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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1

小说: 2025-09-08 22:40 5hhhhh 2130 ℃

Chapter-A.1 我将何以贺你?

今天是星期日,下午四点左右,阿姆斯特朗酒吧要多冷清有多冷清。吃午饭的人已经散去,而这个时间对于晚饭而言又太早。再有十五分钟,会有几位附近公司里的白领快速地晃进来喝一杯玛格丽特或者马天尼;随后是圣罗斯福医院几个换班的护士,她们会点一杯莫吉托,坐在深色胡桃木的吧台前,俯过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年轻的酒保闲聊,差不多直到华灯初上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吧台前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他彬彬有礼,态度和善,正哀伤地和面无表情点着头的酒保聊天。看他的神色,他已经在酒缸里差不多淹到发际线了。全世界每一家酒吧里差不多都有这么一位中年男人,像是固定刷新的吉祥物。

我坐在最角落里的位置,酒保照常为我端上一杯寡淡的波本威士忌加水。我没有动它,只是放空大脑,任由自己的视线停留在终端的消息记录上。我很享受这种放松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置身于软绵绵的云端,不用思考任何事情。

惯于来这家酒吧,只是源于一个意外。也许是被它刻着烟斗的木质标牌所吸引,也许是喜欢这种红砖与葡萄藤交错的复古装修风格,也许是受到了那扇有些虫蛀的橡木门板的邀请,更有可能,是遵循直觉与本能的牵引。总之,某个难得没有工作的午后,闲逛至此的我推开了那扇粗粝老旧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墙的黑白老照片与泛黄的旧报纸。吧台上钉着一块袖珍的黑板,上面笔迹凌乱地写明了酒吧的招牌与价格。吧台后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红木酒柜,密密麻麻陈列着数百瓶威士忌,全部按年份严格地排列整齐。酒柜的侧面放着一台老式的三角钢琴,琴架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像个孤独又威严的老人。吧台上的调酒区摆放着一台手摇式碎冰机和一台泛着油光的铜制虹吸壶,以及一台镀铬的金属收银机。一台镀镍机型的点唱机像个卫士般耸立在吧台一旁,我进门的时候,它正在播放披头士乐队的《佩铂军士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

十余张橡木制的圆桌散乱地分布在酒吧内,桌面的玻璃板下压着诸如《卡萨布兰卡》、《长眠不醒》等老黑色电影的海报,或者初版《纽约客》杂志的内页。皮质的座椅隐隐有一股酒渍的陈厚味道,爬满葡萄藤的灯架投射出琥珀色的灯光。看得出来,酒吧的主人在装饰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心思,让人踏入酒吧的第一瞬间,感觉像是踏入了一个循环的老电影的镜头。

这里的酒保很安静,当有客人来的时候,他们会简明扼要地问清客人的要求,随后手脚麻利地为客人端上他们的点单。其余的时间,他们只会窝在吧台里静静地翻书,或是将身后柜台里的酒瓶或玻璃杯取出,认真而小心地一遍遍擦拭。他们不会突然凑到你面前问你需要什么,也不会喋喋不休向你推荐这里的特色饮品。这里只是一个能让人安安静静喝几杯酒的安静酒吧。想在寸土寸金的核心城找到这样一家安静又惬意的老式酒吧,难度不亚于说服薇儿不要在自己接下来一周的计划清单里加上“吃烤肉”的字样。

门被推开的转轴摩擦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落到来人身上时,我在刹那间忘记了呼吸,口中如同沙漠一般干燥得沙沙作响,像是看到了她被雕刻在维京海盗船的船头上。

坦白说,加入深空之眼之后,我与不少美丽的修正者打过交道,温婉可人的有之、妩媚性感的有之、娇俏灵动的有之、活泼开朗的有之。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能让男人目瞪口呆。可面对她们,我尚可怀抱着一种比较客观的心态,去详细评价她们究竟美在何处,像是评论家对着一尊尊精美的雕像品头论足一样。

但对我而言,她们并不“完美”,不是属于我的,百分之百的女孩。

你很难用语言勾勒出一个对你而言,百分之百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模样。身材、脸蛋、衣着、气质这些词语,只能作为一个大概而非的参数,描绘出一个粗糙的轮廓。或者说,只是先射箭后画靶而已。真正的百分之百的女孩,在你遇到她的那瞬间,你会屏住呼吸,会哑口无言,会低下头,害怕在她清澈的瞳孔中看到手足无措的自己。她不属于任何一种类型的女孩,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无法被归类,遥不可及得像是熄灭的烟火,又像夏日的天气般难以捉摸。

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回荡。

世上有这么多酒吧,可她偏偏走进我所在的这家。

她把大衣挂上衣帽架,迈着轻柔而优雅的步伐,走到我对面的一张圆桌边上坐下,把一顶蓝灰色的呢帽挂在桌子一旁的搭钩上。她没有要酒,而是点了一杯牛奶咖啡。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和铅笔,像是在构思一个故事。这期间,酒吧里只剩我的心跳与呼吸声,以及铅笔掠过纸面时发出的“嚓嚓”的声音。

也正是在这时,我才有心情仔细地打量这位姑娘。她戴着一副银丝框眼睛,浅绿色的长发看起来精心打理过,整齐地垂到面前的桌面上,干练的白色衬衫与黑色马甲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与纤细的腰肢,光滑白皙的小腿隐藏在一条印有格子图案的百褶裙下。每当她抬头,或者小口啜饮咖啡,或是用小刀削着一根铅笔、任由碎屑落在桌子上时,都会对上我略显冒昧的视线。她总是眯起亮金色的眼睛,冲我一笑,像是只优雅的灵猫。

我低下头,想找些什么东西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我的桌子上除了一杯酒之外,和我的大脑一样空空如也。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索性读起了玻璃板下压着的《赤褐色女巫》中的一节。从前我会嫌菲茨杰拉德略显浮夸,如今只剩下了感同身受。那种惊觉自己人生即将迎来一个重大的改变的时刻,我所剩下的只有沉默以及适量的期待。

时间就在我心跳的鼓点的指挥下悄然流逝,直到吧台处不再传来那几位护士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那个女孩才收起她的笔记本,如释重负般地打了个呵欠。从她轻巧灵快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对刚刚她写下的故事感到很满意。

“我猜,”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与其相比,夜莺的鸣啭声也要黯然失色。“你很想请我喝一杯,对吗?”

酒保打开吧台下的黑胶唱机,放上一张查理·帕克的黑胶唱片,悠扬的爵士乐回荡在整个酒吧里。

“我的荣幸。”我的手心已经被汗浸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乐意之至。”她坐到了我的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间,我能嗅到一股淡雅的白麝香。她金色的双瞳也显得更加灵动,像是林间的秋水般澄澈,却又深不见底,让人难以窥测。

“我要一杯马天尼,但是要把金酒换成苦艾酒。”她招呼来酒保,对他如此吩咐道。“至于他...一杯玛格丽特,利口酒换成蓝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的酒?”我瞪大了眼睛。

“直觉,或者秘密。”她推了推眼镜,狡黠地冲我笑了笑。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某些特殊的意味。面前这个女孩像是她手中的笔记本,每翻开一页,都是一个崭新的故事。

“你是个作家?从你走进这家店开始,你的笔就没有停下来过。”

“有人的眼睛似乎也没有从我身上取下来过。”她仍在笑着。“你搭讪的方式还真是直接。”

“我想了很久该用什么样的话搭讪,比如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以‘你不觉得这是个令人感伤的故事吗?’结尾,但我觉得这些都不够真诚。”我斜靠着卡座的靠背,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绷。

“你的眼睛可比你要大胆、也要真诚多了。”说话的功夫间,酒保端来了我们的酒。她端起酒杯,像是先前喝咖啡那样,小口啜饮。

“或许,我只是在好奇。毕竟很少有人会用这么复古的方式写一个故事了。”我接过自己那杯酒,没有喝,只是看着杯边像是凝结的眼泪般的颗颗盐粒。

“如果不喜欢复古,恐怕我也不会来这家酒吧了。”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脸上泛起好看的微红色。“开个玩笑。我很喜欢这种故事肆意推进、让人简直跟不上的感觉。游离在失控边缘的快乐总是让人沉迷,不是吗?”

“我赞成。所以,你写的是个关于什么的故事?”

“走进这家酒吧之前,我并没有事先预设好到底要写点什么。但我注意到了你,突发奇想,想要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所以,我决定写一个有关相遇,或者说重逢的故事。”

好像有什么东西攫住了我的心,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疼痛。这很奇怪,明明我和她才是第一次见面,却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悲伤的意味,并因此和她一起悲伤。

“我有种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

“这句话用来搭讪倒是不错。”她笑着把眼前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旧日的幻影,在一遍遍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心脏仿佛七层塔沿上悬挂的风铃,正因为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而摇晃不止。

“我是认真的。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我曾经写过一首很美妙的诗,但却再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一样。”我直视着她金黄的双瞳,语气严肃而认真。

“奇怪却又贴切的比喻,和你曾经的风格如出一辙。看来,你还没把过去的自己忘个一干二净。”她的指甲有节奏地敲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奏鸣声。

“所以...”

“嘘。”她竖起了食指,脸上的笑容像是焦糖,甜蜜中藏着些许苦涩的意味。“有些秘密,需要留待你自己发掘。你只需要知道,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就好。另外,我会走进这家酒吧,也绝非偶然。你曾经和我提过,你很喜欢这家酒吧。因为你的推荐,我偶尔也会来坐坐。所以,是过去的你,为我们安排了这场相遇,或者说重逢。”

“也难怪。”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偶然路过,就被这家酒吧吸引住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悠扬的爵士乐流淌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

“还要喝一杯吗?”我们极有默契地几乎同时发问,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的我最喜欢喝什么样的酒?这点小秘密总可以透露给我吧?我就大方地替过去的我原谅你了。”

“吉姆雷特,又叫螺丝起子。在曾经的你最喜欢的一本书里,螺丝起子是用来庆贺重逢的。我猜,也许现在喝螺丝起子还早了点?”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或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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