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大门视角

难得这次的患者是个旅行社社长，为了感谢我，说招待我去京都玩。不过晶叔亲戚也真是麻烦...非这时候找他回家有事。

这让我怎么处理另一张机票啊。

人选倒是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开这个口，总觉得怪怪的。

算了，不问也是浪费。

跟她提这个事的时候，都想好了她干脆利落回绝的样子。毕竟为了小舞，这女人一天到晚就想着钱了。虽然旅费全包了，但是玩一趟下来，会少赚不少手术费吧。

“…哈？”

倒是没想到她犹犹豫豫的。

“我是口齿不清吗…我说，跟我去京都玩一圈吗？”

“和你？…”

“不行吗？…就是之前手术的那个社长，说要感谢我，给了两个超豪华旅行的名额。晶叔有事，只能找你了啊。"

“可是医院...”

“反正也是打工的。少我们两个又不会倒闭。”

“…”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往她那边瞥了一眼——什么啊，明明一脸想去。

“喂…免费诶。你不去的话我送别人了。”

“去！” 她突然坚定。又顿了一下，故意躲着我似的扭过头去，一边伸懒腰一边自言自语。

“啊太好了...最近几台大手术连轴转，把我折磨的头疼…”

她今天这是干嘛，一点也不城之内诶。

这还是第一次和晶叔之外的人一起出来玩。之前总是自己一个人天南海北的跑，习惯撒野了，突然被人这么管着，确实有点不爽。

“鲷鱼烧！我想吃！喂喂等一下城之内…我们吃完再去嘛！”

“不行...按攻略来看，现在不去的话一会儿就没好位置看表演了。只有今天有呢…等看完，你要是想吃我们再来买吧。晚上没有行程哦。

竟然会有人拒绝这天寒地冻里热乎乎的香气？城之内也太冷血了点。

“呐...我想休息一下嘛…”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自觉卖起了乖。

其实有点后悔在她面前摆出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跟她的关系…好到这个程度了。喂…收敛点啊，身边的人又不是晶叔。

“做手术那么累，也没听你这样说过啊～”

反倒是那个愉悦又骄傲的声音，越飘越远，丝毫没有回头理我的意思。

切，我到底…为什么带她来啊。

自从知道要来玩，城之内早早就为最后几天的自由行做好了攻略。什么新年的花车巡游啊，酒店的限时料理啊，甚至哪家商场有超强力度的打折活动，也都查好了。

啊…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透了。亏她这么认真。出来玩嘛...干嘛这么费劲。

不过这种感觉之前从没有过。被人安排一切的感觉。

对哦。好像从来都只有我安排别人的份。在手术室也好，介绍所也好。哪里都好。她一直都是跟着我的节奏走的。我要做手术，她会来；我想改术式，她会跟。哪怕是她偶尔要固执己见跟我对着干，最后还是一样。要说每次吵架谁输谁赢，那我绝不能算输的那一个。

但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跟在她后面试试看。

也许吧，我有时候太肆意妄为了。像这样，除了少了一点点自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恶。求求表演赶紧结束吧...

我想吃鲷鱼烧啊！

“好——吃！”

“对吧～这家店今天新年特供呢！平时这道菜超难预约哦。”

不得不承认，跟着城之内就有肉吃这一点，是我对她除了工作能力之外最佩服的地方了。

甚至会想，跟这一刻相比，我那点自由算得了什么。

“大门さん、现在还想吃鲷鱼烧吗？”

“哈？？…”

可恶，老是这样取笑我。这种突然被套牢的感觉最不爽了。

“果然‘延迟享乐’才会让快乐到来的时候加倍吧？”

“怎么，麻醉医还要学心理学？” 少在我面前扯什么delay gratification。我心想。我还不需要你来教育。

她像看穿了我小孩子脾气的内心，噗嗤一声笑了。

“对了…一会要不要去一家当地的店坐一会儿？”

“嗯？…” 突然被来这么一句，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是这样。之前还是学生的时候有一个前辈是京都人。关系一直很好。自从我分到东帝大他就回了京都，一直没能来拜访。他知道我们来，说这家店很有名，请我们去喝一杯。”

“不是说晚上没行程？”

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关系一直很好"。

“本来打算后天走之前去好好拜访他一下的。但他好像明天下午就要出差。毕竟在我实习医的时候帮过很多忙，想想还是见一下比较好吧。”

“哦。那去呗。” 不知道说什么，我随便应付了一句。虽然心里有点别扭。

什么前辈啊，非要大晚上见吗。

不过我也一起去。

没事没事。

城之内看男人的眼光真的。

糟糕透顶。

这个结论哪怕过一百年我都不会改。

听她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好先生，结果是一个带着朋友来，逮着后辈说要玩游戏就一个劲灌酒的烂人。今天运气好的爆表，基本没轮到我喝什么。而且一到我的时候，城之内还莫名帮我挡着，说我不能喝。

简直好笑…家里连啤酒都没有的人竟然好意思说我。

“哎哟哟，太护着了吧！”对面坐着的所谓前辈，嬉皮笑脸。

这语气，什么意思？

我开始冒火。要不是看在城之内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他们好看了。又是一局结束，已经午夜了，对方还是耍赖般的不让走。我几乎就要窜起来把牌甩他们脸上的时候，被城之内拽住了胳膊。

“既然是游戏得好好玩吧。那就用游戏结束吧。”

喔～她还没醉啊。

行吧，跟你们玩到底。

也是走运，这一手牌好的吓人。平时和晶叔打麻将的运气怕是都攒到今天来了。不过估计我的表情更吓人吧。大概看出来我们是在不想再耗下去，这一局结束，他们终于认了怂。

“行了，回去吧。明天还有行程呢。”

城之内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只听声音倒是清醒得很，可是一走起路来，明显醉的不像话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东倒西歪成这个样子。

有必要这么拼吗…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无聊的男人吗。

切，到底在想什么啊。

“照顾好她啊，看你还是挺清醒的样子。”那人叫了车来，把我们送到路口。我懒得理他，一把抓过城之内的手，撑住她晃悠悠的身体。

“到了发个消息哈。” 什么啊，突然一副稳重的样子，还跟司机师傅叮嘱了好久要安全送到。

喔…所以，以前就是用这幅样子拐城之内的是吗？

我没好气地关了车门。

也许是夜里开车孤独，或者是本身就热情好客，司机谈天谈地的几乎说了一路。

而我的注意力，却全在肩膀上那个晕乎乎的她身上。

２

大门视角

“喂...你这样子能洗澡吗？…”

看她晃晃荡荡差点撞上桌角，我有点无奈。好不容易出来放松，别再受个伤。

“哈哈没～事！别看我这样，我真的没醉。脑子很清醒呢。那我先洗喽。啊～好困。”

听声音真的算清醒。我都忍不住怀疑，酒精难道这么精准的、只麻痹了一部分神经吗。

等我洗完出来已经两点多。就看见她扑在床上一动不动，把头发散着。暖风正对着她，从空调里呼呼地往外送。

“喂…头发怎么不吹啊！好歹是个医生吧…你喝成这样还这么对风吹，不怕着凉？”

“嗯…肚子疼。”

她自顾自地哼哼。根本没回答我。

“谁让你喝那么多冰啤酒啊！拒绝就好了啊！”

真是没辙。

见过很多无语的人，她是最让我没辙的。

有可能是因为凌晨了，身体和大脑都比我想象的累；也有可能是看她醉成这样。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什么又怎样。她这个样子能记得什么。

掏出旅行杯灌上热水，裹上毛巾压到她肚子上。我不知道我哪来的一肚子气，更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做这种照顾人的事。顺手试了一下她蓬松的头发，真是…都已经快吹干了，肚子不疼才怪。

一阵温暖的香气，从手上，传到心里。

把她拽到没风的另一边，盖好被子。我逃跑似的赶紧躺到隔壁的床上。屋里只剩她呼呼的吐气声。

我明明没喝什么酒，脑子说清醒，又很混乱。不停地想到她那个前辈，想到她不拒绝，想到她…

总不会她这次来京都，就是为了那个前辈吧。

那人看城之内的眼神就不对啊，怕不是一直就喜欢她吧。

喜欢城之内的还少吗…我操什么闲心。

......

空白的天花板，在我眼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我起身，叹气，又躺下，把被子哗啦哗啦抖开。好像故意要弄出点声响，让旁边那人注意到一样。

我是笨蛋吗？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早就睡了好吗。别闹了。

看了看表，三点半。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心里狠骂了自己一句幼稚。转过身去背对着城之内，极力克制着我说不清的念头。

努力闭上眼。

身后突然"哗啦"一声。隔壁的被子掀开了。

我猛地一睁眼，没敢转身。

她...没睡？

“大门さん，睡不着吗？”

城之内的声音！比刚才又清醒了不少。看来是睡了一觉，酒精的作用散了点。

“啊…吵到你了吗？…嗯，刚刚做噩梦了。” 我下意识地撒了个谎。

“真是的…动静那么大。大门さん睡觉一直都这么不老实吗？”

她的态度冷静的让我…莫名委屈。我这是什么情绪？我那一点点的酒精，都还没散掉吗。

“…不好意思啊。我尽量安…”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起身。

诶诶？？她干什么——

两张床的距离只有一步。几乎一秒不到，她跨到床边掀开我的被子就钻进来。

闭上眼。

一气呵成。

“你...怎么了？…肚子还疼？”

奇怪。委屈一瞬间消失了。我突然还能有点冷静的余裕，关心起她来了。

“嗯…好些了。”

理智告诉我，让她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但我…不想。

“你…不怕挤吗。”

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我每一句话，都是复杂的试探。

“这样不会做噩梦了吧…就都能好好睡觉了。”

含糊的问题换来了一句似答非答。但无论如何，我心里安定了很多。

在我弄明白心里的感觉之前，仅存的理智让给我背过身去。至少背对她，我还没那么——

不对！

气息从我脖颈处袭来。这比触觉轻飘许多倍的温暖，有规律地拍打着我的肩。

太痒了。太痒了。

肩膀也是。

心也是。

“城之内。”

“嗯？…”

这个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半睡半醒的懒散，近的不真实。

作为医生，我对什么样的场面都有保持冷静的决心。但是。

那一瞬间我有舍弃这种珍贵决心的想法。

“脖子太痒了。”

更像是个借口。

因为几乎同时，我毫不犹豫地翻过身——

“这样好一些。”

将她一把摁在了怀里。

３

城之内视角

肚子疼是真的。

有点醉是真的。

半睡半醒是真的。

喜欢大门。也是真的。

挤进这个人被窝的那一瞬间，已经用完我全部的勇气了。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有的这份觉悟，她一定不知道。我早想好了，即使没有回应，我也不会后悔。

所以感受到她围住我的那一刻，眼泪几乎就要出来了。

我是醉着吗，还是醒着呢。

我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互相吸引能持续多久，至少当年和小舞爸爸的感觉，没能维持住。对于大门一起出游的邀请我当然很开心，但心里不自觉地想靠近时，又提醒自己别再一厢情愿。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手术，除了吃饭，眼里只有晶叔一个人而已。

已经是成年人了，什么阶段没经历过。即使面对的是女性，这种感觉我也无比确定。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彼此间的依赖变得这么重要了呢。可偏偏因为什么都经历过了，想到自己，想到小舞，想到什么都不在乎的外科医，更没有办法继续这种想法。

前辈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这种感情的人。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实际上对我而言像兄长一样，毕竟不是从实习医时期、而是小时候就认识了。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你们明明没有血缘，但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彼此了解最真实的一面，而且，永远不会来电。

和大门，是比恋人更复杂的关系。从欣赏到契合，我们默契到可以自动和对方保持恰当的距离。在这由两人各退一步构成的空间里，她有她的坚持，我有我的执拗。不必完全了解，但觉得足够心安。

就是这样一种，早已经超过单纯的年少冲动的感觉。

太复杂了。对着她我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大门的事，和前辈聊过，他一直调侃说要见。我推说了好久，还是在最后一刻被冲动占了上风。这种对喜欢的人无法宣泄的情感，至少让亲友分担一下吧。这么想着。所以晚上对着前辈，对着大门，我不知道是因为，面对信赖的人时产生的委屈，还是克制太久之后忍不住的宣泄，一杯又一杯，手里的酒没有犹豫就下了肚。

或者，我不想承认的是，在今晚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里，我想借这一顿酒，煽动些什么。

如果煽不起来，就浇灭吧。

我估计真的喝多了。竟然忘了，酒对于火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天的她，和平时生龙活虎的大门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我不愿满足她的食欲，还是我严格执行攻略、破坏了旅游的好心情，又或是，我突然加上了晚上的行程、喝的醉醺醺。她那副别扭的样子已经持续一天了。只有在求我买团子和吃牛排的时候，才是我认识的大门啊。

我想知道原因。她那闪躲我的眼睛、冷冰冰的表情、没好气的举动，这些种种，背后的原因。我想知道为什么，她在车上把肩膀借我，把杯子裹好毛巾给我。还有，那只手从我头发之间抽走的时候。为什么会颤抖。

她可是从来不会失败的外科医。手是最稳的才对吧。

所以趁着酒精还有一点残留，我决定抛开最后的理智——我难道会不知道，在脖子后面呼吸很痒吗？

所幸，她用一种她独有的方式给了我回应。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默契？

同样的感情。还有同样的，不会说出口的表达方式。

只是眼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我动弹不得。各种情绪在心里扭打成一团，最后赢的竟然是紧张。

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会比年少时更不知所措吗？

没出息呢，城之内。

4

大门视角

脑子已经热了。但是一片空白。

不是…都这样了，总要做点什么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怎么像是把自己麻醉了…一动也不动。

被我抱住了却没反抗。暗喜之余，我担心这只是因为她还醉着。

“城…之内？”

极力克制之后，还是试探了一下。

窝在颈部的脸颊不安地蹭了蹭我的锁骨。呼吸深深浅浅。

没有回答。但很明显，没在睡。

“城之内。”

你不回答我，那就是默许。

刚才那一抱，我还算有一点保留，手只是轻轻搭在腰上。看她不啃声，便把手掌摊开，扣紧她的后腰往自己又靠了靠。

“大门さん，你是睡不着吗？...”

终于有了回应。声音含糊不清，语气却冷静无比。

但怎么还有点埋怨？

我能感觉到她往挣开我的方向稍微挪了挪。那克制的样子让我莫名可笑。

“你不也是。”

被我环住的腰身，越来越热。但她的手始终没有回抱我。

啧。你躲什么啊。

我慢慢抽开右臂，托起她的肩，从颈下的空隙穿过，一个抬身侧撑着自己。让我正好对着她的脸。

“抬头。”

好歹也是个医生，对人体了如指掌是本职。我不会迟钝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她这么防御的状态，让我有点缩手缩脚。

她抬起头来。屋里只点着一盏暗暗的灯，但我清清楚楚看见了她的眼睛。

在手术室看过很多遍的这双眼睛，即使现在是半睁，也望着我的灵魂深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眼睛能通向内心。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脸确实红着。但眉眼间的几分愠怒，我没看懂。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抱一下而已。不至于吧。”

我说话...又不过脑子。

“我没生气。”

话音弱下去，她把头低下。

我听不出她的情绪，越发着急起来。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也皱了。

太奇怪了。

这气氛…我们明明就是在赌气。

可笑。

你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跑到我床上来的明明是你好吗！

一股躁动窜上我心头。恼火，又不甘心。

“城之内。”

没有回答。

“我说过了，抬头。”

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没睡——”

“所以呢？！！”

话音还没落，我竟然被吼了。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了。

“喂你好好的发什么火啊？我忍你很——

唔！…”

几乎是一跃而起，她一把勾过我的后脑勺，把我没说完的话吞进了自己嘴里。

一个，强硬的吻。根本分不清是鼓励还是惩罚。

偏了重心，我身子一歪，被她推着跌进了枕头里。

她疯了？？

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要么好好睡觉，要么做点什么啊！

磨蹭！！”

太过突然的接触，连带着她莫名其妙的一句，在这凌晨让我的脑子超了负荷。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心快要跳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我喘着气，想找回冷静。

但她的表情——委屈。全是委屈。

我努力稳住呼吸，咬了一下嘴唇。她留下的味道极不真实。痛，倒是真实。

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要思考的吧！

唯一记得清的是，那一刻就算没有失了智，我也会这么做——的决心。

“非要二选一的话，我不想好好睡觉。”

我抓过她的手腕，一个翻身调换了我们的位置。

5

城之内视角

“今天谁都别想睡。”

她语气一沉，把我撑在床边的手一把推开。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摁在身下了。

“你就不能坦率一点…”

“不能。”

无赖地打断我的话，她毫不犹豫就封住了我的嘴。

毕竟我都豁出去了。

她再没反应的话，我立刻收拾行李走人。

没有了赌气，没有了迟疑。这才算是个吻。我知道她也有要宣泄的情绪，只是比想象中来的粗暴。难道是因为我先主动拿下第一成，她不服气吗。

简直是有点用力的在啃咬。双唇因为彼此的吮吸而紧贴，湿滑之中，柔软被放大了好多倍。她松开口，又轻轻咬住我上唇。我没空理会自己已经完全被动的地位，迎上去吻住了她留给我的另一半柔软。

只是嘴唇而已，还没给舌间留有躁动的余地。

而我已经深陷其中。

看来酒精根本就没散，而是一直就在心头暗伏着。它们瞄准这一刻、争先恐后地四散之后，终于氲开在我们两个之间。

“唔嗯…”

快要透不过气了。虽然想一刻不停捕捉她的气息，但窒息感还是让我在慌乱中推开了她。

“哈啊…哈…”

两个人都似乎太过用力，所以在这短暂片刻里，大口喘息。

那被吮咬之后泛红的唇边，我看得真切。

她撑起身子，眼神变了。

不是躲躲闪闪的别扭怨气，不是看见美食的简单发光，不是手术室里的认真严肃，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嚣张跋扈。

是在大门眼里从未见过的成熟欲望。

是我。我看到了我。

不行，再来。

难以抑制地伸出双手，勾住脖子，搂向自己。

我渴望这份温暖，太久了。

从透不过气的边缘缓和下来，这一次的吻温柔了不少。再次交叠，放缓，几乎不费力就被撬开的双唇，她主动探进了舌尖。像是要安抚我的情绪，又像是，使坏般要勾起我的欲望。她只与我纠缠了一小会，就绕过我不安的舌，用舌尖轻划我的上颚。

这次轮到我痒的难以自持了。

这个大门，是在报复我吗。

但在这温柔的环绕里，我倒是比刚才安定了不少。

似乎是察觉到这一点了，她从我唇间挪开，转而对鼻尖轻啄。

听到她轻笑一声，我睁开眼。瞬间就陷进了那孩子气的明朗双眸。

我当然知道。

这是她要进攻下一个领域的标志。

撤下了原本捧着我脸颊的手，她用右臂撑起了上半身。另一只手往下，稳稳托住了我的腰。

“早就想看看城之内的这副表情。”

一脸戏谑又兴奋。语气轻快的难以置信。

她又自信满满了是吗？

非要说这种脸红心跳的话。

不敢看她，我选择闭上眼。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按理说该对这流程轻车熟路。并非是不喜欢她这样，只是在气自己。明明都是小把戏还这么轻易就缴械。

交缠之后放空的唇在喘息之下变得干燥，我听到她舔舐之后的吞咽。紧接着一声闷哼，潮湿的温热突然出现在耳后。一股电流几乎麻痹了我的左半身，抱住她的左手，也一软。

…我不记得耳朵有这么敏感啊。

“嗯？…”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手轻微滑落，她从耳垂一路向上，戏弄般地改换舌尖轻轻勾勒着我的耳沿，又一路折返，最后停在耳背的交接处。

左耳廓刚留下的那层薄薄的湿润已经发凉。她还没有动作。

停住了？

越是急切，越容易毫无防备。她可能是想到了这一点。

一股气息突然在耳背呼出，我左脸整个发起烫来。与此同时，腰间的温暖撤走，一秒之后又从睡衣底部探入。

“嗯啊…”

不重不轻的力道，侧腹麻的我哼出了声。

她竟然还…掌控节奏。

可能是我的期待太过明显，她的嚣张从欲望里突出重围。伸进睡衣的手沿着脊背，明显控制着力度，上下摩挲。我差点忘了，外科医的手掌控力道有多精准。在我发烫的皮肤上，那本不算凉的指尖带来的刺激，格外明显。

“哼嗯…”

几乎是做好了迎接她下一个动作的准备，我却听到她的呼吸停在耳边。

然后是她抬起身。

“你怎么…”

停下了？

我睁开眼看看她。竟然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怎么了？…”

盯着我，她眼里多了一丝复杂。

她故意的。

“你累了是吗…”

“没有。怎么？”

绝对是故意的。非要说吗。

“为什么…嗯…不继续…”

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她勾起的嘴角。真是好懂。

“延迟享乐。你教的。”

大门…这种时候格外混蛋。

还没有谁能轻易接住我的吐槽，还反过来噎我。

你倒是会现学现用了。

但我城之内是好惹的吗。如果不是我主动，今晚你大门未知子还是一如既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一时间气上心头。对着面前这个停住的肩膀，一口咬住——

“唔嗯…”

她浑身一颤。没喊疼。

我感觉到后腰上的手箍紧了。

“…省点力气吧。这才刚开始。”

像是警告一般，眼前的人嚣张地宣布了这场混乱的开端。

6

城之内视角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对手术之外的事也这么认真的大门呢。那副样子认真到，该怎么说呢。让我连逗弄她都于心不忍了。

也好。

那今天就让我，先看看你的本领。

肩上的齿痕渐渐浮现。她并不理会，一个埋头继续了亲吻。

我的手情难自禁抚上了她的后背。唇齿和身体，一度交缠。在断断续续的喘息间，周边的空气火热起来。

我摸到她后肩，细细的一层汗。

“呼…热…”

她不太情愿地起身，掀起我的上衣。双臂被推开的我看到她急切地卷弄着衣物。

你热，那干嘛先脱我衣服。

“…睡觉还穿什么内衣啊。”

衣服和头发乱作一团挡住视线的时候，听到了她的抱怨。

“…管得着吗。”

我也一把捋起她的睡衣。

“快点。”

她顺从的甩下自己的衣物，又伸手到我后背——胸前顿时一松。

“碍事。”

一声嘟囔，模模糊糊化成了亲吻。

从颈窝延伸而下的鼻息，在锁骨边游走了一圈。我只察觉到自己被后背的手稳稳的捧着，没注意那另外一只小不老实已经悄悄覆上了前端。

“…好软…”

温热的气息在左肩上吞吐，手上的动作愈加复杂。轻轻的揉捏之后是刻意的拈挑，最后变成指尖在乳晕似触非触地打转。

她的手指还真是灵活。

可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轻飘的酥麻就被一股温热代替。

“嗯…哈啊…”突然的舔舐和湿滑着打转的舌尖，我的某条神经被强烈触动着，拉扯了小腹不自觉收紧。

“真的会…硬起来啊。”

她“啾”的一声松开我微微挺立的尖端，若有所思地这么来了一句。

搞什么，这种事…又不是人体观察课。

“我就不会。”

不知道是新奇还是什么，竟然又带点得意的补了一句。

“…是吗？”

我一把扯住她的身体，把那停在胸前的脑袋拉到身边，又往上一推，顺势含住了她的柔软。

对她那种欠揍的语气，我几乎是本能性的回击。

“诶诶城——唔啊…”

应该是没想到我突然的进攻，她手一软，抱住我的头发，瘫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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