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滚烫的、因痛苦而剧烈痉挛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胸膛和手臂去承受她所有的挣扎力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次绝望的蹬踹，每一次窒息带来的剧烈颤抖，每一次肌肉的抽搐和绷紧。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前，滚烫的泪水疯狂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襟。

“别怕……莉莉娅……别怕……我在这里……我抱着你……”他语无伦次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很快……很快就不痛了……我的妻子……很快……”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又或许是在那极致的窒息痛苦中，身体的本能被另一种原始的感受所覆盖。在保罗紧紧的拥抱和耳边破碎的安抚声中，莉莉娅那原本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容，竟奇异地发生了一丝变化。

那因窒息而暴突的、充满血丝的眼球里，痛苦挣扎的狂乱光芒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涣散的、仿佛陷入某种奇异梦境般的朦胧。她紧绷的身体在保罗的怀抱里，抽搐的幅度竟不可思议地开始减弱。青紫色的唇边，那抹痛苦似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解脱般的放松所取代，甚至隐隐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她那原本因窒息而挺得笔直、向后仰去的头颅，此刻竟微微向前垂下了一点，仿佛想要依偎进保罗的怀抱。被丝绸绞索勒紧的颈项间，那致命的压迫感似乎仍在，却奇异地不再带来纯粹的痛苦。一种奇异的、温热的麻痹感，混合着保罗拥抱带来的温暖，如同温柔的潮水，开始从四肢百骸向身体中心蔓延。

保罗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变化。那濒死的剧烈抽搐渐渐平息，变成了一种细碎的、绵长的颤抖。莉莉娅的身体不再僵硬地反抗，反而开始变得柔软，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迎合般的轻微扭动，像藤蔓本能地寻求着支撑。她急促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微弱、极悠长的、带着满足叹息般的吐息。

她的脸颊，那因缺氧而泛起的青紫色竟奇迹般地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极其娇艳、如同醉酒般的酡红。这红晕迅速蔓延，从脸颊一直染红了她的耳根，甚至向下延伸到被绞索勒紧的颈项。她微微张着嘴，被挤出的舌尖不再是痛苦的象征，反而带着一种情动的湿润光泽。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间渗出，在冰冷的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就在这濒死的迷离与情动的潮红交织之中，保罗抱着她腰肢的手臂，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最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痉挛和收缩！紧接着，一股温热的、带着淡淡栗花清香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汹涌地涌出，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裙裬，也浸湿了保罗紧贴着她大腿的手臂！

莉莉娅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呜咽，那声音里没有了痛苦，只剩下一种解脱般的、极致释放后的慵懒和满足。她那一直微微颤抖的、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地、完全地松弛了下来。仿佛所有的重量都交付给了那根致命的丝绸绞索，和紧抱着她的丈夫。

她挺起的胸脯最后起伏了一次，然后缓缓地、彻底地归于平静。那抹奇异的、带着高潮余韵的酡红依旧停留在她绝美的脸颊上，甚至比刚才更加娇艳动人。长长的睫毛如同疲惫的蝶翼，覆盖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详的阴影。她的唇角，那抹细微的、近乎解脱的弧度凝固了，凝固成一个永恒的微笑。

山坡上死寂无声。只有晨风吹过光秃秃的橡树枝桠，发出呜呜的低咽，如泣如诉。

保罗依旧死死地抱着她，脸颊紧紧贴在她已然冰冷、再无起伏的胸前。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莉莉娅安详的遗容。潮红满面的脸颊上带着满足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仿佛只是陷入了甜美的梦乡。她的头微微垂向一侧，白皙的颈项上，那深紫色的丝绸绞索如同一条邪恶的项圈，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的淤痕，格外刺目。挺起的胸脯在单薄的衣裙下依旧保持着诱人的弧度，顶端那小小的凸起清晰可见。而她的裙裬下摆，那片深色的、被爱液浸透的痕迹，在灰白的晨光中无声地诉说着生命最后时刻那奇异而残酷的绽放。

保罗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依旧带着余温的脸颊，拂过她含笑闭合的眼睑，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唇边，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依旧柔软、却再无生息的唇瓣。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然后，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动作稳定得可怕。他割断了那条深紫色的丝绸绞索，也割断了她手腕上粗糙的麻绳。莉莉娅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软软地倒入他的臂弯。

保罗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如同抱着沉睡的新娘。他走到“橡实”旁边，没有解下马鞍，而是直接将莉莉娅的身体横放在马鞍前部，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脱下自己那件厚实的守卫斗篷，仔细地裹住她单薄的身体，拉上兜帽，遮住了她安详却已无生息的面容和颈间那道刺目的淤痕。

做完这一切，保罗翻身上马，坐在莉莉娅身后，一手紧紧揽住她裹在斗篷里的腰肢，一手握紧了缰绳。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棵巨大的、光秃秃的老橡树，树枝上那截断裂的深紫色丝绸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像一面诡异的招魂幡。目光扫过树下泥地里，那只被她挣扎时踢掉的旧鞋子。

然后，他猛地一抖缰绳。

“驾！”

“橡实”迈开步子，载着保罗和他怀中已然冰冷的妻子，缓缓走下山坡，踏上了通往城镇的道路。铅灰色的天空压在头顶，道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深秋荒芜的田野，一片萧瑟。寒风卷起枯黄的草叶，打着旋儿，追逐着马蹄扬起的微尘。

保罗挺直了背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钢铁般的意志。怀中的躯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而轻微晃动，斗篷下露出的几缕深栗色发丝在风中飘拂，偶尔拂过他的脸颊，冰冷而轻柔。

他要去城镇。去守卫所。去用怀中这具温热的尸体，去换取那沉甸甸的五百枚金狮鹫。

那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莉莉娅的“夜莺”死了，但那些需要帮助的玛莎们、汤姆们、乔恩们……还在。她的路，将由他，用她的血换来的金子，沉默地、坚定地走下去。

风更冷了，卷起保罗额前的碎发。他搂紧了怀中冰冷的爱人，目光越过荒凉的原野，投向地平线上那座灰蒙蒙城镇的轮廓。那里，有莉莉娅最后的“价值”，也有他背负着罪孽与誓言的新生。马蹄声单调地敲打着沉寂的大地，一声，又一声，仿佛在为逝去的“夜莺”奏响最后的、无声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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