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样算来……你还是挺快的呢……”

芸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中多了些许怜悯。大黑尴尬的笑了起来，连几个女孩都别过目光，不好意思再看我，甚至连连后退，伸向点心的手也缩了回去。你个小兔崽子，既然你都不要脸了，老子还要脸干嘛？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仿佛这件事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这次时间紧，确实快了一点，下次弄得慢些，保证让穗儿满意，你好把这张小嘴闭上。”

估计是没有料到我会回怼上来，而且也毫无顾忌的把面皮扔在了地上，小崽子涨红了脸，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良爷何时慢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吗？前些日子你不是叫着对我求饶，还喊得大家都听到了，你们还记得吗？”

这可不是我在胡诌，捉住狗官后那一晚确实好好“惩罚”了她一下，虽然引起了大家的误会，不过那些女孩听到的叫喊可是清清楚楚，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次……那次……你……我……我……”

满穗的舌头顿时打起了结，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反驳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小嘴一张一合，愣是憋不出一句话。真没想到居然让老子第一次在斗嘴上赢了她，看着她羞红了脸又说不过我的模样，真是爽快至极。正当我洋洋得意之时，芸忽然插了一脚进来，立刻将我短暂的胜利击的粉碎。

“你们别听这男人吹牛，就算让他搂着女人睡觉，这家伙都不敢动一根指头，除了嘴上逞能，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及。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先把今天发生的事说清楚吧！”

亥时已过，像往常一样，我回到了芸的房间。偌大的房间有些昏暗，仅点着一盏油灯，灯芯上的火苗微微摇曳，将周围的黑暗轻轻推开，如一层薄纱，笼罩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却又让人看的不那么真切。桌上的茶具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摇摆而轻轻晃动，像张牙舞爪的幽灵，时刻会扑向我们。屋内充满了带着几分倦意的橙黄，若没那么多烦心事，我早就哈欠连天，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了，只是那些跳跃的鬼影让我有些心神不宁，睡意更是无从谈起。

“姐姐们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芸姐的床很大，足够你们一起睡的。”

我看了一眼身后说话的小人儿，满穗正在和几个姑娘们交谈。听了几个姑娘的遭遇，芸主动要求将她的闺房让出来给女孩们休息，和汉子们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而她那儿最近没有客人打扰，也算是比较清静。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我直接带着大伙走楼梯回到房间。话说回来，芸提出自己要去偏房睡的时候，我还小小期待了一下，还以为又能拥有与小崽子单独相处的空间，当听到让我们照顾几个姑娘时，不免觉得有些失落。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数月以前，回到了我照顾小羊们的那些时光。

“穗儿妹妹，一会你们睡在哪里？”

“没事……我和良爷睡在床底就行，毕竟良爷是男人，也不方便和大家一起睡。”

呃，这说的是什么话？是个人都知道我不方便和这帮黄毛丫头睡在一起，人家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何必再强调一遍，你主动提起来，我还觉得尴尬呢！

“噢……原来穗儿妹妹和良爷一起睡啊……”

“是呀~以前不一直是这样吗，两个人睡在床底也没关系，盖着被子，暖和的很呢！”

“嗯……”

“也是……”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女孩们的对话，总感觉似乎有些怪怪的。不过肯定也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事，也没必要参与进去。今天发生的事也大致梳理清楚——大概在两个时辰以前，满二爷的人骗过大屋的守卫，装作送货的人溜了进来。他的手下携带兵器躲在货柜里，进门后就直接杀了出来，虽然这次突袭来的毫无征兆，但因为冷大人被杀，青加强了大屋的防御，只是防御的标准仅是抵御刺客，不足以应对大规模械斗。万幸的是，此次防御部署已经足够争取逃脱时间，在大屋中居然还留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密道，密道狭窄，满二爷的人发挥不出人数优势，最终让他最大的对手溜掉了。青这家伙还真是狡猾，不过他的狡兔三窟之计在生死时刻发挥了作用，若非如此，现在的形势真的会恶劣许多。

虽然现在也算不上好罢了……

进了屋子，我轻车熟路的直奔床底，掀开垂下的床单，像只兔子般钻到栖息的窝里。小崽子还在指引着姑娘们熟悉房间，她们也告诉了我一些情况，只不过后来都躲进了仓库，知道的消息并不算多。青的盐帮人数不少，除去满二爷叛变的派系以及损失的伤亡，我估计他还能聚集到一二十人，当然也有些人可能见风使舵，直接投靠满二爷那边，这样的话可以使用的人数更少。也不知他在官府的关系能不能用上……毕竟这节骨眼上街上连一个捕快都寻不见，对手在衙门里肯定也有关系，对此我不抱什么希望。

妈的……不容易啊……最差的情况，我也得把这些八楼石脂的消息散播出去，哪怕是引起骚乱都得去做。冬日气候干燥，寒风凛冽，若是安排得当，火借风势根本难以控制，这些石脂才是长安城最大的祸患。至于下一步……再带着小崽子、芸，还有所有愿意跟着我们的人逃吧。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对抗这盘根错节的黑幕，也不打算就这么莽撞的前去送死，毕竟……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女孩儿们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似乎比过来的时候活泼了点。但大家的心情肯定非常沉重，李小梅失去了大哥，另外两个姑娘的同伴和青在一起不知去向。好在她们是第一次来到这朱檐碧瓦的青楼，鎏金映彩的烟花之地足够令人惊叹，小崽子已经在努力的活跃气氛，想将大家的注意力从悲伤的事转移出去。姑娘们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听着满穗巴拉巴拉说着烟云楼的规矩与故事。当然李小梅是最难过的一个，本是心直口快的她，此刻正强颜欢笑，我很清楚她非常惦记李大哥的安危，毕竟曾经以为是我害了她大哥时，差点就要了老子的小命。我本能的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连李大哥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人也生死未卜，我又该如何帮她……

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我听见头顶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姑娘们应该都爬上床了，就在这时，小崽子忽然掀起垂下的床单，将小脑袋伸进床底。

“良爷，芸姐喊我们出去，要商量下今后的应对之策。”

我有些惊奇，没想到芸会正经讨论未来的出路，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道。

“现在吗？”

“对。”

好吧，也确实该商量一下了，我也会把自己的打算告知于她，至于芸同不同意，另当别论，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点子。我掀起被子穿好衣服，重新钻出被窝。李小梅她们看我们准备离开，有些不安，一个个都从床上起身，满穗安慰大家不要乱跑，今日先在床上休息，有什么新的消息会及时告知，这才让女孩们重新躺下。

出了门，我刚准备询问芸在哪里，小崽子一把搂住我的胳膊，如同勾栏里那些随处可见的艺伎。还未等我开口，满穗便轻轻说道。

“良爷不要太拘谨了，你就是来这里寻欢的客人，人家今日便是来伺候你的，我们走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心里打起了鼓，不明白这小崽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顺着她走便是。虽有些疑惑，我还是点点头，像个客人般轻浮的被她牵着，摇摇晃晃的下了楼。虽说这次不像方才拥抱那时，没有那么多好事者瞧着我们，不过还是有些人被满穗的美貌所吸引，不时回头看她，还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这种地方实在令人不自在，无论来多少次，我都无法对烟花之地产生任何好感。

下到六楼，七拐八拐绕到一个偏房，屋里黑洞洞的，我抬头一看，这里似乎以前来过，正是这一层最北侧的房间，坊间传闻有冤死的女鬼作祟。见四下无人注意，满穗推开木门，一把便将我拉了进去，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她就已经把门合上。这下房间里更黑了，除了棂纱间透来微弱的灯光，以及窗外隐隐绰绰的月光，屋内显得格外静谧阴森，倒是真有几分鬼魅的感觉。

“怎么？我们就在这里等芸过来？”

我走向桌边，打算点燃桌上的油灯，小崽子立刻制止了我，我们呆在这墨缸般的黑暗中，甚至无法看清彼此的面庞，唯独她的双瞳熠熠生辉，焕发着生机，告诉我面前的女孩是一个活人。

“良爷，我就是想和你单独说说话，芸姐并不知情，她也没喊咱们。”

听到这话，我立刻来了兴趣。这小崽子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居然只是想与我说悄悄话，刚才还打趣说我把她拖到小屋子里，这才没过多久，就已经付诸行动了呀。

“说话归说话，何必搞得那么神秘……把我拖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屋子里，老子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呢~”

满穗轻笑一声，温柔的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向床榻，与我并肩而坐，随着她的裙角如花瓣般无声铺展，一缕幽香悄然漫了过来。那香气如新绽的幽兰，清冽中带着纯净；待衣袂静止，又化作柔媚的甜香，被体温一烘，丝丝缕缕渗进空气里，立刻让我沉醉其中。她的声音更是千娇百媚，如羽毛扫过心头，在我的脑海中荡起一圈圈酥麻的涟漪。

“若是人家真的对良爷有所企图，你还有胆子拒绝不成~”

拒绝？我除非吃错了药，才会拒绝任何与你亲昵的机会。不过我也清楚，小崽子不是那种在紧急时刻还想着儿女情长的人，她绝不会这么感性，带我来到这么隐秘的地方，一定有更重要的话说。我正身而坐，看向身旁的女孩儿，她正含情脉脉的盯着我，似乎正期待着什么，呃……不……不会是真要做那种事吧？！

“这么一本正经的干嘛~人家就是想听听，良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也免得你突然背着我做出什么举动，害的人家担心你出什么事……”

我忽然有些惭愧，自己总是自说自话的行动，觉得是为了小崽子着想，不想把她卷进危机之中，但实际上我的不辞而已也会给她带来更大心理上的压力，这一点我反而故意视而不见。我与满穗经历过这么多，已是一心同体，彼此难以割舍。换位思考的话，如果她像我这样悄悄行动，忽然消失的话，对我来说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来的更加轻松，我也该把自己的想法对她如实相告了。

“我也做过计划……如果青能够安然回来，我便与他商议后续计策，毕竟他的人脉与财力更加强大，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更有胜算；如果青回不来……我就想办法把这石脂的消息散播出去，可以和吴大人说，不过我担心牵连到他，最好能想个法子被人无意发现，这样便不会被当成靶子。”

“若是不找到幕后黑手便将烟云楼私藏石脂的事暴露，估计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吧……”

满穗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轻轻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双臂挽住了我的胳膊，像是在寻求几分宽慰与温暖，我能感到她娇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让我不禁与她贴的更近。

“先不谈这些……等暴露石脂以后，咱们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青托付我照顾好芸，等解决了石脂的事，我打算带着你们，还有愿意跟着我们的人逃离长安城，咱们还有些积蓄，可以去到南方……或者先去鸢那里避避风头，总之离长安越远越好。”

“是这样吗……”

女孩在喃喃低语，她的重量很轻，却仿佛压住了我所有的感官。我能感觉到她额角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夜风拂过，她的几缕发丝调皮地蹭过我的脖颈，痒痒的，像蝴蝶的触须。而她的身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偶尔无意识地在我肩上蹭了蹭，像只寻到舒适窝巢的猫儿。让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稍重的吐息就会吹散这一刻的温存。但她的沉默让我有些不安，因为我知道自己打算逃了，我战胜不了这无尽的黑幕，凭我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我除了会些刀法，脑袋算不上聪明，又没有广积人脉，更没有财力，如何拼得过对手，我只能尽量保护我在意的人，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我等待着心上人的回复，明明只是须臾片刻，却让等待的人如此心焦，不知过了多久，小崽子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与我凑得更近，女孩像只小猫般轻蹭着我的脸，我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悄悄在那可爱的脸庞上吻了一下。

“如此便好……我还担心你一时冲动，要与他们死斗到底……这样便安心了……”

“哦？你不觉得我窝囊吗？就这么逃了，输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别傻了，我怎么会觉得你窝囊……”

满穗抬起头，闭上眼睛，与我唇齿相交，她的吻有些俏皮，像蜻蜓点水迅速，待我回过神来，只捕捉到她逃开时发梢扬起的幽香，以及唇角残留的、令人回味无穷的香甜。还没等我抬起手臂将她搂住，小崽子已经扑进了我的怀中。

“良爷不但救过我好多次，还救了很多的人……但咱们都是肉体返胎，不可能单打独斗，也救不了所有的人……我真怕你总想着还债，硬去逞强害了自己……这一次人家不拖着你了，良爷想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小崽子……”

我低声呼唤着她……

“良爷……”

她也在回应着我，声音细弱蚊蝇，却已经刻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正是属于我们的时光，没有任何人打搅，也不可能会有人特意跑到这种有闹鬼传言的地方。无论我们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我感到自己的理智在逐渐溃散，她的脸庞是如此柔软，她的脖颈……在月光下发出银光，洁白如玉……我的指尖轻抚过她的领口，探入布片下的肌肤，又停留在她的肩头。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她的锁骨清晰可见，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将她半边的衣服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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