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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落红尘2,3

小说: 2025-09-08 22:40 5hhhhh 3910 ℃

  李肃惊魂甫定,转头看去,果见是那先前跟随着的女子出手相助。她依旧立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几柄飞刀,只是此刻已然收手,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肃心头感激,忙收剑拱手,诚心实意地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那女子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随即又如先前一般,轻盈跃下,走到那死去的巨蛛王与虫巢近前,依旧拿出她那个大葫芦,仔细挑拣了一番,将几只带着紫纹的幼蛛收入葫芦,便又退到一旁。

  李肃见状,心中了然,也不多言,再次取出火折引火,将这处虫巢也烧了个干净。

  如此这般,又行了半日。待到午后,李肃欲再寻虫巢,却似运气不济,在这茫茫林海之中转了许久,竟是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他正自有些焦躁,忽见那一直默默跟随的女子停下了脚步,抬起那缠着黑色布质护手、纤巧有力的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李肃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凝神感应,初时并未发觉异常,然细细辨别之下,果然在那边林木深处,隐隐传来一丝极淡的虫豸气息。他心头一喜,朝着那女子点了点头,便循着那方向寻去,不多时,果然又找到了一处隐藏得极深的虫巢。

  这一日下来,两人虽依旧言语寥寥,交流极少,然彼此之间,却仿佛生出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她助他杀蛛,他允她取虫,她为他指路,他亦不再将她当作全然的陌生人。那女子手上缠着的黑色布质护手,与足上那踩脚袜式的、缠至小腿中间的黑色护足,衬着她清丽的面容与灵动的身姿,虽依旧显得神秘,却在李肃眼中,渐渐少了几分初见时的戒备,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之感。

  眼见天色将晚,暮霭沉沉,已是深入这茫茫林海腹地,再要赶回镇上客栈,已是不及,亦无必要。李肃便寻了一处背风的开阔地,收拾出一片干净地面,又去附近猎了只肥硕的野兔回来,剥皮去脏,寻了根粗壮的树枝削尖了穿好,架在燃起的篝火之上,慢慢炙烤起来。

  火焰跳跃,噼啪作响,兔肉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显得格外诱人。李肃抬头望了望,只见那一直跟随着的女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横枝之上,双腿悬空,那缠着黑色护足的小脚丫轻轻晃荡着,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

  他心头微动,暗忖道:“她跟了我一日,想必也未曾进食。这兔子烤好了,倒不妨请她一同用些?”然转念一想,两人毕竟萍水相逢,言语不通,自己贸然相邀,她未必肯应承,说不定反倒惹她不快,倒不如作罢。

  这般想着,他便收回目光,专心照看着火上的烤兔,见一面已烤得焦黄,便伸手去翻那充作烤架的树枝。待翻好了,他便转过身去,想从随身的行囊之中,取些随身携带的盐巴出来,撒在兔肉上调味。

  哪知他方一转身,再回过头来时,却不由得一愣——那架在火上、已然烤得喷香流油的兔子,竟不翼而飞了!

  李肃心中诧异,忙抬头四下张望。这一望,却正对上那树上女子的目光。只见她不知何时,已将那只烤兔拿在了手中,正欲张开小口咬下去。见李肃望来,她非但没有半分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停下了动作,那双清亮的杏仁眼微微一眯,竟朝着李肃做了个奶凶奶凶的鬼脸,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随即身形一晃,竟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从这棵树上跃起,几个起落,便跳到了另一棵离得更远些的大树之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这才旁若无人地撕下一条兔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李肃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先是一怔,随即却忍不住哑然失笑。他心中暗道:“这女子……不对,瞧她这般行径,该称她作少女才是。这少女,白日里瞧着冷冰冰的,一言不发,还以为是个多么孤高寡僻、不近人情的性子。却不成想,到了晚上,竟会做出这等偷人食物的顽皮举动来!被瞧见了,非但不羞,反倒这般带着小骄傲地示威,当真是……当真是可爱得紧!”

  他摇了摇头,心头那份因食物被抢走而生的些微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却又觉得颇为有趣的轻松之感。他也不再去计较那只兔子,只重新坐回火堆旁,暗自想着这少女的古怪脾性,倒也不觉得这寂静的夜晚有多么难熬了。

  李肃见那少女吃得香甜,自己腹中亦是空空,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心下琢磨着,只得再去寻摸一只野物来充饥。

  他方才起身,还未迈步,却听得头顶风声微动,一个物事已是朝着他怀中抛了过来。李肃下意识伸手接住,入手温软,却是个用干净的细麻布包裹着的小包袱。他心中疑惑,解开系绳,打开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那包袱之中,竟是整整齐齐码放着四五个雪白软糯的糍粑。这糍粑做得极为精致,个头不大,圆滚滚的,尚带着一丝温热。凑近一闻,一股子清甜的蜜糖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细看之下,那雪白的糯米团子之中,竟还隐约能瞧见些许粉红、鹅黄的花瓣碎末,也不知是用何种香花和蜜调和而成,瞧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正自诧异间,忽听得那远些的树上传来了那少女的声音。这是李肃头一回听她说话,只觉其声清脆悦耳,宛如玉珠落盘,又似山涧清泉,叮咚作响。因她口中尚自嚼着兔肉,那声音便带着几分含糊不清的可爱鼻音,从树梢上轻飘飘地传了下来:

  “唔……嗯……你这兔子,倒……倒是烤得不错嘛!”她似是咽下口中食物,声音清晰了些,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少女娇憨与小小的傲气,“呐,这个……这个是我带来的花蜜糍粑,顶好吃的!你……你且吃罢!你吃我的糍粑,我吃你的兔子,咱们……咱们就算扯平啦!”

  那声音,清亮灵动,又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骄矜,偏生又如那林间最澄澈的水晶一般,纯净剔透,毫无杂质,听在耳中,竟是说不出的受用熨帖。

  李肃听了她这般言语,又看着手中这几个精致可人的花蜜糍粑,心头那份好笑之余,亦添了几分暖意。他也不再客气,拿起一个送入口中。只觉这糍粑入口软糯异常,甜而不腻,那蜜糖的甘甜之中,果然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雅花香,嚼在口中,齿颊留芳,回味悠长,端的比寻常市集上所售的那些,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腹中本就饥饿,这糍粑又如此可口,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三两口便将一个吞下肚去,接着又拿起第二个。如此风卷残云般,不一时,便将那几个糍粑尽数吃了干净,只觉腹中温热,口齿噙香,方才那点子奔波劳碌的疲惫,似乎也消减了许多。

  吃毕,他抬头朝着那少女所在的树枝方向扬声道:“多谢姑娘的糍粑,果然是好滋味,十分可口。”顿了顿,又道:“夜色已深,在下便先歇息了。”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学着那少女的模样,足下一点,身形拔起,亦是轻飘飘地跃上旁边一株大树,寻了个粗壮安稳的枝桠,掸了掸尘土,便和衣躺下,闭目养神,准备在这林间将就一宿了。

  李肃在那树枝上躺下,不多时便觉呼吸渐匀,将要入睡。恍惚间,似感觉到那远处树上的少女,目光遥遥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却也未曾再有言语,想来亦是寻了个安稳之处,歇息去了。这一夜,山风习习,虫鸣低唱,倒也安然无事。

  及至次日清晨,天光微亮,李肃自树上跃下,活动了一番筋骨,正待继续昨日未完的差事。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女亦已醒来,正立在一旁,依旧是昨日那身打扮,头戴银饰,身着短裙,赤足缠着黑色护足,亭亭玉立,宛若林中精魅。

  只是,令李肃略感不解的是,今日的她,似乎又恢复了初见时那般冷冰冰的模样。昨日夜里那份带着几分顽皮娇憨的灵动之气,仿佛被清晨的露水洗去了一般,荡然无存。她依旧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清亮的杏仁眼中,虽仍有那股子小傲气,却再无昨夜那般鲜活的情绪流露。

  见李肃望来,她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偶尔在需要指引方向,或是提醒李肃注意周遭动静之时,才会伸出那缠着黑色护手的手指,打几个简洁明了的手势。

  李肃心中虽觉奇怪,暗忖这少女性情怎地如此反复无常,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萍水相逢,各有所图,人家不愿多言,自己又何必去探究?于是,他也便不再多想,二人依旧如昨日一般,在这茫茫林海之中穿梭。他负责寻觅虫巢,与那守护的巨蛛搏杀,她则在他动手焚烧之前,上前仔细挑拣,将那些带着紫纹的特殊幼蛛收入葫芦之中。配合依旧默契,只是彼此间那份无声的交流,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那般,只剩下必要的示意与动作,再无半分多余的言语或神情流露。李肃烧他的巢,少女收她的虫,各行其是,倒也相安无事。

  与那神秘女子在这深山密林之中,一连又是数日。他斩杀虫豸,焚烧虫巢,倒也颇有斩获;那女子则每每于事后,自顾自取了那些带着紫纹的幼蛛,收于葫芦之中。二人虽同行同止,然白日里依旧是言语甚少,只以手势动作相示,配合倒是愈发默契了。

  这数日奔波下来,李肃自觉身上尘土仆仆,随身携带的干粮饮水亦需补充,更兼连日厮杀,也需得好生调息一番。算算时日,离宗门限定的期限尚远,便打定了主意,先回那斐朝都城左近的镇甸,暂作休整。

  一路行来,及至靠近城镇,便觉人烟愈发稠密。因这虫灾之故,四方前来接取儒宗任务、或是受斐朝官府征召的兵士、士子、乃至江湖上的奇人异士,着实不少。一时间,这原本还算宁静的边陲城镇,竟是人声鼎沸,车马喧嚣,城中几家客栈更是早已住满了人,处处皆是行色匆匆、议论纷纷的各色人等。

  李肃回到先前下榻的那家客栈,只见大堂之中亦是挤满了人,喧闹异常。幸而他早先便定下了这间上房,连日皆未退租,倒不虞无处落脚。只是,自打回了这斐朝都城左近,那一路同行的神秘女子,便如同青烟一般,悄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李肃心头虽略过一丝诧异,却也并未深究,只想着赶紧回房梳洗歇息。

  他拿了房门钥匙,穿过喧闹的人群,上了二楼,来到自己房门前。方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将房门打开,推门而入,抬眼望去,却不由得脚步一顿,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只见屋内窗户大开,清风徐徐吹入。而那靠窗的宽大窗台之上,竟是坐着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方才还不见踪影的神秘女子!

  她依旧是那身奇特的装束,头戴银饰,身着短裙,那缠着黑色踩脚袜式护足的小脚丫,一只蜷在窗台上,另一只则悬在窗外,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姿态瞧着竟有几分慵懒随意。她侧着身子,正偏头望着窗外街景,听得开门声响,方才回过头来,一双清亮的杏仁眼便直直地看向门口的李肃。

  四目相对,李肃尚自错愕未语,那女子却先开了口。只听她声音清脆,带着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傲娇,又偏生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娇憨意味,竟是与那夜分食烤兔时的语气如出一辙,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冷淡模样?她道:“哦,你回来啦?”随即,下巴微微一扬,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去,叫那店小二打些热水来,本姑娘要沐浴。”

  看着眼前这位坐在窗台上、晃荡着小脚丫的少女,只见她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此刻正望着自己,那眼神里既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娇憨,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傲娇,瞧着既可爱又令人头疼。他只觉一阵无奈,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我说姑娘啊,你……你怎地一路跟随着,竟跟到在下这屋里来了?此地乃是在下租赁的厢房,并非外头那般随意。姑娘在此诸多不便,可否……可否还是另寻他处安歇?”

  哪知他这话说出来,那少女立时将柳眉一竖,杏仁眼瞪得溜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语气愈发娇憨而傲娇:“喂!你这人好不晓事!你当本姑娘愿意待在你这屋子里不成?”她伸出那缠着黑色护手、纤细却有力的手指,朝着窗外指了指,“你去瞧瞧,外头那些客栈,哪个还有空房?早就人满为患了!再说了,”她顿了顿,理直气壮地续道,“咱们前几日在林子里,不也……不也算同处了几日么?天当被地当席的都过来了,如今在你这屋里暂住一时,又打什么紧?忒也小气了些!”

  李肃闻言,更是哭笑不得,只觉这少女的道理,简直是强词夺理,却又偏生带着一股子天真烂漫,令人无法真正动气。他只得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姑娘此言差矣。林中旷野,天大地大,与此地不同。然则这客栈厢房之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算是私密之地。你我非亲非故,这般……这般若是传扬出去,于姑娘清誉有损,于在下行事亦是大大的不妥。成何体统?还请姑娘三思,莫要为难在下。”

  “哎呀,啰嗦!”那少女听了这话,却是将小嘴一撇,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傲娇地哼了一声,“那是你们中原人的臭规矩,忒也麻烦!谁稀罕你们那套!我是南疆巫族的,我们那儿可没这许多讲究!”

  “巫族?”李肃心头猛地一动。他想起来了,在儒宗外门的藏书阁中,确曾见过关于南疆诸族的记载。其中便提到了这神秘的巫族,据说世代居于南疆密林深处,其活动范围恰恰就在这斐朝左近一带。书中更言,巫族之人,精通驱使毒虫、炼制蛊毒之术,行事往往亦正亦邪,不拘俗礼,与中原的礼法观念大相径庭。念及此,再联想到这少女连日来,于虫巢之中专挑那种带着奇异紫纹的幼蛛收集,李肃心中不由得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她自称巫族,又对那些异虫幼蛛如此上心,莫非……莫非她收集那些幼蛛,正是为了炼制巫蛊之用?”想到此处,再看这少女,便觉她那份神秘与古怪,似乎也多了几分合情合理的解释。

  听她搬出“巫族”名头,又言客栈确已无房,兼之想起连日同行,自己也曾受她援手,心下虽仍觉万分不妥,却也实在不好再强硬驱赶。毕竟人家一个女儿家,又是异族风俗,若真将她撵出去,在这人多眼杂之地,万一遇上什么歹人,自己岂非成了罪过?

  念及此,他也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算是默认了此事。当下无奈,只得转身出了房门,下楼去寻那店小二。吩咐他速速备了热水浴桶,送至自己房中。

  那店小二听得是李肃这位连日包房的客人吩咐,又见他出手还算大方,倒也殷勤。不多时,便与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瞧着还算干净的木制浴桶,又吭哧吭哧地提了数桶热气腾腾的滚水送了上来。

  李肃见状,也只得上前搭了把手,帮着将那沉重的浴桶安置在屋角早已备下的那架半旧的山水花鸟屏风之后。又接过水桶,将热水一一倒入桶中。

  那少女见浴桶安置妥当,热水也已注入大半,白茫茫的水汽氤氲而上,便从窗台上轻盈跃下。她趿拉着那缠足的黑色踩脚袜式护足,踏在房中铺地的旧毡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屏风旁边。也不理会李肃与那尚在旁边擦汗的店小二,只伸出那缠着黑色布质护手的纤纤玉指,轻轻探入水中,试了试温度。

  随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张清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惬意之色。也不多言,只挥挥手示意店小二等人退下,待房门掩上,便转身绕到了屏风之后。屏风后立时便传来窸窸窣窣衣衫脱落之声,夹杂着银饰轻碰的细碎叮当,想是已然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入浴了。

  屏风之后,水声哗啦,热气蒸腾,隐隐约约,更添了几分旖旎之态。那少女脱下的衣物,包括那件色彩艳丽的丝绸短裙,并着些零碎的银饰,便随意搭在了屏风的上沿,离李肃不过咫尺之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汗水与某种草木清香的少女体息。

  李肃背倚着屏风,只觉身后水声不绝,心中更是百味杂陈,既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无奈。他定了定神,想着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地与人共处一室,便隔着屏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开口问道:“叨扰姑娘沐浴了。只是……同行数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

  屏风后水声稍顿,随即传来那少女带着水汽、依旧清脆的声音,答道:“我叫楚清竹。”

  “楚清竹……”李肃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倒也清雅,与其人那份灵动之气颇为相符。他定了定神,又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楚姑娘,在下心中实有不解,敢问姑娘……为何前几日与在下同行之时,时而……时而活泼健谈,时而却又冷若冰霜,一言不发,只以手势示意?这……这却是何故?”他想起那夜分食烤兔的娇憨,再对比白日里的沉默寡言,委实觉得此女性情变幻莫测。

  只听屏风后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伴随着一阵更为响亮的水声,想是她在水中挪动了身子。随即,楚清竹那带着几分得意与傲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般理所当然的语气:“哼!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阿婆说了,不许我跟不相干的陌生人多说话!免得被人骗了去!”她顿了顿,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娇憨,“不过嘛……前几日夜里,你那兔子烤得还行,又吃了我的糍粑,咱们也算……也算共患难过了。这几日瞧着,你也不像个坏人。嗯……所以,你现在不算陌生人啦!”

  李肃听得这话,只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心中那份无奈更是无以复加。他长长地、几乎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哎……楚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倒觉得,咱们两个,可还远没到姑娘所说的这般熟稔的地步。至少……至少还没熟到,姑娘能这般……这般心安理得地,就在在下的屋子里沐浴的地步罢……”

  楚清竹听得李肃那无可奈何的叹息与苦笑,心中反倒生出几分小小的得意。她用那缠着护手的手掬起一捧热水,淋在自己光洁的肩头,隔着屏风,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傲娇与理直气壮,反驳道:“哎呀!都与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南疆巫族,哪里似你们中原汉人那般,有恁多扭捏繁琐、莫名其妙的规矩!再者说了,”她声音里又添了一丝戏谑与浑然天成的骄矜,“似本姑娘这等容色,肯屈尊纡贵,在你这简陋的屋子里沐浴,那是给你面子,你倒还抱怨起来了?哼,莫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还不知足?要我说,反倒是你占了大便宜呢!”

  李肃听得她这般强词夺理、偏又带着天真娇憨的话语,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只得摇头苦笑。心道与这巫族少女是断断讲不通道理了,自己若再留于此地枯坐,隔着一扇屏风听那水声潺潺,闻那若有似无的女儿家香气,反倒更添无数尴尬与不自在。罢了,由她去罢。这般想着,便不再分辩,只道了声:“姑娘自便。”随即转身带上房门,径自下楼去了,打算先去客栈的柜上叫些新鲜的酒菜上来,也图个耳根清净,暂避一时。

  屏风之后,楚清竹听得那房门掩上的轻响,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整个身子更深地沉入温热的浴桶之中,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只露出雪白细腻的颈子与小巧圆润的下颌。她方才那番言语,倒也并非全是虚言强辩。巫家女儿于男女大防一道上,素来不甚拘泥于中原俗礼,行事确有几分随性洒脱,然亦非全然不知深浅、毫无界限。

  她此番行径,固然有其巫家女儿不拘小节、随心所欲之天性使然,兼之客栈无房,亦是实情;然则在她心底深处,却也未尝没有几分旁的念头在悄然滋长。只因这连日相处下来,眼前这个名唤李肃的儒宗弟子,不但容貌生得俊朗挺拔,那一身武艺更是扎实不俗,远胜寻常外门弟子。观其行止亦是磊落坦荡,虽言语间偶有几分迂腐固执,却也透着一股子难得的恳切与实在。兼之林中几番同行,他虽寡言,却也算得上是照应周全,乃至方才那不问缘由便允她取走心爱幼蛛的爽快……种种情状,早已在她那不曾轻易为外人动念的少女心湖之中,悄然泛起了几圈若有似无的涟漪,不自觉地便对他生出了些许难以言明的好感与亲近之意来。只是这番心思,她自己亦是懵懂未明,只凭着一股子天性行事罢了。

  李肃自楼下唤了些时令的酒菜,用托盘端了,复又回到房中。推门进去,只见屋内水汽已散去了大半,那浴桶虽尚在屏风之后,然屏风上搭着的衣物却已不见了。

  抬眼望去,那楚清竹已然穿戴整齐,依旧是她那身奇异的装束——头顶银饰叮当,身着色彩艳丽的丝绸短裙,一双粉嫩的小脚丫,也重新用那黑色的、踩脚袜一般的柔软布料细细缠好,自足弓裹起,露出圆润的脚趾与秀气的脚跟,一路缠绕至小腿肚中间,束得紧致而妥帖。

  方才沐浴过,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清新的、混合了水汽与某种不知名花草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那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透着一层水润的粉嫩光泽,如同雨后初绽的花瓣,娇艳欲滴。尤其是那双玉足,虽被黑布包裹了大半,然那裸露出的脚趾与脚跟,却因着热水的浸润,显得愈发粉嫩饱满,莹润可爱,与那深黑色的缠足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李肃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楚清竹,待看到她那双刚刚出浴、愈发显得粉嫩诱人的玉足时,心头没来由地微微一跳,眼神竟是不自觉地在那上面多停留了片刻,一时竟有些看直了眼,暗忖这巫家少女,当真是生得别致,连这双脚也……也这般……

  楚清竹何等灵敏,立时便察觉到了李肃那略显失神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双足之上。她心头忽地一荡,脸颊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一股子莫名的娇羞之意悄然涌上心头。然则与此同时,却又掺杂着几分小小的、难以言喻的自得与欢喜。

  她也不言语,只那双清亮的杏仁眼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瞥了李肃一眼,随即转身走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坐定之后,竟是故意将那双缠着黑色护足的小脚丫,从裙摆下伸了出来,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晃荡起来,那姿态既有几分天真烂漫,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女儿家的得意与试探。

  李肃见她那双小脚,足底与那缠足的黑布果然皆是纤尘不染,即便方才在林中行走多时,亦无半分泥泞污渍。心下便了然,想来她行走之时,必是暗运内劲,于足底布下一层气劲,隔绝了地面尘埃,方能如此洁净。这等对气劲的精微操控,倒也显出其修为不俗。

  然则他目光流连之处,却不自觉地又落在那双粉嫩莹润、被乌黑缠足半遮半掩的玉足之上。只觉那形状小巧玲珑,肌肤粉嫩得如同初生婴儿,与那深沉的黑色布料相映,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韵味。他心头猛地一跳,方才醒觉自己目光过于流连,竟有些失态。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萧晴的影子来,想起昔日与晴妹亲近之时,她那双穿着奶白色短袜、同样娇憨可爱的纤足,自己似乎……似乎也是这般心头悸动,喜爱得紧。

  “莫非……莫非自己当真有此等……此等偏好不成?”李肃心头暗自嘀咕,面上却不由得微微一红,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将这荒唐念头甩开,赶紧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酒菜之上。

  他将托盘上的菜肴一一摆开,果然是两副碗筷,几样精致的小菜,足够两人食用。然则那酒,却只得小小的一瓶,看样子不过半斤左右。

  楚清竹方才还因李肃的目光而心头微漾,此刻注意力却立时被桌上的酒菜吸引。待看清只有一瓶酒时,那弯弯的柳眉便立时蹙了起来,小嘴一撅,不满地嚷道:“喂!怎地只得这一壶酒?莫非你这人忒也小气,竟不舍得与我共饮不成?”

  李肃闻言,只得解释道:“楚姑娘瞧着年纪尚轻,女儿家饮酒,终究不妥。在下想着,姑娘或许不善饮,故而只备了一份。”

  “呸!谁年纪轻了?本姑娘早已成年!”楚清竹立时不依,小手一挥,傲娇地挺了挺胸脯,“在我们巫家寨子里,那自家酿的米酒,我也不知喝过多少坛了!快些,将酒拿来!”

  李肃仍是摇头,苦口婆心道:“此地毕竟是客栈厢房,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妥,若再饮酒,只怕更易引人闲话,多有不便。姑娘还是……”

  “不不不!我不管!”楚清竹哪里肯听,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语气更是娇蛮,“我就要喝!你若不给,我……我便自己抢了!”说着,竟真有探手去夺那酒瓶之势。

  李肃见她这般娇蛮难缠,实是拗她不过,心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只得将那酒瓶推到她面前,无奈道:“姑娘既执意要饮,便饮罢。只是……还请浅尝辄止,莫要贪杯。”说罢,自己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水,准备用以解那饭食的油腻。

  楚清竹见状,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一把抓过酒瓶,也不用杯盏,竟是直接对着瓶口便“咕嘟”灌了一小口,随即眯起眼睛,咂了咂嘴,似是品味那酒香。

  二人遂开始用饭。李肃吃相斯文,细嚼慢咽。那楚清竹却似饿极了,亦或是天性如此,吃起东西来竟是风卷残云一般,小嘴塞得满满当当,两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如同偷食的小松鼠一般,瞧着煞是可爱。

  李肃看得有趣,忍不住笑道:“楚姑娘慢些用,仔细噎着。菜肴尚多,无人与你相抢。”

  不一时,桌上酒菜已是杯盘狼藉。那楚清竹初时还强自支撑,然则几杯酒下肚,早已是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显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又强撑着与李肃说了几句颠三倒四的话,头一点一点的,终是抵不过那酒意上涌,竟是伏在桌上,悄然睡了过去,口中还兀自嘟囔着什么,细听却也听不真切。

  李肃见她这般模样,睡颜倒有几分憨态可掬,然想起眼下处境,又不由得在心下暗叹一声。总不能让她就这般伏在桌上睡一夜罢?他略一思忖,打定了主意:且将她挪到床榻之上安歇,自己便在这椅上将就一宿也就是了。

  这般想着,他便站起身来,走到桌边,轻轻推了推楚清竹的肩头,低声道:“楚姑娘?楚姑娘?醒醒,回床上去睡罢。”然那楚清竹睡得正沉,哪里有半分反应?李肃无奈,只得弯下腰去,伸出双臂,想将她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扶抱起来。

  哪知他手臂方才穿过她腋下,将她身子稍稍抬起,那楚清竹虽在睡梦之中,却似有所感应一般,竟是嘤咛一声,柔软的双臂顺势便环了上来,紧紧搂住了李肃的脖颈,小脸更是在他颈窝间蹭了蹭,似是寻了个舒服的所在,口中还喃喃道:“唔……别走……”

  李肃身子一僵,只觉颈项间吐气如兰,又带着淡淡酒气,不由得面上一热,心中更是哭笑不得。他试着想将她手臂轻轻挪开,奈何她搂得甚紧,似是生怕被丢下一般。挣脱不得,又不好太过用力惊醒她,李肃无法,只得由着她这般八爪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本以为将她安置妥当,便可脱身。哪知他方欲抽身,那楚清竹搂着他脖颈的手臂非但未曾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几分,口中还发出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呓语,似是不愿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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