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6月15日？

　　今天，是，父亲节？

　　我揉了揉眼睛。

　　疯了吧，陈阳笋。

　　6月15日，父亲节，手机告诉我的。

　　可现在是7月份，暑假才刚开始不久，怎么会过6月份的节日？还是这样一个特别节日？

　　今天不可能是父亲节。

　　我盯着那个意义非凡的数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迟迟没有滑动，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住了，无论如何刷新，日期都固执地停留在6月15日。

　　不是早起迷迷糊糊看错，我还没有不清醒到那个地步。

　　今天的确是父亲节。

　　“今天是父亲节...？”

　　我又对自己说了一遍，声音极轻，带着怕被人发现的心虚与不可置信，特别是抱住我睡觉的那只狼，不想吵醒他，虽然几乎不可能被我吵醒。

　　明明不是。

　　我知道这是假的。

　　可APP的界面下方，任务栏里赫然刷新了一条新内容：

　　【特殊节日任务：

　　度过一个完美的父亲节

　　奖励：500点数，用户经验+30】

　　500点啊...

　　我需要点数。

　　APP的每日扣除机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必须完成任务才能维持它的运作，才能让父亲继续...依赖我，500点无疑是雪中送炭，可以让我不必在伦理的边界线挣扎，去完成那些亵渎父子关系的恶心任务，让我和父亲有很长一段安稳时光。

　　不，「不曾恶心」，那可是我的父亲，陈阳笋，你不该...

　　我揉了揉太阳穴。

　　父亲睡得还很香，昨晚又偷偷对他用了“沉眠”，让他睡得更沉些，自从APP升到三级后，我每晚都会这么做，毕竟，他需要休息，而我也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用来做什么？

　　用来盯着他的睡颜发呆，用来数他呼吸的频率，用来看他结实胸膛安详地起起伏伏，用来确认一个既定事实——

　　他还在这里，还活着，还属于我，还是我的最敬仰的父亲，还能与我亲近...

　　...真恶心啊，陈阳笋。

　　甩甩脑袋，深吸一口气，我点开了任务详情。

　　【任务内容】：

　　1. 为父亲准备完美早餐（未完成）

　　2. 陪父亲进行一项他必须喜欢的活动（未完成）

　　3. 送父亲一份最合适的礼物（未完成）

　　4. 在睡前对父亲说“父亲节快乐”（未完成）

　　意外地很正常呢...

　　不...“完美”“必须”“最”...

　　呵呵...

　　无论如何，那就来吧。

　　为了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属于陈竹的父亲节」」

　　对自己下了双重暗示，然后艰难挣脱大狼的怀抱，清理下已然有些习惯的晨间烦恼留下的痕迹，推门而出。

　　「六月十五日」7：00

　　完美早餐...

　　这样啊...

　　不管怎么选择思考，“家庭风味面条”才最符合的吧...

　　熟悉的，怀念的，融入与父亲每一天的。

　　锅里的水咕嘟冒泡，蒸汽糊了视线，面条翻滚，觉得，把心跳也放进面条吧，反正没什么区别。

　　啊...

　　6月15日，真正的父亲节那天我在做什么？

　　对啊，真正的父亲节，我在做什么？

　　哦。

　　在上课。

　　在出差。

　　我们谁都没提。

　　“小笋？”

　　“我在。”

　　“今天...”

　　“「今天是父亲节」，我在给您准备一份「最完美」早餐。”

　　“哦哦，真好啊，小笋...”

　　这样说着，父亲张开双臂，就准备赤身裸体来一个早安抱，考虑到APP的效果，防止拥抱演变成一些预料之中的情节，还是先让这只大狼安安静静待好吧。

　　不过，父亲完全没有意识到“父亲节”的问题呢...

　　不愧是催眠APP。

　　下意识地，无需考量地，怪罪于APP。

　　“停停停，还请您去「乖乖等待」。”

　　“好~”

　　父亲坐在餐桌旁，两爪交叠坐好。

　　乖过头了啊，忽略不着片缕与勃发的狼根的话。

　　可爱。

　　这样评价一位成功人士精英中年狼着实有些冒昧。

　　更何况他还是我的父亲。

　　我为自己的奇怪想法抱歉。

　　又有些害怕。

　　APP的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恐怖。

　　哪怕已经实践过这么多次了。

　　啊，不好，面条...

　　“小笋啊，要这样轻轻拨开噢，不然会粘在一起。”

　　记忆里母亲的声音和现实中重叠了。

　　我猛地回头，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尖上。

　　什么时候...

　　“父亲...您怎么...”

　　“看你煮得这么认真，想看看。”

　　声音里带着笑意，手臂从后面环过来，握住了我拿筷子的爪子，整只狼和我的距离无限趋近零。

　　只是拥抱罢了。

　　APP的二级效果让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肢体接触变得危险，我能感觉到他愈发坚硬火热的勃起抵在我的后腰，有一下没一下的顶弄，并且有向尾巴根发展的趋势。

　　真不乖啊，父亲。

　　像是察觉到我的别扭，父亲收紧了手臂，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今天是我节日，对吧？让我任性一次，好吗？”

　　原来是自食其果。

　　当然没问题。

　　无法拒绝。

　　尽管，这不是真的父亲节。

　　这只是APP在搞鬼，是我为了点数编造的谎言，可父亲墨绿色的眼睛里盛满的期待那么真实，让我不得不继续这场荒诞的演出。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父亲用【期待】来表达情绪了。

　　我是设定好的程序，只会考虑如何让父亲放心。

　　于是父亲便不再对我所作所为保持期待。

　　可能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陈阳笋都是那个乖孩子吧。

　　因为一成不变，所以失去【期待】。

　　真是失责啊。

　　“好，您今天还是想加煎蛋吗？”

　　“当然，不过你决定就好。”

　　不要一边说一边咬儿子的耳朵还用鸡巴顶儿子啊...

　　真是的。

　　“「如果不乖乖的话就没有早餐了噢？」”

　　“抱歉，小笋。”

　　“只是得意忘形了啊。”

　　“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父亲又坐回去了。

　　欸，什么时候——

　　1，为父亲准备完美早餐（已完成）

　　奇怪。

　　算了，关于这个APP，思考合理性是多余的，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完成下一个任务吧。

　　「六月十五日」8：00

　　「必须喜欢」。

　　这个词组让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为什么偏偏是“必须”？

　　必不可少的，一定要做到的。

　　它说父亲「必须」喜欢某项活动，那这项活动是什么？

　　任务并未说明。

　　那就去直接了当问父亲吧。

　　我看向父亲，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温和而柔软，完全不像一个曾经只会用工作逃避家庭的男人。

　　穿好衣服的父亲也是如此有魅力，简单的衬衫配西裤，就把那健壮身材勾勒得如此有型，瞧那胸肌，瞧那大包，瞧那...

　　我在想什么。

　　“父亲，待会儿想做什么？「必须」要做的那种？”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陪我去钓鱼吧。”

　　钓鱼？

　　我愣了好几下。

　　父亲，以前确实喜欢钓鱼，但那是在母亲还在的时候，那时我们还很无忧无虑，狼到中年都会激活的爱好，父亲自然也有。

　　但——

　　后来他再也没去过。

　　“好。”

　　我点头，然后意识到——

　　这根本不是父亲【现在】会提出的要求，我的确施加了暗示，但这个回答显然不符合实际，哪怕和是儿子做一些爱做的事，也要比这合理。

　　APP在作祟，显而易见。

　　它篡改了父亲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仍然喜欢钓鱼，让他以为今天是父亲节，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我，只是顺着它的剧本演下去。

　　「六月十五日」11：00

　　我们开车去了郊外的湖边。

　　父亲翻出尘封已久的渔具，动作熟练得像是从未间断过这项爱好。

　　渔具破破烂烂，对其能否正常使用我持高度怀疑。

　　完成任务，我安慰自己。

　　“小笋，过来，我教你。”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走过去坐下，看着他调整鱼竿，挂饵，甩线。

　　很自然，很熟练。

　　却处处透露着不合理的诡异感。

　　父亲啊...

　　您的鱼竿没有线，鱼饵也是无稽之谈，钓鱼从一开始就像是强行拼凑出来的、填入生活的不正确拼图，此刻因拼图边际卡住了而让我感到不适。

　　我再次思考。

　　APP，真是个邪念软件。

　　“父亲。”

　　“嗯？我在。”

　　“您真的喜欢钓鱼吗？”

　　“当然喜欢。这是最合适的。”

　　“可您应该已经七年没钓过了。”

　　“是吗？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吧。”

　　撒谎。

　　或者说，APP在替他撒谎。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已经七年没碰过鱼竿了，或者说，父亲真的喜欢过钓鱼吗？记忆像是被甩进滚筒洗衣机里搅碎，再重新拼接，连我也有些不确定了。

　　欸欸欸欸？

　　父亲喜欢钓鱼吗？

　　是我弄错了吗？

　　是因为「必须」，所以不管想到哪个爱好都是「合理」的吗？

　　是我害了父亲吗？

　　他可能以为今天只是普通的父亲节，他只是带着儿子来钓鱼，就像...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像【七年】已经被抹除了一样。

　　我想，要是父亲开始谈及“母亲”，我都不会意外吧。

　　“小笋。”

　　“嗯？我在。”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

　　“有，抱在怀里比以前单薄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就像树偶尔会越长越矮。”

　　“可能是长高了。”

　　“抱歉...长高了，真好啊，小笋也是出息了，有没有比爸爸更高？还是比你妈更高？”

　　“父亲，钓鱼需要「安静」。”

　　闭嘴，求您闭嘴。

　　不需要用这种毫无营养充满胡言乱语的东西来填补我与父亲之间的空缺。

　　再一次，对APP感到气恼。

　　2. 陪父亲进行一项他必须喜欢的活动（已完成）

　　呵呵。

　　「六月十五日」15：00

　　「最合适」

　　无需在意。

　　我已经明白了这个任务。

　　“小笋，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好吧，在想给您买什么礼物。”

　　“噗。”

　　“笑什么啦！”

　　“不用破费，小笋，你能陪我一天，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

　　很温柔。

　　我却因此害怕。

　　这可是商场，怎么可以随便产生身体接触...

　　以父亲的尺寸...

　　唉，真是任性。

　　欸，APP坏掉了吗，我盯着父亲的裆部看——这是不对的，但只是为了确认。

　　没有勃起。

　　算了，跳过这段。

　　“给，这是「最合适」您的礼物。”

　　一条普普通通的领带。

　　“小笋，这的确是适合的。”

　　3. 送父亲一份最合适的礼物（已完成）

　　你看吧。

　　为了完成任务，抱歉了，父亲。

　　「六月十五日」21：00

　　父亲洗完澡，躺在床上，我躺在他身边。

　　“父亲。”

　　“嗯？我在。”

　　“「「父亲节快乐」」”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谢谢。”

　　他的笑容很温柔，可眼神却有些迷茫，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先不管这个吧，我掏出手机，却没有看到那个100%成立的，本该最简单的：

　　4. 在睡前对父亲说“父亲节快乐”（未完成）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什么，情况？

　　“小笋，抱歉，但今天真的是父亲节吗？”

　　什么，意思？

　　“...父亲节...是六月没错吧。”

　　什么，发生了什么？

　　“小笋。”

　　“...嗯？”

　　“抱歉，没有质问的意思，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

　　“真的？”

　　“...「「「真的」」」”

　　“你在骗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大狼墨绿色的眼瞳，迷茫与挣扎散去，更多的是，作为一名父亲对不懂事儿子的小调皮的怜爱。

　　啊，父亲...

　　陈阳笋，是陈竹的儿子。

　　这样的事实在心底因为这份怜爱而不断放大。

　　心痛...

　　到底是为什么，我与父亲的关系，需要靠这个该死的APP来保持美好...

　　回忆吧。

　　「最完美」

　　「必须」

　　「最合适」

　　「父亲节快乐」

　　荒谬。

　　惊恐。

　　为什么？我本能地为了完成任务用「暗示」？这分明是一些很普通的事，只要和父亲好好商量，就可以很轻松的完成。

　　父亲的怜爱让我意识到，这些「绝对」意味的词，他明明会无限包容我。

　　我做错了。

　　我一直认为父亲是“不合格的”，我意图用APP来帮助父亲变得“合格”，我真的是心疼他吗？我不确定，又确定，我是心疼他的，为了这个家，「因为你」，他付出了太多。

　　不是催眠APP的错。

　　是【我】的错。

　　是【儿子】的错。

　　是【陈阳笋】的错。

　　“小笋，是我说的太过分了吗？”

　　父亲的爪子覆上我的头顶，指节粗糙，穿过毛发，厚重十足，敦实有力，揉搓几下，又捏住狼耳把玩，体温透过毛发传来，像一团温吞的火，带着对父亲的复杂情感，烧得我眼眶发酸。

　　“爸爸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父亲的结实臂膀转而环抱住我，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用舌头舔舐，帮我梳理后颈毛，尾巴也伸过来，缠上我的尾巴。

　　父亲的尾巴是要比我的更粗，只能说不愧是父亲么...

　　不对，不对...

　　陈阳笋，稳住心神...

　　奇怪。

　　奇怪的是谁呢？

　　是篡改日期的APP，是强迫完成任务的系统，还是别的什么。

　　“是...您先变得奇怪的...您先疯了一般地投身工作...我...很心疼您...”

　　我哭了。

　　不知为谁而哭。

　　不安与哭声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空调运转的嗡鸣填补对话暂时出现的空白。

　　“这样吗，小笋，抱歉，爸爸对不起你。”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该道歉的绝对不可能是您。

　　明明是我用APP操控了他，是我编造了虚假的节日，是我把“父亲节”塞进他的认知里——

　　可现在，他却为我的异常道歉。

　　4. 在睡前对父亲说“父亲节快乐”（未完成）

　　“您不必道歉...是我...是我...”

　　“父亲。”

　　我伸爪捧住他的脸。

　　“爹爹。”

　　指尖描绘出他的模样，没开灯，周遭很黑，丝毫不影响拥有夜视能力的我们。

　　“爸爸。”

　　再凑近一些，接下来的话，必须，绝对，送达到【陈竹】的心底。

　　“父亲节快乐。”

　　今天不是父亲节。

　　「但没关系。」

　　不要再继续暗示了。

　　没关系。

　　“谢谢你，小笋。”

　　他的呼吸扑打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灼人的温度却不曾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我习以为常，但不同是，父亲节这天，我想任性一些。

　　“父亲，您今晚能抱着我睡吗？”

　　“当然，小笋想要多少久都可以。”

　　当然，我的父亲是不会拒绝我的。

　　“请不要想那么多，父亲，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您的温暖。”

　　不能任性过头，保持一些距离吧。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味道充满了鼻腔。

　　那是专属于父亲的气息。

　　混合着汗水、荷尔蒙和雄性特有的气息。

　　令我心安，却又令我心醉。

　　我的尾巴和他的尾巴交织在一起。

　　他的尾巴轻轻摆动，蹭过我的臀部。

　　“小笋...”父亲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真的没事吗？”

　　他的爪子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部。

　　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我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呻吟泄露出来。

　　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

　　绝对不行。

　　但是...如果是父亲的话...

　　如果能让父亲开心的话...

　　我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突然把我搂得更紧了。

　　“小笋，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

　　“什么嘛，父亲，明明您也一直这样。”

　　“抱歉噢，小笋。”

　　够了。

　　我不想再听到【抱歉】了。

　　我们是父子。

　　任性一点吧，任性一点吧，今天是【父亲节】，然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黑暗中，喘息声和亲吻声此起彼伏。

　　我的身体在父亲的爱抚下不住地颤栗。

　　他宽大的爪子探入了我的腹部之下，有些粗暴地揉捏下体，无论是肉棒还是卵蛋，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快感。

　　这是什么感觉？

　　这就是被最爱的人拥抱的感觉吗？

　　好幸福...

　　好痛苦...

　　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情？

　　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折磨？

　　为什么要...

　　我紧紧抓住父亲的毛发，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无论多么痛苦，多么纠结，多么难以启齿。

　　我对父亲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就算这个世界毁灭，就算一切都要结束。

　　我依然会深爱着他。

　　不要去纠结这份【爱】的归属分类，不再去思量催眠APP的作用。

　　只需要知道，它属于

　　【我的父亲，陈竹。】

　　晚安。

　　父亲节快乐。

　　4. 在睡前对父亲说“父亲节快乐”（已完成）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