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小雪蜷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刺猬，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只有肩膀还在因为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地面上，那摊小小的、深色的水渍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令人崩溃的一幕。混合着汗水、泪水、鼻涕、尿液和情欲的复杂气味，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张无形的网，将羞耻和尴尬牢牢地笼罩在这里。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被张队打破了。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摊液体，又看了看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的小雪，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还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李妍。

“咳，”张队清了清嗓子，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镇定，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去的、看好戏般的兴味，“总得收拾一下。”

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向休息室角落的储物柜，熟门熟路地翻找出拖把和一瓶消毒液。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处理的不是什么令人尴尬的意外，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杂务。他拧干拖把，仔细地将地上的那摊水渍擦拭干净，又喷洒了些消毒液，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暧昧又难堪的气味。他处理得如此平静，如此……理所当然，这种平静反而像一把钝刀，在小雪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割开了一道更深的、名为“难堪”的口子。

与此同时，李妍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做出了决定。她走到沙发边，再次蹲了下来。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轻柔，声音也放得更低：“小雪，别怕，没事的……先把脸擦擦，嗯？”

小雪依旧将脸死死地埋在沙发缝隙里，身体因为李妍的靠近而绷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抗拒的声音。

李妍叹了口气，没有强迫她抬头，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干净的纸巾，试图伸进缝隙里，帮她擦拭脸上那早已风干和新鲜交织的泪痕与鼻涕。“乖，别躲……脸上都花了，擦干净会舒服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哄小孩般的耐心。

或许是李妍的声音太过温柔，又或许是身体的本能渴望着清洁，小雪的抗拒稍微减轻了一些。李妍趁机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和鼻子周围。那黏腻污浊的触感，让李妍的心都跟着揪紧。她看着纸巾上那黄黄白白的痕迹，又看了看小雪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鼻子，心中五味杂陈。

清理完脸部，接下来是更棘手的问题——两人身上的“痕迹”。小雪的警裤前面湿了一大片，深蓝色的布料变成了近乎黑色的深色区域，还散发着那股让她想死的气味。而李妍自己的制服腰腹处，也因为刚才小雪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蹭上了一大片同样的污渍，还有小雪脸上蹭过去的鼻涕眼泪。

“小雪，你……你还能站起来吗？裤子湿了，得处理一下。”李妍的声音有些犹豫。

小雪听到“裤子湿了”这几个字，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抖得更厉害了，将头埋得更深，发出绝望的呜咽，仿佛这几个字本身就带着莫大的羞辱。

李妍见状，知道不能再刺激她了。她看了看四周，休息室里并没有可供替换的衣物。她只能再次拿出纸巾，尽可能地吸去小雪裤子上表面的水分，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然后，她又开始清理自己制服上的污渍。她一边清理，一边还能感觉到小雪那因为极度羞耻而变得滚烫的体温，以及那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个清理的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一种奇异的亲密感。李妍从未想过自己会像照顾婴儿一样，处理另一个成年同事失禁后的狼藉。而小雪，更是从未体验过如此彻底的、毫无尊严的、被人“伺候”的羞耻。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终于，表面上的清理工作告一段落。李妍将所有用过的、沾满了各种污秽的纸巾都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散发着复杂气味的“垃圾包”。她看了一眼这个“证据确凿”的垃圾包，又看了看依旧缩在角落里自闭的小雪，以及一旁擦完地、正靠着墙壁观察的张队，眉头微微蹙起。

“这些东西……得扔掉。”李妍低声说道。

张队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外：“垃圾桶在楼道尽头，不过……要经过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李妍和小雪的心头。现在虽然不是下班高峰，但大办公室里肯定还有不少同事在。如果李妍拿着这么一包散发着奇怪味道、明显是“特殊垃圾”的东西，大摇大摆地穿过大办公室……那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别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足以引人遐想，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绝对少不了。

李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看了看手里的垃圾包，又看了看缩在沙发里、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小雪。她知道，小雪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如果再因为这件事引来全局的关注和议论，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队突然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仔细听，似乎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趣味？

“这样吧，”张队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李妍和小雪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李妍身上那片同样湿漉漉的痕迹上，“妍啊，我看……不如就委屈你一下？”

李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张队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张队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大义凛然”的腔调，但眼神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为了保护我们这位……嗯……情绪不太稳定的小同志，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我看……就对外宣称，是你，李妍同志，因为……嗯……比如说，喝水太多，或者身体不适，一时没忍住，在休息室……嗯，发生了点小意外。”他顿了顿，看着李 妍那精彩纷呈的表情，补充道，“反正你身上也有‘证据’，不是吗？这样一来，既解释了这包垃圾的来源，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了。完美！”

李妍：“……”

她简直想给张队一拳。让他一个女孩子去背这种“尿裤子”的黑锅？亏他想得出来！但是……她看了看蜷缩在沙发里、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小雪，又想了想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崩溃场面……似乎，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并且保护住小雪那仅存的、脆弱不堪的自尊心的方法了。

“行吧。”李妍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认命般地提起那个散发着异味的垃圾包，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麻烦张队您老人家，待会儿‘不经意’地跟别人‘透露’一下这个‘不幸’的消息了。”

张队满意地点点头：“放心，保证‘自然’、‘流畅’。”

李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一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虽然腰腹处那片湿痕怎么也掩盖不住），然后，拎着那包“罪证”，故作镇定地走出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小雪依旧维持着那个鸵鸟般的姿势，但她的耳朵却捕捉到了刚才张队和李妍的全部对话。

李妍……要替她背下这个……尿裤子的黑锅？

这个认知让小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汹涌而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冲出去，告诉所有人真相，告诉大家那个丢脸到家、像个废物一样哭闹失禁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李妍！

但是……她没有那个勇气。

她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羞耻感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钉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蜷缩在那里，像个懦夫一样，默认了李妍为她做出的“牺牲”。

与此同时，李妍正经历着她职业生涯中最尴尬、最漫长的一段路。她拎着那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垃圾包，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快步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周围偶尔有同事抬头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尤其是在扫过她腰腹间那片明显的湿痕时。李妍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快得像要敲破胸膛。她只能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楼道尽头的垃圾桶，将那个烫手山芋扔了进去，然后逃也似的返回了休息室。

当李妍重新回到休息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时，她看到小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那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似乎停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休息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张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留下李妍和小雪独处。李妍没有再试图去安慰或者和小雪说话，只是默默地找了些干净的布和水，继续清理着沙发和残留的痕迹。小雪则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小雪那蜷缩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赴死般的决绝，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依旧红肿，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她看着正在默默收拾的李妍，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李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尴尬，有羞耻，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种……因为共同承担了一个极端羞耻的秘密而产生的、奇异的连接感。

最终，小雪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清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妍姐。”

李妍看着她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傻瓜。”

从那天起，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发生。

张队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关于技术科美女警官李妍在休息室“不小心”尿了裤子的流言，就在警局内部悄悄地流传开来。版本五花八门，有说她喝多了饮料憋不住的，有说她身体不舒服没控制住的，甚至还有更离谱的猜测。

每当小雪无意中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她的脸都会瞬间爆红，心脏狂跳，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那种强烈的、感同身受又带着负罪感的羞耻，简直让她“羞耻到升仙”。她甚至不敢去看李妍，生怕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难堪或委屈。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李妍对此似乎并不以为意。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工作、说笑，甚至在有人拿这件事开玩笑时（当然，都是些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带着善意的调侃），她也只是耸耸肩，或者半开玩笑地怼回去，一副“老娘就是不小心怎么了”的光棍模样。

李妍越是这样坦然，小雪心中的愧疚和感激就越是深重。她开始更加依赖李妍，工作中有意无意地跟在她身边，休息时会主动给她倒水、拿零食。两人之间的互动也变得更加频繁和自然，眼神交汇时，常常带着一种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个极端羞耻的秘密，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她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在共同承担了这份难堪之后，她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过了普通同事的界限，朝着一个更加私密、更加危险，也更加……令人期待的方向，悄然迈进。而小雪内心深处那扇通往未知欲望的大门，也因为这次的“牺牲”和“守护”，被彻底撬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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