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所以海鈴明知道立希傾心於燈，願意為燈做任何事，卻依舊迷戀著立希？」祥子靠在服務台邊，往不鏽鋼調酒器加入蜂蜜和少許肉桂粉，為自己調了一杯紅茶白蘭地。

　　「是啊，我喜歡的，正是喜歡著燈的立希。」海鈴如釋重負的說出從來沒有對別人表露過的想法。

　　「知性而聰明，總是武裝到牙齒的立希，只有面對高松同學時才能表達出真實的自我，為了燈而努力變強，鞭策自己，在艱難的道路上獨自前進。」海鈴眉飛色舞的描述自己眼中的立希。

　　「思慕的對象所繫念著的對象亦是同性，難道不是一件很安心的事情嗎？」脫下風衣的海鈴坐在服務台旁的小圓凳，吃著布丁，領結上的徽章隨著飲食的姿態閃動。

　　「我也愛著燈，也想擁抱她。」祥子背對著海鈴說道。

　　「這不一樣，豐川同學已經和高松同學是那種關係了吧。」

　　「光與暗的關係。」祥子隨口應答，兩個人終究是無法在一起的。

　　「不，是直接面對彼此慾望的關係。」海鈴露骨的說。

　　「立希對燈，可沒有參雜著私心喔，即使最後跟高松同學在一起的人不是立希，立希也不會有一絲後悔，這種感覺就是最純粹的愛。」海鈴欣慰的說道。

　　「海鈴真是傲慢呢，認定立希最後會失敗而擅自喜歡失敗的立希，好像自己會成功一樣。」

　　「即使我也被拒絕了，那只是和立希一樣，沒什麼好害怕的。」

　　「難道我們不正是處於命定的一致性之中嗎？立希不一定會接受我的告白，高松同學不一定會接受立希的告白，妳不一定會接受高松同學的告白，沒有一個人可以獲得幸福，卻還是必須繼續下去。」海鈴深陷不安定的結構之中，卻認為一切是穩定的，足以被自己所依附的，明天太陽還會升起，立希還會出現在前方的座位上。

　　長期的不穩定也是一種穩定。

　　海鈴享受著每一個當下，把握住終點前的每一刻。

　　「我跟燈已經結束了，我已經給自己判決了。」祥子玩味的看著海鈴，面露微笑。

　　「那三角同學和若葉同學呢？」

　　「在她們之間，我選擇了妳，如果我不能屬於海鈴，那我寧可什麼都不要。」祥子以跪坐的姿態，緊繃的黑色西裝褲把海鈴往前頂，祥子陰狠的眼神向下掃視，純白衣裝裡的海鈴回以無感情的抵抗。

　　「我就和這個世界一樣，是不會變的。」海鈴語畢，兩人進入了沉默的對視，只聽得見列車繼續行進的聲音。

　　「我作孩子的時候，話語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丟棄了。」放棄無用的威嚇，祥子回到地面，從口袋裡拉出耳機線，海鈴接過後戴上，祥子在她身旁精疲力盡的癱坐，仰起頭，閉上雙眼，把手覆蓋在海鈴的粉色手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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