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凌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发呆。电子钟显示06:30，距离闹钟响起还有半小时，但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整整两小时了——自从凌晨四点被腺体残留的刺痛惊醒后，就再没能入睡。

床头柜上的分化证明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B级Beta，这个结果像块烙铁般烫在他的视网膜上。凌云机械地摸向后颈，那里本该有Omega的腺体凹陷或Alpha的结节，现在却只有一片毫无特征的平坦皮肤。他想起昨晚大姐咬住他腺体时那种刺痛感——那不是一个Alpha对Omega的标记，而纯粹是高等性别对低等性别的羞辱性压制。

"咚咚咚"。

敲门声比闹钟提前了十五分钟。没等他回应，房门就被推开，苏琉璃端着早餐托盘走了进来。大姐今天穿着天海中学的标准制服，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高马尾，雪松信息素随着她的步伐在房间里弥散。她身后跟着夜清歌，二姐已经化好了精致的妆容，琥珀色的眼睛在看到凌云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吃完换校服。"苏琉璃把托盘放在书桌上，目光扫过凌云的睡衣，"七点整出发。"

托盘里是两人份的早餐——煎蛋、培根、吐司和牛奶，明显是给即将高考的学生准备的营养餐。凌云盯着餐盘边缘的银质刀叉，突然意识到这是大姐第一次亲自给他送早餐。刀叉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憔悴的脸和乱糟糟的黑发。

"谢谢大姐..."他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下摆。

苏琉璃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靠在书桌旁，拿起那张分化证明书仔细端详，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面上"B级β"的字样。这个动作让凌云的后颈莫名发烫，仿佛那双能弹奏钢琴的手正摩挲着他毫无价值的腺体。夜清歌则直接坐到了床边，柑橘味的信息素甜得发腻，她伸手拨弄着凌云睡乱的黑发，像是在把玩一个玩具。

"父亲今早飞纽约了。"苏琉璃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分化证明，"母亲要去大学开会。"她放下纸张，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凌云，"所以接下来两周，由我全权负责你的起居。"

夜清歌笑嘻嘻地补充："包括放学后的'补习'哦~"她故意在"补习"二字上咬了重音，手指从凌云的头发滑到后颈，在那片平坦的皮肤上画着圈。

凌云咽了口唾沫。托盘里的煎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他的胃像打了死结。大姐说的"负责"绝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昨晚那个带着雪松气息的"体检"已经充分证明了这点。二姐此刻的触碰更让他想起昨晚被强行喂下的橘子糖，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我自己能..."

"能什么？"苏琉璃打断他，指尖敲了敲分化证明，"能保护好自己？"她突然俯身，冰凉的食指抵住凌云喉结，"知道昨天赵明为什么能准确堵到你吗？"

凌云僵在原地。大姐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但此刻抵在他咽喉的触感却像刀锋。夜清歌的手也从后颈移到了他的肩膀上，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他无法后退。

"他在你书包里装了定位器。"苏琉璃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扔在桌上，"整整三天。"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而你这个废物，居然毫无察觉。"

早餐的牛奶表面泛起细微的波纹。凌云盯着那个微型定位器，突然想起上周体育课赵明"不小心"撞到他的场景。当时书包扣确实松了，但他根本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篮球队长怎么可能"不小心"撞到他这个不起眼的Beta？

"七点。"苏琉璃转身走向门口，雪松信息素像无形的锁链般扫过凌云的脸颊，"迟到一分钟，加一套模拟卷。"

夜清歌临走前突然凑到他耳边："今天放学有惊喜哦~"她的虎牙轻轻刮过凌云的耳垂，留下一阵刺痛。

房门关上后，凌云才敢大口呼吸。他机械地咀嚼着已经凉掉的煎蛋，味同嚼蜡。书桌上的定位器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像只窥视的眼睛。窗外，几只麻雀在樱花树上叽叽喳喳，它们自由地飞来飞去，不像他——一个被圈养的B级Beta。

下楼时，夜清歌正在玄关处涂指甲油。二姐今天把长发扎成了活泼的丸子头，琥珀色眼睛在看见凌云时瞬间亮了起来。她脚边放着两个书包——一个是她自己的奢侈品限量款，另一个是凌云用了三年的普通双肩包。

"小云今天好乖~"她晃了晃鲜红的指甲油瓶子，"姐姐帮你系领带好不好？"

没等回应，夜清歌已经蹦跳着凑过来。柑橘味的信息素甜得发腻，她灵巧的手指在凌云领口翻飞，时不时故意蹭过他的下巴。当领带结最终收紧时，凌云几乎喘不过气。

"太紧了..."他小声抗议。

夜清歌却突然凑到他耳边："知道吗？Beta的颈动脉比Omega更脆弱哦~"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所以领带要系紧点，免得被坏人盯上。"她的手指顺着凌云的喉结滑到锁骨，"不过别担心，有姐姐们在呢~"

车库方向传来喇叭声。苏琉璃已经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落地窗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的目光在凌云被夜清歌摸过的锁骨处停留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天海中学的早自习七点四十开始，但苏琉璃的黑色轿车七点十五就停在了校门口。这个时间点本该只有值日生到校，但校门前却聚集了十几个学生——他们看似在闲聊，目光却不断瞟向苏家的车。凌云认出其中几个是学生会纪检部的骨干，清一色的高等级Alpha和Enigma。

"看，是纪检部的孩子们~"夜清歌笑嘻嘻地摇下车窗，朝人群挥手，"琉璃你昨晚发的通知真有效~"

凌云缩在副驾驶，手指死死攥着安全带。那些纪检部成员投来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车窗，在他身上来回扫描。他能感觉到他们的信息素在车外交织——雪松、龙涎香、薄荷...各种强势的Alpha信息素混在一起，即使隔着车窗也让他这个B级Beta感到窒息。

苏琉璃下车时，纪检部成员立刻整齐地鞠躬："会长早！"

大姐连头都没点，径直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出来。"

凌云的双腿像灌了铅。当他终于挪出车门时，校门口已经鸦雀无声。十几个高等级者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成无形的网，而他这只B级Beta就像落入蛛网的小虫。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在他平坦的后颈处停留——那里没有Omega的腺体凹陷，也没有Alpha的结节，只有一片毫无价值的平坦皮肤。

"从今天起，"苏琉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凌云由学生会直属保护。"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有意见的，现在提。"

没人敢出声。夜清歌蹦蹦跳跳地挽住凌云另一只胳膊，柑橘信息素刻意地浓烈起来："我们小云可是很受欢迎的~对吧？"她环视一周，目光在几个Omega女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特别是对那些想接近我们的...小虫子们。"

教学楼前的樱花被晨风吹落，粉白花瓣沾在凌云肩头。从校门到三年A班这短短两百米，他走得如履薄冰——大姐在左，二姐在右，身后跟着沉默的纪检部小队。这阵仗不像护送，倒像押解。路过的学生纷纷避让，有几个低年级的Omega甚至躲进了厕所。

三年A班的早读声在他们踏入走廊时戛然而止。当苏琉璃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凌云听见至少三个同学倒吸冷气的声音。班级里的信息素瞬间紊乱——几个低等级Omega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而Alpha们则立刻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

"自己座位。"大姐松开他的手臂，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放学等我。"

夜清歌则笑嘻嘻地朝全班抛了个飞吻："我家小云就拜托各位啦~"她故意在"我家"二字上咬了重音，目光扫过几个曾经和凌云说过话的女生，"特别是那些想'帮助'他的同学们~"

直到两位姐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三年A班才重新响起窃窃私语。凌云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这个往日安全的避风港今天却让他如坐针毡，因为全班的目光都黏在他背上。他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变得有价值的商品。

"喂..."前座的陈明悄悄转头，声音压得极低，"你真是B级Beta？"

凌云僵住了。陈明是班里少数几个对他友善的同学，一个C级Beta，平时经常借他笔记抄。但现在，就连这个老朋友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疑惑和...一丝微妙的嫉妒？

"嗯..."他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

陈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那她们为什么..."话没说完，教室门再次被推开。

班主任李老师拿着月考成绩单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这位B级Omega女性通常温和有礼，但今天她的信息素里明显带着焦躁。她的目光在扫到凌云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上月模拟考，我们班平均分掉到年级第三。"李老师把成绩单重重拍在讲台上，"特别是数学——凌云！"

被点到名的瞬间，凌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全班视线像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火辣辣的。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轻蔑和幸灾乐祸——在这个精英云集的班级里，他一直是那个拉低平均分的累赘。

"58分！"李老师抖着他的试卷，"全班唯一不及格！你知道自己拉低了多少平均分吗？"

试卷上的红叉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凌云死死盯着桌面，指甲陷入掌心。他当然知道——天海中学的考试从来都是按排名给分，58分意味着他离倒数第二名都差了至少30分。更讽刺的是，这张试卷上的题目他其实都会做，但考试时大脑一片空白，就像...

就像现在这样。

"我、我会努力..."他机械地重复着说过无数次的台词。

"努力？"李老师冷笑，"你拿什么努力？"她突然压低声音，"现在连分化的优势都没有了..."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这句话踩中了天海中学最敏感的雷区——第二性别歧视。理论上学校严禁此类言论，但现实中，低等级Beta和Omega确实要付出数倍努力才能获得同等机会。凌云能感觉到几个Omega同学投来同情的目光，而那些Alpha则露出了然的笑容。

凌云的脸烧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在发烫——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在这个精英云集的学校里，B级Beta的身份就像原罪，更何况他还是个吊车尾。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通过分化改变命运的可能性——也被剥夺了。

下课铃拯救了他。凌云逃也似地冲出教室，却在走廊拐角撞上了最不想见的人——赵明的跟班王硕，一个刚分化不久的A级Alpha。这个身高近一米九的体育生像堵墙一样挡在走廊中央，信息素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哟，这不是'会长的小宠物'吗？"王硕拦住去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凌云，"赵明被退学的事，你知道多少？"

凌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墙。王硕的体格比他壮实一圈，A级Alpha的信息素即使不刻意释放也足够让B级Beta感到压迫。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龙涎香信息素——强势、霸道，带着明显的攻击性。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王硕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力道大得让凌云脚尖离地，"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A班吗？"他压低声音，"因为你养父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

领带勒得气管生疼。凌云眼前发黑，恍惚间想起夜清歌那句"Beta的颈动脉更脆弱"。走廊上的学生纷纷绕行，没人敢插手A级Alpha的"私事"。他的手指徒劳地抓着王硕的手腕，但对方纹丝不动——这就是体质10和体质16的差距。

就在他膝盖发软时，一股凛冽的雪松信息素突然席卷而来。王硕像触电般松开手，脸色瞬间煞白。凌云瘫在墙上大口喘息，视线模糊中看到苏琉璃站在走廊尽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得像冰。

"学生会办公室。"大姐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走廊瞬间安静，"现在。"

王硕张了张嘴，最终低着头快步离开。苏琉璃走到凌云面前，伸手拽正他的领带，力道大得几乎勒断他的脖子。她的指尖冰凉，雪松信息素浓烈得让凌云头晕目眩。

"这就是你的'能照顾好自己'？"大姐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平静，"第二节什么课？"

"数、数学..."

苏琉璃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我。"她的瞳孔在走廊灯光下呈现出极深的墨色，"知道天海中学的保送标准吗？"

凌云摇头，喉结在苏琉璃指腹下滚动。

"年级前三十，或者——"大姐的拇指重重碾过他的下唇，"特殊人才。"她松开手，"你觉得B级Beta能走哪条路？"

上课铃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审讯。凌云跌跌撞撞地回到教室时，数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这节课讲的是高考压轴题题型，黑板上的微积分公式像天书般铺展开来。

凌云机械地翻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上周的随堂测验就放在桌角——68分，用红笔圈出的分数旁写着"年级倒数第五"。这个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就像床头那张写着"B级β"的分化证明书。

"今天我们讲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应用..."数学老师的声音逐渐远去。

凌云盯着试卷上鲜红的叉号，那些错题他其实都会——至少在考试时会，但每次拿起笔，眼前就会浮现苏琉璃失望的眼神和夜清歌怜悯的笑容。然后手指就开始发抖，公式像泥鳅一样从脑子里溜走...就像现在，明明老师在讲重要考点，他的思绪却飘向了昨晚被两个SSS级按在床上"检查腺体"的场景。

"凌云！"

粉笔头精准地砸中他的额头。数学老师站在讲台前，脸色铁青："上黑板做这道题！"

全班寂静。凌云拖着脚步走向黑板，粉笔在他手中颤抖。题目是道典型的导数应用题，难度中等，但他盯着题干看了足足一分钟，大脑却一片空白。他能感觉到背后同学们的视线——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还有数学老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不会就直说。"数学老师终于叹了口气，"别浪费大家时间。"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凌云突然把粉笔摔在地上，在全班的惊呼声中冲出教室。他跑过走廊，跑下楼梯，一路冲出教学楼，最后瘫倒在樱花树下剧烈喘息。

花瓣落在肩头，轻柔得像一个嘲讽的吻。凌云摸着自己毫无特征的腺体位置，突然笑了——B级Beta，这个世界中最平庸的存在，注定只能活在金字塔的底端。而可悲的是，就连这个底端的位置，都是养父用信用点给他买来的...

远处传来上课铃声，凌云却只是仰头看着飘落的樱花。在这个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体内碎裂——那层保护了他十八年的、名为自尊的脆弱外壳，正在分化的余波中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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