。它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纯洁的光芒,似乎诉说着答案。

  “身体分开了,但心还一直连在一起呢。只要我们彼此心意相通,无论多远,有朝一日我都会顺着它,把你抓回到我的身边。”

  龙犬迎着哈士奇惊讶的目光,自信地笑着,很是得意。

  “我们的赌约,可还作数哦。”

  “知道啦,本大爷向来说一不二。”

  “话说,瑞亚,你的伤,现在又……”

  “问题不大啦,总会好起来的,我会,一切都会哦,至少我还能用我炙热的血来暖暖你呢。”

  “谁要你暖了,笨蛋。”

  “好嘛,好嘛,那兮诺,你看那边——”

  “那是……我跟你第一次遇见的巷子……”

  “记性不赖嘛。所以……不知道兮诺大人介不介意,让我们再‘初遇’一次,让我再一次躺在你的床上,重新认识一下你呢,亲爱的?”

  “你……幼稚……是,我们的床,听见没有……但这一次,我可就不会无偿照顾你了哦。”

  “可我没有什么能支付给你的,有且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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