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远远察觉到围绕蓝鸟的恋爱氛围在酝酿。周围人自然而然撮合她和森桥，无论是小组活动还是英语课。森桥似乎不排斥，脸颊泛红的样子我见过好几次。

奇怪的是蓝鸟。她坦然接受周遭的撮合，对森桥态度极好。这符合我的计划，但……她偶尔会陷入沉思，像个恋爱中的少女。偏偏只有跟我一起回家时才这样。

她以前的挑衅劲儿哪去了？整个人像是动了情……

这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旁观这场恋爱跷跷板，我总觉得缺临门一脚。只要再推蓝鸟或森桥一把，事就成了。

但我本人不能出面。关键是不被怀疑——不动声色地送上决定性助攻。这是我该做的。

“对不起，又得拜托你了，可以吗？”

这天，我再次被消息吵醒。机会来得这么快，我急忙打开纸箱，拿出熟稔的皮肤。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再怎么是孽缘，未经允许看她裸体总归不妥。差不多该给秋次叔叔发报告了，留着也是麻烦。今天就一举了结。

小心穿上皮肤，避免褶皱。拉腿、裹腰、伸臂。谨慎套上头部，拉紧脸颊，确认内外触感。

穿上制服，挺直背脊站到镜前。表情的拿捏我已熟稔。眨眼两次，调整心态。

“对不起啦。”

不知对谁道歉。或许是她，或许是森桥，还有……我自己。

现在想为啥要道歉，也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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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门口，打开她的鞋柜，一封信“啪”地掉落。捡起来一看，竟是老派的恋爱信。

嘿，这家伙真挺受欢迎。我正感慨，心脏猛地一紧。寄信人是森桥。

“‘放学后，第二武道场后等你 森桥’……挺会玩啊。”

怕被别人看见，我赶紧塞进书包。

早晨的学校为通风开了窗，冷得要命。穿裙子更冷。挤过一堆裹着围巾的女生，走进教室，果然也冷。正常，课前不开暖气。

和同学打招呼，坐到蓝鸟——现在是我的座位。假装整理书包，偷瞄教室后方，和森桥对上眼。我朝他微笑，他迟疑片刻，脸红得更厉害。

嗯，这信不是恶作剧。

课上得热烈，我的心却一直在那封信上。

我确实想要个决定性打击，所以才冒险穿皮。可没想到他这么认真……

正确做法是把信放回鞋柜，交给明天的她。可我已经跟森桥打了招呼，收不回了。

次优解是接受森桥的告白。她会困惑，但形势不容她拒绝。般配的情侣诞生，喜大普奔。对我的目的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那我为啥还在犹豫？

森桥是个好人。脸稍显松弛，但挺讨喜。性格无可挑剔，家世也不输蓝鸟。总之，是无可指摘的优质青年。托付蓝鸟，绰绰有余。

但我内心某处——就是不甘心。逻辑完全崩坏。她不是我的，哪来的嫉妒？可偏偏在这关头，我的心不由自主，阻碍我思考。

“好了，小测验收上来啦！”

班委莲口小姐起身收试卷，抱着回收箱走来。这是怪传统，源于以前的藏文件欺凌事件。

我装作没事，替蓝鸟交卷。笔迹模仿了，分数也不会露馅。

……本该如此，莲口小姐却停下脚步。

“加织，名字写错了哦。”

试卷上写着“追川加织”。

靠，犯了致命失误。还好没写错名字，但这也够可疑了。

“哎呀，抱歉，能改一下吗？”

我苦笑请求。偷瞄她的侧脸，意外发现她在偷笑。

“当然。真是的，又写错了。”

……又？她以前也干过这事？

我小心改姓氏，仔细检查后重新提交。莲口小姐比了个小圆圈，去收下一份。我松了口气，耳边却传来她小声嘀咕：“加织果然是那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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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是初高中一贯制，占地奇大，武道场分两个。第一场主要给男生练柔术、剑道，第二场给女生练空手、薙刀。森桥约的是偏僻的第二场后。

被约的一方有特权，我故意慢悠悠准备。这样能观察对方心态，判断更准。

从暗处偷看，森桥已下定决心。平时不扣的第一颗扣子，今天严严实实。还以为他会搞点花哨小动作，倒是挺直球。

我——蓝鸟，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略秃的草地。

装作刚发现他，朝他点头。他神情比平时紧绷，显出几分英气。

“抱歉，委员会活动拖久了。”

“没事，是我没指定时间。”

轻描淡写的试探后，我站到经典位置。微凹的土地，承载过无数人的成败，是学校的传奇之地。站在这里不知第几次——但站在“这一侧”，是头一回。

“占了你的时间，很抱歉。我就直说了。”

“好的。”

我默默为森桥加油。

抛开情境，我没理由不支持他的恋情。

除非，我以蓝鸟的身份，接受他的告白。

“蓝鸟小姐，请和我交往吧。”

他伸出右手。

只要握住这修长的手指，我多年的苦难就结束了。

没理由犹豫。

我伸出手。

“……”

真的吗？

“……”

我知道。这男人有足够能力让蓝鸟幸福。

我知道。蓝鸟要展翅高飞，需要这个男人。

我知道。我能给她的，最后一推就是这个。

“……”

……但，我。

“——对不起。”

从蓝鸟喉咙说出这话时，我才意识到，我爱她，一直都爱她。

一直紧锁的心盖裂开，丑陋的情感暴露无遗。估计连表情都藏不住。

“嗯，我知道了。”

森桥抬头，静静微笑。那笑容纯粹地祈祷蓝鸟的恋情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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