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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syan]与恶魔的契约1-2,1

小说: 2025-09-08 22:39 5hhhhh 6330 ℃

暮雨浸透了我的羊毛披风,禁林腐叶堆里蜷缩的身影让我误以为是迷途羔羊。拨开荆棘时,月光正好落在她颤抖的眼睑上——灰色双眸中横裂着两道黑色缝隙。

是山羊一样的瞳孔。

"要杀我吗?"

粉发少女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咳出的黑血溅在银十字架上,腾起的青烟中,她脖颈间修士念珠的残骸硌着我的掌心。

长崎素世的眼神晦暗不明,她知道,眼前人正是她们今夜的围剿目标——千早爱音。

长崎素世的手指在潮湿的披风下收紧,指间无意识摩挲着。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真真正正的独自与恶魔交锋,温习过无数次的驱魔日志里,记载了这种被圣物灼伤的症状,当恶魔的血脉与神代金属产生共鸣时,就会析出沥青般的黑血。

拇指碾过十字架上灼痕,长崎素世缓缓开口细数着粉头发少女的罪孽。

“千早爱音,恶魔级别中位,曾因偷窃国库财宝,刺杀羽丘修道院教父未遂,非法诱导数位导平民签订恶魔契约……诱惑王子爱上母牛,被教会通缉。”

“最后一个明明是他自找的啦!…呃…”

千早爱音吃痛地一缩。

“现在因盗窃教会圣器被各大修道院讨伐围剿。”

长崎素世蹲着的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从上而下的投到千早爱音染上泥土与血液的苍白面庞上。

对上那双幽幽的蓝眸,背着月光,千早爱音看不清长期素世脸上的神情,半响才听见上方降下一道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

“你想让我杀你吗?”

千早爱音愣了一下,她没想过居然会有修道者问她这种摸不着边际的奇怪问题。这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什么问题,谁会想死啊…哎呦…痛…”

“好,做个交易吗?”

“我不做交易,我只做契约。”

千早爱音挑眉,想看看上方那张脸的反应。很遗憾,一无所获。千早爱音切了一声,无趣地别过头。

“成为我的使魔。”

“?”

“代价?”

“?”

千早爱音只觉得伤口的疼痛蔓延至大脑,整个人都懵懵的。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能签订契约增加自己业绩很开心,但是这种发展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修道者自甘堕落主动与恶魔订契约的?起码目前她没见过,难不成要把自己变成使魔然后让自己说出圣器所在的位置?不行不行不行。

“……”

二人短暂的沉默,长崎素世的腿蹲麻了,收回那只握着千早爱音脖颈间念珠残骸的手,站起身来。似乎是看出了千早爱音的顾虑:

“圣器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你可以写在契约里。”她又补了一句。

既然长崎素世这么说,那她也没有再推脱的理由。只不过,与自己签订契约,代价会比其他中位恶魔的代价大一点呢。

山羊瞳孔对上深蓝的双眸,笑着漏出獠牙。

“真没办法啊~喂我血。”千早爱音张开嘴巴,四颗獠牙若隐若现。

长崎素世利落的从腰间抽出印着十字架的纯银短刀,脚边的恶魔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能不能不要用那个喂…”

“会好难喝的…”

“……”

长崎素世睨着眼沉默的收回了短刀。

因为没有合适的利器划破手臂,最终长崎素世只能妥协似的蹲下让眼前这个粉毛恶魔用嘴咬自己。

略微冰凉的手抓住自己的小臂,柔软的舌头贴上长崎素世的皮肤,她微微的瑟缩了一下。舔舐,吮吸,像品尝珍馐前必要的仪式感。舌尖轻轻划过皮肤,痒意顺着小臂蔓延到心脏,再从心脏顺着血液扩散至全身。

这是恶魔的魅惑吗?

眼前的粉发恶魔已经舔了一分钟了,长崎素世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开口制止,锐利的尖牙刺进柔软的肌肤,毫无准备的。

“唔…”

并没有想象中的痛。

温热的血液涌入千早爱音口中,是年轻修女的处血,她满足地眯起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吟。长崎素世看见她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沥青状的血液快速在伤口处结痂掉落。

片刻后,千早爱音砸吧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年轻修女的小臂,留下血淋淋的齿痕。

手背擦拭掉嘴角的鲜红,粉发恶魔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是很痛吧?”

“毕竟恶魔的唾液有麻痹和抗凝血的作用呢。”她自顾自说着。

千早爱音从地上爬起,象征性拍了拍满身的泥泞。借着月光与高度,她才看清楚长崎素世的脸,很美,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感。

凄美?不知道,血挺好喝的。

“既然恢复了,那么来签订契约吧。”

“诶~急什么嘛~~”

“她们很快就会找到的。”

千早爱音撇撇嘴,第一次被人赶着签订契约,这种感觉让她感觉挺新奇的,毕竟以往都是她死皮赖脸的求别人或者诱骗别人签订。

千早爱音咬破自己的手掌,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

她握住那只被自己留下血痕的手臂。黑色的血液和鲜红血液混合,交融。恶魔的唾液麻痹效果已经散去,被握住的伤口传来隐隐的痛,长崎素世只是静静的看着。

“你叫什么?”

“长崎素世。”

“长崎…素世,素世,soyo…soyorin?”粉发恶魔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哈?”

显然长崎素世并不满意这个没品的称呼。

“代价是你的灵魂。”

“嗯。”

“永世的灵魂。”

长崎素世抬起眸,对上千早爱音的浅灰双眸,不知何时她的山羊瞳孔已经变成正常人类的瞳孔。对方玩味的笑着,分明是想看她的反应,但长崎素世不在意。她不在意死后,亦或是轮回重生后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她是个存在主义者。

“嗯。”

感受到自己计划再次落空,失落的千早爱音暂时放弃了捉弄长崎素世的想法。

在念出一些不知名的咒语后,千早爱音握住自己小臂的手力道在逐渐增大,伤口被重新挤破,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两人的交合处滴落,消失在脚下的泥土中。

千早爱音额头的皮肉凸起了两处,黑色的角刺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紧闭的双眼乍然睁开,泛着幽光的山羊瞳死死的盯着长崎素世的眼睛,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这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人是恶魔啊,一个实打实的恶魔啊,恐惧感缠上心头。

“吾以骨血立约——

汝每世呼吸是契约的锁簧,

汝每道伤口吾来舔舐愈合,

待汝魂灯燃尽最后一丝光,

吾便用汝轮回骨筑永世巢。”

长崎素世的脑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声音操控着理智,挤压着声带,非自愿的从嘴中吐露

“吾以魂火起誓——

今将命轮系于汝尾尖锁链,

每世睁眼时肤体必烙汝魔印,

死亡时灵魂必坠汝掌心牢笼,

永生作汝掌心跳动的烛火。”

“我将于效忠——”

“我将囚困于——”

“长崎素世。”

“千早爱音。”

地面浮现的六芒星溅起黑红色火花,人类的肤体浮现恶魔图腾,恶魔指间缠绕人类寿命的银线,契约化作文咒刻在律动的血管上。

“从此汝是吾在人间行走的皮囊,吾是汝灵魂深处的倒刺,

除非世界尽头的巨蛇咬碎自己的尾巴,否则此约——

不死,不灭,不赦。”

在完成签订后,教会的人和长崎素世预想的一样,感受到恶魔的能量波动,不一会儿就赶来这边了。千早爱音耸耸肩,化作黑雾隐匿在与长崎素世签订契约留下的魔印里。

“发生什么事了?”椎名立希一群人匆匆的赶过来。

“没事哦。”换上温和的笑。左手小臂刚好可以被察觉到的微微向后藏起。

“手拿出来。”

“……””

将身后的手臂慢慢伸出,脸上依旧挂着笑。

“你受伤了。”若叶睦向前查看长崎素世被恶魔啃噬过的小臂。

“是恶魔的齿痕。”青发牧师轻轻握住她的手,从药箱里翻出印着圣经的绷带,一圈圈的缠上那可怖的齿痕。

“解释一下。”椎名立息抱着手臂,脸上盖上一层愠色。

“哇,soyorin,这就是你们教堂的主教吗?好吓人。”

脑内响起让人不悦的声音。

当恶魔寄生在宿主体内时,她们是可以用意念沟通的。

“……不要叫我那个东西。”

“诶~~不好听吗?”

没时间跟这粉毛恶魔扯皮,当务之急还是蒙混过关。

“我遇上那个被围剿的恶魔了。抱歉,是我能力不足…”长崎素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肩膀也随之垮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绷带包裹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绞紧教袍,指节泛白。

椎名立希一愣,略显局促。

“呃…那个…我不是怪你这个…下次不要鲁莽行动了。”

“谢谢您。”长崎素世轻轻点头。

对方的态度让椎名立希有点不自在,她便转身去查看现场痕迹,想从中找出恶魔的去向。

“伤口处理好了,两天换一次药。”

“劳烦您了。”又挂上那标准的笑。

不愧是演技派。

“啧,现场太杂乱了,根本看不出。”

“大人,禁林东区和北区的教会人员报信,没有找到千早爱音的踪迹。”

“主教阁下,去南区勘探的教会组织也没有发现踪迹。”

“哈…我知道了。”

椎名立希只觉得头疼,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去汇报给总教会。”

众人回到教堂时,已是隔天下午。长崎素世锁好房门,只匆匆脱了个外袍便瘫倒在床上,让她这个不熬夜主义通宵一天半实在是太煎熬了,她现在只觉得眼皮沉重,意识逐渐飘散。“soyorin。”

“……”

“soyorin?”

“……”

“我知道你在装睡,好无聊,理理我。”

她有些后悔和千早爱音签订契约了,没错,是千早爱音,不是恶魔。一团黑雾从长崎素世胸口冒出,汇聚成人形,坐在长崎素世床边。用指腹轻轻捏了捏装睡之人的脸颊,很软。

“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治疗,原来是打着这种算盘。”

“……”

粉发恶魔托着腮,静静俯视着装睡的宿主,从鼻腔里发出两声笑。又在想什么坏点子?长崎素世在脑中复盘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比如,为什么与中位恶魔签订契约的代价会这么大?总感觉有点对不起来生的自己们。还有教会为什么……嗯?什么东西…?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裤腿伸了进来,一圈圈缠绕着小腿爬上去…长崎素世猛然睁眼,对上的是千早爱音的灰眸。

是正常人类的圆瞳。

“睡醒了?”

“你在干什么。”

顺着自己的裤腿看过去,长崎素世的骤然一滞。那东西表面覆着细密的黑色鳞片,冰凉的触感透过棉质教裤传来,尾尖在膝弯处打了个卷,三角的末端像活物般轻轻扫过内侧敏感的皮肤。千早爱音依旧托着腮坐在床边,淡粉色长发垂落肩头,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沿着她紧绷的小腿肌肉缓缓上移,尾尖却比手指更快一步,在膝盖后方缠出第二个圈。

“帮soyorin缓解压力。”

太恶劣了。

长崎素世的眉心皱得可以捻死一只蚊子。

“放开我。”

“谁叫你无视我,我可是高贵的恶魔诶。”

“放开我,千早小姐。”

“既然我们已经是使魔与宿主的契约关系,soyorin不觉得叫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吗?”

“…放开我,爱音。”

粉发恶魔得意的哼哼两声,她知道长崎素世现在肯定在瞪着她。恶魔的尾巴像绸一样从长崎素世腿间抽走,在半空晃了晃。

长崎素世从床上爬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总觉得签订契约后运动量没变,能量消耗却变大了。中位恶魔每天所要汲取的能量有这么多吗?好累,身体好沉。

没管身边的恶魔,这位疲惫的宿主缓缓踱向淋浴间。将身体没入热水中,她才感到久违的放松。千早爱音靠在床头,听着淋浴间传来的水声,嘟囔着:

“还是熟悉的红茶气味…”

淋浴间的门被打开,温热的水汽先于脚步涌进卧室。发梢的水滴顺着脖颈滑进浴衣领口,长崎素世走向蜷缩在自己床上的粉发恶魔。

她好像睡着了。

“哈…”

吐出一口浊气,长崎素世走向衣柜,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默默的将房间里的驱魔物品悉数回收,她不确定与自己签订契约后的恶魔是否还会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大概...是不会吧?毕竟A国主教堂的庇护光辉还是很强烈的,普通中下位恶魔在里面待一两分钟都够呛的了。看千早爱音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八成只是困了。

长崎素世的右手搭上千早爱音的肩,想要晃醒这个澡都不洗就光明正大躺别人被子上的无礼恶魔。但看着千早爱音的睡颜,她稍微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脸还是挺可爱的。而且对于千早爱音,她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们在哪见过吗?可能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soyorin…”梦呓着。

“你压到我的被子了。”

“……”

长崎素世只能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挤进没被千早爱音压住的地方。

无所谓,恶魔又不会感冒。

“阿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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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了,后天来。”

“谢谢您。”微微点头致意。

长崎素世看着被若叶睦重新严谨包扎好的小臂。

“恢复的很好。”

“嗯。”

长崎素世的摩挲着指尖,自从前任主教那件事后,她们很少讲话,而且本就在这些为数不多的对话里,大多数都是迫于场合压力或者必要任务。她不想再待在这样尴尬的氛围里,起身准备告辞。

“素世。”

准备起身的修女一愣,身体定格在离木椅几英寸的上方。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恶魔。”

“......”

“不要伤害自己...”

她竟从若叶睦的眼神中看出些许怜悯,她在可怜自己吗?事到如今才来摆出一副关切者的模样吗。虽然长崎素世早就知道若叶睦身为神职牧师的天赋和能力都很强,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该庆幸对方是若叶睦么?

好烦躁,要怎么办?

“动手吗?”脑内响起千早爱音的声音。

“乖乖待着。”

长崎素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垂视着面前的青发牧师。

“小睦。”

久违的亲昵称呼。

“你知道的吧,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可以帮....”若叶睦骤然抬头,撞上她那双幽幽的蓝眸,深的像海一样。

“ 我不想牵连到...你。”

长崎素世稍微咀嚼了下文字,最终把“任何人”换成了“你”。

“拜托你了,可以帮我保密吗。”

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已经将答案抛给她了。

若叶睦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放在膝上的双手却紧紧攥住了牧袍,半响只喏喏的道出一声:

“好……”

关上牧师室的门,紧绷的神经才放松大半。长崎素世很庆幸因为圣器失窃弄得整个教会焦头烂额,每天的必要进修与礼拜等活动都暂停了,自己该感谢千早爱音吗?接下来她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思考下自己的计划了。

“哇,soyorin,那可是若叶家的神职牧师诶!我明明把气息藏得那么好,但还是被发现了~~”

“毕竟是神职世家呢。”

“长崎前辈,贵安!”迎面走来一群有说有笑的后辈。

“贵安。”长崎素世笑的温和,就连声音也柔和起来。

“啊啊,活力满满。明明soyorin也只是比她们大两年级吧?”

“想说什么?”

又变回了千早爱音最常听见的语气。

“牧师那边这样就好了吗?口头的承诺,很容易背叛啊!”

“我比你了解她。”

“什么嘛,没有共同利益的约定,真的可靠吗,要我说你就该让她和我签个契...”

粉毛恶魔在脑中叭叭个不停。其实长崎素世也不确定,她承认那一刻她在赌,用和若叶睦多年的情谊作为筹码去赌这盘残破的棋。但从结果来看,她似乎赌赢了。

可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soyorin~!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思绪被脑内聒噪的声音拉回,长崎素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要神经衰弱了。

“爱音是怎么知道那是若叶家的牧师?”

“这不明摆的吗!头发啊头发,地狱的恐怖书上很多关于若叶家的故事。”

“还有这种东西?”

长崎素世语气中带着笑,受到鼓舞的粉毛恶魔更起劲了,说什么青发啦,金瞳啦,抓住恶魔用圣水灼烧,铁顶穿掌,银刀剥皮blabla...

“那爱音知道蓝发女巫吗?”

“嗯?女巫?”

“主动出卖灵魂与恶魔签订契约的蓝发女巫。”

主动出卖灵魂与恶魔签订契约...那不是长崎素世吗...千早爱音这样想,但她可不敢说出来。

初冬的夜来得很快,铅灰的暮色像融化的液态银,正顺着彩窗的棱纹缓缓渗淌。长崎素世捏着羽毛笔的指节微收,笔尖轻点墨水瓶口时,靛青的墨汁便顺着笔杆爬上鹅毛羽茎。她垂眼望着案头泛黄的羊皮纸,笔尖落下,细碎的沙沙声便从纸纹间浮起。

千早爱音在四柱床上翻来覆去,床单被蹭得皱巴巴的,她把枕头摔在脸上,嘟囔声闷在蓬松的羽絮里:“好无聊——”。

她原以为跟着这个身份特殊的宿主会经历一段惊险刺激,激动魔心的传奇冒险。但事实上今天早上从若叶睦那里回来后,除了吃饭,长崎素世几乎一直待在房间里。千早爱音感觉崎素世头上要长蘑菇了。

而且,从签订契约至今,长崎素世都没有使用过她的能力或者向她索求点什么。换做以往的契约者,早就向千早爱音许下一堆不切实际的愿望了。

嘛,这样很平淡轻松就是了。

不过千早爱音可不是心甘情愿趋于平淡的恶魔。

“呐,soyorin,你在干什么?”

“我和爱音说过了吧,学期作业。”

虽然现在是停课状态,但作业还是要完成的。

细长的恶魔尾巴在空中晃悠几下,望着长崎素世端坐的背影,竟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滋味不太好受。

察觉到身后的恶魔没了动静,长崎素世放下笔,下意识回头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

“爱音。”

趴在床上的恶魔轻晃尾尖以示回应。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几乎是一瞬间,千早爱音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吗!”尾巴摇的很欢。

她在因为这件事没精打采吗?

长崎素世别过头去,拿起笔。

“是的。”

“soyorin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

手中的笔顿了顿。

“记不清了。”

“骗人。”

“爱音呢?小时候。”

“我也记不清了。”

“和现在一样吵吵闹闹吧。”

粉毛恶魔咿咿呀呀的表达不满,始作俑者指尖摩挲笔尖,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天蓝得透亮,云白得松散,像棉絮浮在青空里。风过时扯下几缕,便悠悠游向远处山尖。草色从脚边漫到天边,新绿混着老青,草茎细韧,沾着未干的露,踩上去软中带涩。

“素世!”

草浪深处忽然浮出个小身影,跑得跌跌撞撞,双臂高高扬起,指尖在阳光里晃成两簇白影。浅蓝布衣角被风掀得翻飞,露出沾着草籽的裤脚,发梢甩起时能带起几点草屑,远远瞧着像株在风里蹦跳的格桑花——待跑近了,才看清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发梢甩起的草屑扑簌簌落在睫毛上,她抬手去揉,指缝间漏出的眸光比天空更清亮。分明每个细节都生动,偏偏拼不出完整的容颜。

看不清脸。

想要看清脸。

长崎素世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的女孩...

“咚 —— 咚 ——”

清晨七点的教堂钟声撞碎梦境,长崎素世指尖悬在半空,徒然攥住一缕微凉的风。窗外的晨雾正攀着彩窗玻璃蜿蜒而上,将梦里青草地的气息绞成细碎的残片。再次睁眼看见的是熟悉的木质天花板,没有蓝天,白云,草地,她一直在修道院。

从何时起,自己变得如此麻木?是父母离异后吗,还是成为修道者后,又或是前任主教事件后?

其实她没有骗千早爱音。在父母离异后,父亲的一走了之,尽管母亲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但长崎素世比谁都清楚,那些藏在母亲眼底的疲惫与隐忍,都是独自扛下生活重压的痕迹。

在这个时代,离婚是不光彩的事情。

自那之后,长崎素世强迫自己从浑浑噩噩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待母亲经营的小本生意渐有起色,她便主动提出前往 A 国生活,只称想换个环境调整心情。实则她暗中考量过那里开放包容的氛围,或许能让她们母女真正卸下心防,寻得一处自在的容身之所。母亲听到提议的时候表现的很高兴,长崎素世这才知道母亲早有迁居 A 国的意向,只是担心她割舍不下青梅竹马的伙伴们,想着等她长大些再搬离,才将这个想法一直深埋在心底。

但事实上,自父母离异后,除了 “那个孩子” ,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渐渐多了疏离和审视,像看待某种需要刻意避开的特殊存在,在日常接触中也不自觉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唯一值得留恋的,就只有“那个孩子”吧。

长崎素世搬走的那天,记忆中没有人来为她们送行。

母亲雇了一辆马车,路途有些远。启程后的第一晚,恶寒如潮水般涌来,长崎素世蜷缩在吱呀作响的车厢里,滚烫的额头抵着母亲的掌心时,还能模糊听见母亲向车夫借姜片的声音。

第二日正午她开始说胡话,车帘缝隙漏进的阳光在视网膜上碎成斑驳光斑,意识像浸在混沌的雾水里,只记得母亲反复用湿毛巾擦拭她的手臂,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时,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她们颠簸了两天一夜才到了 A 国。抵达边境城镇时,她整个人烧得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母亲抱着她冲进当地诊所的情景,在高烧的间隙里只余下零碎的光影——消毒水的气味、医生的惊呼、母亲颤抖着解开她衣襟的手。

再醒来时,床头小桌上的烛灯在墙壁投下温柔的光晕,母亲趴在床尾睡着了,鬓角沾着未及摘下的草屑。她张嘴想唤母亲,却发现脑海里关于 “那个孩子” 的面容突然变得模糊,就像被雨水洇开的水彩画,只剩下一团朦胧的轮廓,以前的往事也好像泡沫似的被吹散了。

她以为是高烧后的虚弱所致,却不知道这场来势汹汹的 “旅人热”,早已在她脑部神经留下难以逆转的灼痕——逆行性失忆。母亲收到医生诊断书时偷偷哭了整夜,却在她面前笑得格外轻松:

“素世好好休息,我们已经到新家了哦。”

好在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再加上A国的自由开放政策,她们很快的成为了A国公民。身份证上的“一之濑”姓氏正式被更改为“长崎”。

母亲的生意越做越大,陪伴长崎素世的时间越来越少。此时的长崎素世已经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她向来很懂事,顺着母亲的意,入学了A国第一大修道学院,一所只有名门望族和富商能士子女才能入学的学院——月之森修道学院。

窗外的鸟鸣声愈发清脆,身边的粉毛恶魔往自己这边缩了缩。感受着肌肤隔布料传来的暖意,我们有那么亲近吗?明明认识不到一个月。

千早爱音的呼吸平缓,额头轻倚着长崎素世的左肩,半边面容埋没在柔软的被褶里。

她没说讨厌。

“爱音,起床了。”

“再睡会....”迷迷糊糊嚅嗫着。

“......”

长崎素世起身下床,把被褥往千早爱音那侧塞了塞。望着那副毫无防备的睡颜,这位宿主忍不住微蹙眉心,总觉得自己像带了个小孩,千早爱音作为恶魔应该有几十上百年的阅历了,经历这么多还保留着鲜活跳脱的心性,那也蛮厉害的。

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床上的恶魔还在赖床。

“再不起来我要走了。”

没有回应。

长崎素世换上常服,思索片刻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放在千早爱音的头边。

千早爱音用恶魔力量幻化出来的那套衣服的品味,恕她不敢苟同。

“咔嗒。”房门被关上,长崎素世转身走下楼梯。

五,四,三,二.....

“素...!”

伴随咚的一声,千早爱音的声音夹杂着痛苦隔着门板传来,看来和长崎素世猜想的一样。没有宿主的同意,使魔必须与宿主在一定距离内,否则使魔会感受到窒息与撕裂般的痛苦。

“咔嗒。”房门被打开。

千早爱音跪坐在门口,一只手撑在地板稳住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捂着脖颈大口喘气,她抬头看她,眼中淌着泪。身上匆忙换好的衣服,是长崎素世给她拿的那套。

“soyorin坏心眼!”像小狗呲牙似的。

坏心眼宿主挑眉,双臂交叠在胸前,自己的品味确实不错。

“我叫过爱音了吧。”

千早爱音赌气般别过头去不说话,长崎素世只能蹲下身子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衬衣的扣子还扣错位了。长崎素世伸手想帮她重扣,冰凉的手触碰到温热的肌肤,眼前人瑟缩了一下,忍不住抬眼看自己,浅灰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微微发怔的脸,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千早爱音内衣上沿的白色滚边。

晨间的冷霜气息混着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红茶香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是自己的气味。一种奇怪氛围在一人一魔中蔓延.....

长崎素世僵硬的收回手,站起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

“今天是周六开放日,和我穿着便服出去没有关系。”

“嗯...”

“我在门口等你。”

门被关上。

长崎素世倚在门上扶额,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就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只有自己和另一个正在休学的学生住在顶楼单间,不然被看到那就完了吧。千早爱音对于自己来说真是个无法掌控的变数,自己的计划真的能如愿实行吗?

指尖摩挲着,好烦躁。

门后的千早爱音摸着刚刚被长崎素世触碰过的地方,明明她的手是那么凉,被触摸过的肌肤现在却热的发烫。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

“走吧。”

没等千早爱音走出来,长崎素世自己就先行一步。

“哈?喂...!等等我啊!”

月之森修道学院每月第二个周六都会设立开放日,供家长和民众进来参观游玩。因为是A国第一大学院,都是有头有脸人士子女就读的学校,因此每月这个时间都有很多人来参观。也多亏这个日子,千早爱音才能潜入隔壁教堂摸清楚内部结构。

“soyorin你生什么气啊,等...啊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

向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后千早爱音跑着的追上了这个拧巴的宿主。

“soyorin我们要去干什么?”

“喂喂,理理我!”

千早爱音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跟着长崎素世,待出了修道院拐进巷子里,长崎素世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徽章,上面雕刻着月之森的图案。

“爱音。”

“这是什么?好漂亮。”

“用你的力量屏蔽它。”

千早爱音不明所以,但是接过徽章的一刹那她明白了,来自掌中的能量律动,这个徽章被人赋予了某种魔法。

“感应魔法?”

长崎素世点点头。

“月之森为了保障学生外出和实战中的安全,给每个学生都配备了能够实时追踪的魔法校徽,一旦失联半小时就会自动报警给学院总部。”

“不愧是贵族学校啊。”

把玩着手中的金色徽章,千早爱音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她能感受到徽章中的魔法并不简单,毕竟是需要保障学生安全的东西,难怪长崎素世要带自己出来。

“做得到吗?”

“当然。”

千早爱音指尖轻轻摩挲着徽章上月之森的纹路。掌心的温度逐渐升高,金色徽章在她手中泛起微光,如同活过来一般轻轻颤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徽章内部那细密的魔法网络,像一张无形的蛛网,正不断向四周散发着微弱的魔力波动。

将指尖抵住徽章中央,深吸一口气凝聚魔力,掌心红光一闪,金色徽章表面泛起水纹般的涟漪,原本稳定的魔力波动突然变得杂乱无章。她闭上眼,指尖红光更盛,像给徽章罩上一层透明薄膜,将里面跳跃的银线逐一压暗。

"搞定了。"

千早爱音睁开眼把徽章塞回,指尖还沾着淡淡的魔力残影。

"用我的魔力裹住了魔法网络,现在它只会传回假信号。"

长崎素世接过徽章时碰到她微凉的指尖,金属表面的月纹已失去光泽:

"能撑多久?"

"嗯....三小时?"

千早爱音甩了甩发麻的手,附魔的纯银制品她依旧不太适应。

"徽章里面的魔法有自稳系统,时间延长要重新覆盖。"

"足够了。"

长崎素世把徽章揣进风衣口袋,突然拽住她手腕拐进另一条巷子。

“呃....soyorin,我们到底去哪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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