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駒易

在無聊的英文課上，坐在最後一排的景川跟程波正在竊竊私語。

這破英文課誰愛上誰上。

「臥槽晨勃，你都不知道，我昨天AR選到易大師，那簡直嘎嘎亂殺。」

「別喊我這名字……」

程波無奈的掏掏耳朵，看著牆上掛著的時鐘，心想著這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

但旁邊開了話匣子的景川可沒感覺，樂在其中地搖頭晃腦繼續聊著打lol的話題。

「要不然喊你，波7哥。哎，我跟你說，我這個白居易大師的名字可取對了。」

「我第一件都出收集者，當個撿頭狗，嘿嘿。」

程波臉上無奈的表情望著窗外，嘴上還是認命的接住好兄弟的話頭，順著附和幾句。

「是是是，前天單雙一起打的時候你是怎麼送頭的你忘了？打到十五分鐘準時FF」

「這對抗路打輸……不是我的問題！這打野不來幫，這能叫輸嗎？」

然後景川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奇跡行者還在刷野」，什麼「換線逃避對線」之類，引得程波發笑，教室後排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這好兄弟就是這樣，都三年高中的交情了，程波也習慣了對方的話嘮。

或是說，跟他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方式，這高中的一些破課才有個解悶的方法。

「白居……」

噹噹噹噹 ～～

「欸？」

程波臉上表情一愣，他的話還沒說完，突如其來的下課鐘聲卻響得他措手不及。

下課了嗎！？

什麼鬼？？

他仰著脖子環顧四周，所有同學的臉上神情都十分正常。

好學的美女班長去台前問老師問題，自己這好兄弟景川立馬衝出教室前往球場，然後那染了金髮的太妹又在欺負小男生……

很正常嗎？

他總感覺沒上幾分鐘的課就下課了。

還是說剛剛閒聊真的很久？

「好吧，感覺時間過的有點快。」

程波從這些人身上沒有看到疑惑表情，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累走神了。

他百無聊賴地轉著手裡的筆，小聲嘟囔的看著窗外。

「程波，你在碎碎唸什麼啊？」

他的前桌，長得清秀可愛的芷欣轉過身子，好奇的看著他歪頭問道。

這種天然呆的模樣（主要是胸很大），程波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他兩手一攤，很誠實的開口。

「在想妳為什麼可以這麼正。」

芷欣翻了一個白眼，很明顯就是不吃他這一套，沒好氣的開口。

「少來，每次你這樣都是都不想回答我。」

程波一臉「訝異」的掩嘴，誇張的開口。

「這都被妳發現了，哦～更愛妳了。」

「噁男。」

芷欣冷酷的臉丟下這兩句話就轉身回去，完全不在乎程波那「泫然欲泣」的受傷臉。

「好啦，認真的，我偷偷告訴妳，妳別跟其他人講。」

聽到後面「八卦」的關鍵詞，芷欣默默的轉過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程波。

等待著他開口。

「我覺得今天的時間過的很快。」

程波一臉認真，而且壓低聲音的輕聲說道，在開口前還確保左右有沒有人在偷聽。

然後換來了芷欣一臉「你是不是腦子有破病」的表情。

「呵。」

美女芷欣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哎……這都不相信我。」

程波無奈的重新把目光看向窗外。

他承認平常是會逗逗前面這童顏巨乳黑長直的美女同桌，但次數多了對方也像看傻子一樣不再上鉤。

還是看看天氣好了。

今天的天氣沒有很晴，濃厚灰暗的烏雲就在天邊不遠處，感覺隨時都會飄來給操場上的學生淋成落湯雞。

嗡 ———

一陣耳鳴聲，他的腦子裡好像塞著發電機一樣，嗡嗡嗡嗡作響，跟一坨醬糊似的。

我該不會要嘎了吧？

他腦中第一個想法是自己要猝死了。

但隨後，朦朧的目光逐漸恢復清晰，他腦中的不適感正在漸漸消退。

重新聚焦的視線，在看到眼前的操場後，瞳孔劇烈收縮。

淅瀝。淅瀝。

操場……下雨了。

——————

「喂喂喂喂，芷欣芷欣。」

程波焦急的拿原子筆戳著前桌的背，按得筆尾都在「喀啦喀啦」作響。

「幹嘛。」

「下雨了，剛剛有下雨嗎？」

程波一邊詢問著，一邊看向牆壁上的時鐘。時鐘上顯示著已經十點半了，這意味著已經上課二十分鐘多。

「剛下的啊，雨下的很急，你來學校沒帶傘啊？」

芷欣一臉疑惑，但看著程波臉上的焦急不像演的，還是老實的回覆。

「不是這個問題，啊……老師呢？上課了不是嗎？」

程波說完後，轉過頭看向右邊空無一人的座位，繼續開口追問道。

「那…那景川呢？」

芷欣一臉茫然，不懂這有什麼好問的。

「就遲到了啊，這·很·正·常·吧。」

「程波你今天是不是沒睡飽……啊，你看，數學老師來了。」

芷欣一邊開口，眼角瞄到老師走進教室，連忙開啟乖寶寶模式，轉過頭不再跟程波聊天。

而這時景川也正好從教室外濕漉漉的回來。

「欸晨勃，這破天氣竟然雨說下就下，直接濕身了。」

景川一回來就刷刷的抽了好幾張衛生紙，隨後胡亂抹一通自己淋濕成一綹綹的頭髮，嘴上還不停的抱怨著。

「景川…你…你剛剛怎麼遲到了？」

程波用一個小心翼翼的語氣開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這樣。但這種弔詭的情況，所有人還都沒發現，這讓他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打手槍打到傻了。

「就沒聽到鐘聲，打得太嗨了可能是吧。」

「這老師也挺混的，也現在才來。所以，我沒遲到。」

景川聳聳肩，臉上對於遲到不以為意。在看到老師也是剛進教室，那表情就更有恃無恐了。

「……」

我沒問題，有病的是他們。

程波閉上眼睛，深深深深的深呼吸再吐氣。這只有他發現奇怪的世界，真的有種對未知的恐懼跟逃避感。

他甚至到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剛剛血糖太低恍惚了三十分鐘，到現在才醒。

「……」

我要當沒看見。

程波告訴自己，他決定當什麼都沒發生。不去深思，不要動腦，當個快樂的高三生。

讓今天趕快過去吧！

——————

但意外總是來的比較快。

最後一堂的歷史課，那老阿姨點名點到班上的刺頭 小太妹。

然後，世界就此停止。

在程波眼前。

——————

眼前的事物一切靜止。

包含程波也是。

台前的歷史老師停留在開口怒斥的樣子，身邊的同儕們有的正在低頭做筆記，有的根本就沒在聽課的跟左右聊天。

但他們的動作都停在了這一刻。

但似乎有一人例外。

程波親眼看著，嘴上打了唇環，漂染金髮的太妹楚曦，神色自若的從座位上站起來。

伸伸懶腰，露出了苗條的身材曲線，跟露肚的白皙肌膚。

她為什麽可以行動！？

程波眼睛瞪大的看著楚曦走到台前，狠狠地甩了那老阿姨一巴掌，隨後在對方紅腫的臉上啐一口。

「媽的老處女，還敢點老娘起來啊，誰給妳的膽子？」

楚曦像是完全沒解氣，她用著平常欺負班上老實人的行為，對著眼前這老女人也同樣一頓拳打腳踢。

老阿姨整個人被踹在黑板上，隨後倒在地上又被楚曦補了幾腳。

由於是身體靜止的狀態，整個教室裡面安靜的只有楚曦的洩憤聲。

老實說，程波要不是這狀態下眼皮閉不起來，他肯定不敢看這種拳拳到肉的全武行。

「不行，妳這賤女人之前也給我添過一堆麻煩，所以還是請妳去死吧。」

楚曦在發洩完後，雙手橫抱著歷史老師就這樣從四樓窗戶丟了出去。

碰！

重物落地。

一切死寂下程波彷彿大腦都在顫抖，太可怕了，一樁高三生根本不敢想像的命案就發生在眼前。

而且兇手還能時間停止？

就離譜。

今天的他被刷新了三觀，過往對世界的認知，在此刻被眼前難以解釋的現象給蹂躪踐踏，黑暗的一角就這樣被揭開了。

完事後，楚曦拍了拍手，臉上沒有絲毫殺了人之後悔意的樣子，她晃了晃金髮高馬尾，姣好的臉蛋上對自己剛剛的表現頗爲滿意。

但下一刻，更離奇的一幕發生了。

教室外突然衝進一位穿著黑色帽T的少女，手上拿著電擊槍二話不說朝著楚曦射擊。

帶著小鉤爪的細線被迅速地纏在小太妹的嬌軀上，還不等楚曦反應過來求饒，那少女直接按下電擊槍的板機。

滋滋！

細線上閃出一道粗厚的藍白電流，順延到楚曦的身上閃著刺目的光芒。

「哦—哦—哦哦哦哦哦———」

楚曦翻著白眼，苗條的嬌軀劇烈抽搐，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她根本無從反應。而且從武器上，對方很明顯就是專業的相關人士，在程波看來就像是警方抓了一個現行。

毫不意外，在高伏特的電流之下，楚曦都撐不到一秒，在一瞬間就「碰」的一聲，失去意識地仰倒在身後的課桌上。

「呼……又是一個。」

神秘的少女再試探性的多按幾下板機，電的楚曦嬌軀幾度本能抽搐，這才終於放心地上前把纏繞的細線拆下。

好狠。

程波覺得那小太妹都要被電死了。

隨後那神秘的少女，從袖口裡抖落出一張白色半透明的卡片，用右手小心翼翼的拿著，將卡片蓋在楚曦的螓首上。

「不…不……」

楚曦身子本能的掙扎，像是遇到了什麼極度厭惡的東西，已經失去意識的她嘴裡仍在抗拒的呢喃。

「哦—哦—哦哦哦！」

下一秒，她的身子劇烈的痙攣，美麗的面容翻起了白眼，吐出舌頭，表情像是極致高潮下的阿嘿顏。

她額頭上冒出虛幻的粉紅光芒，被逐漸抽取填充起透白卡片的顏色。

在程波的目光下，那卡片由透白轉淡粉，隨後外框又添了一圈的黑邊。

咚。

在粉色光芒徹底被收進卡後，楚曦掙扎的四肢在那一瞬間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像個人偶般徹底的癱在桌上。

半睜的眼眸失去高光，就像失了魂一樣。

少女再次將卡片舉在身前，用清冷的聲音開口。

「收。」

在程波根本沒看清下，楚曦那一米七的身高就直接消失在他眼前。他從少女的開口便能猜到，這楚曦怕不是已經被收進了只有撲克牌大小的黑粉卡裡。

？？？

這麼大的一個妹子呢？

怎麽做到的？？

縱使程波心裡有一百個問號，但他在身體被禁錮下，連個眨眼都做不到，就更不遑開口詢問了。

而且這少女是好是壞他也不清楚，說不定是大魚吃小魚呢。

程波目送著對方在把卡片收進懷裡後，轉身準備離開。但就在少女準備走出教室的前一刻，突然腳步停頓了。

「哦？見習人選嗎？差點忽略了你。」

這穿著黑色帽T的神秘少女，走過了一整間動作靜止的高三生們，目的明確的來到了程波面前。

！！！

程波一驚。

這是偷看被發現了嗎？

該不會要殺他滅口吧。

那少女從上衣帽T的口袋掏了掏，掏出了另一張透白卡片，在程波驚恐的眼神下直接按在了程波胸口。

咚咚，咚咚。

這是程波自己的心跳聲。

「好像…沒被抽走能量？」

程波在驚嚇裡，用著不太確定的語氣開口。但在發現自己能說話後，又像是驚呼一樣向後退了一步。

「不，我不會說出去，請放過我一馬。」

人該慫就要慫，生命誠可貴。

他在一瞬間立馬雙手合十，用著一個拜託的手勢哀求道。

「腦殘。」

換來的是少女清冷的回覆。

……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

他似乎還活著。

程波這才畏畏的抬起頭，跟少女兜帽下的清澈目光對上了。

還不等他開口，少女先一步解釋道。

「你被時空統整局徵召了，從此刻起，你就是見習職員。」

「不能拒絕，你拒絕我就當場處決你。」

少女頓了頓，把壓在程波胸口處的卡片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你的職員證，也是我們時空統整局核對身份的唯一手段。」

「弄丟了，我一樣處決你。」

從少女手裡接過冰涼的半透明卡片，程波這才看清楚，在剛剛按壓的那一下，這卡片上竟然登錄了他的身分信息。

名字、出生年月日、身高體重，還有最後的見習職員四個大字。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時空統整局、見習職員，他連聽都沒聽過。

而且動不動就要處決，這也太可怕了吧。

「很多事情你之後都會有解答，我只會告訴你三點。」

「第一，我叫晞，就在你隔壁班C班，之後有大事能去詢問我。」

「第二，你叫程波，你的任務就是去發現像今天這樣的異常，並且嘗試自己解決。」

「在職員身份證下，時空統整局職位以下的所有心靈干涉，通通都會對你無效，你可以放心。」

黑色帽T的少女晞，講到這裡頓了頓，有些遲疑的從懷裡掏出那張粉紅色黑框卡片。

「這本來是正式成員才會配有的『紊卡』，裡面收容著異能少女傀儡來處理異常。」

「因為……一點特殊，我決定提前交予你使用，讓你有能力自保。」

晞說完後就把粉紅色的紊卡交給了程波，這張卡，程波非常確定就是收容楚曦的卡片。隨後晞還多附給了程波一張透白的紊卡，用來收容之後的異常。

「那特殊……是因為什麼？」

程波接過這張粉紅卡片後，內心小小激動了一下，他可是有聽到晞提到的「少女傀儡」。但表面上，他還是不懂聲色的開口詢問道。

「等你成為正式成員，靠自己收容一次異常再說吧。」

「第三，盡可能的活下去，見習成員哪怕有紊卡，在異常事件存活的機率也不到一半。」

「記得，遇到異常事件，不可以逃跑，一旦逃跑之下，沒有被時空統整局『觀測』的這些異常，會無限制蔓延、崩壞，最後釀成滅城的危機。」

晞清冷的聲音彷彿澆了程波一桶冷水，這見習職員，是會有生命危險的那種。

程波咽了一口口水，冷汗從他的鬢角滑落。

「現在，你拿著你的職員證，壓在這次造成異常的收容卡上。」

「好…好的。」

程波照做，將粉紅色的收容卡貼合的壓在職員證上，大小基本上完全吻合。

「跟我唸一邊：『於此，重新修訂，所有不律都將被調弦。』」

晞的聲音嗡嗡的環繞在他的耳邊，而程波也跟著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於此…重新修訂！所…所有不律，都將被調弦！」

嗡 ———

他視野下的視像被離合解離，色彩像塗鴉般拆分成了線條跟無數色塊。像是老舊膠卷喀擦的換了一幕，又似濡毫落紙，將墨暈染出點點墨花。

然後。

他醒了。

——————

「臥槽晨勃，你都不知道，我昨天AR選到易大師，那簡直嘎嘎亂殺。」

程波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話嘮的好兄弟聲音。

「哎……」

這破英文課誰愛上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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