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关系（七十一）

　　终于，结束了啊......

　　赶在过年前的最后一天，红毛大狼总算是将东城内能够联系到的兽人都拜访了一遍。他们之中的有些加入到了红毛大狼的队伍之中，而有些则是担忧这样做的风险而选择了放弃。

　　不过，现有的这些兽才，已经足够支撑红毛大狼开展他计划的第一步了。

　　“今天应该可以歇歇了吧......”

　　红毛大狼的焦头烂额，全都被我看在了眼里，那英俊的剑眉间重新出现的焦虑，惹得我是一阵的心疼。唯有在深夜时分将我拥入他的怀中时，红毛大狼的眉头才会稍稍放松下来一点。

　　“嗯，过年的时候当然要好好放松了，这几天咱们就好好地呆在家里，哪都不去。”

　　红毛大狼知晓我所担忧的事，所以他笑着用爪子摸了摸我的脑袋，并许下了一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承诺。

　　“不过晚上可是要吃年夜饭的喔，老爸你准备好了嘛。”

　　今天是除夕，按照秦绍君立下的规矩，无论到底身负多么繁重的事务，只要是身处东城的亲兽，都必须吃这一顿团圆饭。身为我的亲生父亲，秦绍君的女婿，红毛大狼自然也得参与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事。

　　这恐怕是红毛大狼回归秦家以来所要经历的第一个艰巨的挑战，而更令兽绝望的是，这样的挑战以后只会更多。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吃顿饭而已。”

　　但红毛大狼选择以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这一切，曾经只能选择一味忍耐并最终黯然离开的他，如今早就成长为了一只能够顶天立地的大狼。

　　“那我就放心啦，如果到时候有哪个亲戚敢挑事的话，咱们就怼爆他。”

　　“咳咳，也用不着这么暴力。”

　　由于红毛大狼答应我这几天要好好地陪我，而我又从李明岳那边得知了好几个很适合联机的游戏，所以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内，我都和红毛大狼征战在虚拟的世界里。

　　其实红毛大狼还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个叫做“父子连鸡飞机杯”的东西，说是东城的特产，而且只有亲生父子才能玩，那玩意我打算等以后再尝试，毕竟在秦家我还不是很能放得开。

　　一直到夜幕降临，原本宁静的秦家大院也因为越来越多涌入的兽人而变得热闹了起来，成年兽人的交谈声，小孩的吵闹声，以及喧嚣的鞭炮声，混杂在一起，吵得我都要听不清耳机内的游戏音了。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们可以准备下去了。”

　　红毛大狼估计和我拥有相同的感受，所以他干脆摘下耳机，穿好外套，并督促我也赶紧起来，不要迟到了。

　　“嗷，等一下。”

　　因为红毛大狼最初的计划只是陪我在东城简单地过个年，所以只带了一套换洗的常服，并没有穿得多正式。而今天晚上虽然只是场家宴，但这毕竟是红毛大狼时隔多年再次在秦家的亲戚面前露脸，所以前段时间我自掏腰包买了条领带，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给红毛大狼系上。

　　“噗，你买这个做什么。”

　　红毛大狼一直都被我蒙在鼓里，所以当我在他诧异的目光之中从礼盒之中掏出一条领带时，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我爹当然要打扮的帅气一点才行.......唔，领带怎么系的来着......”

　　我自己是没有系过领带的，之前也只是在网上看过教学视频，压根没有实操过，更别提给其他兽人系了。因此，我折腾了老半天，最终都没能成功地打好那个结。

　　而红毛大狼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一脸慈爱地看着我，似乎很享受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打领带的感觉。

　　“啊啊，对，是不是和红领巾的系法差不多？”

　　红毛大狼越是无动于衷，我就越是觉得焦急。而刹那间的灵光一闪，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足以解决当前危机的方法。

　　至于最终结果嘛.......这个领带结的样子长得好像有点怪，但我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既然老爸没说什么，那应该就是正确的吧......

　　时间已经不容许我继续浪费了，所以红毛大狼在自己稍微打理了一下领带的位置之后，就这么拉着我的爪子出了房间。而待我们两个来到餐厅时，每一张桌子都差不多挤满了兽人。

　　在除夕夜的家宴之中，除了秦绍君坐的那一张桌子之外，其余的桌子并没有主次之分。我本来想带着红毛大狼随便找一张桌子坐下的，但秦绍君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我的身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往其他地方跑出两步，就被这只老灰狼给抓到了他的身边——至于红毛大狼，则是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我的另一侧。

　　“既然差不多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我和红毛大狼填补了主桌上的最后两个空位，所以于此的同一时间，秦绍君也下达了开宴的指令。

　　秦绍君这一桌基本都是他的直系子嗣，也就是他的儿子女儿们，至于小辈则是除了我之外一个都没有。我和红毛大狼两只红毛狼能坐在这全都是因为秦绍君，而如此格格不入的身份，难免给予了我压力。

　　一开始，大家聊的还是一些日常生活的趣事，无论是谁来都能够听个乐呵，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餐桌上的话题就开始朝着集团的事务转移了。

　　这张桌子的所有兽人里，唯有我和红毛大狼没有参与过任何秦氏集团的事务，这其中暗含的排挤之意，我和红毛大狼都感受的出来。

　　“大过年的，就不要再提工作上的事了。”

　　其实以往的无数个除夕，这样的事也经常上演。秦绍君叹了口气，但又不好对自己的孩子们恶语相向，所以只能像往常一样向大家提了个醒。

　　但今年的除夕尤为特殊，因为在场的红毛狼除了我之外，还多了一个本该消失掉的兽人，并且这个兽人如今的成就，已经开始有些耀眼了——他们感觉到了威胁。

　　“不提工作上的事，那我们秦氏集团今后该如何存续下去？就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么？”

　　最先发难的是我的“三叔”，他在集团里地位平平，所以先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老三，你最开始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吗？这些东西本就是慢慢学会的。”

　　秦绍君训斥了三叔一句，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有丝毫的客气。

　　“但是管理集团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这个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这次说话的是我的四叔。

　　“老四，集团一直都不是我一只兽说了算，你们的意见也尤为重要。”

　　秦绍君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因为秦氏集团能有今天的发展，确实离不开子嗣们的齐心协力。

　　但秦绍君那边松了口，压力就该轮到我和红毛大狼来承担了。

　　这时，我的“二叔”开始发话了：

　　“可是我们的好‘外甥’可没有谁能帮他啊。”

　　这句话里特意强调的称呼，其阴阳怪气之意简直快要满溢出来。秦绍君一直以来所想要掩饰的东西就被这么无情地揭开，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差点没能忍住怒火。

　　而这一次，是红毛大狼开口了：

　　“我可以。”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将红毛大狼的强势展现给了在座的所有灰狼——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一旦梁旭尧入驻秦氏集团，那么他们原本紧密的铁桶必然会被撬开一个口子。

　　“哼，我并不认为连领带都不会系的家伙有资格说这番话。”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坐在秦绍君另一侧的那只灰狼表明了态度。这淡然的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既是贬低也是挑衅。

　　“老大，这只是家宴，领带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秦绍君早就发现了梁旭尧的领带系法不对，可这件事没说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是他也不能帮红毛大狼掩饰错误，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解释来减轻一点影响。

　　啊，领带的系法真的有问题吗！

　　原本还低着头，一直在内心里暗中祈祷早点结束的我，在听到了场上的交锋之后，顿时就慌了神。

　　我本来只是想要给红毛大狼一个小小的惊喜，并顺便向他表达一下我的爱而已，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捅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篓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发话吗，可是我又该说些什么.......呜呜呜，秦松明啊秦松明，快点想办法啊.......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的我下意识地朝着身旁的红毛大狼看了一眼。而恰好对上的那双天蓝色的双眸，其中蕴含着的浓浓的爱意与安慰，让我焦躁不安的心，突然镇定了下来。

　　“这是我儿子送我的礼物，也是我儿子帮我系上的，无论领带的系法再怎么不合常规，对于我来说都是正确的。”

　　红毛大狼所说的话，并不带有任何的辩护之意，但他所陈述的这个事实，却让原本喧闹不休的亲戚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的父亲，此刻也坐在这张桌子上。

　　“老爸.......”

　　那突然从心中涌现出来的感动，让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可那么多想要表达出来的情感，最后的最后，只浓缩成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

　　但，好像也足够了吧。

　　“乖儿子吃饱了是吗？那诸位抱歉，恐怕我得先离席了。”

　　红毛大狼最后的这句话只是一个通知，并不是请求。他温柔地将马上就要情绪失控的我抱起，然后离开了餐厅，将一切凡尘俗世都抛却身后。

　　“好啦，这里已经没有外兽了，想说的话都可以说了哦。”

　　除夕之夜，就连佣兽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在欢庆新年，所以现在的家里除了餐厅之外，其他地方都不会有闲杂兽士。不过红毛大狼并没有选择将我从他的怀里放下，而是带着我走在前往浴室的路上，看来他是打算趁着现在这个空档，顺带着帮我把澡一起洗了——毕竟之前几天为了避嫌，红毛大狼和我都是分开洗澡的。

　　“......老爸，你这是算利用了我嘛。”

　　而从压抑的氛围之中缓过神来，我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也想明白了之前的交锋所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

　　“傻小子，领带是你自己偷偷买的，也是你执意要帮我系的，到头来惹出了事，就推脱责任说是爸爸利用你啦？”

　　红毛大狼一脸揶揄地回应着我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傻得有些可爱。

　　“可是你明明可以早些指出我的错误的。”

　　“我干嘛要干那种事，我在餐桌上说的话可都是认真的。”

　　红毛大狼最终的目的地还真是浴室，而他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话，在脱衣服时还以故意将领带留在了脖子上，哪怕全身赤条条的也不愿意脱下。

　　“好啦.....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红毛大狼的肉体，是这个世界上排名第二的我最无法拒绝的东西，于是，当他大大方方地将他全身的肌肉连带着胯下的巨根都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算是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化身最爱父亲的乖儿子了——至于排名第一的嘛，那当然是红毛大狼的爱了。

　　久违地和红毛大狼共浴了一次，在吹干了毛发之后，由于没有带上换洗的衣物，所以他是直接用浴巾包裹住我和他的隐私部位，然后直接走回到我的卧室里的。

　　而哪怕进到了房间里，他也没有穿上衣服，而是简单地套上了条三角内裤，随后搬了把躺椅到我房间的独立阳台上，就这么躺在室外吹起了冬夜的凉风。

　　“马上就要过年了，待会咱们就在这看烟花吧。”

　　红毛大狼的想法有些新奇，不过这个阳台确实是整个秦家最完美的观景位置——就连在隔壁的秦绍君的房间也不如。

　　“可是不穿衣服的话不会很冷嘛.......”

　　但我还是很想吐槽，因为只穿低腰白色三角内裤的红毛大狼这么做更像是在勾引我。

　　“所以乖儿子还不快点躺到你老爸身上来，记得带上床薄被。”

　　红毛大狼的摊牌证实了我的猜测，不过明知道这是诱惑，我肯定也还是会和自己的老爸待在一起的。

　　“唔.....很暖和呢。”

　　虽然现在是大冬天，但身上是保暖极佳的毯子，身下又是毛茸茸的红毛大狼，我处于老爸所构建出来的温柔乡里，竟然一点不适感都感觉不到——甚至比单纯地在房间里要舒服很多。

　　“乖儿子要是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这么干。”

　　“那还是算了，毕竟阳台上没什么隐私呢......”

　　我和红毛大狼毕竟是为了看烟花才选择睡在外面的，若是在平常，我还是更喜欢和红毛大狼在玩了父子间的“秘密小游戏”之后再入睡。

　　“反正都看你的意愿。”

　　无论最后我选择了什么，红毛大狼都会迁就我。

　　也不知道烟花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放呢.......

　　由于红毛大狼和我离席的比较早，所以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时间。而在这等待的漫长时间里，我聆听着身下红毛大狼强劲有力的心跳，细嗅着环绕周身的红毛大狼刚阳的体香，感受着红毛大狼炽热的体温，品味着红毛大狼饱满的肌肉曲线，两条狼尾交缠在一起，倒也不觉得腻味。

　　只要是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我都只会觉得幸福啊.......

　　“嘭！嘭！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第一束烟花于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炸裂开来，点亮了这片天地的一角时，我才意识到，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

　　“老爸！老爸！快醒醒！过年啦！”

　　而我身下的红毛大狼因为连日的操劳，已经不知道睡着几时了。这难得的一刻自然不能只有我享受，所以我将迷迷糊糊的红毛大狼从睡梦中唤醒，与他一起分享过年的喜悦。

　　“啊，哦哦！新年快乐啊，儿子。”

　　红毛大狼虽然被我吵醒，但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而是第一时间向我送上了新年祝福。

　　“嘿嘿，新年快乐，爸爸。”

　　我终于听到了这一句梦寐以求的话，而我也总算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向他好好地说那一句话了：

　　“梁旭尧。”

　　“嗯？”

　　红毛大狼还在惊异于为什么我会突然叫他的本名，但很快，他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爱你。”

　　一个兽人，本质上是由无数的社会关系组成的。他认识的其他兽人，他与其他兽人所建立起来的关系，最终交织凝结成了他，这个在社会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兽人，我有时怯懦，有时善良，有时懒惰，有时勤奋，就如同这个社会的绝大部分兽人一样。对于其他兽人来说，组成他们的关系的兽人可能来自天南地北，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但我之所以是我，并不是因为我的运气很好出生于了一个富裕的世家，也不是因为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帝都的名牌大学。

　　而是因为我从小到大所接触的那些兽人——尤其是贯穿了我一生的兽人。

　　现在，他们都恰巧指向了同一个兽人——那就是我所爱的他。

　　我因为他而存在，不仅是因为他作为亲生父亲，让我能够降生于这个世界上，也是因为从今往后，我的兽生都不再会缺少他的陪伴。

　　无数的烟花一朵朵地升起，又在夜幕之中绽放开，而在它们闪耀出生命之中最美丽的光芒之前，没有兽人知道那是副怎样的光景。

　　这份始于肉体的关系，从今往后，又会像变幻莫测的烟火一般，盛开出怎样的花呢？

　　（完）

　　.........

　　（彩蛋）

　　“诶，小凡，这家新开办的公司好像是东城的老乡开的，他们现在在招保安呢，我要不要去试一下？”

　　“老爸，我现在挣的钱已经足够我们日常的开销了，你等着享清福不行嘛。”

　　“我这不是想给小凡减轻点压力嘛......”

　　“嗯，我尊重老爸的决定，既然老爸想去的话，那就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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