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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唉……“

　　一声叹息在这间装潢奢华的私人包厢内回荡，窗外是维多利亚港夜景，而窗内坐着十几位穿着考究的男人。他们面前摆着精致的点心，却无一人动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刘叔缓缓放下茶杯，他是帮派里资历最老的大佬之一。“既然阿全已死，我们得选出新的龙头。“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角落里那个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程凤优雅地坐在那里，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水杯边缘。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与其他人的西装革履形成鲜明对比。

　　“按理说，谁能给阿全长辈报仇，谁就是下任龙头。“李叔摸出一支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把玩着，“可惜……杀了阿全的人找到了，就在上个月，让程小姐给咱们报了仇。“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女人要当龙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王叔忽然笑了起来，打破了沉寂。“程小姐的确给我们报了仇，这份恩情我们会记在心里。不过龙头的位置嘛…“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暗示。

　　程凤靠在真皮沙发上，冷眼旁观这群所谓的大佬像市井混混一样争吵。有人扯着嗓子喊“女人怎么能当龙头“，有人嘟囔着“号码帮百年传统“，还有人絮絮叨叨地说什么“传出去让人笑话“。

　　刘叔正要开口为她说项，程凤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了他。她举起手中的红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猛地将杯子掷在地上。水晶杯在地毯上发出闷响，碎片四散。

　　包厢门被猛然推开，十几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鱼贯而入。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那些仍在大声嚷嚷的反对者。

　　瞬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原本吵闹的大佬们顿时噤若寒蝉，只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程凤！“其中个头最高的人拍案而起，“你不就是仗着手底下有几个亡命徒吗？别忘了，这里坐的都是各个地盘的老大！你把我们都杀了，你以为你能服众？号码帮几千号兄弟，能让你这么胡闹？“

　　程凤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到那人面前。她掏出手枪，动作行云流水，枪口抵住对方的嘴唇。同时她的左手探出，隔着西裤精准地掐住了男人胯间的要害。

　　“啊——“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一向硬汉自居的林叔忍不住惨叫出声，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程凤纤细的手指稍稍用力，林叔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既痛苦又憋屈。这位纵横江湖多年的狠角色此刻就像个待宰的羔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你说得对，“程凤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聊天，“我确实不一定做得成龙头。不过…“她的手指又是一拧，“你们现在是不是都没头了？“

　　林叔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不敢再出声。其他反对派大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程凤松开了手，转身面对所有人。她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如同看着一堆尸体。“现在，重新考虑一下龙头的人选问题吧。“

　　没有人说话，但他们不得不点头表示臣服。即便如此，程凤也能感受到暗处投来的充满仇恨的目光。这些老狐狸暂时认怂，不代表他们会轻易接受一个女人的统治。

　　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面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街道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一家小型电影院门前，电子水牌正循环播放着最新的影片资讯。“新片热映：西楚霸王，一代枭雄的悲歌“。

　　细蓉站在水牌下方，纤细的身影几乎要融入夜色。她今年二十八岁，一张鹅蛋形的脸蛋白皙秀气，乌黑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肩头。然而她身上那件略显褪色的碎花连衣裙，暴露了她拮据的生活状况。

　　正当她在犹豫是否该进去看一场电影时，一辆白色的丰田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身旁。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戴墨镜的年轻面孔。那人穿着花哨的蓝色条纹衬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

　　“上车吧，细蓉。“青年朝她挥了挥手。

　　细蓉赶紧应了一声：“峰哥！“她麻利地拉开副驾的门钻进车内。汽车内部散发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座椅上还残留着些许潮湿，可能是刚才载过什么湿透的东西。

　　“开工啦？“细蓉故作轻松地问道，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忐忑。

　　“嗯，今晚上有个重要的拍摄任务。“峰哥发动引擎，熟练地在车流中穿梭，“对了，上次听下面的小弟说，你爸又去找过你？“

　　细蓉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招牌，喉咙发紧。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酗酒、赌博、家暴，把她母亲逼死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打她妹妹。终于有一天，他在澳门输光了全部家当时，索性把亲生女儿抵押给了黑帮，换来了最后一笔赌资。

　　荣亚电影公司，多么冠冕堂皇的名字。当初她满怀期待地走进去面试，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演员梦了。结果第一个镜头就是要她脱掉衣服…

　　“细蓉？“峰哥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哦…是啊，他又来找我要钱。“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一定戒赌。可谁知道呢…“细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攥紧的双手透露出她内心的愤怒。那个人渣，卖掉亲生女儿的钱都输光了，居然还好意思回来找她要钱？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这辈子再也看不到那个人。

　　面包车驶过繁华的街区，向着市区边缘驶去。细蓉望着窗外渐稀的行人，心情愈发沉重。今晚又要拍摄新的片子了吧，也不知道这次又是怎样的剧情。

　　面包车停在了郊外一栋不起眼的工业大厦前。细蓉熟门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下了六楼的按钮。这里是荣亚电影公司的专属摄影棚，也是她过去一年多的“工作场所“。

　　化妆室里，灯光冰冷。细蓉坐在镜子前，配合化妆师的工作。粉底、眼影、口红，一切都很专业。她看着镜子里逐渐妖艳的脸庞，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套粉色蕾丝内衣，搭配白色吊带袜。这将是她今晚的“戏服“。更衣室的帘子半掩着，她已经懒得躲藏了，直接在外面换上。反正这里每个人都看过她的身体，羞耻这种东西，早在第一次拍摄时就已经丢掉了。

　　“Action！“

　　摄影棚的灯光亮起，摄像机转动。对面是个四十多岁的肥硕男子，满脸油光，啤酒肚凸起。这是今天的对手戏演员，代号“阿彪“。

　　“宝贝儿，你好美…“阿彪用他特有的油腻嗓音说着台词，粗壮的手掌抚上细蓉的脸颊。细蓉机械式地回应着，说出编剧安排的台词：“老公，人家好想要…“

　　当阿彪肥胖的身体压上来时，细蓉感到一阵反胃。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象着别的画面。但无论如何逃避，那种令人作呕的触感始终真实存在。汗水、体味、粗重的喘息，一切都让她想吐。

　　可她还得表现得很享受的样子。镜头前，她咬着嘴唇，发出刻意压抑却又恰到好处的呻吟。这是她练就的技能：如何在厌恶至极的情况下演出欲仙欲死的效果。眼角的泪水要恰到好处，身体的反应要足够到位，这些都是无数次NG之后得出的经验。

　　摄影机围绕着他们转动，捕捉每一个特写。细蓉知道，几周后这些画面会被剪辑成九十分钟的成品，出现在某些男人的电脑硬盘里，成为深夜寂寞时光的配菜。

　　“好，这条过了！“导演的声音传来。细蓉松了一口气，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像讨厌这一切一样。

　　夜幕降临，细蓉揣着刚领到的片酬走出废弃厂房。这是一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留下的建筑，四周杂草丛生，墙皮剥落。不远处就是臭名昭著的九龙城寨，那些建筑群像一头蛰伏的怪兽，吞噬着月光。

　　她换回了自己的碎花连衣裙，背着单薄的背包。面包车送她到这里就没油了，司机把她丢在路边匆匆离去。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还要走四十分钟，但细蓉不想浪费车费。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些许不适，至少比留在那间充满劣质香水味的厂房里要好。

　　路灯昏黄，断断续续。越往前行，街道越是荒僻。野猫在垃圾堆中翻寻食物，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却不见人影。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她的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孤独。

　　突然，一道黑影从巷子里闪出！还没等细蓉尖叫出声，另外两个人也扑了上来。他们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路边的灌木丛中。腐烂的树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细蓉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扯破了。

　　“放开我！“细蓉奋力挣扎，但寡不敌众。

　　“老实点！“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婊子，你再叫就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细蓉停止了反抗，大脑飞速运转。这情形似曾相识，就像她在片场演过的桥段，只是这次她是真实的主角。

　　“你们想要钱？“细蓉镇定地说，“我这里有五千块，都给你们。“

　　“哦？“为首的男人挑了挑眉。

　　“如果不是钱…“细蓉咬了咬牙，“是想上我吗？那就来吧，不用绑架，我都依你们。“

　　黑暗中响起一阵窃笑声。

　　“老大，这妞儿怎么回事？不是说特别烈性吗？“一个男人问。

　　“是啊，听说碰她就跟碰炸药似的。“

　　为首的男子掏出手电。借着亮光，另一个手下拿出一张照片对照起来。

　　“操！“那人惊呼一声，“搞错了！这根本不是目标！“

　　手机光照亮了那张照片，细蓉看清了照片上的人——那是一张偷拍照，上面的女人即使是在匆忙之中也被拍摄得风情万种。她认出来了，那是号码帮的新任龙头，程凤。

　　几个人面面相觑，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寂静的夜色中，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十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涌现，他们手持锋利的武士刀，月光下刀刃泛着森冷的寒芒。走在最前面的竟是个女人，一身贴身的黑色皮衣皮裤勾勒出火辣的曲线，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网状黑丝袜中。她手中握着一把足有九十公分长的武士刀，步伐优雅而致命。

　　“叮！“金属碰撞声响彻黑夜。那几个挟持细蓉的男人仓促应战，但他们的匕首显然不是日本刀的对手。血花飞溅，惨叫声划破夜空。

　　细蓉吓得魂飞魄散，她趁乱夺回自己的背包，跌跌撞撞地钻进了另一片更深的灌木丛。尖锐的树枝划破她的脸，但她顾不上疼痛，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皮衣女人的刀法堪称艺术，每一击都精准狠辣。刀光霍霍，伴随着骨骼断裂和皮肉撕裂的声响。这场面比起细蓉拍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都要血腥残酷。

　　不到三分钟，战斗便结束了。此时月亮从云层中钻出，银辉洒落在那女人脸上。细蓉认出来了，正是不久前在报纸头版出现的那个风云人物——程凤。她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丝毫怜悯，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地上抽搐的尸体。

　　“龙头，“一名手下走近报告，“都是昆哥的人，应该是冲着您来的。“

　　提到“昆哥“这个名字，程凤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细蓉想起，这就是之前在电影院外见过的那个男人，曾经被程凤捏住要害威胁过的那位大佬。

　　“那个女人怎么办？“手下指向瑟缩在草丛中的细蓉。

　　程凤这才转过头来。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细蓉面前，黑色的高跟鞋在尸体间穿行，丝毫不染血迹。她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抬起细蓉的下巴。

　　细蓉近距离观察着这张美丽的东方脸庞。岁月在程凤脸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除了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此刻却冷得像蛇。

　　“今天的事情，“程凤柔声说，红唇微启，“你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程凤俯下身，两张美丽的面容近在咫尺。细蓉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混合着方才搏斗过后的一缕血腥气息。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另一个女人的脸，尤其是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程凤精致的五官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藏着无数故事，高挺的鼻梁下是带着几分冷酷的红唇。这是一个能让所有人为之倾倒的尤物，无论男女。

　　不知为何，细蓉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也许是刚才经历的生死一刻让她格外脆弱，也许是程凤身上那种生杀予夺的霸气深深吸引了她。又或许，在这个同样出身底层的女人身上，她看到了另一种活法的可能性。

　　种种矛盾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她羡慕程凤的强势，嫉妒她的成就，同时也为自己的卑微处境感到愤恨。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命运却如此不同？一个能在黑帮中杀出血路当上龙头，一个却只能躲在阴暗的片场出卖身体。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好感。程凤的每个动作都那么优雅从容，每个表情都充满力量。这让细蓉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电影，里面的女侠就是这样英姿飒爽。

　　“嗯…“细蓉轻声回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她怕自己会陷进去，怕自己会在这样的注视下失去理智。

　　月光下，程凤凝视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她当年初入江湖时的年龄。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可爱却倔强，带着几分天真闯入这个吃人的世界。如今眼前的女孩，何尝不是另一个过去的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程凤鬼使神差般俯下身，樱唇轻轻印在细蓉柔软的唇瓣上。这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细蓉瞪大了眼睛，感受着那份温润的触感。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更没想到会发生在这样的场合，和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之间。她的脸颊烧得滚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程凤也怔住了。她并非同性恋，却在这个瞬间失去了理智。好在四周一片昏暗，溅射的血迹和横陈的尸体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送她去市区。“程凤迅速收回思绪，对着手下下令。她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峻，却不敢再看细蓉一眼。

　　细蓉跟随两名马仔走向停放车辆的方向。她不住地回头，想再多看一眼那个神秘的女人。月光下的程凤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高贵而危险。那一瞬间的温暖触感还在唇上停留，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转过拐角，细蓉还能感受到程凤的目光。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将改变她的命运。

第2章

　　位于深水埗的这间唐楼单位狭小逼仄，墙上脱落的石灰露出灰蒙蒙的水泥。一台老旧的台扇在角落嗡嗡转动，驱赶着夏夜的燥热。

　　细蓉斜倚在床上，正在阅读一本封面已经褪色的小说。《红果丛林》，作者署名为“山本健一“。书页因反复翻阅而起了毛边，有些地方还沾着浅浅的泪痕。故事讲述了一个妓女在日本黑帮中寻求生存的故事，让她看得入迷。

　　屋内的风扇慢悠悠地旋转，掀起她单薄的白色背心。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布料下隐约可见两点嫣红。她的牛仔短裤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

　　突然，客厅传来咕咚咕咚的声响。细蓉条件反射般跃起，趿拉着拖鞋跑向厨房。只见铁锅里的沸水已经漫过锅沿，面条全都漂浮在水面，蒸汽熏得她睁不开眼。

　　“糟了！“她低声惊呼，赶紧伸出手关掉煤气阀门。卡茨灶的火苗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腾腾升起的水汽。她快速捞出那些半生不熟的面条，动作娴熟得像是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这场景她太熟悉了，以前和妈妈住在穷人区时就经常这样。每当开水漫出来，她们就得赶快抢救那些可怜的面条，生怕它们糊在锅底变成一团糟。贫穷教会了她很多，比如怎样用最少的食材填饱肚子，怎样在意外发生时不慌不忙。

　　细蓉小心翼翼地把面条放进碗里，检查有没有粘连。还好，大部分都保住了。她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整理着散乱的波浪长发，任由汗水沿着脖颈滑落进背心。

　　房门被人重重叩响，细蓉心里咯噔一声。她整理好衣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丑陋面容。

　　“阿蓉啊，爸爸最近手头紧…“骨头威咧着嘴笑，满口黄牙，一副讨好的样子。

　　细蓉没有说话，转身走回屋子。她从钱包里数出几张钞票，是刚拍完那场戏的报酬。

　　“就这么点？你还想气死老子是不是？“骨头威一把夺过钱，发现只有寥寥数百块，顿时变了脸。

　　“我就是这点工资…“细蓉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她的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骨头威下手毫不留情，细蓉的嘴唇立刻渗出血丝。

　　“贱人！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给这么点孝敬？“骨头威揪住她的头发，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砸在细蓉瘦弱的身躯上，每一脚都踹在她柔软的腹部。

　　细蓉蜷缩在床上，像个破布娃娃般承受着殴打。她的背心被抓破，露出布满淤青的皮肤。她咬紧嘴唇不出声，因为她早已学会忍耐。

　　骨头威打累了，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他掀开床垫，踢开衣柜，最后在墙壁夹层里发现了装满现金的信封。

　　“好哇！“骨头威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这么多钱你藏着掖着？“

　　细蓉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抢，却被父亲一把推倒在床。她的肩膀撞在床栏上，剧痛让她差点昏厥。

　　“你个贱种，有钱也不给你亲爹！“骨头威咆哮着，把剩下的钱都塞进口袋，“等着收尸吧！“

　　等到脚步声远去，细蓉才撑着身子坐起来。她摸索着找出医药箱，动作熟练地清理伤口。碘酒涂抹在瘀伤处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种事情发生太多次了，以至于她已经能准确判断哪些伤势需要重点处理。

　　正当细蓉给身上的淤青涂药时，房门再次被推开。骨头威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一支肮脏的针管。

　　他迫不及待地卷起袖子，将浑浊的液体推进血管。毒品的作用很快显现，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嘴角淌着口水。

　　“爸…求求你…“细蓉试图往后退，但她已经被逼到床角。

　　骨头威狞笑着扑上来，粗糙的手掌撕开她残破的背心。细蓉裸露的肌肤上遍布新旧交错的伤痕，那是长期虐待留下的印记。她的乳房雪白而丰满，此刻却在男人的蹂躏下变形。

　　“乖女儿，让爸爸好好疼你…“骨头威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粗暴地分开她的双腿。细蓉的牛仔短裤被扯到膝盖，露出雪白的大腿内侧。

　　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曾经那个会给她讲故事的父亲早已不在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被毒品和赌博毁掉的怪物。她的贞洁早就不知道在哪一天被玷污，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令她痛苦。

　　骨头威解开裤子，毫无预兆地侵入她的身体。细蓉疼得弓起腰，但不敢出声。她的私处干涩而冰冷，被迫接纳着亲生父亲的侵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泪水模糊了视线，《红果丛林》的书页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细蓉咬住自己的手腕，阻止啜泣声泄露出来。她感觉不到快感，只有无尽的耻辱和悲哀。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消失，或者就此死去。

　　新界的一处高级私人高尔夫球会所，绿茵场上点缀着零星的服务人员。程凤穿着量身定制的米白色Polo衫和及膝短裙，修长的双腿套着白色长袜，脑后扎着一条干净利落的马尾。宽檐遮阳帽下，她的笑容明媚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刘建伟和其他几位西装革履的商贾政要在一旁谈笑风生。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他保养得宜，举止儒雅，看上去仍是个成功人士的模样。

　　忽然，立法会郑议员踱步来到程凤身边。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此刻却一脸慈祥地搂住程凤的腰，做出指导打球的姿态。

　　“小程啊，握杆要这样…“郑议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向下移动，“重心要放在这里…“他的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在程凤胸前摩挲。

　　程凤保持着甜美的微笑，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老人的动作。她的目光清澈温柔，声音轻柔悦耳：“谢谢郑伯伯教导。“

　　“哈哈，小程真是好学生。“郑议员眯着眼睛，在程凤耳边低声道，“下次立法会议员选举，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汉大帮那边，我也帮你搞定。“

　　这番话让程凤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待老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休息区与其他权贵推杯换盏时，她的表情瞬间冷却下来，嘴角浮现一抹讥讽。

　　她拿起七号铁，手腕轻轻一抖。球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球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示出精湛的球技。

　　程凤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远处觥筹交错的人群。在这片看似优雅的草坪上，正在进行着更加复杂的利益交换。

　　夕阳西沉，富丽华贵的会所内觥筹交错。待到宾客散尽，程凤独自坐在一辆鲜红色的兰博基尼Countach驾驶座上补妆。这辆八十年代最经典的超跑在香港街头并不多见，流线型的车身在霓虹灯下熠熠生辉。

　　刘建伟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香烟。暮色中，他望着程凤精致的侧颜，轻叹一声：“凤儿，做生意难免应付这些场面，你得习惯。“

　　程凤放下手中的MAC口红，淡淡一笑：“我知道，干这行哪有不沾腥的船。“

　　“倒是你…“刘建伟顿了顿，“刚才那郑老头…“

　　“没事的，干我们这行，什么脏事儿没见过。“程凤拢了拢秀发，“倒是刘叔你，一把年纪了还喝这么多。“

　　“嗨，我还壮着呢！“刘建伟挺了挺胸脯，“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去翠玉坊找个小妹妹解解馋。“

　　程凤扑哧笑了：“我也想去。“

　　“啥？“刘建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要去干什么？找个小白脸按摩不成？“

　　“我想去看看，这些臭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爱往那地方跑。“程凤饶有兴致地说。

　　刘建伟愣住了：“你要去嫖娼？你一个女人家…“

　　“刘叔，你想啊，“程凤眨眨眼，“我现在这地位，觊觎的男人太多，传个蕾丝边的名声也好，会少不少麻烦。“

　　“可是…“刘建伟迟疑道，“这会影响到你的婚事啊。“

　　“婚事？“程凤冷笑一声，“以我的身份，还愁找不到男人？况且，这年头谁还敢查我的出身？“

　　刘建伟想想也有道理。程凤现在是什么身份？号码帮的龙头，黑白两道都得给面子的角色。就算是嫁入豪门，那些阔太也不敢说什么。

　　“行吧。“他拉开副驾的门，“我带你去个清净的地儿。“

　　程凤踩下油门，Countach咆哮着驶入夜色中的铜锣湾。

　　细蓉踉跄着推开按摩院的后门，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大奶乔正趴在前台算账，抬头看见是她，愣了一下：“不是说不再来这里做了？“

　　细蓉低着头，手指绞着裙角。白色的背心上有几处褶皱，波浪长发也显得凌乱。

　　大奶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淤青上，立刻明白了什么：“又是你那个废物老爸？“

　　细蓉沉默着走到化妆镜前，开始补妆。粉底盖不住颧骨处的青紫，反而衬得更加可怜。

　　“要不要我让人教训他一顿？“大奶乔叼着女士香烟说，“那个死毒虫，早晚得死在外面。“

　　“算了。“细蓉轻声说。

　　这时前台电话响起，大奶乔接完电话，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马上收拾，有贵客到！“

　　细蓉听到大奶乔一路小跑到门口迎接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真正的大人物。果然，大厅里的姑娘们都躁动起来。

　　“五号、七号、十二号…“报牌声此起彼伏。细蓉是十五号，站在人群末尾。

　　刘建伟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上了二楼，显然是熟客。

　　细蓉换上规定的黑色旗袍和透明丝袜，和其他姑娘一起排队等候挑选。旗袍开叉很高，露出修长的大腿，束腰的设计更是突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转过走廊拐角时，她呆住了。沙发上坐着的赫然是那天晚上用武士刀砍人的女人，程凤。对方也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在众位小姐中径直点了细蓉。

　　其他姑娘悻悻离去，程凤朝按摩床示意。细蓉垂眸走上前，开始例行公事般的流程。

　　暖黄色的灯光下，程凤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露出雪白的锁骨。细蓉倒了适量的玫瑰精油在手心，温热掌心后开始从程凤的颈部开始按摩。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对方光滑的肌肤和强健的背部肌肉。

　　程凤仰躺着，闭着眼睛。细蓉则低着头专心工作，谁都不提那晚的事。

　　“这世道对女人真不容易。“细蓉一边按摩一边感叹，想到自己颠沛的命运。

　　程凤轻哼一声：“可不是么，我们这些做龙头的也一样难。“

　　细蓉犹豫片刻，开口建议：“老板，要不您把衣服全脱了吧？这样按效果更好。“

　　程凤微微擡头：“男客人都会让你们这样？“

　　“那当然，“细蓉笑了笑，“不过他们是正面躺。“

　　程凤笑了，点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来。“

　　程凤解开衬衫，脱下裙子。她有着令人艳羡的好身材，背部线条优美流畅，肩胛骨像蝴蝶翅膀一般突出。纤细的腰肢向下延伸，连接着浑圆挺翘的臀部，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即使生育哺乳过的胸部略显下垂，却更添了一份成熟女性的魅力。

　　细蓉深吸一口气，将程凤摆成趴卧姿势。她倒了更多精油在掌心，双手从程凤的颈椎开始，缓缓向下游走。

　　她先用拇指在穴位上施压，然后整个手掌覆盖上去揉搓。从肩井到腰窝，每一寸肌肤都被细致照顾。她的手法极其专业，既不会太过轻浮引起怀疑，也不会敷衍了事。

　　细蓉能感受到程凤背部结实的肌肉在她的抚慰下逐渐放松。她的手掌掠过蝴蝶谷，沿着脊柱下行，最终停驻在那片诱人的曲线之上。即使是专业的技师，也不禁为眼前这具完美的胴体赞叹。

　　随着精油升温，细蓉的额头沁出汗珠。她想起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心中泛起苦楚。而程凤那天的风采却如烙印般刻在她脑海中——利落的身手，冷峻的眉眼，掌控一切的气质。

　　若是能得到这样的庇护该有多好。细蓉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扣。旗袍顺着重力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

　　“你也脱衣服？“程凤有些诧异。

　　“这是规矩呀，“细蓉继续动作，“技师为了让客人更好地放松，都是要脱的。“

　　这句话提醒了程凤，眼前这个娇媚的女孩不过是个出卖肉体的婊子。她靠在按摩床上，静静地看着细蓉褪去最后一件衣物。

　　丝绸般柔滑的肌肤在橘色灯光下泛着光泽。少女的身材婀娜多姿，饱满的乳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盈盈一握的蛮腰之下是浑圆的臀部，两条长腿笔直匀称。波浪形的长发披散在光滑的背上，衬得肌肤愈发白嫩。

　　程凤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美好的胴体，她竟感到一种久违的心动。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恰好是那天夜里让她产生莫名好感的女孩，又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就足够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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