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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因为鸡鸡太好吃而在医院开后宫这种事(7-8),1

小说: 2025-09-08 13:55 5hhhhh 5420 ℃

作者:绮罗

 

 字数:14,595 字

 

  07.哪有刚交的女朋友每天传裸照给我当尻尻素材这种事!

  盛夏的海边,我跟雅纯在沙滩上奔跑着。

  「呀哈哈~来抓我呀~」她一边跑,手中还挥舞着一条丝巾。

  「别跑呀~等等我~哈哈哈~」我在后面追着她,笑得像是牙膏广告一样灿烂。

  「咿嘻嘻~」

  「呀哈哈~」

  简直就是游览车上的古董卡拉OK画面。

  「哈哈哈~抓到你了~」

  我从后面抱住了雅纯,我们跌倒在沙滩上,抱在一起滚了好几圈。

  「逃不掉了吧~哈哈哈~」我到底为啥笑得那么灿烂?

  雅纯爬起来,转过身,变成了智宇姐。

  「那么,我们就开始戒灸之刑吧。」

  「哪泥——!?」

  「你的症状是精液累积过度,要全部吸出来才行。掏出来。」

  智宇姐二话不说拉下我的裤档,张口含住肉棒。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一声,然后……我就醒了。

  我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只见安娜叼着我的肉棒,滋滋噜噜吸得津津有味,小净在一旁看着,满脸通红。

  「唷……早安啊……小江……」安娜含着肉棒,笑嘻嘻的对我眨眼睛打招呼。

  「早屁早……你……你干嘛啊!」

  「嗯?啾噜……在上课啊……嘶噜……安娜的口交教室~♥」安娜说着,将肉棒吐出,豪迈的大口舔着肉棒下方的系带,「小净妹妹……你看这边……丝噜……看起来像带子的地方……啾……舔起来会特别舒服唷……咿嘻嘻!」

  「是……是这样子吗……」小净轻捂着嘴巴,似乎被安娜豪放的口交方式给弄得害羞不已。

  简直精准得像是预定好的一样,病房的门在这时候打开了——雅纯站在门口,巴掌大的小脸一片通红,手中抓着一只史奴比布偶。

  「你、又在、做这种、事……」

  雅纯冲过来,挥舞史奴比布偶,猛敲我的脑袋。

  「哇……雅纯、听我解释……不是,这真的是不可抗力……哇啊……」

  我赶紧举手护住头部,但雅纯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连安娜跟小净也跑到了一旁避难。

  「呼……呼……」雅纯一直打到了喘不过气来才停手,顶着一头乱发在那边喘气。

  然后,她把目标转向一旁的安娜,她正在吃我放在冰箱里的水果。

  「安……安娜,你也是啦!怎么可以趁病人睡觉的时候偷袭——」

  「喔喔?你还敢说我?是谁趁着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偷帮小江尻枪的啊?」

  「那、那个不一样啦……」

  雅纯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看来她果然还是拿安娜没辄。

  趁着雅纯还在跟安娜绊嘴的空档,小净挨到我的身边讲悄悄话。

  「学长,你跟雅纯姐,真的有在交往吗?」

  「这个……」

  说真的,我也不怎么清楚我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我认知,在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们已经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了,可是平常能见面的时候她都在上班,她又不希望被同事发现,结果就是,我跟她的互动几乎跟原本没有什么不同。

  「总、总之,不可以再做这种事了啦!阿长有事要找你,快点过去!」雅纯气鼓鼓的做出结论,拎着安娜的后领将她拖往门外。

  「妹妹拜拜~下次再教你口交喔~♪咿嘻嘻!」安娜被拖着走,却还是笑嘻嘻的跟小净道别。

  突然,雅纯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有所会意瞄了我一眼,小脸又再度变得通红。

  她将手探进了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今天的份……」她红着脸蛋说。

  她继续气鼓鼓的大步跨出病房外。几乎同时,我的手机发出了Line的提示音,萤幕自动亮起。

  在跟雅纯的对话Line当中,多了一张照片——那是雅纯站在镜子前的自拍照,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护士服、长裤;然而,她胸口的扣子打开,裤头也被拉到大腿部位,胸罩跟内裤完全暴露出来。两件内衣是成对的,柔软的白色,带着淡蓝色的条纹,显然是特别搭配的。虽然她并未露出眼睛,不过从画面中的下半还是看得出她脸红得简直像要滴出血一样。

  这是今天早上拍的……送给我的自慰素材。

  这阵子,雅纯每天都发一张自己穿着内衣的照片,供我作为自慰的素材,照她的说法,这是因为「身为女朋友,有责任阻止我又对其他女生出手」。

  每天早上的一张内衣照,成了我跟她在交往中的唯一证据……我跟她彼此的对话纪录中,现在满满都是她赤身裸体的照片。

  这是刚交往的男女朋友会做的事吗?肯定不是。不过,打从我住院之后发生的一连串艳遇,已经将我的三观摧残殆尽了。

  一想到刚刚雅纯衣服底下就穿着这两件可爱的内衣,心跳就不自觉的加速。

  「学长……哇,这张好可爱!」

  我来不及将手机收起,被小净看到了手机萤幕,原以为她会吓到,不过小净却坦然接受,甚至一副喜孜孜的样子。

  嗯……我真的得找机会修正一下我的三观了。

  我收起手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学长?你不喜欢吗?」小净察觉我的异样。

  「唔……」

  说实话,我至今为止还没有拿雅纯传给我的照片施法过,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

  「我觉得,还是不要纵欲过度比较好,」我说,「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被压了。」

  「欸……咦?」

  小净突然身体一僵,表情硬生生冻结在那。

  「昨天……还有前天跟大前天都是……晚上睡觉时都感觉床上有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被鬼压床的,现在是天天都会发生。」

  「哇……哇啊~怎、怎么会这样呢……好恐怖喔~嘿嘿……嘿嘿嘿……」小净不知为何撇开了视线,声音变得好僵硬。

  「我也怀疑过,该不会是安娜趁着晚上来偷袭我吧?这感觉就是她会做的事。」

  「不……不会吧……哪有人会做这种事啊……哈哈哈~」小净依旧一副心虚的模样,声音高了两、三度。

  「所以说,基于身心健康的理由,我还是克制一点好了。」

  「哈哈哈……克制,嗯对,克制克制……啊,不要说这个了啦,学长,我们来写小说吧!」

  小净强硬的转移了话题,将平板电脑跟键盘放到了我的大腿上。

  「今天来写第二章吧!」

  *

  智宇正要走出厕所隔间,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护理师们的闲话。

  「……然后奶怪就叫我把病历整份重写。鸡掰!我还五分钟就要下班了欸!」

  奶怪是护理师们私底下替智宇取的绰号,平时大家都叫她智宇姐,但在以为她没听见的时候就会叫她大奶怪或者奶怪。

  她在马桶盖上坐下,等待外头说闲话的护理师们离开。

  「她哪次不是这样?上次不是把哪个实习生给弄哭了吗?」另外一人接话。

  「我真的看到她就赌烂,仗着自己跟阿长很熟就管到我们头上来。」原先说话的人回答。

  智宇假装没听到,不带情绪的等着她们说完。

  「她上次好像被投诉,说她口气不好。」

  「爽啦,叫院长快点把她开掉!」

  这两人是故意躲到厕所偷懒的,你一言我一语讲了快十分钟还没停,智宇就坐在那边从头听到尾。

  「对了,雅纯是不是跟二十三床的在交往了?」

  「你说鸡鸡很好吃那个?」

  「你怎么只记得那个啦!」她们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厕所外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护理长终于来找人了。

  「哇~你们两个怎么在这边?快点啦,药局那边说……」

  智宇确定那两人离开后才走出隔间,却正好跟护理长撞个正着。

  「咦?你在这边喔。」护理长好像有点惊讶。

  「嗯。」智宇随口应了一声。

  「……智宇?」护理长迟疑了一下,「你心情不好吗?」

  「那么明显吗?」智宇在洗手的同时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表情,她自己倒是看不出来镜中的她有露出什么低落的神情。

  「是不是……又有人说你坏话?」

  「嗯,是啊。」她回答,「不过没事了。」

  智宇用纸巾把手擦干,走出洗手间,回到了工作中,留下一脸担忧的护理长。

  *

  滴、答、滴、答

  下午两点半的洗肾中心,满床。阿伯们躺成两排睡觉,洗肾机规律的滴答声,阿伯们轻微的鼾声,让周围充满了昏昏欲睡的氛围

  「啥!你想跟老娘谈分手!」安娜的怒吼响彻整个洗肾室。

  整个病房,包括护理师跟病人们,全部都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安娜坐在装洗肾水的纸箱上,对着手机大吼大叫。

  「安、安娜……你小声点啦……」雅纯拼命拉着她衣角。

  当然,安娜完全没有理她。

  「说,你是不是喇上某个绿茶婊?她奶子有我大吗?腿有我长吗?我知道了,她是不是答应让你捅屁眼了?蛤?说啊!」

  外籍看护露亚(27岁,印尼籍,伊斯兰教徒)惊恐的跪地为安娜祈求真主的赦免。

  「安娜——」雅纯拼命想要将她拖出洗肾室。

  「个性不合?吃大便啦!天底下哪里有我这种马子?你每次软掉是谁帮你吹硬的啊!又是谁每次做爱都在那边假装高潮的啊……蛤?当然是装的啊!刚放进来就射了怎么可能爽啦!」

  中国新娘李娜(32岁,再婚四次,粉红收尸队)对她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情。

  「什么叫我太爱玩?当初是谁跪着求我示范螺旋回转攻三点的?谁要我用高跟鞋踩鸡巴然后用蜡烛塞你屁眼的?蛤?又是谁戴着项圈说愿意永远当我的狗的?说啊说啊说啊!」

  沈老伯伯(93岁,荣民,11年心脏病史)突然捂着胸口挣扎起来,引发周围一阵骚动……不过李娜看起来有点高兴。

  「你再说下去,大家都要送ICU了啦——」雅纯都快哭了,死拖硬拉的把她拖出洗肾室。

  安娜一点都没有消气。

  「随便你!我早就找到比你强十倍的肉棒了,你下半辈子就想着我一边哭一边打手枪吧!」安娜气得把手机丢了出去。

  手机被摔到了地上,萤幕啪的一声裂成蛛网状。

  一个人将手机捡了起来。

  「安娜正在上班,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下班再说吗?」智宇姐波澜不惊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咿——」

  亲爱的妈妈:

  你好吗?寄来的水果我收到了。最近实习不太顺利,我可能不能活着回去见您了。祝一切安好,爱你的雅纯。

  ↑雅纯因为过度恐慌而在心里写起了家书。

  「嗯……好……嗯……我会转达的,嗯……」

  智宇姐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安娜。

  「他请我跟你说抱歉。」

  「唔……」安娜咬牙发出不甘心的呻吟。

  「应该说过很多次了,上班的时候请不要处理私人事务。这件事我会跟护理长说,你有困难的话跟她谈一谈。」智宇姐说,「这次先这样,现在回岗位上。」

  「……欸?」

  雅纯原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说教一番,但这次智宇姐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安娜依旧站在那里,气得全身发抖。

  「你看啦,又被智宇姐念了,都跟你说上班时不要像以前念书那样了。」雅纯忍不住数落起安娜。

  安娜背对着她,什么反应都没有。雅纯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就是这个样子,才会惹智宇姐生气。只顾着跟男生玩,读书上班都不认真,还要人家来关心你——」

  「你这种乖乖牌懂什么啊?」安娜吼道。

  「欸?」

  安娜转过身面对雅纯,她这才发现安娜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安……安娜?」

  「你以为交了男朋友,就可以教我了是不是?现在当乖孩子还不够,连谈恋爱都比我还懂了是不是?」安娜气得连眼泪都忘了擦,任其落到地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雅纯慌了,这是认识安娜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被她吼。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喔?男生一个接一个走掉……说什么想要定下来……要找个认真的对象……现在是怎样,你们都觉得我谈恋爱不认真吗?」

  安娜的声音在走廊激起回声,人们纷纷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情绪崩溃的安娜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当初……还帮小江追你……」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呜咽,「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女生、好女生……当初都说喜欢我,最后都要找个『好女生』……明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爱玩才跟我交往的……」

  「安娜……」

  「我怎么可能赢得过你这种的……」安娜戴着桃红色美瞳的眼睛盈满了泪水,「我只是……想要讨大家喜欢……」

  安娜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低头啜泣。

  怎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雅纯都憧憬着安娜大喇喇的性格,没想到

  雅纯伸出手,想要拍拍安娜的肩膀。

  安娜甩开了她的手,转身跑掉。

  「看屁看!」

  她把那些探出来看热闹的脑袋给骂了回去,然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

  晚上七点,学长去做谘询了,病房里只有小净一人。她刚吃完晚餐,摊开数学讲义准备复习。

  房门被推开,安娜走了进来,身上穿的不是护士服,而是她平常的七分裤跟露肚装。

  「安娜姐?你下班了吗?」她好奇的问。

  「我跷班了。」安娜淡淡的说。

  「……」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头发乱乱的,衣服也没怎么整理,声音很平,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小净虽然满心疑问,但没有多问。

  安娜迳自在她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出神的瞪着小净病床上的讲义。

  「……你也是那种乖小孩呢。」她喃喃的说。

  「咦?」

  「没事。」她说,刻意的挤出笑容。

  「你是来找学长的吗?」小净实在摸不着头脑。

  「不是,」她心不在焉的说,「只是想找人喇赛。」

  小净更困惑了。之前帮学长追雅纯姐,她跟安娜姐一下子变得很有话聊,她还以为追到之后会比较少交集,但是安娜还是很常跑来她的病房偷懒。

  不过小净其实挺喜欢这样,因为安娜会用跟平辈的态度跟她说话。

  「难道说……学长跟雅纯姐又吵架了吗?」小净试探性的问。

  「……」

  安娜没有说话,小净当她是默认了。

  「那我们再帮他们出主意好不好?像之前那样。」小净已经有点词穷了。

  「……每次都在讲雅纯的事。」她叹了口气,趴在病床的栏杆上,「你都没关系吗?」

  小净愣住了,没料到话题被抛回自己身上。

  「你喜欢小江吧。」她单刀直入的说。

  「欸——!」

  小净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不过,安娜姐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我比较算是……该怎么说……唔……嗯……」小净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嗯……对啦。」

  胸口突然觉得鼓鼓的,有种淡淡的幸福感蔓延到脸上,小净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我喜欢学长。」她肯定的说,心口甜滋滋的。

  安娜仿佛被她幸福的表情给刺伤了。

  「他跟雅纯交往……你不难受吗?」她问道。

  「不会啦,雅纯姐很温柔,我吃这对Cp啊。」

  小净说着,沉默半晌。

  「嗯……其实,有一点啦……」

  安娜跟她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个女生一起苦笑了起来。虽然在安娜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么想有点不好意思,但小净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好像她跟安娜是同一阵线的伙伴。

  「其实小江也是渣男呢。」安娜说,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是我们主动的啊,那个很好吃又不是学长的错。」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安娜品头论足的摇摇头,「像那种不主动又不拒绝的态度,其实才是人渣的表现,像这种男人我见得——」

  她突然话音一哽,语气又突然低落下去。

  「……见得多了。」

  安娜有气无力的把话说完,又趴回病床的栏杆上,转头背对着她,然后就不说话了。

  小净安静许久,最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一直到最后,小净都没有说破安娜在偷哭的事情。

  08.哪有深夜在医院被美女夜袭这种事!

  晚上七点,我来到智宇姐的办公做戒酒谘询。主建筑的灯都关了,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半掩的门缝当中露出一丝光线。

  我站到门外,我透过那条半掩的门缝看进房内,智宇姐趴在桌上睡着了。

  「唔……」

  桌上的报告散得到处都是,除了桌上型电脑之外还放了一台Mac,看起来工作相当忙,散乱的发丝垂到了脸颊上。

  即使如此,她看起来还是很漂亮。少了平时那股逼人的理性,智宇姐天生的美人胚子完全显露出来,再加上熟睡时人畜无害的样子,简直就是媲美行星并排的珍稀景观。

  我顿时有一种被优待过头的感觉,赶紧退到一旁平抚情绪。

  我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约好的谘询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该叫醒智宇姐,还是自己返回病房吗?

  我突然想到,我还没跟父母报告雅纯的事,于是拨通了他们的电话。

  「现在会主动打电话回来喔?不错,住院后有进步。」他们在接起电话后这么说,听起来相当开心。

  「我交女朋友了。」我试着将语气放软、放友善。

  电话那头传来了惊喜的笑声,跟我国小拿第一名的考卷回家的时候一样。

  「她是医院的护理师,这阵子一直很照顾我,之前——」

  「是护士喔?她是专科还是大学毕业的?」他们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嫌弃的味道。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

  「你有问她薪水多少吗?你住的地方是小医院,这样要存钱买房可能不太够喔。」

  「你有没有问她想不想去大医院工作,或者考护理长?」

  「我……没问。」

  「如果她收入不好也不要勉强,多得是更好的对象。」

  我的心沉了下来。

  「再多打听一下。你的条件很好,又还年轻,有的是本钱多方尝试。」他们说,「跟找工作一样,骑驴找马、骑驴找马。」

  骑驴找马?

  「……喔。」我的声音恢复了平时说话的态度。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没有。」我说。

  「上次跟你说之后马上就有行动了,这样很好,」他们继续说,「有空多打电话过来,如果还有遇到什么好的对象再跟我们说。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条件那么好……」

  在一连串没什么意义的鼓励之后,我说自己累了,挂断了电话。

  背靠着门诊的外墙,我想到了雅纯那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想到小净跟安娜帮我出主意的样子,被愧疚感跟自我厌恶淹没。

  小净那么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娜那么活泼开朗,我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是小净还是高中生;安娜打扮太新潮了,相比之下,还是古板认真的雅纯比较符合他们心目中女朋友的形象——我选择追求雅纯,只因为她是最适合带回家的对象而已。

  我还真是人渣啊。

  这些日子以来,小净跟安娜一直支持着我;雅纯即使畏惧,依旧接受了我的追求……在我如此自私的糟蹋了她们之后,换得的是他们这样说换就换的态度?

  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

  诊间内突然传出一阵急匆匆的摸索声,门被打开了,智宇姐探出头来,头发还是乱的。

  「你……一直在这边等我?」她的声音有一丝惊讶的感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

  「呃……算吧。」我一言以蔽之的带过。

  智宇姐翻开手腕,检查她的智慧手表,现在已经超过十一点了。

  「我想做个道歉。」她说,用手指缕了缕发丝,深呼吸两口气,「谘询……请让我准备一下。」

  「我看,还是改天吧。」我说。

  虽说我白等了四个多钟头,不过看她累成这样,真的不想再麻烦她。

  更何况,我并不是刻意等她,只是不想回病房面对小净。

  智宇姐要去开车,我要回病房,于是我们一起走。走廊的灯都已经关了,黑漆漆的院内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

  「唔……」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智宇姐面前就会变得特别紧张。

  我跟智宇姐并不算熟,什么话题都没有,两人什么话也没说的往前走,却只有我一个人焦虑难耐。

  她几乎跟我一样高,对女生来说算是很高了,走路时偶尔闯进视野当中的侧脸让人心跳加速。她的长发扎了起来,看到她后颈跟脸颊裸露的肌肤时都有点在偷窥的感觉。

  我抓不定跟智宇姐的距离,一个没注意,我跟她的手背轻轻的擦了一下。

  我慌得不知所措,差点要跟智宇姐道歉了。然而,智宇姐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继续往前走着。

  唉……我在智宇姐面前根本就像个刚意识到女孩子的国中生嘛。

  我们绕过转角,来到电梯前。智宇姐熟练的从口袋里抽出原子笔,用笔尖戳电梯的按钮。在电梯到来前,是一段难熬的安静时刻。

  「我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智宇姐突然开口。

  「咦?欸……」

  我又慌了,没想到连智宇姐都知道我跟雅纯的事。

  「我觉得,这是好事,」没等我反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放弃。发展新的人际关系,对戒酒也有帮……帮助。」

  智宇姐突然举手扶额,话音也顿了一下,对话因此停了。看起来她身体不太舒服。

  我跟她走进电梯之中,进入更为尴尬的沉默。电梯内狭窄、明亮的空间中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在镜面的包围下,四面八方都是智宇姐的身影。

  「……」

  智宇姐的话只让我感到愧疚。

  我不配得到任何称赞……我会主动追求雅纯,只是想要达成父母的期待而已。

  老旧的电梯终于到了一楼,在停下来的那刻,电梯剧烈的晃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智宇姐抓住了我的手臂,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咦?智……智宇姐?」

  「抱歉……我有点头晕。」智宇姐将身体一部份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好像要借此才能维持住重心。

  叮咚。

  电梯门关上了,我跟她再次共处于狭窄的密闭空间。

  我不敢挪动身体,努力的维持在要走不走的姿势,深怕晃动又让智宇姐不舒服。

  她的呼吸变得又长又缓,轻轻拂过我的上臂,暖暖的又痒痒的。

  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I罩杯上,现在这样,我才发现她的肩膀又细又单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感觉随时都会垮掉一样。

  「我好了,谢谢。」智宇姐重新站直了身体,用原子笔按开了电梯门。

  叮咚。

  电梯门再度打开,我跟智宇姐一起走出了电梯。刚刚她靠在我身上的一分半,就像是一场不存在的梦境一样,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又好像过了整整一世纪。

  一楼大厅什么人都没有,路灯的光从外头照进来,感觉有点孤单。我跟智宇姐穿越寂静的大厅,周围只有我跟她闷闷的脚步声。

  「今天很累吗?」我忍不住开口。

  「有一点。」她说,「这几天晚上都在读论文,有几个病人的症状想不透。」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智宇姐在看诊以外的工作内容,原来医生在下班后还那么忙啊。

  自动门打开,我跟她走出了大楼,沿着装有绿色遮阳照的户外长廊前进。

  「那……被投诉的事情还好吗?」

  智宇姐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她问。

  「安娜……还有护理师之间有在传。」虽然知道这是她的私事,但我实在很在意,每次到她都会想到。

  「那没什么,门诊一直有病人说我口气不好。」她说,「不是第一次被投诉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再度迈开脚步往前进,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也跟了上去。

  「院长有跟我谈过,投诉内容是说我态度太敷衍,我还在想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

  其实我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想。民众喜欢的还是那种和蔼可亲,会用国、台、客三种语言问好的医生,最好抽屉里还放了满满的糖果送小朋友。

  智宇姐虽然不会骂人,但是讲话只有一个音调,不管说什么听起来都像在数落别人。再加上她的标准又很高,跟她说话很容易会有被瞧不起的感觉。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在今晚更加确认了这一点——撑着疲惫的身体研究病历的智宇姐,怎么可能会态度敷衍呢?

  「我的车停在这里,你自己可以回病房吗?」智宇姐停下,转身面对我。

  背对路灯,智宇姐的轮廓蒙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憔悴却美丽。

  「等等……」我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之前你告诉我,肢体接触可以释放压力。」

  「是。」

  「今天可以让我摸吗?」

  智宇姐叹了一口气。

  「上次你也想要摸我胸部。」她一如往常的用平静的声音说出爆炸性的发言。

  「智宇姐说,如果戒酒有进展的话再看看,」我大着胆子发问,「我交了女朋友,也没有再喝酒了。」

  「只要你不会过度依赖,那就没什么问题。」

  说完,智宇姐便上前了半步,缩肩做出类似双手抱胸的动作,对着我将雄伟的胸部高高托起。

  我屏住气息,走近,伸手,轻轻抚摸智宇姐的头。

  「……」智宇姐表露出一丝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智宇姐没什么反应,只是仰着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我的倒影。

  「我觉得……智宇姐压力很大的样子……」我一说出口就觉得尴尬到想死。

  「所以你问我能不能摸,是想要释放我的压力?」

  「嗯……」

  「还满别扭的。」

  「呜哇……」

  我他妈到底在冲三小朋友……怎么会对年纪比我大的人摸头?对方还是智宇姐,别说释放压力,她没生气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简直就像那种以为自己很帅在女生面前胡乱展现的国中生屁孩,我在智宇姐面前真的会退化。

  意识到己身之愚蠢的我抽回手。

  「没关系的,你继续摸吧。」智宇姐说。

  「咦?」

  我在原地愣了三秒,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意思。

  「我原本就同意让你摸了,你就照自己的意思,摸想摸的地方吧。」她说。

  路灯的黄光倒映在她的眸子里,不知是灯火闪烁亦或我的错觉,她的眼底流光粼粼。

  「那……我不客气了。」

  我让手掌滑过她的头发,一路往下拂到后颈,再重新放回头顶,顺着她的后脑滑下。

  我就这样站在午夜的冷空气中,持续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智宇姐则静静地站着,任由时间流逝。

  我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了。我想要补偿,想要弥补我对所造成的伤害,想要尽我所能的给周围的人一点安慰……

  「智宇姐。」

  「嗯?」

  「你有觉得好一点吗?」

  「不知道,」她说,「好奇怪的感觉。」

  *

  我几乎是踩着小跃步回病房的,脚轻快得像是装了弹簧一样。智宇姐的触感依旧留在手掌上,柔软细长的发丝,甚至连后颈的体温都一样清晰。

  智宇姐接受了我的安慰。

  在经过难堪的一晚后,最后跟智宇姐并行的这一小段路好像将一整天都赋予了意义。

  我也可以、我也做得到,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思为别人做点好事。不是任何人的要求,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想做所以才做的!

  无人的院区是自由的,我避开明亮的急诊,边走边跳的穿过中庭,一次两阶的踩上楼梯。可惜现在没有下雨,不然我真的想拿把伞去Singing in The Rain一下。

  我一直到进了病房才稍微冷静下来。病房灯没开,小净大概已经睡了,我不由得放低音量以免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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