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檢索視覺聽覺標記，載入中…】

『滋滋滋…』

【載入完畢，感官信號再生中３,２,１……】

『…滋啾……啪啾……啾滋』

…

【認知靜默已解除】

『滋啾…』

……

…啊…

…【我】聽到了，儲污池裡泥水攪拌的聲音。

這是在廢物填埋場尋寶時，經常聽到的噪音。

【否定】

『滋…』

不，這是…聽起來更粘稠的聲音……

…啊，對了，這裡沒有臭歪鼻子的儲污池，因為這裡不是自由區。

…這裡是，夜晚的某個企業轄區外圍…

這群人是…帶【我】來這裡的流氓小組……

…是在撤離點連接不到待命車輛的白癡強盜，

被無人機追逐還不停地相互遷怒。

【肯定】

是的，啊啊，【我】想起來了。剛剛嚷著『替我引開他們』，將【我】踢向無人機方向的蒙面白癡……就是一個自稱極道的…自由區廢品街的小混混頭目。

【訊息】

是的，他僱傭【我】擔任這次的活體雷達…

……額，就是裝作在附近流浪的小鬼，搜索，測試警衛死角之類的工作…

…據說是比ｎｅｔｒｕｎｎｅｒ性價更高的角色？

【訊息】

報酬…因為沒有電子賬戶，事後會收到淨水劑和軍用幹糧（ＭＲＥ）。啊，讓他滿意的話偶爾會收到整包的Ｃ菜單，有傑西卡喜歡的香蕉風味壓縮蛋糕……

【訊息】

不是垃圾，妹妹說是非常美味的點心…

額，或許因為沒有武器，反正【我】被無人機無視，捂著肚子躺在這裡，看著他跟手下逃向這邊的小巷…

【訊息】

是的，沒幾步他們就被追上了。

…然後這個閃光，還有這個警示投影，都冒出來了…

總之就是刷刷地照著他們…

…啊，腦袋爆炸了……

……唔！全員都爆了…

這群白癡……可惡的狗屎企業，之後【我】怎麼回去…

…額，報酬也沒了……

…又要去填埋…【標記位置回溯中…】『滋……』

【重置完畢，認知區間鎖定已更新，再生中３,２,１……】

『滋滋…啪啾』

……

…然後這個閃光，唔，朝著他們那邊射過去的，在這裡【我】都覺得刺眼，怎麼可能反擊。

還有這個警示的投影，寫著什麼，總之看起來很危險……

…額，然後，然後…

這個閃光，唔……

然後，然後，這個閃光……

【加載輔助認知模型ＭＥＤＩＳ，ＧＮＡ７３ｅ，再生中３,２,１……】

『滋滋…』

……

…於ＡＳＥＡＮ中部時間…凌晨2時…37分…

【我】目擊到……Ｓａｎｇｕａｒｄ集團標識的…無人機組，使用搭載的…高頻鎮暴戰術射光燈…將位於…Ｓａｎｇｕａｒｄ……東……４區…潛逃的５名……【自動訂正】６名……嫌疑犯團體無力化……

……依Ｓａｎｇｕａｒｄ轄區員工安全協議……ＤＲＰ，Ｉ９，１８Ｃ…自動設置【ＨＡＺＡＲＤ　ＬＥＶＥＬ３】隔離區域……配置警示投影【ＷＡＲＮＩＮＧ！　ＫＥＥＰ　ＯＦＦ！】…以執行區域飽和式網絡干擾及終端滲透…

…執行期間…嫌疑犯…個體…疑似顱部終端過熱…

…引發顱內壓激增

…顱內動脈破損

…腦組織破損

…顱骨翼缝…

【加載輔助認知模型ＬＥＢＲＡ，Ｘ７，再生中３,２,１……】

『滋…』

……

…他們被閃光染成煞白，像踡縮在角落的白鼠，嘶吼著，徒勞地射空武器的彈匣，試圖阻止哼鳴著電磁音的無人機逼近。

血紅的警示投影將他們連周遭一併從這個夜晚剝離，化為殺戮的舞台。

頭目與【我】對上視線，平時充滿嘲諷的雙眼，因恐懼而扭曲，隨即朝著不同方向失控地痙攣。

直到他的頭顱像充填過度的皮球，從太陽穴迸裂出混合腦漿的濃稠血液，劃出一道深紅的線條。

沒有人工植入體的【我】，靜靜地看著化為無肉塊的大家，咚咚地摔在髒兮兮的地面上。

【感官再生終了，外部認知模型已解除，注意力鎖定已解除】

『滋滋…啪啾』

…啊啊，想起來了…

『滋滋…啪啾』

…這是…撥弄腦漿的聲音…

…我的…腦漿…

……拜，拜託…

…誰來…放我回…

【再生關閉，啟動認知靜默】

…誰…來……

…傑西…卡

……

…

『滋滋…啪啾』

…

「喂，貨運ＡＶ還有半小時就到了，你玩夠了沒有？」

「…不不，我只是在檢查書面報告。」

「啊？有什麼問題嗎，採購部還是醫療組的？」

「是采購表單…身份信息只填了自由區的孤兒，完全檢索不到身份ＩＤ，到目前為止還沒從採購收到領養之類的臨時ＩＤ。這樣沒法交給醫療組做終端的激活植入吧。」

「嗯？鬼扯什麼，你作業台連著的不是１０３的終端嗎。」

「這個接的是小鬼頭戴著的新型ＢｒａｉｎＤａｎｃｅ記錄器耶。」

「……白癡啊你，這就是醫療組之前植入的終端，Ｒ＆Ｄ的白癡們弄得太大塞不進腦殼…嘿，真的附帶ＢＤ接口……喂，我開會時你小子一直在玩１０３的ＢＤ？！」

「…十，十分抱歉！調查這個ＢＤ記錄器的功能，不小心忘了時間！」

「嘖…總之，給這個ＢＤ，不是，給這個終端，授權ＡＶ搭乘和Ｒ＆Ｄ列出的設施。還有，下次看到你在警衛室玩ＢＤ，就把你掛在無人機上當靶子。聽懂沒？」

「咿！！明，明白了！」

「哼，用你那花生大小的腦子給我記牢…今天下班後，東４區那個現場的回收和除污就交給你了。」

「誒……是的，組長…」

－－－三個月後－－－

『嗶，嗶嗶』

「ｏｋ，鎖定了，距離4.2英里，125英里每小時」

【……已確認到坐標位置衛星網絡連接，車載信號站已啟動，請盡量保持距離。】

我合上屏幕，把低空地形雷達的控制終端塞進駕駛座下，然後反手敲打兩下車頂。

「哦。」

奈爾森應聲從車頂一躍而下，放開手中的望遠鏡。

他轉了轉肌肉發達的脖子和肩膀，手扶著車門探頭望向後座。

「嘿～接下來輪到這小子了。Ｒｕｎｎｅｒ工作真輕鬆啊，躺著也能掙錢。」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後座。

那裡是將兩排座位卸除的寬敞空間，順著車身方向安裝著Ｎｅｔｒｕｎｎｅｒ的簡式降溫椅，以及被多條安全帶牢牢固定在上面的身穿緊身衣的少年。

「學校都沒上過幾天的肌肉腦袋就別說傻話了。你要是穿上緊身衣，我昨天的午飯都能吐出來。」

「有閒錢上學我幹什麼傭兵～在這小子年齡，我已經忙著給ＳｕｂＣｏｎ目標的腦袋逐一開洞了。」

奈爾森撓撓頭，懷疑地說

「你見過這种年紀的Ｒｕｎｎｅｒ嗎？都跑這麼遠了，行不行啊。」

「只有瘋子才敢給ＭＩＬＩＴＥＣＨ的合約外派菜鳥。我猜是ＰＥＮＡＴＥＣＨ從小秘密訓練出來的，反正不是我們責任，管他呢。」

我擺擺手示意他上車。

奈爾森聳聳肩，一副真沒辦法的表情，鑽進躺椅旁邊的座位，扣上安全帶。

「哦～還有一瓶～」

說罷，他伸手從降溫椅的冰塊補充箱中撈出一瓶355毫升Ｍｏｄｅｌｌｏ，

用拇指扳開瓶蓋，咕咚咕咚地仰頭一飲而盡，然後捏扁鋁瓶扔出窗外。

「呼哦！嗝～～～～」

「真沒轍，出發了。」

我轉回正面，一邊確認ＡＲ地圖上的光標，一邊轉動方向盤，配合目標的移動方向在山野中行駛。

【衛星網絡連接攔截成功，已接管目標的導航系統和航空管制頻道，按預定修改航線，引導向Ｋ６地區。】

「哦哦，幹得好」

【…１０３進入待機模式，請隨時下達指示】

老實說，毫無情緒起伏合成還原的少年嗓音，以及ＡＩ作業般的語氣，都讓我頭皮發麻。

這就是恐怖谷效應吧。

我再次瞥了眼後視鏡。

像被牽繩的人偶一樣四肢隨車搖擺的少年，

讓我感覺不到其中靈魂的存在。

我啟動無線聯絡。

「Ｃｈａｒｌｉｅ已截獲金絲雀，引導中，按預定在Ｋ６與Ａｌｐｈａ和Ｂｒａｖｏ合流。」

『Ｂｒａｖｏ收到，配合Ｃｈａｒｌｉｅ移動中。』

『Ａｌｐｈａ收到，已完成Ｋ６部署。』

「嘿～荒坂的ＩＣＥ（電子防禦系統）也不怎麼樣啊～」

「或許吧，ＰＥＮＡＴＥＣＨ大概也承包了荒坂那邊的合同」

「哦？」

「不覺得下手太快了嗎。要麼是天才，要麼就是熟知荒坂系統的上上下下，這個年紀不論哪邊都很詭異。」

「哦～你是說這小子可能是荒坂那邊的嗎？」

後視鏡裡，奈爾森揚起一邊眉毛，單手握住一旁任由他擺動的少年的腦袋。

「喂喂，別弄斷連接了。誰知道呢，反正你我知道的越少越好。」

「哼～這種瘦小的亞洲小鬼我單手就能捏爆。」

「行行行，留著力氣送給荒坂吧」

我開車追著目標ＡＶ直到預定地點。

Ｂｒａｖｏ隊發射的對空導彈接連命中ＡＶ的四台引擎，使之立刻從低空迫降。

而ＡＶ外側懸掛的自動人形護衛們，被固定鎖釋放的瞬間，就紛紛僵硬地一頭扎進土裡。

埋伏在四周頂著Ｍ標誌的重型和人形機器士兵們蜂擁而上，將他們逐一變成廢鐵。

奈爾森和我則站在百米外Ａｌｐｈａ設置的臨時掩體旁待命。

我一邊吸著香煙，一邊望著人形機器士兵們在Ｂｒａｖｏ隊轟開艙門的瞬間蜂擁而入。

槍聲安靜之後，荒坂士兵的尸體和衣著華麗的乘客被紛紛脫出ＡＶ，塞進ＭＩＬＩＴＥＣＨ的押送車輛。

「比預想的輕鬆啊～沒想到荒坂一架增援都沒來。」

奈爾森有點遺憾地將Ａｊａｘ突擊步槍的安全扳機扣回去。

「是啊。我也沒想到能完全悄無聲息地劫持荒坂的ＡＶ。」

我將煙頭扔在地上，用靴子踩滅。

回到基地後，幾名ＰＥＮＡＴＥＣＨ制服的技術人員駕車停在我們車旁。

我向指揮確認後，點頭允許他們從車輛上回收設備。

奈爾森摘了頭盔，正打著哈欠靠在車上。

我則簡短地應付著一個名字叫井上的ＰＥＮＡＴＥＣＨ人員的提問。

Ｎｅｔｒｕｎｎｅｒ少年依然穿著緊身衣，紋絲不動地站在井上一旁，

身高大概只到奈爾森腰部附近，看上去就像古董店擺放的ＧＩ　ＪＯＥ模型士兵。

「他是你兒子嗎？」

我開口才發現，自己不經意說了一句蠢話。

我確實有點不擅長區分亞洲人的長相。

叫井上的扶了扶眼鏡，瞥了眼一旁對我們談話毫無反應的少年，笑著回應道

「佩萊茨中士，您真幽默。１０３是我司產品的展示員之一，希望他在此次合作中為貴公司展示了高價值的產品和服務。」

井上言罷，仿佛收到天啟般，除了任務對話以外一直對周遭毫無反應的少年第一次面向我，露出可以當做模範的笑臉，深深地彎腰鞠躬。

我別開目光。

「這种事跟長官們聊比較有意義。任務匯報時間了，有機會之後見。奈爾森，走了。」

「哦～」

見我離開，奈爾森大步跟上，與我一同走向簡報室。

「那小子真是，詭異過頭了～」

「是啊」

我回頭望向不知何時回到車上的井上，以及仍在鞠躬的１０３，然後看向奈爾森。

「我覺得ＭＩＬＩＴＥＣＨ沒有僱傭ＰＥＮＡＴＥＣＨ做ＩＣＥ（防入侵係統）是正確的判斷。」

「哦，我們現在顧的是哪家公司？」

「ＳＡＮＧＵＡＲＤ吧。」

小说相关章节：Cyberpunk Upsil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