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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46-52)(尘白禁区),1

小说: 2025-09-08 13:55 5hhhhh 8670 ℃

作者:钟表学徒小寺

 

 字数:9,821 字

 

             第46章:小太阳(12)

  「芙提雅!」我大喊着她,她听不见我的声音,就连我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后退着,我上前,支撑起她。她小小的身体,被我紧紧地抱住,火焰渐渐停歇,脱力的她要倒下来,我将她拖住,将她抱起。

  「芙提雅!」我大声地喊着。

  她不再落泪,只是眼睛闭上了,泪痕从眼角到下巴。我触碰她的额头,却冰的异常,脱去护甲去触碰她的心,同样寒意刻骨。我贴近她,抱紧她,好轻的她,好小的她,在脱去厚重的护甲之后,是瘦骨嶙峋。还好她的心跳动着,她的核心尚存着一角完整,她的意识还存在着一息。

  「芙提雅!」我大声地喊着。

  她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不能。

  「不要说了,不用说了。」我抓住她的手,却不能将温暖带给她,不能像她那样燃烧自己,自我安慰的一切,在现实前无能为力。

  「芙提雅。」我说。她的食指脱开我的手,指向了一处。那是前方,是我所不知晓的前方。我尝试着理解她,将破破烂烂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抱着她站起来。她的食指便又指向地面,指向那些模块。

  我将模块也一并揽在怀里:「芙提雅,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惊喜。」我颤颤地说着这样的话。明明对于死亡并不惧怕,怎么面对着,先一步要离开的人,冷静不下来心。

  沿着她所指的前方走着,磕磕绊绊地走着。

  「芙提雅!你记得我们最初与到时候的事情吗……」她没有回应我,整个隧道中,也许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说。

  「芙提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任务吗……」我喃喃着,害怕她真正地离去,害怕她悄无声息地,落下我一个人。

  「芙提雅!你还记得你为我制作的装甲吗……」她终于再次动了下食指,让我的嘶哑有了回报。我向她坦露那个我觉得可笑的我,理想主义着、完美主义着、乐观主义着……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我看向她时,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微笑,就像是肯定着我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明白,咬牙着将眼泪咽回去。

  隧道的尽头,是白色,是风。我抱着芙提雅走过去,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将我们存储的最后的一点温暖,也吹散。我走到尽头,雪逐渐地加厚,走出隧道,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看到了结晶树。

  如此近距离的,雪落在其上被瞬间蒸发,白色的雾气反升,又将雪的落下延缓,但总要落下,总要堆起来,也就将我不断向下走去的脚印掩埋。隧道口出现泰坦,结晶树的蔓就陡然甩出,将隧道堵塞。

  我尽量地不去想,弯身穿过密布的蔓,为自己开出道路,脚步声一下下地响着,在这般寂静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走到了这坑洞的最底端,走到了结晶树的面前。

  左脚踩下去,雪的底端是破烂的瓶罐,右脚落下去,缝隙之中是错综复杂的电线。我站在结晶树的面前,看着它,抬起头。它忽然地意识到了我,向外延伸的蔓骤然向着我冲来,却在最后的一刻停止。

  它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它。

             第47章:小太阳(13)

  「埃达!」我用疼痛的喉咙说出嘶哑。

  它不言,只是静默在那里,同不断地下落着的雪一样。

  「埃达!」我再次呼喊,白雾翻涌。

  树蔓缓缓地收回去,恢复了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不正常。

  「埃达!」我确信自己,确信这一切。

  世界对我的不公,对我的残忍,是我诞生的命运。

  「我绝不会如你所愿,就此放弃!就此绝望!」我注视着它,注视着结晶树上的每一颗淡蓝色的泰坦结晶。

  「我喜欢的你蹂躏,我爱的你夺走!」我的胸膛被什么所填满:「埃达!我不会死!等我再次醒来,我要将你也一并消灭。」

  我的声音无法顺着风传出去,它理所应当地忽视着。

  「我,世界树的分析员!会动用所有的力量,使用所有的方法,将你杀死!」抬高抱着芙提雅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将我自己的短刃挥出,指着这颗巨大的结晶树。我的意识开始与心脏同调。

  「一日,一月,一年,一整个世纪。」

  我的右手绷直。

  「无数往世与轮回,直至永远!」

  「我灭了你!」我竭力地喊出,将心胸中所有的不甘吐出,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挥下,带起一阵风,甚至不能将枝蔓上的雪击落。眼角挤出的泪水将视线模糊,雪无情地落下来,在背后同寒风推着我。

  我倒下去,跪下去,丢掉刀将芙提雅托住。

  心中的愁渎在此刻怎么也洗不干净,全身战栗着无法控制。我看着芙提雅,也是不安,她的眉头紧皱着,无法松开。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忽然想要说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逞强毫无作用。

  我怎么能够肯定,梦就是真实,真实就是梦。

  「神啊!」我竟然清楚地吐出这两个字。

  「就算将我抛弃也未尝不可。」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但至少,至少,不要伤害我热爱的人,他们,是无辜的啊!」我拖动身体,一下下地站了起来。

  「神啊!你听到了吗?」胸口有什么被攥紧,我低头看过去,芙提雅用手抓住了我的衣服。

  「神啊!你看到了吗?」她将身体尽可能地蜷缩,我抱住的她,显得更加的渺小,在世界之下,被无数次忽视。

  「神啊!救救她吧!」我看向四周,看向结晶的树,它停止了一切的动作,静静地呆在原处。

  泰坦便从还未被堵塞的隧道口,一个接一个地涌出来,向着我包围过来。我右手拿下别在芙提雅外壳上的枪,那专门供给天启者所使用的武器。我,能用吗?我对着怪物扣下扳机,什么都没发生,我指向另一个方向,妄图有点什么不一样。结果是没有。

  泰坦会分食天启者。我只得轻轻放下芙提雅,再次拿起刀,抵住左手的掌心,借着冰冷划开皮肤,让血流下来,鲜红的在此刻多了几分淡蓝,撒在芙提雅的周围,撒到她的身上。

  我冲出去,用刀砍到怪物的身上,一个、两个……终究是毫无作用,怪物越来越多,离芙提雅也就越来越近,我拦不住任何事情,也阻止不了什么,这迫切的命运,赶着我,要将我所依赖着的一切吞噬。

  我想,天启者的枪由泰坦物质驱动,她们用的得,我就用不了?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我的血还留着,我将它涂满我的鲜血,喑红之中几分淡蓝显现,我扣下扳机。

             第48章:小太阳(14)

  「砰!」枪声响起,向着正前方,击倒了怪物。

  「砰!砰砰砰!」我不要命地扣下扳机,向着四周无差别地开枪,忽视整备人员所说过的「过热」。奇迹诞生了,却诞生的毫无作用。结晶之中有什么被震惊,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面前。

  不论我怎样地拼命,怪物们还是围了过来,将我一步步逼退,退到了芙提雅的身边,一股温热从背后传来。

  我低头看下去,雪竟然被融化,电线裸露着;我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站起来的芙提雅,背对着我,身上燃烧着烈火,将雪融化,范围愈发地扩大,最终将整个坑清理干净。

  这里是实验场的废墟,结晶树由其中诞生,它的忽然,让我得以见到这无法带走的一切。芙提雅转过身来,她丢掉手中的电线,火焰就在一瞬间点燃,一阵热浪向着四周涌开,怪物们被击倒。

  「分析员!」芙提雅的声音响起,是我所熟悉的,是我所认识的,她笑着向我走过来。火在她的身上燃烧着,她就是那柴薪。

  「芙提雅!」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应她。她离我越来越近,也就越来越炽热,我一跃向前,抱住了她,抱住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烫,会烧到你。」她对我说。

  「不会的,很温暖。」我对她说。

  但是她还是很快地推开了我:「你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她笑得很开心说:「我啊,就是对你这一点神魂颠倒。」

  「芙提雅,我们一起见证到最后吧!」我对她说,她没有回应我,转开头,躲开了我的眼神,看着那棵结晶树。

  我再次抓住她的手,她没有抗拒,只是这样细小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将我的寒驱散,甚至更多地烧着我的神经,我克制住痛苦,将手握的更紧,同她一并,看着面前的一切。

  雪落下来,却又因为她的温度,融化,化作白雾,又混杂着淡蓝色的泰坦物质,这范围巨大的雾,将结晶的树掩盖,仅有稀稀落落的树枝伸出。有什么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那透过风的近乎是一种嘶吼。

  我望过去,是本该戴在芙提雅手腕上的通讯器。她牵引着泰坦物质,让通讯器飞了起来,贴合在我破烂的衣服上,固定在手中。我听得清楚,是队员们的呼声,我想要去查看,去打开扬声器。

  「分析员!」芙提雅打断我的动作,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看着她,她继续说:「一切,都是从不可能之中寻找到的可能。」

  她操控着泰坦物质,将有些破损的模块浮起,向其中注入。

  四周的爆炸声响起,火种计划正式启动。由模块映射而构成的赫菲斯托斯环阵巨大缓缓构成,从外向内,在半空中宏伟地展开,人工造出的结构化极光,将世界点亮。如此,风停了,雾也散了,极静之后是无比的噪哗,我看到的结晶树,忽然结晶之中有什么亮了一下。

  「分析员。」芙提雅将我的思绪拉回来:「你是火种。」她大声地喊着。我想反驳她,却看到了她眼睛中再次闪起的光,她跃起,拖拽着我的手,我的身体。结晶的树骤狂起来,生长的同时扭打着周围。

  不休之苦焰在一瞬间点燃,她拆掉了模的限制器,变为一个助推器,推着我们,升空,穿过环阵。我向下看去,是夜的即将降临,是一个新的序幕的即将开始。

  「分析员!」芙提雅再次喊我,我抬起头看向她。

  脚下的环阵变得越来越小,我们升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分析员!」她说着,身上的焰在逐渐地减弱,那一直没能握住的另一只手,竟然再也见不到。她说:「你是火种。」

  「不,不是的,你才是火种。」我挤出几个词来,也希望我的死亡洪烈:「世界的每个不屈抗争的人,才是火种。」

  「我们在此燃烧就好。」环阵在此刻完整,闪出骤眼的光,橙黄色的光,一点红色的光。升空在此刻停缓。

  「不!」她似笑而非地大喊,我却在此时才发现她的模糊。她的面庞,她的身体,她的炙热,一切都随时间而流逝。

  「活下去!」她对我说。

  我顷刻间理解到了什么,挥舞出空着的手,却无法触碰到她。

  十字的火花飘起来,在夜空中掩盖过星星的闪光。

  骤然的力量牵引着我飞出,在惊愕之中与她分别。

  「芙提雅!」我大喊,但她已不再能够听到,她早已不能够听到,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一个人诉说着什么。

  她落下去,同她所制作的赫菲斯托斯模,那被烧灼的,超负荷使用的,在黑夜中,还留着一点点的余温,红色的,赤红色的。

  「芙提雅!」我再次大喊,咳嗽从胸膛涌出,痛苦,干涸与泪水与鲜血。火花迅速扩大,从中心向外旋转着,仅仅将我一人所包裹。

  点燃,一束从天而降的光落下,藉由环阵稳固,落在肆意横生的结晶树上。直视「小太阳」的我,也目睹了「太阳」,将我的视力夺去,将我的声音淹没,将我的所有感觉吞噬。

  一片白噪。

  一片白噪。

  一片白噪。

  冲击将我推远,我在保护仓内翻滚着,不能辨别上下左右,一塌糊涂的自己,连一个支撑点都无法找到。直到重重的一击,石穿透了壳,也将我的腿击穿,一股直抵脑海的痛苦在模糊之下将我惊醒。紧接着是不断地翻滚,雪混进来,将寒侵入我的每个角落。

  一片白噪。

  混乱终于停了下来,我从保护仓中爬出来,用双手拖着自己的身体,在什么都近乎无法感知的情况下,仅存一个向上的冲到,一个往回的渴求,爬着雪坡,滑下来又爬上去,反反复复。

  那是最漫长的时间,我喊着芙提雅,却不能够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音,我身处冰雪之中,却不知道所谓的寒冷与痛苦,我被悲戚深深掩埋,却不能够有一点的宽慰。

  我会憎恶着我,厌恶着我。

  我会背负着这份罪孽,直至永远。

  我会入地狱的深渊而不作任何的胆怯。

  我爬到坡的最高点,眼前是一片赤黄。想要落泪却也不能够,早流的干干净净,就像她一样。

  太阳落幕了。

  我在这夜里死去。

             第49章:飞鸟缚(01)

  睁开眼睛,白色的世界,我只见其一半,分截的面若有若无地起伏着,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搁浅。」在一瞬间,我便浮在海面上,开始沉入其中,向着深处而去。海面上一点的微光渐渐地消散,变得黑暗,变得寒冷,我便不再能够见到任何。僵直的自我,抬不起手也动不了腿,就这样无声地潜入其中。

  我感觉到困意,睁开的眼渐渐地要闭上,但我的心中有种预感,一旦闭上眼睛,或许就是永远的沉睡。可是,又有什么阻止着我沉睡呢?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只是愈发地感受到这深海之中的暗流涌动。

  它将我的四肢渐渐地驱别,我的手指化作浅蓝色的物质,随着暗流而消散,有什么从我的手中飘出,在这样的漆黑之中居然散发出别样的光芒。橙黄色的十字樱花。

  我抓住它,双眼睁开,在谁的笑声之中,醒来,视觉逐渐恢复,在冷冻舱之中。

  在识别到意识后,舱门逐渐打开,我争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从中起身,但身体不知怎么地十分虚弱,脱离舱的支撑之后,便摔倒在了两个冷冻舱的空隙,头磕在一旁的仪器上。白色的光快速闪出又消失。

  我支撑着自己起来,向着另外的冷冻舱看过去,未挥发的舱液在玻璃上留下手印,里面装着的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心慌了起来,脑海中反复地回想着最后的记忆,想要想起什么来,却也是模糊着。

  转身向后,熟悉的人赫然出现。粉色的头发,可爱的脸庞却逐渐地又喜又悲起来,橙色的眼睛盖上一层泪水而更加明亮。我想开口问她什么,她瘫坐下来,小小的身躯将我紧紧抱住。我将这一切当作是奇迹,这几乎不可能,可我并不信仰神明,只是她抱着我的身体,那份微微传来的温暖,几乎将我所有的疑虑驱散。她的手紧握着我的手,在此之前最后所留给我的——赫菲斯托斯模发出橙黄色的光,将我所包裹。

  还没来得及同她寒暄,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分析员醒了?」我瞬间便认出了芬妮的声音,自动门打开,众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走廊的白光将屋子照亮。

  芬妮还想说什么,可我看着她,脸上却是一种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表情,喜悦?气愤?我不知道,意识在朦胧之中,还无法去想太多。她松开紧抱着的我,退到了一旁。他们走到我的身旁,后勤推来一张床。

  她们上前,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想要关心却又有点束手束脚。

  「分!」芬妮终于忍不住,却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响亮,努力地压低声音:「分析员,身体怎么样了还疼吗?」她的神情动容着。里芙深深地注视着我,更多的人沉默着在观望。

  「没事的,没事了。」我被搀扶到床上后笑着说,将疼痛的事实忽略。

  恩雅在这时握住了我的手,慈爱的眼神给了我无比的宽慰。

  「让,让,让。」大家围着我,让负责医疗的人有些尴尬。不过所有的人在听到声音后,迅速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病床得已快速通过。我的头有些疼痛欲裂,在恍惚之中,来到了检测室。跟着跑的脚步持续了一路。

  我很顺利地通过了各种测试,等待间的玻璃镜时不时有粉色的头发闪过。

  「治疗的时候,就不要往别处看了。分析员。」恩雅如此地说着,将我的头摆正,她拿着绷带,从我的正前方为我的后脑勺缠绕。我的视线被压迫着,看不见了周围的一切。

  「好了。分析员,记得好好休息。」她将我搀扶到轮椅上,推着我走出房间。问候着的话语簇拥着而来,我的大脑进入一种抗拒的宕机中。粉色头发的她从左侧走到了我的前边,她的双手背在身后。

  「嘘~让分析员好好休息下。」恩雅对所有的人说,在一瞬间所有的人噤言,安稳地紧跟着,一并回到我的房间。恩雅搀扶着我回到床上,调整好床,让我倾斜的靠着。他们将看望的礼物与那份担心一同放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我目送他们离开,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回看窗外,我的头又隐隐地作痛起来。

             第50章:飞鸟缚(02)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痛缓了下来。从木纳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坐在床边的是粉色头发的她,一直没有离开,就那么沉默着,安静地注视着我。我勉强地挤出笑容,她嘴唇微微上挑想笑却没有笑起来。

  「火种计划失败了。」我这样说着,在回想了所有人的面庞之后说着,在回忆残存在最后的记忆中说着。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彼此沉默着,就仿佛是互相知晓着。

  「幸好,火种留了下来。」我继续说:「我还会再次尝试,直到成功。」她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这样的回答,谁都不会信服。她只是看着我,盯着我。她没有说,我同样没有说。已经死去的自己,是如何复生。以及我究竟还是否是自己。

  我伸出手来,轻摸她的头发。她抓住我的手,嘟嘴,第一次想要说出话来,最后却又止住,将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

  天的灰蒙蒙压进屋子,中央广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请参加葬礼的人,前往墓园。」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仅靠着自己,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在某个片刻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她抓住我的手,将我撑住,这才慢慢地坐到轮椅上。在她的陪同下,我控制着轮椅走出房间,进入电梯。基地几乎没有人,出去时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拦。但我慢慢地赶上了大部队,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在白色礼服之中,有些引人注目,有些格格不入,我尽量地寻找着同样的伤者,却怎么也找不到。诺大的场所,似乎只有我一人如此。

  人们静穆着。全都看向一个地方。世界树的董事—陶。

  「感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她开始讲话,用眼睛快速地将所有人略过。

  「昨天,我们失去了我们最可爱的人,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斗的英雄。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开辟着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这条道路处处是阻碍、处处是荆棘,即便如此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她的声音洪亮着,传入所有人的脑海。

  「但他们的努力是有用的,我们不能用暂时没能取得的成果去评价任何人。他们是为了人类的这个整体,愿意去牺牲自己。对未来的无比信念,驱动着他们每个人战斗到最后的一刻。」天将暗下来。

  「……」

  「让我们为他们致敬!」她说,向着远方致敬。所有人同样地举起右手敬礼,沉寂了许久。

  「人类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够攻克难关,特别是在如今世界不断凋败的情况下,我们就必须有这样的先驱者们,必须成为先驱者,不断地推动人类复兴的事业,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子孙后代们。」稀疏的小雨落下来。

  我专注地听着,雨附着风想要带走她的每个字词。

  直到她一字一句地说出,每位英雄的名字。

  我内心深处的恐惧一下子涌上来,颤巍巍地站起来,赤脚踩在砾石上,走上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我不敢相信那熟悉的名字,是否是我听错了。

  但我越想是听清楚,就越是听不清楚。苦痛具象化,覆盖着全身,也侵入内心深处。

  一道闪电在背后劈下来,将昏黑的天劈开。

  我转身向后,那原本该在身后的人,并不存在。白色的礼服充斥着眼睛,疑惑的眼神将我的存在不停地挤压。我惊慌地寻找,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她就像是我脑海中的残影,可那种感觉如此真实。

  我只寻到天启者们,整备好的各位,冲进人群,向着我跑来。

  我抬起右手,那掌心一直挂着她所给予我的赫菲斯托斯模,暗淡着,在寒冷中无一丝的生气。

  一道闪电劈下来,她再次出现了,却分作无数个,仿佛那道闪电将她劈散。

  我穿着的衣服在一瞬间变为黑色,在雨的猛烈抨击下,片片的破碎。

  四肢瘫软,倒下,我最后看到的是陶惊恐的眼神,最后听到的是驱散人群的指示。

             第51章:飞鸟缚(03)

  我再次醒来,只能完全地睁开一只眼,另一只被什么所挡住,还暗着的天花板,全身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疼痛。我在病房里,一阵微风吹来,将窗纱吹开一角,便听到那不同于我的呼吸声,悄藏在我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我转头看过去,黄色的头发,是茉莉安,那淡淡的香宁神,早同消毒水的气味混在了一起。

  她的头发散乱着,趴在我的右手上,不好抽出来。我仅仅注视着她,将思绪排空,去寻求自我的内深。令人烦扰的埃达不再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回想那间断的梦,一定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我所不知,而她所恐惧的。我抬起左手,赫菲斯托斯模赫然的在掌心,视野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什么,粉色的,我受惊了般地起身,也将熟睡着的茉莉安不小心弄醒。

  天变得明亮了,坐着的我看着默默起身的她。

  「分析员。」她揉了揉眼睛,以一种悲伤的神情,将我紧紧抱住。

  「茉……」我想喊出她的名字,嗓子中却有什么,混糊着,咽下去,让喉咙张开。

  「茉莉安?」我看着她,她抬起头,眼角红润着:「你怎么在哭啊?」脸颊上滴落的,滴落在她的脸上。

  「我以为,我以为……」她哽咽着没能将话语说完。

  「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她,心却不知怎么地在震颤着,无法控制的,而我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伸出手来拂去我脸上的异样,我看到她胸口浸染的血,才知道自己的伤还未痊愈。

  「啊!」她惊讶着,站起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好,左右徘徊。我将被子掀开,那从上到下紧缚着我的绷带,被尽数的染红,而我却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异常。有什么不对,我的脑海这样思考自己。

  「没事,没事,帮我把护士叫来吧。」我平淡地说着。她走到病床旁,将呼叫按钮摁下。红色染我一身也染她一身,然后迅速地变深红,最终结节在一起。

  「分析员,很疼的吧!」她哭的更厉害了,想要触碰我却又不敢,不知道该怎么样的双手合住开始祈祷。

  「没有,没有,只是简单的流点血而已。」

  很快,门外焦急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恩雅带着两个护士冲了进来,在快速地查明情况后,恩雅说:「不要动,分析员!」她小心地撕开绷带与纱布,一层又一层,我看到血色在不断地加深,直到胸前的伤口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恩雅温柔地用酒精擦拭,最后又重新为我缠上,她将病床地一边抬起,轻托我的后背,给我放在了最舒适的位置。

  「谢谢。」我对她说,看到了她额头上的汗,或者担心或者紧慌。

  「这是我的职责,分析员。」她说:「你受伤了,无论怎样我都会照顾你,把你治好。」

  「但是!」她突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您应当多爱惜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我会的。」我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她:「不过,总有些时候,我需要在最前面。」

  她叹了口气:「我要是董事会成员,一定把你放在后勤。」她的手环发出红光和提示音,她站起来说:「但我不是,我只会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她带着护士往房间外面走:「我还有事情要忙,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她们离开了,匆匆忙忙,留下了我和茉莉安。

             第52章:飞鸟缚(04)

  我看向茉莉安,她好像自始至终,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也许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吗?她的眼神躲闪,却又最后回到与我的对视之中。眼睛闪动着,将流露出来的一丝泪水起伏,泯住的嘴唇,牙齿咬住一半。深红的血从她的脖颈向下延伸,一直到那放在腹部的手,右手抓住左小臂。

  「茉莉安,没事的,没事的。」我尽可能地安慰着她。她只是缓缓地走过来,坐在床边,分开手后,托起了我的右手,她的手臂上,留下四道红印,被一掌所系。

  「分析员~」她的声音带着颤:「疼,疼吗?」她试探地问着,水汪的眼睛让我看到了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她斥责着自己,眼睛眨下,将泪挤到眼角,将头转向一边。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抓住了她的手,血的污渍,将掌贴的牢固。我想起身,看住她的眼,她却早一步回过来,同我在半空中的左手即合。

  「战斗,难免会受伤。」我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来,不将私心藏在其中:「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可我没有。」她低声地说过之后,又大声地带着一点哽咽说:「可我没有。」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再陷入危险之中,不想你忽然地离开。」她注视着我,眼睛中无比地坚定。我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都只不过是空白的无力。我同样地注视着她,茉莉花开散,我几分嗫嚅。

  「但是,但是。」我越说越不自信,越说越觉得不能说,可是心里有股烦怨,脑海里几多翻腾:「你呢?茉莉安。」

  她听到的瞬间,看着我,没有回答;她的眼神躲开,不再注视我;交错的手松开,续上了小臂的红;她失神地站起来,看到了我,看全了我,整个的我,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啊,我,啊。」她既想要反驳,又想要为什么再次道歉,只是一边后撤着,一边对我鞠躬,突然被什么所磕碰到,向后倾倒。白天的灯亮了又关了,她没有说什么,手擦试过双眼,留下一抹红,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风从窗的缝吹出来,给安静的房间增加了几分生气。我发觉我有些不对劲,那所说出的话语,所思考的内容,皆非我所为。我意识到了什么却又并不能够意识到。我想苦笑一下,却又并不能够感知。

  我看着天花板,尽量地将思绪放空。可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就如同最开的那般。

  「我先,我先!」是芬妮的声音,拉长地喊着,冲进门框。喧闹的他们瞬间将房间占满。

  「分析员,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各种关心的话语扑面而来,让我有些回复不来。

  「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摆摆手,努力压住大家的热情,又看到他们近乎全副武装。

  「你们这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我问,芬妮几乎贴到我面前的身体又撤了回去。

  「小任务,小任务,你要好好恢复,等我回来哦!」芬妮这样说着,她的脸有些潮红,大口地喘息却又狠狠地摒住。

  「你们都是?」我转着头看向众人,他们也是同样的有些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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