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依一直想独占柔柔，

但她说不出口。

她总是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在束缚她的妹妹。

但这样的想法存在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出现。

也许是小学，

也许是幼儿园，

也许是她们刚见面的时候。

开学的时候，这种想法也很强烈，

那时她只是讨厌柔柔被别人盯着看，

为此还生气了。

直到现在同样的情绪出现，

她才猛然意识到，那时的她也是想独占柔柔。

独占这种想法出现，

她突然发现，她曾经不喜欢白晓语接近柔柔，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只感觉自己好坏，

柔柔只是她的妹妹，

她只是柔柔的姐姐。

她不该想把柔柔藏起来。

.

时景怡给她指了指那个喜欢柔柔的男生，

真奇怪，柔柔从来没和那个男生说过话，

这样也喜欢吗？

可喜欢这种感情难道不应该是相互的吗？

就像她喜欢柔柔，柔柔喜欢她。

她有点不明白。

她眼里的喜欢就是知道对方的一切，

然后很开心，想贴在一起。

柔柔真是大胆，

在班里都会那样直接的表白...

她又开心又害羞。

但没办法，是她把她的妹妹养的这么坦率的，

她这个当姐姐的却说不出口。

.

她喜欢柔柔，柔柔喜欢她，

可当柔柔说出口，

她却突然想到自己从没有对柔柔说过喜欢。

或许小时候有过，

...小时候的事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但长大之后就没有过了。

柔柔已经说过两次喜欢，

她记得很清楚。

上次还是上小学的时候，

柔柔骑着车载着她，

她坐在后座问柔柔，

‘你喜欢我吗？’

柔柔说的是

‘当然喜欢你’

今天在学校，

她还没开口，

柔柔就盯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只喜欢你’

.

她又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的不够格，

这种感觉偶尔会出现在柔柔照顾她的时候，

出现在柔柔给她讲题的时候，

出现在柔柔载着她上下学的时候。

但之前她可以给柔柔想要的摸摸作为回报，

多摸一分钟也好，十分钟也好，

只要柔柔想，她不可能拒绝。

但她却很害羞去回应柔柔的喜欢。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明柔柔可以在大街上，在班里，

甚至在妈妈还在的汽车后座大声地说

‘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却在害羞。

.

她想做些什么，

她想把柔柔藏起来却开不了口，

她想对柔柔说喜欢却很害羞。

她抬起手看看手上的手镯，

这是她过生日柔柔送的，

这种成对的装饰可以很清晰地告诉别人，

柔柔是她的...

或许只是她在这样想。

但她等不及周末去给柔柔挑项链，

她也想让柔柔身上有她的东西。

.

放了学，她挑好了首饰，

她亲手给柔柔戴上那条坠着月亮的项链，

青色的，像柔柔身上的薄荷香气。

她突然伸出手拉住柔柔的项链，

柔柔低下头，

她看着柔柔清澈的眼睛，

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开口。

她想说她想把柔柔藏起来，

但话到嘴边被她咽了下去。

她怎么了？

她好坏。

她以前从不会瞒着柔柔，

柔柔也从不会向她隐瞒。

可她现在的心思却打心底不想让柔柔知道。

明明柔柔不会对她说谎，

明明她是姐姐，

她最后只是开口，

‘温流，以后都要戴着’

柔柔答应了。

.

她们回家，吃饭，洗澡，

她和妈妈说了，给柔柔换个椅子。

柔柔最近总是躺在她的床上看书，

她没有多说什么，

但柔柔如果坐着舒服的话，会不会想多坐在桌子边陪她一会儿？

.

直到她们面对面睡在床上，

她掀起睡衣，

柔柔完成了她们亲密的仪式。

她拉住柔柔想抽回去的手。

她现在必须开口，

不然她一定睡不好觉。

“依依？”

她们床头柜上的台灯已经用了十年，

灯罩有点泛黄，她看不清柔柔的脸，

但柔柔应该是很疑惑的。

“温流...”

“嗯？”柔柔反过来轻轻包住了她的手。

她组织了下语言。

“白天的时候，时景怡说那个男生喜欢你...”

柔柔的手骤然抓紧，

“依依，抱歉...”

“没事。”

没有弄疼她，柔柔好像有点紧张。

但她也很紧张，没分出什么注意力给柔柔。

她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喜欢...不是两个人相互的吗？”

她今天除了在想把柔柔藏起来，

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没人和她说过什么叫喜欢，

柔柔也没有。

她之前也从来没在意，

但她觉得她和柔柔之间是喜欢。

柔柔的声音有点干，

“依依...那个人喜欢我，我不喜欢他，那好像也是一种喜欢...我也不是太懂。”

那也是喜欢吗？柔柔也不懂...

也对，柔柔每天和她在一起，

柔柔应该也不是很了解。

她把这些事抛在脑后，

只要她喜欢柔柔，柔柔喜欢她就够了。

柔柔已经说了两次喜欢她，

她也该说的。

她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气。

没事，现在她们在被子里，

没其他人会听到。

“温流...你白天的时候说喜欢我...”

她停顿了一下，柔柔没有回应她，她直接开口了。

“我也喜欢你。”

柔柔的手好紧，握得她有点痛，

但她没在意，她有点紧张地听着柔柔的呼吸声，

好像有点急促。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她有点等不及。

“温流？”

“嗯...依依，我...我知道”

不对，柔柔的声音不正常！

她骤然探起身子，

靠近柔柔的脸，

台灯的光在柔柔的眼角折射光点。

柔柔哭了？！

“温流，为什么要哭？”

她抓住柔柔的肩，柔柔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身子。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很紧张，她快速冷静下来，

没有像上次给柔柔按摩的时候，

看到柔柔落泪她也开始哭。

为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她说了喜欢？

她完全不懂，

柔柔好像有点呆呆的，

伸出手背擦了擦眼角。

盯着手背的泪渍，过了几秒才抬头，

对她笑了笑。

“依依，我没哭...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开心...柔柔会因为她说喜欢开心到哭吗？

是因为她说的太少吗？

她之前不该那么害羞的。

她伸出手捧住温流的脸，

“温流，不许哭，我喜欢你。”

“嗯”柔柔点了点头。

——————————————

温流抬起手擦了擦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听到依依对她说‘喜欢’的时候。

只是很开心，很幸福。

只该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要哭？

难道是因为开心到哭吗？

没错，她绝对很开心，

她的心好像被幸福填满。

她记得和依依相处的所有时光，

她害羞的天使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喜欢她，

从来没有，

这是第一次。

.

她其实很清楚依依问的喜欢是什么，

但她不想开口，

依依问的是那种青春期男女间的喜欢，

是会孕育成爱情的那种喜欢。

那种喜欢里有一类叫做暗恋，叫做单相思。

不是依依有的喜欢，

依依的喜欢太过纯粹。

也不是她有的喜欢，

她的喜欢是一种病，

她只能隐瞒，

有时候负罪感太多也会习惯，

毕竟她向依依隐瞒的事太多太多。

.

依依相信了她的话，

她说她只是开心到哭，

她再一次欺骗了依依。

夜幕降临，她难以入睡，

只要冷静下来细细想想，

被依依表白这样幸福的事，

确实值得她落泪。

可依依会相信她的谎言，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的泪水里，只有四成是惊喜的幸福，

还有三成，

是面对依依纯粹的喜欢时，

她从内心涌起的自卑。

依依的喜欢干净到就像面镜子，让她的丑陋纤毫毕现。

她的自卑只源于一个简单的问题，

她配待在依依身边吗？

剩下的三成她也分不清，

或许是她和依依不一样的喜欢让她的心在悲鸣，

或许是她内心的欲望，和很久没有控制她的身体的那股刺骨的寒冷，一齐冲上泪腺，

或许是她卑劣的占有欲又一次发作，

或许，

只是因为她病了，

病得很深。

.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下发青，

绝对会被依依发现。

她偷偷拿起旁边阿姨的化妆品，

她看过阿姨化妆，也记得这些化妆品怎么用。

她没敢多用，只是遮住了她的黑眼圈。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伸出手，

摸了摸胸口依依给她的吊坠。

隔了一个晚上让她内心的灰暗想法少了一些，

依依...依依昨晚向她表白了。

虽然她知道依依的喜欢和她的不一样。

但只要她能骗自己，

她就能抱着依依的喜欢开心很久。

她要学会骗自己。

.

她们一起上学，一起上课，

她仔细观察依依，

昨天的喜欢没有给依依留下太大的影响，

依依只是多盯着她看了看。

课间跑完操紧接着就是体育课，

她们没有上楼休息，

其他班级都上课后，

体育老师突然要求所有人比赛长跑，

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

依依跑步比她慢很多，

但她们经常放了学在小区跑步，

就算她全程陪着依依跑，

她们最后还是一起冲线。

她们还在互相擦汗，

她轻轻摸依依的背，

这样能让依依舒服一点。

体育老师突然宣布一周后有运动会，

她和依依800米最快，要有一个人去跑。

“怎么这样！运动会好累的！”依依有点抱怨。

“你们谁去跑800米？”体育老师问她们。

“温流，我去吧！”

依依对她开口，

为什么？明明该她去，她跑的比依依快，也会很轻松。

她直接开口“为什么？依依，你知道的...”

但依依脸有点红，可能是因为刚跑完步，

“我...我不想你被盯着。”依依偏过头没看她。

原来是这样，开学的时候也有很多人盯着她，依依还为此生气了。

依依不想她被盯着吗？一种被呵护的甜意涌上心头。

但是不行，她的理由和依依一样。

“依依，让我去吧...我也不想你被盯着看。”

依依跑起来很累不说，绝对会有人盯着依依的柔软看，

她们一起跑步的时候，她还能用身体帮依依挡一挡那些讨厌的目光，

可在运动会上依依就会被全校盯着看，

她不能接受。

她求了依依好久，

依依今天好像更容易情绪波动，

比较难哄。

“讨厌，你就是想出风头！”

她一点也不想参加，也完全不想出风头，她知道这只是依依的气话。

“那些人盯着你看比看我更多吧！”依依有点气恼，

她知道依依是对的，

但她还是接受不了，

这种情况，

她只能可耻地说点什么，

让依依害羞。

她靠近依依，凑近依依的耳边，

悄悄对依依开口，“依依，那些人会看你的胸...我讨厌这样。”

“讨厌...”

依依果然害羞了，耳朵红红的。

没再说话，她知道依依同意了，

她立刻开口

“依依，让我做点什么。”

虽然可能在别人看来是她替依依上场，

但在她们之间不是这样，

是依依做了让步，

她得补偿依依。

依依伸出手，

她的脖子上好多汗，但依依没有嫌弃她，

用手帮她擦去了几滴汗珠。

依依的指腹摸了摸她的项链，慢慢开口

“我要再给你戴个项链...这次我要自己做。”

“好。”

无论依依想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

到了晚上，她们吃完饭，依依先洗澡，

她坐在客厅等依依出来。

她突然听到依依的声音

“温流！”

很尖锐，

身体的本能快过她的思考，她直接跳过沙发，

两步冲到卫生间，

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

门打开，门把手还在她手上，

她愣了半秒，直接扔掉手上的门把手，

冲进卫生间，拉开浴室的毛玻璃。

“依依怎么了！”

依依光着身子坐在地上，

内裤在膝盖处。

“血...“

依依来生理期了！

她来不及反应自己看到的依依的不着寸缕的身体，

直接跪在地上抱住依依，

将依依的脑袋圈进怀里。

“没事的依依，是生理期。”

依依紧紧抱住她，手拉着她的衬衫，很用力，

“血...”

“是血，依依，是正常的。”

依依只是大口地呼吸，

之前她生理期的时候，她告诉过依依会流血，

难道依依是晕血症吗？

她之前只听依依说害怕血，但一直以来她们都很小心地照顾彼此，

她们几乎没受过伤，也没见过血，

她不知道依依会有这样的症状，

是她的错。

不能让依依坐在地上了，

她轻轻拍了拍依依的背，

依依慢慢放松下来，

“依依，放手一下，我来处理。”

依依松开她，她想站起身，却又差点坐下，

刚才膝盖磕得有点狠，应该是淤青了。

依依脸色煞白，大口地呼吸着。

她轻轻提起依依的脚，迅速帮依依脱下掉至膝盖的内裤，

将内裤放在一边，上面有一些的血迹。

她拿起旁边的浴巾，包住依依的身体。

她很冷静，

依依白净的躯体疯狂勾引着她心底的欲望，

可依依需要她。

这个想法牢牢占据了她的头脑，

将那些不堪的欲望从她心底狠狠踹走。

“依依...抱住我的脖子”

依依头埋到她肩上，

她直接将依依公主抱抬起来，

跨过浴室，卫生间，走廊，她们的房间，

轻轻将依依放在床上，

替依依盖好被子。

依依还是脸好白。

她细细回忆书上看到的知识，

这是晕血症的症状，据说严重的话依依会直接昏过去。

她想给依依接杯热水，

但刚起身，依依拉住了她的手。

她听到依依低低的声音

“柔柔。”

她的心骤然一颤。

依依叫她‘柔柔’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她的记忆迅速闪回，

是她因为没有揉依依的胸，

向依依道歉的时候，

她让依依摸自己，

上上次是什么时候？

是刚开学的时候，

在车的后座，依依给她膝枕。

她的心好像被依依的一声呼唤融化，

她回头钻进被窝，依依抱了上来，

她回抱住依依，

依依从没有这样紧密地抱着她。

依依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布料，

她却升不起一点肮脏的念头，

她只是抱着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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