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与茉莉的决赛，将在五分钟后开战。

这位侦探少女把弄着一个细长的鹅颈瓶：不知道是狮鹫大人的恶趣味、还是为了直播效果考虑，所有场馆里的放尿道具都是这种透明的、优雅的鹅颈瓶。根据规则，半决赛中皮带尚未被扣紧档位的数量，乘以40便是决赛前允许放尿减负的毫升数：由于凌音几乎没有给莓造成什么威胁，莓仅仅被扣紧了一个档位，意味着莓将会被允许放尿360毫升，以应对接下来的决赛。

不到400毫升的量，显然没办法排净女孩们身体里汹涌的小便，但对于莓来说，能够释放出一些尿液便已经解了燃眉之急。这位侦探少女小心地剥开私处之间粉嫩的花瓣，将出水口谨慎地对准了瓶口，伴随着腹内一阵用力，几滴清澈的液体从花瓣丛中滴落，进而连成了细细的珠丝，仿佛白居易笔下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在这一刻得到了具体化的展现。

今天莓的尿干净而无味，或许是因为憋得时间并不长、亦或者是药物生效的缘故，她并没有感觉到腹内有任何不适，倒是比之前更安逸了一些。随着尿液缓缓地注入鹅颈瓶，莓紧紧地盯紧瓶身上的刻度，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精准地掐断了水流：官方给出的数据是358毫升，莓几乎把自己的放尿额度用到了极限。

反观茉莉，她剩余的档位数量还剩八档，放尿额度稍少一些，不过仍有320毫升的余地。然而，相比莓的精准而优雅，茉莉似乎仅仅是尿出来便已经筋疲力尽，甚至完全没有尿到自己的放尿额度，仅仅尿了不到250毫升便偃旗息鼓——看得出来，这个白衣女孩完全没有了放尿与回憋的力气，生怕刹不住车导致成绩作废送对手夺冠，只能草草地结束了放尿，满脸疲惫地坐在了决赛的位置上。

茉莉的状态怎么这么糟糕？莓一直在观察着茉莉的表情——难道是方才和凯蒂的半决赛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相比于溃败的凌音、凯蒂的顽强抵抗显然让茉莉吃了不少苦头，但凭借茉莉的实力，显然不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这个白衣女孩甚至都没有力气跟自己主动搭话了——只见茉莉像一坨棉花一样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地玩弄着面前四个盒子，完全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欲望。实际上，茉莉并不是一个内向的女孩：昨天“情报转移”的赛场中，茉莉先是谈判利用七弦与天启为自己清除障碍、又通过不断地言语挑衅击败了小羽，无不彰显其精湛地话术与口才，却和如今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茉莉，昨晚没睡好吗？”莓主动向茉莉搭话道。

“没睡——根本睡不着。”茉莉无精打采地回复道，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前这位老友一眼。“看起来你也没睡好的样子？”

“和你一样，睡不着。”昨天自己与小羽在天台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看得出来莓的脸上也顶着厚厚的黑眼圈。“你是因为什么睡不着的？”

茉莉将身体整个坐直起来，浑浊的眼睛看向莓如炬的双眼，微微一笑道：“和你一样——在想着现在的这场比赛。”

莓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自当初的人狼游戏与茉莉分别后，下一次的见面便是在这赛场上互为对手，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阻击冰狼队的重担、与茉莉决战的任务，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一定要我击败你第二次，才愿意放弃吗？”茉莉的语气充满了冰冷，显然对莓的阻击不屑一顾。“夏夏，你为什么你一定要来阻止我？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救你的。”莓的眼神毫无畏惧，死死地盯着茉莉的面庞。“我不会让你去胡狼方舟的、不会让汤宪如计谋得逞的——茉莉，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一定要我亲手打破你的梦境，你才肯清醒过来吗……”

“你赢不了我的——夏欣然，你凭什么能赢得了我？”茉莉的情绪也随着莓逐渐变硬的语气而被挑动了起来，甚至忘记了称呼莓的爱称。“我说了，一切都是命运——猎人队没有在二级场馆击败冰狼，就已经昭示了最终的命运；我也知道你不会认命，但能让你踏入决赛，何尝不是宿命的安排：是命运要我在此刻战胜你——我要让你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所有代价！”

“包括……杰西卡被绑架的事吗？”

茉莉的双眼猛地瞪大了，她似乎没有料到莓会提起杰西卡，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看茉莉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好在决赛开战的铃声适时的响起，桌子中间缓缓升起的屏障阻断了两人的视线：由于决赛是新的回合，半决赛所剩余的铁环数量清零、腰间的皮带也归位最初档。莓坐在桌子的左侧，面前放着新回合伊始获得的两枚铁环，陷入了沉思。

如果像半决赛那般，在第一个回合就成功防守的话，可以极大地打击茉莉的士气。莓已经意识到，方才自己提到杰西卡的问题、已经让这个白衣女孩有些慌神：看起来，策划这起绑架案的只可能是汤宪如，而茉莉也一定是知情者——此时此刻，正是一鼓作气击穿她心理防线的绝佳良机。

沉思片刻后，莓选择在左边的两个盒子里安置铁环：茉莉的惯用手是右手，击打自己左手边的盒子更加顺手一些；考虑到茉莉的思考方式不同于凌音、防守更极端位置的盒子或许成功率更高。伴随着两分钟备战倒计时结束，进入了一分钟的相互进攻环节。

茉莉先手进攻。她花了几乎20秒的时间来观察自己的眼睛，将锤子在四个盒子上来回腾挪，似乎想要透过莓眼神的变化来确认她的防守战术。莓并未躲闪，而是正面迎上了对手的目光——若是躲闪了、便是向对手示弱，更有可能被精于观察的茉莉抓到破绽；倒不如硬气一把，用更加强硬的眼神回击，试图用更强大的气场吓退进攻的茉莉。

忽然，茉莉毫无征兆地猛锤向了最右侧的盒子。“啪”的一声，水花四溅，莓的第一轮防守宣告失败。

“你被看透了。”茉莉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随后向莓摊开双手，展示出了自己的四个盒子。

茉莉先拔头筹，让现场所有的观众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冰狼队的粉丝们似乎已经预见了茉莉一路长虹夺冠的场景。然而，在场馆内的莓却听不到这些欢呼声：防守失败的压力如山一般袭来、但这位侦探少女却强迫自己、迅速将全部注意力投入了下一回合的进攻中。

冷静点！她并没有看透我，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莓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第一轮的防守本身就是五十对五十，茉莉只是运气好选中了正确的概率而已；若是着了她的道，自己的情绪和思路就会被她带着跑，之后的防守只会更难做。这个侦探女孩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将进攻交给了运气，并没有学着茉莉一样察言观色，而是随意地拎起锤子，同样砸向了最右侧的盒子。

同样的水花四溅——莓的进攻也成功了，两人各领罚水一杯。然而，当裁判掀开所有盒子时，莓的心却沉入了谷底：茉莉第一轮只放了一个铁环，虽然双方的进攻战平，但茉莉省下了一个宝贵的铁环、下一轮她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轮防守的失利影响了莓的心态，还是茉莉真的是天选之女——第二轮的防守中，莓再次放置了两枚铁环，却又一次被茉莉击碎了水球；相反，茉莉第一轮节省的铁环派上了用场，第二轮茉莉在四个盒子中放置了三枚铁环，成功守住了莓的攻击。第二轮回合结束，莓被罚了两杯水，同时因为两轮防守失败、腰间的皮带被束紧了一格。

“我说了——你被看透了。”茉莉的表情依然冷若冰霜。“夏夏，你比之前好懂了不少——是你跟小羽在一起待久了吗？智商和心理素质都退化了吗？凭这样的你、能阻止我吗？”

莓靠在座椅靠背上，不断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茉莉最常用、也最善用的言语暗示，这位冰狼的队长想让自己自乱阵脚、落入她的圈套而已。想到这儿，莓果断地在第三轮中门大开、完全不设防地送掉了第三轮防守。

首先要稳住阵脚！一直和茉莉拼五五开的防守、若是再失利一轮的话，自己的心态一定会受影响不说、腰间的皮带不会给自己如此高的容错的！为了稳住节奏，莓果断地采用了“04”战术，通过让掉一轮的牺牲而换取下一轮四个铁环防守的机会、起码稳定的一胜一负不至于让皮带进一步收束。

“啪”的一声，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化作晶莹的羽毛，四散飞舞。莓果断的弃守战术，被对面的茉莉悉数收入眼底——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莓居然这么快就进入了防守姿态。

自己在开局抢得先机，但对手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老友，这个白衣女孩深知莓不可能就此缴枪投降的。面对莓的中门大开、茉莉选择在第四轮没有安排铁环，还了莓一个胜场的同时，也保留了四枚铁环作为未来的战术储备——这位胡狼方舟的新科状元，同样没有计较于开局的得失，而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茉莉将后背倚在座椅靠背上，右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方才不到300毫升的放尿量，对于茉莉的膀胱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方才和凯蒂的战斗让她浪费掉了更多的体力和蓄洪量，相比凌音输得稀里哗啦、凯蒂显然更加顽强。然而，此时茉莉所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膀胱，而是自己的脑袋。

从昨天战胜羽神、新王加冕之后，茉莉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直在隐隐作痛。明明是自己的大胜仗，可这位冰狼队的队长却丝毫提不起精神，甚至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在回忆着比赛的点滴。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直在茉莉的心头盘旋着，但当她想方设法地去感受它的时候，却又显得如此遥远、如此朦胧。

是在回忆输给天后的那场比赛吗？大可不必吧，无论是小羽还是莓，其忍功相比于天后如同流萤对皓月、纸舟对惊涛，就算是败给天后也并不意味着她无法从蒙特利尔公开赛脱颖而出——明明连最强大的羽神都已成为了自己的手下败将，那自己在担忧些什么呢？

是在回忆当年冰洁的故事吗？

小羽的出现，无疑是激起了茉莉对当年这个为爱好而生论坛的回忆。在胡狼方舟的这些日子，茉莉几乎要忘记了当年的冰洁往事，忘记了“冰洁三花”、忘记了自己曾作为管理为自己的爱好奉献的日子。但小羽的存在——是她的出现勾起了当年青春的记忆，那个曾将神将斩落马下的羽神、还有那个曾想要直面新神的女孩：

穆欣雅……

穆……欣雅……

茉莉的脑袋越来越痛，痛得她不由得用右手扶住了太阳穴。面对莓的防守，茉莉仅仅是抬头草草地看了一眼，便随意地抡起了锤子——反正莓正在采用“04”战术，这一轮是“4”的轮次、面前的四个盒子全都放了铁环，打哪个都是一样的。茉莉随手敲向最右边的盒子：果然，“铛”的一声命中了准备就位的铁环，茉莉进攻失败。

如果让莓这么拖下去的话……虽然自己的忍功在这位侦探少女之上，但自己的状态……茉莉的心里像打翻的墨水瓶、黑漆漆地渗满了整张脑图，甚至连比赛都有些心不在焉。然而，当裁判将莓面前最左侧的盒子打开的那一刻，茉莉被惊得猛地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是空的——莓并没有布置铁环。

“你……”茉莉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莓。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盒子也被打开，令所有观众惊呼的是，莓的三个盒子居然都是空的——莓利用了茉莉的思维定式，在本该安置四枚铁环的回合大胆地只投入一枚铁环，并且趁茉莉注意力不集中的机会诱导对手击中了唯一被铁环防守的盒子：此消彼长之下，莓一轮净赚了三枚铁环。

被算计了！

茉莉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回来一些。然而，正是这一掐，让这个女孩本就有些紧绷的神经突然受到了惊吓，应激反应一般地整条腿弹了起来，膀胱里的洪水趁着下体防线不稳的时机，猛地向闸口发起了一轮偷袭。

茉莉的眉头猛地一皱，肌肉反应一般地连忙一只手护住自己的私处，成功瓦解了这波洪流的偷袭。然而，还没等茉莉喘一口气，一股猝不及防的电流直冲自己的天灵盖，伴随着前所未有的钻心疼痛，一下子在这个女孩的太阳穴处炸开来。

“唔……”茉莉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丝不甘的呻吟：并不是为自己的尿急、而是为自己突发的头疾。

茉莉怎么了？

决赛的对决紧张而激烈，选手的任何生理反应都逃不过摄像机的捕捉。除了因为受伤而不得不乖乖坐在轮椅上的阿鹿之外，场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了。老汤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屏幕，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原本冰狼队牢牢地掌控着比赛前期的节奏，却被莓一波兵行险道而抹平了前期的劣势。

更令老汤忐忑的是、茉莉的状态显然已经出了大问题：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尿急，但哪怕是微小的心理变化，也容易让冰狼队葬送掉大好的局面。不过，老汤嘴上并没有说些什么，更没有急于用对讲机向茉莉下达指令，只是微微别过脸，像在极力压下心头的一丝不耐。

而小羽一行人，则仿佛是在黑夜里看到一盏微弱的路灯一般，每个人的心头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开局被茉莉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莓，用一场漂亮的防守打回了局面。

“茉莉她……是要憋不住了吗？”小青愣头愣脑地提问道。

“那倒不至于，茉莉她只是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而已。”在所有人都为莓的反击而喝彩之时，只有阿鹿眉头微蹙，轻声表达着不同的看法。“Berry她……把茉莉激怒了，接下来的比赛更难打了。”

吃了亏的茉莉双目终于燃起了些许进攻的怒火，她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刻进掌心中去、明显是在强压着情绪。莓突如其来的反击，像是一面好不容易织起的网、被猛然扯出一个大洞。茉莉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老友并不想抱着一成不变的战术和自己慢慢熬，而是想要速战速决击败自己。

夏夏，不愧是你啊！

茉莉收拾了一下情绪，又将双腿并得更紧了一些，再次投入了比赛当中。她的太阳穴仍在隐隐作痛，但这个白衣少女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一定要在这场比赛中，彻底断绝这位老友最后的念想。

而桌子对面的莓，则是静静地看着茉莉的眸中重燃战火，双手有些不安地握紧又松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茉莉的一举一动。

茉莉的头痛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知道茉莉在担忧什么，这也将会是我这场比赛中最后的底牌：这是贝尔拿到的情报，也是茉莉无法面对的真相。

我要在最合适的时间揭穿这一切、彻底攻破茉莉的心理防线——不过，还不是现在。

莓有些不甘地望向场馆大门的方向：她期待着杰西卡能够像往常一样，在场馆门口向自己打招呼、等待自己凯旋归来。然而，杰西卡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茉莉挥锤的力道越来越大，二人的心理博弈也愈发激烈。看得出，茉莉也在急于求胜。

但还不是现在……

小说相关章节：胡狼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