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总请你吃东西？”

咖啡馆里，凌雪盯着手机屏幕，语气低冷。

汐汐缩了缩脖子，轻声回应：“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偶尔带点沙拉或者三明治，还会顺便买我喜欢的饮料。她还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想见我？”

“嗯。她说，如果你不方便，她不会勉强。只是觉得我们三个挺合得来。”

凌雪没说话。他还是不太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突然介入他们生活的女孩。

凌雪没直接拒绝，但总是“有事去不了”，却会要求汐汐分享每次互动的细节。

之后的几天，小雨还是时不时来找汐汐吃饭、聊天，话多、笑容也多，但始终没有越界。

他注意到几个细节：

小雨每次出现都不喧哗，选的位置靠窗不显眼，避开人群。

她从不说“女装”或“秘密”，即便身边有同学问小雨她是不是跟汐汐很熟，小雨也总是以“模特”或“造型练习”为理由和汐汐搭话。

最让凌雪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学校里有男生嘀咕：“那个穿裙子的……他是男的吗？”小雨不动声色：“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还会穿搭？”男生尴尬笑笑走开了。小雨拍拍汐汐肩膀，“别在意啊，我的腿都没你好看。” 这件事汐汐之后告诉了凌雪，凌雪沉默许久，只说了句：“……她倒也不全是表面那副样子。”

她不是在操控，也没有在炫耀。她像是在尽力维护他们的秘密。

凌雪终于答应一起吃饭。他们第一次三人一起吃饭，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厅。

小雨一如既往地打扮得惹眼，淡金色的卷发、橘红色的美甲，还有亮到不真实的笑容。

“小雪——这样叫你可以吧？还是你更喜欢‘凌雪小姐’？”她带着调侃的语气。

“叫凌雪就好。”他坐下，声音不咸不淡。

汐汐小声拉她衣角：“你别调侃他啦……”

小雨立刻止住笑意，语气轻柔下来：“对不起啦，只是想让你们别太拘束。”

凌雪注意到她那一瞬的收敛，他低声回应：“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吓着。”

小雨笑嘻嘻地点了满桌菜，还为凌雪点了无糖气泡水：”听说你对饮食控制挺严格的？”

她夹了块炸鸡放进汐汐碗里，“汐汐今天穿这套JK，是因为期待我们三个的约会吗？太犯规了。”

汐汐脸一红，正想反驳，小雨却忽然认真起来：“不过你这身灰粉配色真的超聪明，比上次那身全粉色比协调得多，有种低调中带着可爱感觉。裙子和蝴蝶结是一套的吗？”

“嗯……不是。是分开买来的搭的。”

“你对细节的处理真的很强。”小雨点头，“我也想学。”

凌雪没插话，但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随口说的夸奖，是带着认真和诚意的。

小雨放过汐汐，又开始和凌雪聊起摄影。

“汐汐给我看过你们拍的那些照片。有一套在海边灯塔拍的，有一张侧逆光的，那个层次感很棒。都是是你拍的？”

“你看得出来这种？”凌雪有些意外。

“当然。”她咬着吸管，笑得随意，“我可不会放过美好的东西，比如女孩子，还有男孩子。”

这话听起来轻浮，但凌雪知道——她没说谎。

饭后，小雨说要先走了。

“我一会儿有课，就不耽误你们的甜蜜时光啦~”她边说边挥手，走远前还回头冲他们眨了下眼。

汐汐看着她背影，小声问：“你是不是……还是不太信她？”

凌雪没回答，目光在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上停留了几秒。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慢慢开口：“……没那么不信了。”

“欸？”汐汐睁大眼。

“她还没惹毛我，也没出卖我们。”

凌雪低头勾了勾嘴角，“就当观察期延期吧。”

这顿饭之后，汐汐开始不那么提心吊胆了。

凌雪依旧谨慎，但不再抗拒小雨的靠近。

而小雨，也依旧不慌不忙地渗透进他们的日常。

仿佛她从未威胁过什么——

却用行动一点点，拆下了凌雪心头的尖刺。

刚开始，小雨只是觉得——

那天在更衣室撞见两个穿女装的男生，本该是个猎奇又尴尬的场面，可她偏偏觉得，好玩得很。

“伪娘耶。”她在心里这么定义，“还挺漂亮的。”

一个是穿着蕾丝裙子的软妹少年，说话轻轻的，眼神里透着羞涩又期待的光；

另一个是冷着脸的美型男生，穿女装也不扭捏，却有种难以接近的气场。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男生。

但那又怎样？可爱就是可爱，刺激就是刺激。

比起那些一腔荷尔蒙扑上来的男生，直觉告诉她，这俩人会很有趣。

后来她开始经常带点吃的去找汐汐。

“给可爱的模特小姐。”她总这么说。

汐汐起初紧张得像只小兔子，脸红耳朵红，说话还会结巴。但时间一久，小雨反而觉得这种反应有点……好玩。

她故意说些暧昧话，或用指尖勾一勾汐汐的发梢，看他反应。

“你今天这条裙子，好看到我快恋爱了诶。”她笑着靠过去，故意在他耳边吹气，“不如亲我一下，我请你喝奶茶？”

汐汐脸一下涨红，手足无措地后退。

她大笑，心满意足地啜着吸管，觉得这反应太棒了，比任何搭讪都更有成就感。

凌雪呢？则是另一种类型。

高冷，防备心重，连回话都吝啬。小雨一开始有点想挑战这种人——“看我怎么撬开你的壳。”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逐渐撬开的，不是对方的防线，而是她自己的心。

有一次，她趁着吃饭的时候问汐汐：“你穿搭这么厉害，是自己学的？”

汐汐点点头，认真地解释起布料材质、色调平衡，甚至聊起了某个设计师的调色技巧。

小雨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听太认真。

可汐汐越讲越投入，眼睛闪着光，那份热情让她一下子收不住了。

“……你真的很懂诶。”她脱口而出，手指轻扣着饮料杯盖，“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生，能像你一样把‘漂亮’这件事当回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

甚至很多女生，都没你这份认真。

她开始认真打量汐汐的穿搭。

“这裙子选得好。”

“你今天的裙子和发饰颜色呼应得很巧妙。”

“你是不是为了搭这件衣服连妆感都调了？”

每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不是在调戏——是真的欣赏。

她越来越意识到，汐汐并不是想“扮女孩子”而已，他是在用穿搭说话，是在用整个身体表达“我是谁”。

那种执着、细腻、胆怯却坚定的模样，让小雨有些动容。

某次他提到自己喜欢蕾丝边时，眼睛里那个光，是真心的喜爱。

小雨记得她那一瞬间心跳居然漏了一拍。

“这种喜欢……不是做作的。他是真的热爱女装。”

那一晚，她开始翻汐汐在社交平台上的旧帖，从最早那种模糊的、没露脸的自拍，一直到后来的大胆照片。

她看到这个少年一路走来，把羞耻感藏在滤镜下，把压抑化成细节。

那不是一个“想被关注”的人，而是一个想被理解、被接纳的人。

她忽然不太能笑出来了。

再看凌雪。

最开始她觉得凌雪像块冰，不屑搭理她，冷冷的、又不多话。

但小雨从来不怕这种人。尤其是这种看起来禁欲、表面正经的类型，往往只要稍微勾一下，就会露出破绽。

她拍他们的合照，只是想找个把柄或乐子，却被那一瞬凌雪看向汐汐的眼神刺到。

那种眼神……她不是没见过。

认真、温柔、带一点自我克制的爱意。

像是把一切留给了那个人，而自己始终站在原地。

后来她去翻凌雪拍的照片

原本是想随便看看，结果一整页都是极具构图感的人像、风景，还有一些光影细节抓得极其精准的快照。

她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发怔。

——尤其是那张汐汐在午后阳光中回头微笑的照片。

那不是普通的人像照。那是某种凝视与捕捉爱的方式。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不只是长得帅。他不光捕捉的是“好看”，他捕捉的是“灵魂”。

这就有点犯规了。

她不是没遇过帅哥，也不是没人夸她漂亮。

那些男生只看她的脸、身材和“放不放的开”，没有人认真问过她：“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小时有什么梦想？”

但这两个人……根本没把她当猎物。

他们不讨好她，也不仰慕她。

自己整天用“好玩”的心态靠近别人，

而他们只是默默做自己热爱的事，在她偶尔靠近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慌乱、一点心跳。

可越是这样，她越想靠近他们。

不是为了征服。

也不是为了赢。

而是——她开始想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知道汐汐打扮完毕，看着镜头的那一秒，心理到底是紧张还是期待。

想知道凌雪说“只是随手拍的照片”时，其实有没有偷偷期待她的夸奖。

更想知道——

他们两个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氛，自己是不是能插得进去。

有时是凌雪轻轻帮汐汐理一下滑落的发夹；有时是汐汐望向凌雪时，一种近乎仰慕的温柔目光。

她看得出，凌雪在保护汐汐，而汐汐在依赖凌雪。

这让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嫉妒感。

也让她有了想插进去一点的冲动。

不是为了破坏，而是……想参与。

“如果我待在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呢？”

“他们，会为我吃醋吗？”

“如果我认真起来，他们，还会接纳我吗？”

某天她去美甲店做指甲，跟老板娘吐槽：“最近有两个朋友，超神奇的。”

“你又撩人啦？”

“不是……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他们不会把我当猎物。也不会讨好我、骗我、接近我就是为了睡我。”小雨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好像反而，是被他们勾住的那一个。”

“你……动心了？”

“我不知道。”她看着窗外，“只是，有点舍不得把他们当成玩具了。”

她仍然会调戏汐汐，偶尔对凌雪抛个媚眼。

但她开始做些奇怪的事：

她会记住凌雪的饮食喜好，偷偷绕远去买；

她会研究JK制服和洛丽塔穿搭，好和汐汐有话题；

她会挑最合适的时间去找他们，不让别人怀疑他们三人的关系。

她不是为了掩盖什么，

而是为了保护这段她开始在意的连结。

她开始忍不住想：如果我不只是玩玩；

如果，我也想被他们看见真正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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