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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落红尘2,6

小说: 2025-09-08 22:40 5hhhhh 7060 ℃

  李肃心中一凛,他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学着墙上的剑痕,在空中虚虚地比划分析起来。他发现,这些剑痕,以及那切割卷宗、大破瓶罐的攻击轨迹,竟都是从他此刻所站立的这个位置发出!而且,这些剑痕毫无章法,既不规整,也不成体系,反倒显得杂乱无章,力道却又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疯狂与宣泄。

  李肃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切似乎都豁然开朗。这般毫无理智的劈砍,这般充满愤怒的发泄……他心中了然:想必那位“郎君”,那位深爱着蛊仙的男子,他……他定然是看到了这封信了!

  李肃再次低下头,拿起那张信纸。果然,就在信纸下方,那张斑驳的石桌上,清晰地刻着几行用剑锋凿出的字迹!那笔画虽然粗犷,却带着一股入木三分的悲愤与绝望,赫然也是中原文字!

  “卿心何忍?!绝情至此,置相爱之人于不顾,天道昭昭,岂容汝行此不义之举?!”

  剑锋刻下的字迹,句句泣血,带着无尽的诘问与悲鸣。李肃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男子,在看到爱人诀别之信后,是如何的肝肠寸断、悲愤欲绝。他明知这番质问已毫无意义,他所爱之人早已踏上那条莫名的不归路,再不回头,却还是无法自已,只能以剑代笔,将那满腔的悲伤与愤怒,狠狠地刻在这冰冷的石壁与桌案之上,只为向那已然离去的“蛊仙”发出最后的、无力的咆哮。

  这信,这剑痕,这无言的对峙,无不诉说着一段被时代洪流淹没的,情深意重却又悲凉绝望的往事。李肃手握火把与那信纸,久久无法言语,心头被这其中蕴含的悲剧力量所震撼。

  李肃站在那刻满悲愤诘问的石桌旁,望着墙壁上凌乱的剑痕,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无言。那段尘封的往事,虽未亲历,却已通过这些遗留的痕迹,在他心中勾勒出一幅悲怆而决绝的画面。

  就在此时,一直埋头于经卷之中的楚清竹,似乎也已大致翻阅完毕。她缓缓合上最后一卷兽皮,脸上却不见先前的兴奋与好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约的……不安。

  她并未立刻走向李肃,而是径直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墙壁前。那墙壁瞧着与别处无异,皆是坚硬的青石。楚清竹却伸出手指,在那墙壁上仔细地摩挲着,口中低声念诵着一连串古老而拗口的巫族咒语。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则按照某种奇特的韵律,在墙壁的不同位置轻轻敲击着。

  随着她咒语的念诵与敲击的进行,那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之上,竟是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缓缓扩大,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暗格。暗格之中,幽幽地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光晕。

  楚清竹神情肃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那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是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小小卵状物。这卵状物表面光滑无比,内部似乎有流光溢彩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既圣洁又诡异的气息。

  楚清竹捧着这枚晶莹小卵,脸色异常严肃,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它,仿佛这小小的东西蕴含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或力量。

  李肃见状,亦是好奇不已,凑上前去,低声问道:“清竹,这是……这是什么?也是那位蛊仙留下来的吗?”

  楚清竹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应道:“嗯,是的。这是蛊仙大人最后留下的……遗物。”

  李肃还想再问这究竟是何物,有何用处,但见楚清竹脸上那副凝重之中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心中便知此事恐怕非同小可,或许涉及巫族极深的隐秘,自己一个外人,实不该再追问下去。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那……此地可有留下什么地图,或是别的指示,能让我们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

  楚清竹闻言,目光从那晶莹小卵上移开,微微点了点头,道:“根据方才那些经卷末尾的记载,这座地宫原本确实有一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不过……”她顿了顿,神色又凝重了几分,“那条通道,必须经过一处……经卷中称之为‘废弃实验区’的地方。”

  “废弃实验区?”李肃心中一动,已大致猜到那所谓的“实验区”里,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所在。联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巨卵残骸,以及经卷中记载的蛊仙创造新虫妖、尝试以身入蛊的疯狂举动,那所谓的“废弃实验区”,只怕是危机四伏,甚至可能还残留着当年实验失败后留下的……恐怖之物。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警惕,却也都没有退缩之意。此地已无他路可走,唯有硬着头皮闯一闯那所谓的“实验区”了。

  当下,二人不再多言。楚清竹收好那枚晶莹小卵,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当先带路,举着火把,朝着楼阁的另一侧出口走去。李肃紧随其后,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二人一同走向那通往未知危险的、离开地宫的唯一路径。

  二人,既已决意深入险境,便举着火把,相伴而行,循着那经卷所示的路径,缓缓向地宫深处那所谓的“废弃实验区”迤逦而去。

  通道中,火把荧荧,将四周的幽暗照得影影绰绰。行不多时,便见道路两侧,先是零星散布着几枚破裂的巨卵残骸,形如朽木,色若死灰。然越往深处去,那破开的卵壳便越发密集,甚至有许多未经破损、完好无缺的巨卵,大小不一,或横卧在地,或堆叠如丘,其数甚夥,难以计数。这些巨卵皆被一层厚厚的灰尘与不知名的菌类所覆,然其内里隐隐透出的森然气息,却令二人心中不觉凛然。

  李肃见此,心头悚然,暗自思忖:“此地虫卵之多,实超乎想象。若非岁月久远,内中早已空虚,只怕早便被那孵化出的巨虫所填满了。然空卵既如此,那些完好者,不知又藏着何等凶险?”他虽是这般想,脚下却未曾停顿,只将长剑握得更紧了几分。

  楚清竹亦是神情凝重,她不时探出手,轻触那些巨卵表面,纤细的手指划过冰冷坚硬的卵壳,似在感受着其上残存的气息。她美目微蹙,口中轻声自语着一些李肃听不懂的巫族古语,仿佛在与这些沉睡的遗骸进行着无声的交流。那份专注与肃穆,倒也冲淡了李肃心中几分因未知而生的恐惧。

  二人就这样在无数死寂的巨卵阵中穿行,四周唯余火把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与二人轻微的脚步声,空旷的地底,似乎将一切声音都吞噬殆尽,更添几分诡谲。通道亦愈发宽阔,气温却随之下降,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如此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道巨大的石门赫然耸立于前,石门之上雕刻着古老而扭曲的虫豸图腾,带着一股子原始的凶戾气息。那石门并未关闭,仅是半开着,门缝中透出比外面更为深邃的黑暗,仿佛连火光都被吸噬了进去。

  “这里……便是那废弃实验区了。”楚清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有的低沉,轻声说道。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路未知,却又别无选择的无奈。于是,二人再不犹豫,一前一后,举着火把,便踏入了那道漆黑的门扉之中。

  入了那石门,只见眼前景象,又是一变。竟非实地,而是数条狭窄石径,仅容一人通行,凌虚而设,蜿蜒交错着通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石径之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幽壑,火光幽微,仅能照见脚下数尺之地,再往下,便是一片沉沉黑暗,难窥其貌。二人立于径口,只觉脚下虚悬,一股阴冷潮气自下方丝丝缕缕地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腐之气,令人闻之欲呕,心头发悸。

  李肃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探身向下照去,欲窥探那深坑究竟。火光摇曳不定,勉强能辨出那坑底并非空无一物,反似有无数庞然黑影蠕蠕而动。细听之下,更有悉窣之声,伴随着低沉的、仿佛磨砺甲壳般的异响,自那深渊中隐隐传来。他心头一紧,又将火把凑近了些,定睛细看。这一看之下,饶是他素来沉稳,亦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登时凝重万分。

  只见那巨坑之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竟全是先前所遇的那种翡玉巨蛛!其形貌狰狞可怖,体型比之外界所见者更要庞大几分,背甲幽光闪烁,八足挥舞如镰,彼此拥挤堆叠,不知凡几,直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李肃定了定神,望着这骇人听闻的景象,又思及外界那肆虐斐朝(此地属儒宗辖下,李肃此来正是奉命清剿)、令生灵涂炭的虫灾,心中豁然明朗,沉声道:“清竹你看!想来这为祸斐朝的虫灾,其祸根源头,多半便出于此地了!”他语气沉重,带着几分了然,“必是当年那位蛊仙遗留下来的虫种,在此地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来却不知被何人、因何故,无意中凿穿了这地宫,打通了路径,致使那翡玉蛛得以流窜至外间地面之上,大肆繁衍,终成今日之滔天灾祸!”

  二人皆屏息凝神,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脚下便是万丈深渊,黑黢黢深不见底,唯闻下方传来悉窣异响,更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火把光摇曳,仅能照亮身前数尺之地,愈发显得此径之危。

  正是战战兢兢,行至当中,忽觉脚下石径微微摇晃起来,且晃动之势愈发剧烈。二人心头皆是一凛,忙举火把向下照去,定睛看时,不由得魂飞魄散!原来那悬吊石径的铁索藤蔓,经年累月,早已朽烂不堪,此刻正发出“咯吱”怪响,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了!

  “不好!”李肃低喝一声,与楚清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事已至此,不及细想,二人忙运起周身气力,足下生风,沿着那摇摇欲坠的石径,飞速向前狂奔而去!

  然则,他们方奔出数丈,身后那石径已是寸寸断裂,发出骇人的崩塌之声,巨石碎屑夹杂着朽木断索,轰然坠落入下方的深坑之中!这般大的动静,登时便惊动了那坑底蛰伏的无数巨蛛,只听得下方嘶鸣之声大作,搅得那深渊之中如同开了锅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整条石径彻底崩毁、坠入深渊的前一刹那,李肃与楚清竹二人凭着一股狠劲,险之又险地纵身一跃,堪堪跃上了对岸那坚实的洞穴通道!二人惊魂甫定,尚不及喘息,下意识地回首望时,只这一眼,更是惊得亡魂皆冒!

  但见那深坑石壁之上,黑压压一片,竟是数不清的翡玉巨蛛被惊醒之后,正沿着陡峭的岩壁,密密麻麻地向上攀爬而来,更有些已爬进了他们方才落脚的这条洞穴通道,正朝着二人方向疾速追来!那无数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快跑!”楚清竹惊叫一声,二人哪里还敢稍作停留,忙不迭转身,使出平生之力,朝着那未知的洞穴深处亡命飞奔而去!

  身后那悉窣爬行之声、尖锐嘶鸣之音,如影随形,催魂夺魄,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皆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顾着拔足狂奔,沿着那漆黑的地穴通道亡命飞奔。火把在疾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幢幢,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

  也不知奔了多远,只觉气喘吁吁,心头怦怦乱跳。正自惶急之际,忽见前方通道之末端,隐约透出一线不同寻常的轮廓,竟似是一处房间的入口!二人心中皆是一喜,也顾不得许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朝着那入口冲去。

  果然,行至通道尽头,乃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二人慌忙闯入,李肃眼疾手快,反手便将那厚重的石门“砰”地一声奋力关上!随即,二人又七手八脚,也顾不得室内是何陈设,忙将那瞧着沉重的石桌、木箱、乃至散落的石块等诸般重物,尽数搬来,死死抵在了门扇之后,垒起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待将门抵死,二人方才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只听得门外传来“砰砰”的撞击之声,更有那利爪刮擦石门的“沙沙”锐响,显是那些狰狞的翡玉巨蛛已然追至门外,正自疯狂地撞击抓挠,试图闯入。二人听在耳中,心头兀自怦怦乱跳,知晓此地,亦不过是暂时的苟安之所罢了。

  二人方将那石门抵死,暂得喘息之机,心神稍定,方才转过身来,打量这间石室。火把摇曳之下,只见此室倒也宽敞,只是陈设简陋,除却方才被他们搬来抵门的桌椅箱笼之外,便只余四壁空空,积满了厚厚的尘埃。

  然则,目光扫过室内一角,二人身形却皆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但见那角落阴影之中,竟是倚墙仆倒着一具森森白骨!看那骨骼形貌,分明是一成年男子。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骷髅的右手,竟还紧紧攥着一柄早已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几分寒气的长剑!其人颓然仆地,头颅低垂,仿佛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亦未曾放开手中之剑。

  李肃望着这具手握剑刃、铺地而亡的男性遗骸,心头巨震,一幕幕景象霎时涌上心头——那石桌上诀绝的信笺,那墙壁间悲愤的剑痕,那刻骨铭心的诘问……他几乎是立刻便笃定,眼前这具白骨,想必……想必便是那位初代蛊仙的情郎,那位留下“卿心何忍”质问的“郎君”了!

  再看他这般死状,手握利刃,身无明显外伤,却并非与人争斗之态,反倒像是……像是力竭心死,自行了断一般。李肃心中不由得这般猜度:“看他模样,莫非……竟是自裁而亡?可又是为何?难道……难道仅仅是因为见到了那封诀别之信,便心若死灰,不愿独活?亦或是……”

  李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被巨蛛疯狂撞击的石门,又想起那信中所言“此去无归,再无回头”,一个更为冰冷、也更为可能的念头浮上心头:“莫非……莫非他当年寻至此处,不仅看到了信,更是……更是亲眼见到了他那已然踏上‘蛊仙’之路、走上那‘莫名的不归路’的爱人……见到了她那不再是人的……模样?因爱之深,无法接受,因情之切,痛彻心扉,最终……绝望之下,挥剑自戕于此?”

  思及此,李肃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望着那具沉默了千年的遗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悲凉。

  听得门外撞击之声愈发猛烈,那石门已是“咯吱”作响,眼看便要支撑不住,心下皆是焦急万分。当下也顾不得细看那男子遗骸,忙拉着楚清竹,急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来!”说着,便举着火把,向石室更深处急行而去。

  转过一处石壁,眼前景象又是一变,竟又是一座悬于深壑之上的石桥!此桥形制与先前所遇仿佛,亦是狭窄石径,凌空而设。然则不同的是,那石桥尽头,竟非是幽暗洞穴,乃是一处隐约透着天光的通道出口!那光虽微弱,然在这幽暗地底盘桓许久,骤然得见,直如指路明灯一般,分外显明。

  二人见了,皆是精神大振,面露喜色,心中暗道:“天无绝人之路!”当下再不迟疑,拔足便向那吊桥狂奔而去。

  正是二人方奔至桥中,忽闻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却是那石门终被外间巨蛛奋力撞破!无数狰狞巨蛛,黑压压如潮水般涌将出来,嘶鸣着,亦随着二人,爬上了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吊桥!

  这吊桥本就年久失修,朽索不堪,如今又骤然承了这许多人与巨蛛之重,立时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晃晃荡荡,左右摇摆不定,眼看便要崩坏!李肃见状,心胆俱裂,一面死命拉着楚清竹向前飞奔,一面疾呼:“快!快些!”

  行至桥之尽头,离那透光出口不过咫尺之遥,然脚下之桥,却已是彻底断裂崩塌!木石纷飞,铁索崩断,二人身形眼看便要随着断桥一同坠落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李肃眼见二人皆要随断桥坠落,情知再无幸理。千钧一发之际,他心中一横,也顾不得许多,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之意充斥胸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是在半空中猛地一拧身,将楚清竹娇小的身躯奋力向上一甩!他用尽周身最后的气力,将她直直朝着那透着光明的出口抛了过去!

  楚清竹只觉身子一轻,耳边只听得李肃最后一声断喝,已是被他甩上了那坚实的地面,口中不由惊呼一声:“肃阿哥!”

  她甫一站定,心胆俱裂,忙向下望去,却见李肃身形已然失却凭依,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朝着下方那黑压压、蠕动不休的异虫深渊坠落而去!这般高度,于气血境武者或不至立时殒命,然则……然则那坑底翻涌的,却是万千嗜血可怖、足以将钢铁都啃噬殆尽的翡玉巨蛛啊!

  李肃只觉身形急坠,耳畔罡风呼啸,下方乃是无尽深渊,黑黢黢不见其底,唯有那无数妖异复眼闪烁的幽光与悉窣爬行之声,预示着死亡的拥抱。

  此命休矣!电光石火之间,他心中却是一片澄明,唯有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直指那远在儒宗之内、清冷如月的身影。

  “晴妹……”他心中默念,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一丝苦涩的解脱,“哥哥此番,怕是……回不去了……你身在内门,须得好生修行,莫要懈怠才是……”

  念及她那与他人双修操穴、以求精进的修行法门,虽是当初自己点头应允,此刻临死之际,终究难免一丝怅然。他暗自叹息:“哥哥此去……想来……你与他人行那双修之法,亦能……亦能更无挂碍了吧……”

  这般心念电转之际,他强提一口丹田气,虽是身处绝境,武者的本能却未曾丧失。他腰身猛然一拧,借着下坠之势卸去几分力道,双足已是“砰”地一声,稳稳踏落于地!脚下虽是黏腻湿滑,遍布蛛丝秽物,其势却稳如磐石。

  “呛啷”一声龙吟!李肃反手已将长剑掣出,剑锋凛冽,映着那幽暗中无数晃动迫近的妖异巨影,寒光迫人。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半分惧色,唯余一片悍不畏死的决绝与悲凉!

  也罢!今日,便在此绝境之中,与这万千妖虫,做此最后一搏!虽死,亦当轰轰烈烈,不坠男儿之志!

  长剑既出,李肃再无半分犹豫,一声低喝,气贯周身!剑芒陡涨,如匹练横空,挾着破风厉啸,悍然斩向最先扑至的一头巨蛛!他此刻心无旁骛,每一剑皆凝聚了他毕生所学与此刻全部气力,势沉力猛,绝无半分保留!

  “噗嗤”一声,腥臭绿液飞溅,那巨蛛坚硬的甲壳竟被他一剑从中劈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然则,一蛛方倒,百蛛又至!四面八方,黑影憧憧,无数狰狞巨蛛嘶鸣着、挥舞着利爪扑将上来,直欲将他撕成碎片!

  李肃挥剑如风,剑光霍霍,血肉横飞。然则,他斩杀一头,便有十头、百头悍不畏死地涌上!这些翡玉蛛皮糙肉厚,寻常力道难伤分毫,每一击都需李肃灌注全身气劲,方能将其毙命。他体内气血翻腾,真气消耗极其剧烈,手臂已渐感酸麻沉重。

  峭壁洞口之上,楚清竹看得目眦欲裂,一颗心早已揪紧!她焦急万分,素手连扬,腰间剩余的飞刃化作道道乌光,破空激射而下,精准地钉向那些围攻李肃的巨蛛复眼、节肢等要害之处!飞刃虽利,亦能稍挫凶虫之势,为李肃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奈何距离遥远,飞刃力道已减,且下方蛛群密如蚁聚,她这点援手,对于那铺天盖地的虫潮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难以扭转乾坤。李肃斩杀的速度,已渐渐赶不上巨蛛涌上的速度,周身空隙越来越小,险象环生。

  更令他心沉谷底的是,在那密密麻麻的普通巨蛛之后,几头体型远超同侪、高达数丈、宛如移动小丘般的庞然大物,正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逼近!其甲壳色泽更深,泛着瘆人的金属光泽,周身散发出的凶煞之气,更是远非寻常巨蛛可比!那……赫然便是蛛群中的王者——几头小山也似的蛛王!

  见此情景,李肃与洞口的楚清竹,皆是心头冰凉,知晓今日,怕是……再无生路可言了。

  李肃左支右绌,剑光虽烈,终究难敌那无穷无尽的虫潮。身上已添数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气力更是渐渐不支。眼见那几头小山也似的蛛王步步逼近,带来山崩地裂般的压迫感,他已知今日断无生理。

  他猛地一剑劈翻身侧一头巨蛛,借力抬头,望向峭壁洞口那抹焦急万分、泪眼婆娑的倩影,用尽残余气力,嘶声喊道:“清竹妹子!此地非善地,速走!莫要管我!这些妖物,只怕……只怕片刻便能攀援而上!”

  楚清竹立于洞口,听得他此言,心如刀绞,泪珠滚滚而落,只是拼命摇头,哽咽道:“我不走!肃阿哥,我不走!要死……要死便死在一处!”她手中飞刃早已用尽,此刻除了哭喊,竟是别无他法。

  然则,战局瞬息万变。李肃方才分神一喊,身形便是一滞,周遭巨蛛早已抓住破绽,数条黏腻蛛丝如电射出,瞬间便将他四肢缠住!紧接着,数头巨蛛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捺于地,动弹不得!

  李肃挣扎无果,只觉千斤巨力压身,骨骼欲裂。便在此时,一头体型稍逊蛛王、却远胜寻常巨蛛者,排开众蛛,缓缓爬至其身前,垂下狰狞口器,散发出浓烈的腥臭,似欲就此进餐。此蛛气势慑人,显然便是这蛛群之中,那至高无上的——蛛皇!

  生死一线,李肃最后抬眼,望向那崖壁洞口上的楚清竹,想再劝她一句速离。却见她此刻竟是止住了哭泣,脸上神情变幻,似是……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眼中犹自噙着泪水,嘴角却强自牵起一抹凄婉而决绝的笑意,隔着深渊,遥遥望着被按在地上的李肃,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地传来:

  “肃阿哥……”她笑着流泪,声音轻颤,“我……我该早些让你插我的穴穴才是……”

  此言出口,虽源于她巫家寨中耳濡目染、对男女情爱之事懵懂错解,然此刻情急之下,却亦是她心底那份早已萌生、却未曾明言的好感,最真切、最直接的流露,是她以为的、表达至深情意的方式。她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梦幻般的憧憬与决绝:

  “若是……若我们还有机会……我定要将你带回寨子,让阿婆也瞧瞧你这中原的俊俏郎君……”

  李肃闻言,心头猛地一沉!他听出了她话语中那份异样的决绝与……不祥!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骤然袭上心头!她……她想做什么?!

  楚清竹要做什么呢?她眼中那决绝的笑意,那看似荒唐却又饱含深情的言语,分明是存了玉石俱焚、牺牲己身的念头!

  如何牺牲?自然是循着那初代蛊仙留下的道路!在那巨楼之顶的密室之中,她岂止是看到了蛊仙的实验记录?更是将那最为核心、最为凶险的——如何以身入蛊,化身虫群意志,成就“蛊仙”之境的秘法,尽数记在了心中!

  那初代蛊仙,天纵奇才,经过无数次疯狂的实验,最终竟是以这凶悍绝伦的翡玉蛛为根基,进行改良,使得其族群特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分化出了强大的蛛王,更是诞生了那唯一的、至高无上的“蛛皇”!这蛛皇,除了统御蛛群之外,还有一个最为关键、也最为隐秘的功能——那便是作为“接引”与“融合”的道标,为后来者行那“以身化蛊”之法,提供最终的桥梁!

  此刻,楚清竹要做,便是效仿那初代蛊仙!

  只见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先前在暗格之中找到的那枚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小小卵状物。此物,正是初代蛊仙耗尽心血,以自身精元与无数天材地宝凝练而成,用以辅助后来者完成最终融合的关键信物!

  她含泪望着下方被蛛皇口器逼近、已然闭目待死的李肃,脸上露出一丝凄美而满足的笑容。随即,她毅然决然地,将那枚晶莹小卵送入口中,和泪吞下!

  下一瞬,她纵身一跃,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自那峭壁洞口,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下方那翻涌着无尽死亡的万丈深渊!

  就在她娇小的身躯凌空下坠之际,奇异的变化发生了!她周身肌肤竟是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而浓郁的幽香,那香气初时淡薄,转瞬便浓烈得化不开,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命气息!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信息素,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瞬间便弥漫了整个深渊!

  那奇异香气,初如兰麝,瞬息间便浓烈如醇醪佳酿,更带一种勾魂摄魄之异力,弥漫开来,竟似无孔不入!下方那原本狂躁嘶鸣、悍不畏死的万千巨蛛,闻得此香,竟是齐齐一滞!仿佛被无形之力定住,霎时间,整个深渊竟是落针可闻,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尤其是那正欲对李肃下口的蛛皇,庞大身躯猛地一僵,竟是顿住了动作,缓缓抬起那狰狞头颅,八只复眼之中,竟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竟是舍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缓缓转过身,朝着那香气源头,那正自空中飘然坠落的娇小身影,一步步挪动而去!

  再说楚清竹,自服下那晶卵,身坠半空之际,便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自丹田深处升腾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那感觉奇异无比,仿佛有无数细微火苗在血脉中点燃,烧得她神智都有些恍惚。她竟是浑然不觉般,本能地撕扯开自己身上那巫女劲装,露出其下白皙细腻、吹弹可破的肌肤,任由那奇异香气自周身毛孔毫无阻碍地散发而出!

  原来,那枚晶卵,乃是初代蛊仙以秘法炼制的‘死卵’!其中所蕴,并非活物生机,而是一缕经过特殊处理、能够激发特定本能的‘源息’。此刻卵中死物‘孵化’,其源息便与楚清竹自身精气神瞬间融合,并非是直接助她化为蛊仙,却是点燃了那至关重要的第一把火——化作引动这翡玉蛛族群特殊本能的‘火种’,令她周身散发出这独一无二、专为蛛皇准备的信息素!

  而那本就是初代蛊仙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特意催生改造出的蛛皇,更是首当其冲!那融入其血脉最深处的、被刻意设计、沉睡了无数岁月的本能,此刻被这信息素骤然唤醒——那并非是猎食的凶性,而是……繁衍后嗣、延续族群的……交合之本能!此亦是初代蛊仙预先设计好的,成就蛊仙之路的一部分!

  受那体内死卵源息与外界信息素的双重影响,楚清竹的意识亦开始模糊。她那清丽脱俗、灵气逼人的面容之上,竟是在望见那狰狞蛛皇步步逼近之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丝……一丝近乎本能的……期待与媚态!那是一种被最原始欲望所驱动的神情。然则,眼角余光瞥见一旁被缚于地、虽狼狈却依旧眼神复杂的李肃,她心中猛地一痛,那短暂的迷离瞬间被无尽的悲伤与羞耻所取代!她贝齿紧咬下唇,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声音带着哭腔与哀求,对着李肃,发出了最后的叮咛:

  “肃……肃阿哥……别看……求你……别看……”

  “清竹妹子!”李肃目眦欲裂,嘶声喊道。

  他听着她那近乎表白之语,又见她毅然赴死,心头早已是五内俱焚,痛彻心扉。他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早已心悦于这位娇蛮灵动、却又至情至性的巫家妹子?否则,方才桥断之时,他又岂会舍命相送,将她奋力甩出生天?

  他虽不知她吞下那晶卵、纵身跃下,究竟是要行何等秘法,却也看得分明,这一切……皆是为了救他!然此刻,眼见她落地之后,周身香气愈浓,那原本清丽脱俗、灵气逼人的娇靥之上,竟又复现出方才那般……那般令人心悸的期待与媚态!

  她本是清爽脱俗,杏眼灵动,不染凡尘。此刻媚态横生,却非是寻常风月,反倒透着一股子原始而妖异的魅惑,别有一番令人心碎的风情。

  便在此时,那原本步步逼近的蛛皇,庞大身躯之下,竟是缓缓探出一根粗壮狰狞、色泽暗紫的物事——那正是其雄性虫茎!受那奇异香气与本能驱使,此物甫一探出,便已是怒张勃起,直指楚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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