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又是第二名吗！”

“哈哈，果然不愧是追川君。你和蓝鸟小姐的争斗，已经到了我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境界了。”

成绩单被猛地摊开，上面赫然写着“班级第二”的字样。考试前精心准备，考试当天状态完美，成绩出来后还锲而不舍地检查有没有批改错误，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夺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谁管它！唯一确定的是，胜利次数为零。

强忍住想大喊“啊啊啊”的冲动，手指在成绩单上捏出褶皱时，我与那个一脸淡定的家伙对上了视线。她立刻朝我露出一个只有我能读懂的嘲讽笑容，嘴角咧成“嘻嘻”的弧度。哈？知道啦！如果我是第二，那第一只能是你，对吧？

——蓝鸟加织，我的天敌，也是我的孽缘。小时候，我一时心软，邀那个孤零零的她一起玩，从那以后就一直是这副德行。她是个高高在上，像鞋嘴鹳一样的女人，偏偏只对我展现她那恶毒的性格，简直让人头疼。

“看你这表情，果然第一又是蓝鸟小姐。前阵子还听说她在女子网球比赛中表现不错，运动好的人果然学习也好，这话真不假。”

“森桥，你这是暗讽我吗？说我一个缩在吹奏乐部，求着那些大小姐允许我演奏的家伙？”

“没必要这么自贬吧。而且，你最后不还是会跟蓝鸟小姐一起回家吗？得感谢她的宽容啊。”

森桥露出他那标志性的优雅微笑。这家伙是我们这所初高中一贯制学校里常见的那种家境不错的小少爷，余裕带来的亲和力算是一种美德，但对刚在与她的斗争中落败的我来说，简直是剧毒。

“你不知道吧，森桥，那家伙可没那么完美……”

“行行，谢款待。能理解蓝鸟小姐的缺点，真是让人羡慕。这说明你得有多被她信任啊。”

“这个信任，我现在就去退货行不行？”

“如果能退，我都想替你收下这份信任了。”

就这样，我和那家伙的关系总是被误解。

这一切都因为我总是输给她，甚至连道德上的优越感都被她抢走。被她整成这样，我不得不承认，掩饰自己的不堪也是一种天赋。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次看向她时，她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朝我轻轻挥手。因为森桥也在看她，这女人敏锐得让人火大。

---

白天明显变短了，夏天的远山在浓重的色彩中渐渐模糊。

我一边在寒风中瑟缩着换鞋，一边瞥见她正和朋友们谈笑风生。黑发优雅地披散，举止凛然，旁人看来真是美得无可挑剔。人见人爱的模范生，大概就是她这种人。

我默默祈祷她能一直这样光彩照人——当然，这祈祷注定落空。她那凶狠的目光瞬间刺穿我，伪装成路人甲逃跑的计划今天又泡汤了。

她对朋友们说了句抱歉，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摆出一副“等你好久”的姿态，但实际上更像是恐吓。她靠近猎物时那种致命的步伐，甚至带着几分优雅。

“辛苦了，涟之介君。今天比平时晚了点呢。”

“你也是啊，蓝鸟。我不是说了会晚点，让你跟朋友先走吗？”

“哎呀，抱歉，没看到消息。”

她“呵呵”一笑，装出歉意的模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特意把我的消息通知设成常开。

“莲口小姐、小梛小姐、芹泽小姐，那明天见啦。”

“加织，明天见～！”

她的朋友们完全不知道她阴暗的一面，朝她送上热情的道别。

背对她们的明快招呼，她保持优雅的姿态，穿过校门。

之后，我们一路无言地走回家。

大概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从学校到最近的车站，路程的一半时间，我们只是并肩走着。这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蓝鸟是个在意他人目光的女人，所以我也多少会顾及她的感受。不管她本性如何，她想维持的形象没有理由被我否定。而且，老实说，她端庄时的模样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种话要是当面说出来，估计会被她嘲笑。

彼此信任着对方的生物钟，目光在某一刻不约而同地交汇。

初中的时候，她的身高远远甩开我，到了高二，我终于追平了。那些被她俯视的日子总算结束，现在侧过脸就能对上她的视线。

可偏偏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满是嘲讽的笑脸，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呵呵，涟之介君。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了什么吗？”

“沾了，超级傲慢。”

“既然我确实更优秀，展现优越感有什么错？”

“希望你哪天别露出破绽。”

“不会的，除了在你面前。”

她脸颊微红，露出狡黠的笑容，随即又恢复那张流畅精致的面孔。如果她天生就是后者该多好，可惜她偏偏是前者，还擅长掩饰。

“真是的……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大小姐？”

“让我想想……可以再去你的房间吗？这次胜者特别为你开个学习会。”

“上次你用这招在我房间装了窃听器，我可没忘。”

上学期期末考试，我不甘心地败给她，以“暑期合宿”为名让她来我家。结果，我提前买的反窃听器成功启动，还得向她索赔插座的更换费用。

“挺好的嘛，你发现了想偷窥你私生活的坏蛋。”

“但愿除了你没别人。”

“如果有，我会亲手把他们从社会上抹杀，放心吧。”

……总之，蓝鸟对我有种执着。

而且，是有点不好的那种。

小学的时候还好。那时候她只是个内向但偶尔活泼、娇滴滴的大小姐。我们一起追着球跑，把擦伤和泥巴当勋章，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周围的人也没责怪。

到了高年级，我和周围的同学都学会了“身份”这个词，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和蓝鸟的身体开始变化，所属的圈子也变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相处。尽量平和地保持距离，成了小学毕业的课题。

所以，当我偷偷考上这所初高中一贯制学校，在校门口和她撞个正着时，那种绝望感真是无以复加。

“话说，你是不是该考虑别老跟我一起回家了？像你蓝鸟这样的，正常都会说‘一起回家被朋友传绯闻多尴尬啊’吧？”

“传绯闻会让你为难吗？”

“不是我，是你！深闺小姐的形象要崩了！”

“哎呀，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坦率了。”

她挑衅似的轻笑，精致的脸上让人不自觉心跳加速。危险，太年轻了可不能得心律失常。

不过，上了高中后，她的“表情切换”越来越熟练。家里背景让她早就习惯了社交场合，正常情况下我根本没机会靠近她。大学毕业后，她估计会立刻在子公司当高管。

可偏偏她第一个朋友是我，像被烙印一样追着我不放——老实说，我有一半的心思想让她“展翅高飞”。

其实，升高中时我好不容易争取到“分开乘坐公共交通”的约定，可她一句“到车站的公交车总是很挤，我觉得没必要硬挤上去”就把我压服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互相拖累。

“只要有蓝鸟在，我就别想过上正常的校园生活……”

“现在不正青春洋溢吗？”

“你知道被表白的女生一个个说‘对不起，追川君有蓝鸟小姐了’的感觉吗？”

俗话说，阻碍别人恋情的人没好下场，可光是她的存在就让我恋路受阻，实在是忍不了。

反过来，蓝鸟凭着“认识得早”这一点，就能全速冲刺在铺好的跑道上。太不公平了，自由恋爱估计也没想到会被这么利用。

如果她恋爱路上能遇到哪怕一个障碍该多好。

她那么聪明，只要撞一次墙，估计就能学会体谅别人。

我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却被她伸过来的脚精准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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