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中年女人的办公室，四人端坐在办公桌前，等待她的到来。房间像是一间学术研究室，墙上贴满收容物研究报告和数据图表，密密麻麻的笔记用红笔圈出重点，角落里一盆绿植试图给这无机质空间添点生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其他地方干净得有些压抑。凯打着哈欠，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汉克百无聊赖，好奇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墙上的图表和门口的控制面板，尤里卡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眼神有些疲惫。宏远的小拇指缠着绷带，昨天测试结束后，夏注意到他的手指肿得发紫，拉着他去了趟医务室。

高跟鞋清脆的叩击声由远及近，中年女人推门而入，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她扫视四人，语气带着一丝揶揄：“哟，各位都很准时嘛。”她放下平板，投影出一份文件，声音转冷：“现在谈谈对你们的处分。宏远，你敲碎D-0893，原本你的薪资要扣除，甚至面临降级。收容物是研究所的财产，耗费时间和金钱收容，你的行为理论上需要金钱和时间偿还。”宏远，吞了吞口水，抿了抿嘴，手指绷带下的刺痛让他有些紧张。

中年女人顿了顿，继续说：“但D-0101收容物好不容易有新进展，所以就不追究你了。这不是我的意愿，上头有几位似乎很看好你，觉得你的加入能推动收容物研究，加上最近高级收容物有些暴动，很多人都已经升级调去4级了，所以3级人员人手不足，想不想来帮忙？”她盯着宏远，目光平静而锐利。

“什么意思？”宏远愣住。

“破格收编你为3级人员。”中年女人冷冷地说，“你有几天时间考虑，但越快越好。至于你们三位，”她看向凯、汉克和尤里卡，“由于你们已经有团队经验，我想你们绑在一起，将你们一起升级，以小队的形式互助协作。”

尤里卡皱眉，语气犹豫：“那个...我只是普通大学生，想赚点零钱。月兔测试我都应付不下来，我知道自己的承受范围，不想拖累宏远。”她低头，轻轻捏了捏杯子。

凯说：“我们本就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汉克点头：“嗯，我也不太感兴趣。”两人对视一眼，态度明确。

女人似乎有些遗憾：“好，你们三个维持2级，宏远，你还在考虑吧，那我等你回复，好了没你们什么事了。”

四人离开办公室，宏远走在最后，心跳有些乱。他对三人打了声招呼：“抱歉，我还有事，先走。”说完，他决定去找夏聊聊。他在走廊拦住一个路过的科研人员，问：“不好意思，想问你知不知道3级人员有一位叫夏的女生，在哪儿？”对方推了推眼镜：“昂~她在办事处，处理新人入职文件。这几天又有几批新人要来，忙得不行。”宏远点点头，谢了一声，穿过几条熟悉的走廊，又看了看墙上的地图，顺藤摸瓜来到办事处。

办事处里，有几位科研人员和几位与夏穿着一样量子紧身衣的男女聚在一起，她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滑动，示意给其他人看着什么，屏幕上跳动着一份份新人档案。扭头看到宏远，她抬起头：“哟，英雄来了！手还好吗？”她瞥了眼宏远的小拇指，眼神里带着点关切。

宏远挠头，问到：“你怎么今天不堵我了？昨天还神出鬼没，今天就老老实实处理文件？手没事，医务室包得挺好，已经能稍微转动了。”

夏扑哧一笑，单叉腰：“哟，想我了？每天堵你多累啊，你已经长大啦，我还得给新人铺路，忙着呢。”她顿了顿，语气带点打趣：“再说，你可被上头特殊关照了，可不敢随便堵了。”她眨眨眼，声音里透着一丝欣慰。

宏远心跳微微加快，语气却尽量平稳：“其实3级人员都负责做什么？据我所知，主要是测试收容物和收集数据吧？”他问得谨慎，带着点试探和好奇。

夏拉着他“走，细节我们去别处说。”，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走向宏远住宿区最底层的秘密花园——那个宏远第一天住进单间时瞥见的隐秘角落。花园不大，人造的阳光从顶层洒下，照在几株植物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像真正的户外。夏坐在一张小长椅上，夏拍拍身边的位置：“来，聊聊。”

宏远略带拘谨的坐下，但还是保持了一点点距离，夏认真地说：“3级主要是测试C级收容物，主动攻击性是有，但破坏能力啊，影响范围有限，比如之前的花瓶，通常会需要测试和压制一些较难收容的家伙。细一点讲，1级负责文书，2级处理无威胁的D级收容物测试和文书，3级应付会有明显接触和攻击意图的C级收容物，4级和5级则面对能轻易抹杀人类，有可能毁灭世界、自主意识很强，甚至可能被利用来引发战争的收容物，对其进行测试、压制和回收。”她顿了顿，“从死到五级开始，可能就不只是收集这么简单了，有必要我们也会进行抹杀，毕竟这关乎到全人类的性命。”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凑近到：“知道一直刁难你的那个中年女人吗？她自称墨兰，也是我的顶头上司。这应该只是代号，她的真实身份没人知道。她就是负责5级收容物，那可是真正的怪物。”

宏远眼神一震，喉咙发干，脑子飞速转动：“墨兰？5级？怪物？怪物是指她还是收容物...”他脑海里浮现中年女人冷冽的目光，身上不断冒出鸡皮疙瘩。

夏点头，拍拍他的肩：“别怕，3级还没那么夸张。你已经做得不错了。”她语气放轻松，带着点打趣：“再说，升到3级就能跟我一起干活，不好么？”语气轻快，带着点暧昧的打趣。

宏远脸一红，掩饰心动：“你……别逗我。” 夏靠在椅背上，抬头做深呼吸：“这是我偶尔会来的地方，累了就来这儿发呆。怎么样，挺舒服吧？”宏远点头，但是又叹了口气：“这几天的事太离谱了，各种异常物……还那样。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想赚点钱，现在却陷进这地方。我不确定能不能继续往前走，活着出去都不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青春期的迷茫和隐隐的抑郁，“这工作和现实世界割裂得太厉害，还长期待在密闭空间里，冷静下来一想，如果异常物收容失效了呢，如果发生无法阻止的暴动了呢，这个研究所根本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夏看着他，眼神温柔：“我知道，这地方变化太快，今天好好的，明天可能就出事。所以你做力所能及的就行，而且你才来几天，慢慢适应....再说了3级有很多好处，住的环境会升级，装备更高级，接触的人也多。出去社会后，研究所还有福利保障，伤亡有巨额保险，赔偿和养老都不用愁，出去申请工作的话，基础工资也高。”她的语气像姐姐又像朋友，带着安抚的温暖。

看着依旧沉默的宏远，她继续到：“你只是太焦虑了。”她顿了顿，拍拍自己的大腿，试图打破宏远的沉寂：“你想试下么？”双手放在大腿上，示意宏远靠过来。

宏远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这……合适吗？”他挠挠头，有些局促。夏哈哈一笑：“试试嘛。” 宏远犹豫片刻，带着点害羞，慢慢靠过去，头轻轻枕在夏的大腿上。夏的身上散发着微弱的清香，阳光洒在脸上，温暖而柔和，他感觉从未如此放松，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呼吸慢慢平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带笑：“宏远，宏远，起来啦，我腿好像麻了！”宏远猛地惊醒，弹坐起来，脸红得像苹果：“抱歉抱歉！”他慌忙擦掉嘴角的口水，尴尬地笑。夏体谅地说：“睡的还行吧？这样，我帮你报备，今天工作推了，反正你在考虑升3级，提醒你，不升3级，明天得把今天的工作补上哦。”宏远睡的迷迷糊糊，似答应又没答应的点了点头。

远处，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昂盯着居住大厅的监视器，听着夏与宏远的实时聊天录音，看着紧身衣传回的数据在屏幕上跳动。他皱眉，低声自语：“这小子……真希望你别陷太深....各种层面吧。”他的语气带着担忧。

下午，宏远回到2级的工作间，尤里卡、凯和汉克已经在等他。尤里卡语气低落：“宏远，你决定升3级了吗？我们……”她顿了顿，眼神复杂，“我们三个其实有点内疚，你来我们帮不上什么，你走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她低头，声音更轻：“我们都来自普通家庭，没什么大理想，保家卫国、保护人类那种事，感觉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来这儿，就是想多赚点钱，过安稳日子。没想到这研究所里真有这些……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怪物。”

凯叹了口气，接话：“是啊，看你一步步往前走，我们跟不上，感觉有点……对不住你。”他挠挠头，苦笑：“就想赚个第一桶金，拿点员工福利，以后找个安稳工作，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你好像不一样，宏远。”

汉克难得认真：“嗯...所以你要自己加油了 homie。”

宏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坦白。他看着三人，笑了笑，语气真诚：“其实我跟你们一样，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来打个寒假工，赚点零钱。谁知道被卷进这研究所，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顿了顿，安慰道：“你们别内疚，真的。每个人有自己的路，顺其自然就行，说不定我上去了还能少给你们派点报告啥的，偷偷给你们放个假。”

尤里卡扑哧一笑，眼里多了点光：“你这人真会说话。”凯拍拍宏远肩膀：“行，兄弟，你要是真升了3级，记得罩着我们点。”汉克咧嘴笑：“对，别忘了还有我们这些2级苦力！”四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些。

晚上，宏远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由于刚才大中午睡到下午，导致现在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脑子一直在考虑着关于3级的事情，夏算是他的领路人，帮了他挺多，像个恩人。宏远抬起手，观察着左手的手掌纹，盯着那条很短的命运线，和感情线撞在一起，之后就合并成一条线，喃喃自语：“不去不行了吧？得报答夏，帮她分担点工作……再说了，尤里卡他们都跟我道别了，话都出口了，我还留在2级晃悠，多尴尬？还有那些文件和报告，写得我头都大了，3级总不用天天对着电脑了吧？”

他开始幻想3级要面对的C级收容物，甚至更高等级的怪物。脑海里浮现从前读过的小说——克苏鲁的触手怪，黏稠的黑暗中无数眼睛凝视；电影里异形撕裂血肉的尖牙，尖叫声刺穿耳膜；或是地外文明的诡异造物，五十一区附近能找到飞船残骸，会不会有外星人那样的东西？一想到这些，他心底泛起一丝胆怯，手指绷带下的刺痛更明显了。他深吸一口气 “来做点什么吧。”弹起身子，下床，躺在地上做着仰卧起坐，试图用之前网上看来的快速睡眠法来入睡。随着时间一点点经过，汗水顺着额头滴落，腹部肌肉逐渐酸痛，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流动，他咬紧牙关，一边喘息一边念叨：“好，来吧，为了不写报告！为了赚钱！”每一次腰部的卷曲，肌肉的酸痛都像在诉说一种力量，行动带来的反馈让他的意志逐渐坚定，实在的肉体为他的精神不断注入着勇气，也带来阵阵倦意。

第五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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