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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祥】阁楼的弗兰肯斯坦(H/G/猎奇)

小说: 2025-09-08 22:39 5hhhhh 6110 ℃

“哈...哈...唔...”

祥子的指尖深深地嵌入初华汗湿的背脊,刻出歪斜的血印,如同藤蔓缠绕着树干蜿蜒曲折,汲取着生命的汁液。初华腰腹微曲,任由祥子的腿交叉着束缚住自己的腰身。她舌尖探出,像是吐信子那般试探,随后从侧边撩开祥子水润的嘴唇,相会后便彼此缠绕、追逐,两条久别重逢的蛇,忘情地缠绕、厮磨,抵死缠绵。初华将藏在腮中方才渴饮的凉白开汇入祥子的嘴中,温情的暖流自上而下,汇聚成一片令人晕眩的、澎湃的海洋。

“初...初华...轻...哦...”

唇枪舌战的嘴里吐出几个含蓄的音,随即便又吞到肚中。初华加大手指的力度与幅度,食指与中指趿拉着粘稠的月光伸入又缩出,就像小时候掏池塘里隐藏在泥巴下的鱼洞那般,水流在手掌汲出的“咕啾”声此起彼伏,每一次渐进地探寻都酝酿着一次爆发。

经历发烧两天二人情感的互通后,初祥两人才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自拔了。

每次在舞台上弹奏吉他的时候,初华都感觉自己正抱着祥子的大腿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疯狂地帮她自慰,这种裸露的快感在脑子里左右乱窜,又被背德感通缉,诸多情感扰得大脑昏天黑地的感觉令她只想快点结束无聊的前戏。

祥子也是,在舞台上常常看着初华发呆,想象着自己正在被初华灵动又生着茧子的手使劲玩弄,自己还得时刻保持演奏,将这种癫狂的生理愉悦用理性压制下来。

最后的结果总是演出一结束,两人便躲在更衣室缠绵、回来的车上挑逗、在同居的屋子里从客厅做到阁楼,从皓月当空做到东方既白。

“小祥...小祥...下次就在武道馆演唱会上...好吗?就当作是剧本...假戏真做...”

初华脑门抵着祥子的下巴,祥子的身子没稳住被初华直直地压在下面,她下意识抱紧了初华的脑袋,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收紧了几近发麻的穴道,正巧与双指的挺进不期而遇,轰轰烈烈的高潮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飞溅而出。

“不行...不行...那么多人...”

祥子意识迷离,眼神堆积着积雨云,直愣愣地看着窗口。窗外的月光仿佛闪光灯一样拍摄着自己的丑态,一想到这,祥子羞耻心催促下的快感便更甚,她抽动一下身子,触电般全身紧锁,电流从只传导快感的穴道通往身体各个部位,直顶大脑。她又高潮了。

心跳彼此交织的鼓点越发急促,贴着薄薄一层皮肉互相知会。初华搂住祥子的大腿就把她抱起,抵着贴着鎏金壁纸的墙,手上功夫一点都不闲着。

“初华...我才去...啊...”

言语已经退化,只有最原始的肢体接触才能沟通。祥子的肉体说着想要,初华也是,所以祥子的话只是一句无意义的耳边风,枕着夜色飘在屋内。

在被各种颜色渲染的混乱的纸面,突然滴落一滴深邃的黑,不断浸染,不断扩张,没有不适的感觉,只是静默地、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不住的水声与强烈的呼吸声伴随着近似呓语的言语,汇成肉欲的交响,躁动燥热而又沉闷的夏季空气。初华渴求的视线吞噬着祥子,祥子在一震一颤下注视着初华闪着月光眸子里淫荡得不成人形的自己,耳边传来窗外空调机的电流声,她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厕所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在滴水,滴落在满溢的水桶中。

“小祥...我还要...我...我爱你...”

温热的粗气以粗俗的情话为载体,劈头盖脸地呼在祥子脸上。初华她说完后再次吻住祥子,在侵占,在融入。

夜风只是轻轻地流动,拂过自己的脸颊,自己好像在舔舐着一块清凉的果冻。

【啊...楼下水龙头没关紧,等会做完得下去关一下,不然水电费又要超了...】

祥子看着初华在月色中闪亮成一片白瓷的后背,宽广的后背被自己抓出横七竖八的印子。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外泄...】

感觉像整个宇宙的星光骤然坍缩进她小小的心脏,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光和热,可是这光和热并没有将她轰炸得形神俱灭,而是温柔地笼罩着她。

【桌上仙人掌的花有点枯蔫了,等会得浇点水】

“小祥...你也说点什么!我快使不上力气了...哈...”

初华拱起身体,小腹压着无力恸哭着的手腕,快感的洪流将她淹没,自己仿佛抓着激流中唯一一块木板在漂游。

飞天遁地,轰炸着轰炸着。急不可耐,原子弹就要落下来了,下一秒就要天变地异,这是世界上最后一秒的一个瞬间。

【时间在凝滞...可我却看到它如丝如缕地流过...】

祥子微微睁大的眼眸里,映着初华俯下的轮廓,却在瞬间被这内部爆发出的、炫目的白光彻底淹没。眼前的爱人变成一颗星辰,一颗不断坍缩的庞然巨物,自己在远离,对方在远离中缩小、快速缩小,最后变成了一颗糖,夹在自己的指尖。

“啊...”

一声短促的、几乎不成调的气音从祥子微张的唇瓣间逸出,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的喟叹。

祥子听不到,在初华交响着混乱噪声的耳膜中她能理会到这声呻吟不是痛苦,是狂喜的顶点终于降临的释然。她体会到一股炽热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身的脉络,冲刷掉最后一丝疲惫和迟疑。血管里奔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星辰金液;神经末梢传递的不再是细微的刺激,而是整个银河系在体内旋转、坍缩、爆发的轰鸣交响。

当初华藏在头脑深处的理智意识到这种感觉并非源于自己,那仿佛失血过多一般的窒息感便狠狠地将自己推出。

【初华...初华...】

【好暗,多些光。】

祥子很惊讶,那道洪流所到之处,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和…彻底的归属感。身体沉重的边界在溶解,意识像挣脱了引力的羽毛,向着那爆发的核心——那绝对的光与热之源——轻盈地飞升。她模糊地感到自己拥抱的手臂似乎松开了,身体在向后飘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祥子看到她唇角那抹被情欲染红的笑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冰冷迅速覆上脸颊的瞬间,凝固成一种永恒满足的弧度。她“看见”了——那从核心奔涌而出的、并非毁灭的黑暗,而是将她温柔包裹、带向终极融合的、无与伦比的温暖怀抱。那怀抱许诺的,是比此刻肌肤相亲更紧密、更永恒的…融合。

最后的念头如流星划过她即将沉入永暗的意识,她看见幼时的自己牵着初华的手,在生满玫瑰的庭院里漫步着。春光烂漫,所有的色彩、温度、声音,都被吸纳入那片绝对的寂静与温暖之中,就像掠过一缕无人在意却令人印象深刻的残影。

【这就对了】

我可以在这里,

我能留在这里,

我应该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这里,

我能一直在这里。

永恒的理解,永恒的爱,永恒的宁静,永恒的温暖,就像回归了母胎一样,我不需要思考便能体会一切爱与美好。

这里就是我的来处,这里就是我的归处。

【这就对了...】

疲惫的初华正埋首在祥子温热的颈窝中,贪婪地吮吸着肌肤上蒸腾的、情欲与汗水混合的甜香。她的战栗,她压抑的喘息,她指尖在自己背上无意识的抓挠,都像最烈的酒,烧灼着自己的神经,将理智焚烧殆尽。初华还沉浸在一种纯粹的、野兽般的饕足感里,任由感官被无限放大,又无限聚焦于此刻身体的连接与征服。祥子沉寂的身体内部每一次细微的收缩,都引来自己更猛烈的回应,像在攫取、在确认自己的领地。

冷却...

冷却...

初华沉重的头颅依旧枕在她颈侧,鼻息喷吐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带着事后的粗重余韵。指尖还流连地、带着占有意味地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起伏。

只是…这触感似乎有些不同了。

那温热的、充满弹性的柔软,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所取代。

像抚过一块在烈日下迅速冷却变硬的蜡。

“小祥?”

她无意识地收拢手臂,想将怀中温软的身体更紧地贴向自己。

然而,祥子的身体沉重得不可思议,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初华手臂施加的力量,只换来一片死寂的、毫无回应的冰凉。她贴着祥子颈侧的脸颊,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肤的温度正以可感知的速度流逝,如同暖流退去后裸露出的冰冷河床。

“小祥?!”

初华喉咙干涩地挤出一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回应。

连一丝睫毛的颤动都没有。

卧室里甜腻的空气慢慢凝固、结冰,沉重地压在她的胸口。她猛地摇晃了一下祥子的肩膀,动作从迟疑迅速变得局促无措。

所有食色性的满足,所有快感,所有感官的喧嚣,在这一刻被绝对的死寂和冰冷的触感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眼前这张凝固着微笑的脸,和指尖挥之不去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寒意。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空白攫住了初华,随后,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头顶。房间里甜腻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只剩下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独有的铁锈般的冰冷腥气。

当初华意识到祥子死去了的时候,厕所的水龙头已经没有滴水了,而桌上仙人掌的花也垂头丧气地拖曳着。

“骗你的啦,故事发展怎么可能这么糟糕呢?我们可是闪闪发光的少女乐队番。”

初华打趣地对真奈说着,本被这个鬼故事压迫得无法喘气的真奈听初华这样说才稍微呼出一口气,她轻轻拍了下初华的肩膀,赌气地说:

“真是,小初华又在吓我。”

初华扯了扯落下来的衣袖,遮住手腕。她瞥了一眼真奈,随后说道:

“夏天嘛,当然要讲一讲能够刺激毛孔的恐怖故事啦。”

“噫…那可真是毛骨悚然的恶趣味呀~”

真奈装模作样地叉起手搓搓手臂,给初华展示一手的鸡皮疙瘩。

“倒是最近我家那边晚上经常发生灵异事件哟。”

“诶?小初华又在逗我玩。”

真奈摆摆手,表示不吃这一套。可当她看到初华严肃的表情后,扬起的眉毛便尬在眉头。

“真…真的?”

初华没有答话,只是饶有趣味地捂住了嘴巴,口中却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

“那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吧,这世上又没有鬼,有鬼也是有人在搞鬼而已啦~”

真奈故作轻松地说,似乎是想要说服自己。

“那是当然有的,比如说听说那一带的人手上都会出现缝合线,因为她们的肉体会不知来由的脱离…”

“打住打住!小初华你这样说一定是有根据的吧。”

撑起桌子,真奈咽了下口水,试探地问:

“别骗我啦,没有的事吧…”

此话说完,休息室忽的安静下来。热水壶烧开的声音划破宁静的氛围,空调的冷气萦绕脖颈,真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初华诡异地笑了笑,身体挪到真奈身旁,慢慢地提起袖子。真奈颤抖的视线投射过去,一道赫然的伤疤横在白花花的手臂上,黝黑的缝合线像一条蜈蚣咬合着伤口。

“咦——”

真奈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露出恐怖疮疤的初华一脸微笑地蹲在地上:

“真奈酱,把你交给我吧...”

“不…不要——”

真奈恐惧地闭紧眼睛,双手挡在面前,妄想抵挡初华的侵略。可是对方只是绕过了真奈的马奇诺防线,捏捏真奈软乎乎的脸。

“笨蛋,是我画的啦。”

睁开眼,初华当着她的面搓了搓吓人的缝合线,黑色的墨线被手上的汗晕开,染黑了一片。

“小初华!!!”

“哈哈哈,抱歉呀,因为真奈酱太惹人逗趣了。”

初华干哑地笑笑,又把袖子拉了回去。

“哼!不理你了。”

鼓足腮帮,真奈扭过头。

“你自己都说了所有装神弄鬼都是人在搞鬼嘛,这不是鉴定一下你的唯物主义思想是否坚定才演这出戏的。”

“不想理你。”

依旧别过头,只是余光在眯着的眼缝中观察着初华的动态。真奈看到初华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对方赔笑着说道:

“好啦好啦,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这不是缓解一下休息室沉闷的气氛才跟你说笑嘛。”

“根 本 没 有 起 到 这 个 作 用 好 吧!”

真奈一跃而起,一字一顿地反驳,过于造作以至于像是在撒娇。

“话说呀。”

结束这段尴尬的恐怖表演后,真奈方才回想起早在相遇时就想问的问题,她指着初华问她:

“我记得小初华前几天感冒了来着,是还没好吗?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高领的。”

问到这,初华不以为意地抽搐几下嘴角,应和道:

“啊哈哈...是呀,最近还是有点莫名的虚寒,所以稍微穿多了些。”

“这样啊...小初华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呀,别太操劳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拜托我吧。”

真奈拍拍胸脯,得意地昂首说:

“毕竟我可是你的前辈呢!”

“嗯嗯,谢谢...”

初华拎着一袋子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侧着脑袋夹着手机,稍微打开一点门缝便把身子缩了进去,后脚跟紧接着带上门。

“真是麻烦海铃了,我也跟你说过我和小祥家族这边的事,所以最近乐队的排练我和小祥都无法按时参加了。对,小祥受到的打击比较大,我这边还在安慰她...对,小祥的商业活动就请你调整掉吧,我的话我能来尽量会来的。嗯嗯,辛苦海铃你了,我们相信你能够保守好这个秘密的,结束后我请你喝奶冻。好的好的,就这样挂了吧。”

“嘟...嘟...嘟...”

电话中止的声音响彻屋内,初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阁楼说道:

“小祥,我回来了。”

昏黑的阁楼只有灯光与月光交融的白光能够透进,夏虫的鸣声隐隐约约,和着空调电机的“滋滋”电流声徘徊在耳畔。初华把购物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对着被窝里鼓起的小山丘徐徐说道:

“小祥,还在操心这件事吗?没事的没事的,我会跟那边说好的,所以不要闷闷不乐啦。笑一笑嘛,闷闷不乐可对健康不好哦。”

空调的冷气呼呼地从通风口吐出,整个屋子冷得像一处冰窖。

“你这空调开太冷啦,我们最近才感冒了,吹这么冷的风会坏了身子的。你看,我穿着长袖都开始冒出鸡皮疙瘩了。”

初华边说,边拿起祥子的手隔着衣袖在手臂上挪搓。

“最近感觉有点虚寒,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些热感冒了。真是,好了这一遭又来另一遭,希望小祥你别也被我传染了。”

爱怜地抚摸祥子的脸蛋,初华的声音放的更轻了,生怕吵到祥子的睡眠。

“好了好了,就当我自言自语吧。今个儿真奈酱总缠着我讲恐怖故事,那个靠得住的可爱的前辈,反应真的好惹人捉弄,真想让祥子你也见见真奈酱呀。”

说到这,初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情变得慌乱起来,她连忙摆手解释:

“不是的,小祥你别误会!我今天外出是因为和真奈酱有商务活动,真的不好推脱,不是我故意躲着你的。你别生气哈,你要生气的话就骂我几句吧,别憋得自己不痛快。”

说完,初华瞥到祥子嘴角的那缕微笑,又冷静下来:

“小祥你个坏蛋,你就装睡吧,还记得前年你陪我过的那次圣诞吗?你说‘喜欢下雪天和我一起在这漫步的初华哦。’这句话我还记在心里呢!你反正在装睡那我就说出我的真心话让你好好的难堪一下吧——下雪也好,一起淋着雨也好,不管怎样的小祥我都喜欢哦,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嘻嘻...说出来了...”

初华捂着嘴巴痴痴地笑着,边笑边点头,得意于让祥子没憋住笑意。

“看你还能憋多久。”

当月亮投射在眼睛上的光点被垂低的眼帘静默,整个黢黑的眼球都变得无神的时候,初华才看清床上祥子的模样,她的笑僵在嘴角的皱纹上,皮肉略微颤抖了下:

“小祥,我们还有很多路没走呢。才十几多岁...”

她理了理祥子睡衣歪七倒八的领子,哭腔浸润的音伤感地说:

“你日后,要多多注意身体。我们丰川家就是这样的骨子,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自己照顾自己。”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要说出来,不要堵在心里,知道了吗?”

吗的音噎在喉咙里,吞吞吐吐的像是呕了出来,初华俯下身鼻尖蹭了蹭祥子的脸颊。

“你看那吊灯上的装饰嘛,我一个人恐高不敢爬梯子上去换,现在都积灰了。我一个做不来的...现下...就只剩我俩了小祥你知嘛...”

当流到鼻尖的泪滴顺着祥子嘴边的皱纹滑落嘴中时,初华想到先前祥子发烧时自己失控时犯下的错,顿时泣不成声地乞求道:

“我有没有戳痛你呀,你痛就直说呀...我那时只是...只是太...慌张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去爱你”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在口中碾成咿呀的碎语,初华握紧祥子的手,沾满泪花的脸贴着祥子的侧脸,啜泣声甚至让整个夏夜都变得窒息。

“你不要抛下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要这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初华再也绷不住谎言与表演,瘫倒在僵硬的祥子身前作揖磕头。“咚!”“咚!”“咚!”撞击阁楼地板的声音震耳欲聋,伴随着刻骨铭心地嚎哭,连月亮都为之颤抖怜惜。

“啊...呜啊啊...啊啊啊——”

颤巍的脊背被凝重的夜色重压,泪泉浸泡着祥子试图想要温暖她的身体。

明明一切都要变好了,明明都已经...为什么...为什么...

【初...华...】

嚎哭戛然而止,万籁寂,整间屋子静的像个荒废的灵堂。

初华顿时冷静下来,停驻在哭红脸庞的泪被热气风干,她的视线慌乱地扫过祥子仰躺的身体,手指摸过她刻着缝合线的手臂。

“感冒也是难免的事,我们以后再互相照顾自己病恹恹的身子吧...”

褪下捂得严严实实的上衣,扣子的声音盖过夏虫的聒噪,皎洁的月光下,满身缝合线的初华静静地跪坐在爬满蜈蚣的祥子身旁。

“唉,以后小祥你闹脾气也要理理我,知吗?”

初华拿出藏在衣柜里的医疗箱,挺起身把购物袋放在阁楼的地上。

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撕破卧室的沉寂,尸体淡淡的腐臭味混合着浓烈刺鼻的消毒酒精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不伦不类的香氛。

初华摊开急救箱——那是自己常备的,里面只有最基础的纱布、酒精、胶带,还有一小盒新换的缝合针线包。她从购物袋中取出那把用酒精反复擦洗过的、锋利的美工刀片,刀刃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寒芒。

血污游弋在地板缝中,旧迹以及凝结成梅红,在凄冷的混合灯光下,印出一朵血莲。而仰卧在血莲中心的祥子,仿佛神圣仪式下的活祭品。

握住自己颤抖的手,待其冷静下来后拿起美工刀片。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目光落在祥子锁骨下方那片还未动及、光滑细腻的皮肤上,自己曾无数次在那里落下亲吻。此刻,它像一块上好的、没有生气的、只待自己书写的羊皮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胃液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刀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谨慎,压了下去。阻力感清晰地传来,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不是切纸,是切穿有弹性的、真实的皮肉。咬着牙,手腕用力,刀刃艰难地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珠。

初华不敢看祥子面带微笑的脸,只死死盯着刀尖移动的轨迹,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剥离的过程缓慢而笨拙,像在撬动一块珍贵的化石,用刀尖和镊子一点点地、将那片巴掌大小的皮肤从她冰冷的身体上分离下来。边缘参差不齐,带着细微的锯齿状。剥离下来的皮肤,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蜡黄,薄得像一层湿透的宣纸,被她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冰冷,毫无生气。

“小祥...对不起...我这就接你过去...”

初华照着衣柜里的镜子,注视着露出左胸上方同样的位置。酒精棉球粗暴地擦过自己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冰冷的麻木。她拿起刀片,对着镜子,比划着那片从祥子身上取下的皮肤形状,颤抖着在自己胸口划开一道口子。疼痛尖锐地刺入神经,但她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疼痛是一种必要的献祭。创面不大,却足够深,渗出的血珠很快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沿着皮肤滚烫的纹理滑下。

拿起穿好线的缝衣针——那是不善手工的自己家里能找到的最细的针了,线是坚韧的黑色棉线,在酒精里浸泡过。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初华左手用镊子夹起祥子那片冰冷的皮肤,右手捏着针。当冰凉的皮肤贴在自己温热、渗血的创面上时,她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种强烈的、扭曲的归属感瞬间淹没了她。初华忍不住痛想要哭出来,但她咬紧了下嘴唇,虎牙直直地啮出血来。

小祥也体验过这样的痛苦,这是她对我的惩罚...

屏住呼吸,将针尖对准祥子皮肤的边缘。

第一针。针尖刺入那蜡黄的、失去弹性的组织时,阻力很小,却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穿透朽木的滞涩感。

然后,初华手腕用力,针尖猛地刺向自己创口边缘滚烫、充血、充满弹性的鲜活皮肉。

“噗嗤——”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在耳中如同惊雷的声音。针尖穿透了自己的皮肤,带着线。这种阻力感完全不同,鲜活组织的韧性和弹性清晰地反馈到指尖。一股尖锐的、混合着生理剧痛和灵魂撕裂的痛楚瞬间炸开。初华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但她没有停下。持针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将针从自己皮肉下穿出。然后,笨拙地用镊子夹住线尾,用力拉扯。

“嘿嘿...你看我还是那么手拙,小祥你就莫怪罪我了。”

黑色的棉线瞬间绷直,深深地勒进两片截然不同的皮肤边缘。初华顿时清晰地感觉到线体嵌入自己皮肉的牵扯感,感觉到祥子那片冰冷的皮肤被强行拉扯着,紧紧贴在她滚烫的、渗血的创面上。那冰冷的触感透过接触点,直直刺入心脏深处。

连上了...永远连上了...小祥...这是小祥的温度...

初华眼中淌出热泪,她细心地抚摸着自己与祥子交融的那个部分,就好像自己再次抚摸过爱人的胸膛,亲吻着她柔美的锁骨。

于是,她便更加不假思索。

一针,接着一针。

动作笨拙而粗暴。针脚歪歪扭扭,间距忽大忽小。棉线在皮肉中穿行、拉扯,每一次穿刺都伴随着清晰的滞涩感和自己皮肉的微小撕裂。镊子徒劳地试图将皮缘对齐,但效果甚微。祥子那片蜡黄的皮肤边缘被拉扯得有些变形、皱缩,与初华创缘翻开的、鲜红的、渗着血和组织液的皮肉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黑色的棉线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粗暴地将死亡与生命缝合在一起。线结打得又大又硬,却像丑陋的疙瘩。

汗水模糊了视线,顺着初华的下巴滴落在赤裸隆起的胸膛上,混着渗出的血水。浓烈的血腥味、酒精味和汗水的咸腥味充斥在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在牵扯着胸前那片刚刚被缝合的区域,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混合着冰冷异物嵌入感的剧痛。但初华毫不在意,甚至贪婪地感受着这份疼痛。她低头,看着胸前那片被黑色棉线强行镶嵌上去的、属于祥子的皮肤。它像个突兀的、不祥的补丁,蜡黄、冰冷,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渍,被歪歪扭扭的黑色蜈蚣脚死死钉在自己滚烫的皮肤上。

“小祥...小祥...我好痛...你是不是也感觉好痛...”

冰冷的死意和滚烫的疯狂,被粗粝的黑线粗暴地缝合在一起,在初华震动的心跳之上,筑起了一座扭曲的、永恒的墓碑。

可是...

可是...

初华不敢多想,她也无法多想。她只感觉眼前的祥子在月光下天旋地转。

“小祥...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咚!”“咚!”“咚!”

缝合处残留的血渍随着脑袋砸地甩在祥子爬满蜈蚣的身体上,初华空荡荡的脑袋不断叩着地面,就像自己心脏因痛觉反馈下疯狂的跳动。这是困兽绝望的哀鸣。这声音,成了死寂房间里唯一活着的、也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初华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身体一软侧倒在地板上。蜷缩着,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前那片新生的“印记”火烧火燎地痛。

她残存的意识驱动着身体,慢慢地挪到祥子的身旁。

她拉扯住稍微滑落的毯子,扯到爬满蜈蚣的肩头上,额头靠在祥子的颈椎骨上,试图尽可能增加接触面积让自己的体温点燃祥子体内生命的火焰。

弗兰肯斯坦最后在自抱自泣下选择与维克托博士一起死在火中。

它不懂爱

不懂恨

可是不懂爱的怪物为什么会自抱自泣

不懂恨的怪物为什么会烧死自己的造物主

...

可能它确实不懂爱和恨吧,这些都是人类进化出的复杂情感

我只知道离群的羊会在漫无目的的草原上痴痴地叫

被抛弃的家狗会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

也许弗兰肯斯坦自抱自泣时,能够感觉到缝合线下血肉共鸣的嚎哭

那是孤独...

无法爱也无法恨的孤独...

妄想通过肉体缝合来窥探人与人之间情感而不得的孤独...

可是这样的怪物能够庆幸于自己的解脱

而相互依偎着,方才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对方却阴阳两隔的人却只能自欺欺人地喃喃一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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